第28章 裝傻 我只求你這一次,請認真的回答我……
被白枭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通教訓, 蘇酒倒沒感到生氣。
他只是有突然間有些迷茫。
說到‘身為Omega該有的自覺’,蘇酒是真的一點都沒有的。
但是嚴格說來,這也怪不得蘇酒。
他原本的世界只有男女兩種性別, 對原有性別的認知觀念早已經根深蒂固,不是能夠輕易改變的。
在這個擁有ABO六種性別的世界裏,蘇酒認為最符合自己性別觀念的一類人,就是男性Beta。
也只有Beta,不會煩惱于麻煩至極的發情期, 簡直不要太過美妙。
因而從小到大,蘇酒一直夢想着成為一名男性Beta。
若非初中畢業那個暑期的意外分化,他的願望本應該實現了的。
偏偏老天爺看不得他開心, 在他以為終于沒事了以後,讓他毫無準備的分化成了一個Omega。
蘇酒倒也不是讨厭Omega。
他只是無法接受每月準時到訪的生理期,以及發情後須得讓Alpha咬一口才能平複的辣雞設定。
就個人而言,蘇酒極度讨厭這種發情期間, 身體無法被自己掌控的感覺。
這才分化成Omega兩個月,他就被每月必須按時服用抑制劑,防止在外意外發情一事攪得煩不勝煩了。
而無論是男性Omega還是女性Omega都能生子的這一設定, 更是叫蘇酒接受無能。
這其中, 唯一叫蘇酒感到安慰的一點是, 至少男性Omega不需要每月準備姨媽巾。
蘇酒無法想象,如果他每月服用抑制劑的同時還要佩戴姨媽巾……
他一定會瘋的。
因此, 對于白枭口中三番兩次提及的‘身為Omega的自覺’,蘇酒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想有。
但是現實和白枭一起逼迫他,不得不有這種自覺。
記得尚未分化時,為了适應白枭玫瑰味的信息素, 無論他對着對方的腺體怎麽聞,白枭都不會說他一句不好。
可是現在,卻是聞一次就要被教訓一次。
差別待遇太明顯了。
難道就因為他是Omega,所以就必須注意和Alpha之間的距離嗎?
他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為什麽一定要分的這麽清?
蘇酒抽了抽鼻子,委屈巴巴的,小聲說:“誰稀罕你的玫瑰信息素,我以後再也不聞了。”
池嵩看他頂着一雙核桃眼走進教室,頓時急了。
“你怎麽了?怎麽眼睛這麽腫?你剛剛不是去東區了嗎?沒找到白哥嗎?是不是被哪個不長眼的Alpha欺負了?”
一聽到對方提起白枭,蘇酒心情更不好了。
搖頭,說:“沒事,沒被欺負,我好得很。”
他沒什麽精神似的趴在桌上,轉頭問池嵩說:“我問你,什麽叫Omega的自覺?Omega應該有什麽自覺?為什麽Omega一定要有自覺?”
池嵩眨了眨眼睛,一時有些懵。
呆了下,才苦笑着回答說:“唉,你問我?我一個Beta,你竟然問我Omega的自覺?我怎麽知道Omega該有什麽自覺?”
蘇酒:“……對哦,你是個Beta。唉!Beta真好,要不咱倆把性別換一下吧?我來做Beta,你來做Omega,怎麽樣?”
“可別,我可不想做Omega。我将來是要成為聞名天下的大記者的,Omega的身份太麻煩。哪天我要躲角落裏拍大新聞,萬一不小心漏點兒信息素出來給人聞到,那不就完了。”
“你不會戴手環或者貼抑制帖呀?”
“戴個球!貼個毛!老子不幹,麻煩的要死!”
蘇酒:“……”
“不過——”池嵩話鋒一轉,說:“我有件事兒真挺好奇的。”
蘇酒有氣無力的回應:“說。”
“被标記是啥感覺?你知道,Beta可沒有腺體那玩意。雖然聞得到信息素,但那種感覺就跟聞香水差不多。然後書上不是說被咬很舒服嗎?到底怎麽個舒服法?就被咬一下脖子,真那麽享受嗎?”
蘇酒一點都不想回答這種問題。
蒙頭,煩躁的說:“不知道,別問我。”
池嵩晃了晃蘇酒的胳臂:“唉,小九兒?九哥?九叔?我真的特好奇!你就告訴我呗~我保證不告訴其他人。”
蘇酒被池嵩鬧得心煩。
忍無可忍,終于擡頭,冷笑說:“舒服?舒服個屁!我一點都不想被白枭咬!基因等級相差太大,信息素匹配度太低。就因為他咬了那一口,我特麽難受了一整晚。還上天堂?下地獄還差不多!”
他開口時,池嵩的表情就一直不對。
眼睛不停的抽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蘇酒卻沒理會他表情之下的含義。
“別忘了他可是玫瑰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受不了玫瑰味,現在卻每天24小時不間斷的帶着甩不掉的玫瑰味信息素,我特麽要嘔死了,舒服個球!”
池嵩聽完蘇酒的話,臉色徹底垮了,苦着臉說:“白,白哥,你別介意。”
蘇酒聞言,頓時臉色一僵。
他木然回頭,正對上白枭那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從蘇酒蒙上頭那一刻,白枭就站在蘇酒課桌旁邊了。
他是急匆匆跑來的,在知道蘇酒單獨跑去東區的原因之後。
當下正直自習課時間。
班上的人看到白枭,本想提醒蘇酒的,但是被白枭制止了。
池嵩正是因為看到白枭,所以才會不停的詢問蘇酒标記之後的感受。
本想着在白枭面前讨一個好,誰能料到蘇酒說出的話卻令人大跌眼鏡。
可是等到池嵩意識到不對想要制止時,已經來不及了。
當下,一班全員安靜如雞,誰也不敢出聲。
一個個全都低下了頭,假裝學習,餘光卻一直在蘇酒和白枭身上來回逡巡。
從小定下娃娃親的兩人竟然信息素不匹配?
這可是天大的新聞,誰也不想錯過這一場現場直播。
可是,衆人預料中的吵架或者鬧掰場面并沒有出現。
在蘇酒紅彤彤的眼睛注視下,白枭似乎根本沒有聽見蘇酒的吐槽一樣。
他說:“爸爸和媽媽在樓下等我,準備帶我去做一個全面檢查,你去嗎?”
蘇酒心說:我才不去。
可是實際上,他卻是擦了擦眼淚,說:“去,不過我要先去找老師請假。”
白枭點頭,牽住了蘇酒的手:“嗯,我和你一起。”
當着全班同學的面,蘇酒沒有給白枭甩臉色,乖乖的任他牽着,走出了教室。
他一走,教室裏的人全瘋了。
“我他媽!我不知道我吃到的是糖還是刀!”
“不是!白哥就這麽放下了?一點氣都不帶生的?”
“生毛的氣?白哥可是從初中就表态說,往後只會娶蘇酒一個的。”
“可是小九說他倆信息素不匹配!”
“那不是多标記多就完事了嗎?聽說前期越是不匹配,等到徹底适應之後越是香。”
……
蘇酒可不知道班裏因為他熱鬧成什麽樣子了。
一路走到無人處,蘇酒用力的甩開了白枭的手,抽了下鼻子,冷冷的說:“身為一個Omega,我必須告訴你,我不能任由Alpha碰我。這是你讓我記住的,怎麽自己反倒忘了?”
可是此時此刻,蘇酒眼睛紅腫,面上猶帶淚痕。
這樣的話說出來,不顯得他多麽冷酷,反倒像是一只受傷的貓,虛張聲勢的威吓他人。
白枭停下腳步。
他眉眼低垂,沒有去看蘇酒的眼睛,說:“對不起。”
“你為什麽要跟我說對不起?”
蘇酒冷哼一聲,嘲諷道:“應該是我和你說對不起。我往後不會再去聞你的信息素了。”
光說不夠,竟還彎下腰,朝着白枭深深鞠了一躬,說:“對不起。我往後再也不那麽做了。”
白枭因為他這一鞠躬,臉色白了白。
可惜沉浸在自己情緒裏的蘇酒沒能注意到。
直起身,蘇酒接着說:“你說的對,我确實應該惡補Omega的生理知識。在我補完那些知識之前,還去不要……”打擾我。
蘇酒的話沒能說完。
因為白枭突然擡起了頭。
一雙赤紅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蘇酒獨自趕往東區尋找白枭時,在不少發狂的Alpha臉上看到過這樣赤紅的眸子。
但沒有一個人,像白枭這樣帶給他極大的壓迫。
像是被一頭饑餓的野獸盯上一般,稍有動作,便會被撕碎。
蘇酒心內一緊,下意識的收了聲。
突然間,他又不想陪白枭一起去了。
總歸他是主角,不會出事。
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像不久前一樣,明知道去了東區也是于事無補,還要不信邪的往那邊湊。
結果只換來一通劈頭蓋臉的教訓。
蘇酒眼睛又酸了。
他轉身,準備回教室去。
發出聲音仍是帶着久哭之後的沙啞。
他說:“你和幹爹幹媽去吧,我又不想去了。”
可是他的手腕卻被白枭攥住了。
一步一步,白枭拉着他走進了最近的教師休息室。
教學樓裏都是認真學習的學生,蘇酒不想鬧出太大動靜,因此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只是不停的用另一只空閑的手去掰開白枭的手指。
可是他掰了一路,卻連一根手指都沒有掰開。
明明白枭也沒用多大的力氣,都沒弄疼他的手。
可偏偏他的手指就跟鐵箍一樣,怎麽撬都撬不開。
等到人被堵在空無一人的教師休息室門上,連另一支手都被白枭握住了。
白枭将蘇酒抵在門上,紅着眼睛,問:“你專程跑到東區,是為了找我嗎?你不顧自身安危,是害怕我被別的Alpha咬嗎?”
他問:“你為什麽會為我做到這種地步?只是單純的因為我和你一起長大嗎?”
他聲音是蘇酒不懂的急切,仿佛在急切的尋求着他的肯定。
“為什麽?告訴我,為什麽?”
他逼近蘇酒,在莫名分化為Omega的第一天,将藏在心底深處的話問了出來。
“有沒有一點可能,你像我喜歡你一樣喜歡我,所以才會那樣不管不顧的去找我?”
蘇酒不期然瞪大了雙眼。
完全沒有料到,白枭會在這樣的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半晌,才說:“小白,你又在和我開……”
“我沒開玩笑。”白枭打斷他。
他眸中紅色愈加濃郁,彎唇,勾起一個略帶自嘲的笑。
“我從來沒有和你開玩笑。”
他手向後,按在蘇酒腺體之上,“你明明知道的,我一直都很認真的對待娃娃親這件事,是你一直在裝傻。”
“我自認為我表現得足夠明顯了。我标記你的時候是認真的,我想和你交往是認真的,我說長大後會娶你是認真的,我一直都很認真。”
“是你。”
白枭逼近蘇酒,“一直在裝傻的,是你。”
蘇酒別開眼,說:“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閉上眼,深呼吸。
良久,才睜開眼,說:“白枭,你要知道,兩個Omega是不……”
又一次,蘇酒的話沒能說完。
“不要和我說什麽兩個Omega是不可能的這種鬼話,這樣的理由我無法接受。“
白枭打斷他,說:“酥酥,我最後問你一次。”
“我喜歡你,你呢?”
他擡手,撫摸蘇酒精致的眉眼,聲音輕到不可思議:“我只求你這一次。只這一次,請你認真的回答我。”
他松手,後退兩步。
直視着蘇酒的眼睛,等待對方的宣判。
“蘇酒,如果你對我沒有半點喜歡,請務必讓我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