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絕症
出院的時候,周芊逸去剪了一頭很利落的短發。
她十五歲的時候,沒有愛上那個人的時候,也是這樣利落的一頭短發。
都說發絲的掉落也寓意着一段情感的結束,可是周芊逸卻想不到真正解脫的辦法,她和于清悅分分合合,終究是她最放不下,舍不得。
愛了這麽多年的人,如果能說放下就放下的話,就不存在藕斷絲連了。
而且她是那麽軟性子的一個人,她下不了狠心一下子放棄,她也怕于清悅一難過她就心疼了。
心上人是自己的心頭肉,割舍下來會疼,割舍不下依舊會疼。
周芊逸苦笑着想,自己這麽優柔寡斷的人,是不是活該被人抛棄啊......
十一月的寒風刺骨,太陽磨磨蹭蹭地露出半個頭,依舊感覺不到一絲溫暖,烏雲依舊消失了,冬日裏的一點點小花都因為太陽的墨跡有要垂頭喪氣的跡象。
冬日沒有葉子的老樹站立在孤寂的城市裏,周芊逸就站在那樹下,看着樹頂飛來飛去的麻雀,臉上沒有多少情緒;她的短發被寒風拂過,陽光把發絲照的略顯枯黃,她的圍巾很長,盤成一團,把本來就很小的臉遮住大半。
顏憫就在不遠處看着周芊逸,周芊逸也許是因為怕冷,冬天的時候總喜歡把瘦弱的自己包成一個小粽子,從遠處看竟然是有點像笨拙的小熊;她覺得周芊逸這樣很可愛,卻也覺得這樣的她有些讓人失神。
周芊逸眼中的難過是掩飾不了的。她看得清清楚楚。
其實那天,自己送周芊逸回家的時候,就看到七樓的燈光亮着,她把書遞給周芊逸的時候,就問了一下,當時周芊逸露出一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可愛笑容,甜甜地說着那應該是她的愛人回來了。
雨下的不大,顏憫盡量把傘偏向周芊逸那邊,自己的頭發上沾了一點雨水;她和周芊逸道別,猶豫着要不要把那本書裏的紙拿回來。
顏憫就這麽在雨裏站了一會兒,看着七樓的燈光,她想,芊逸的男朋友應該不會介意的,畢竟自己是女生。
但是她還是覺得這樣不好,等了一段時間,就看見一個長得可以算得上是很漂亮的女人拿着包從一樓出來,門都被那個女人砸的好大響動。
接着那個女人打了一個電話,沒過多久就有人開着車來接她了。
她走得很利落,對這個地方沒有一絲絲留戀。
芊逸現在應該和戀人吃完晚飯了,顏憫等了半個小時,才拿起電話撥通她的號碼。
一次,兩次,三次......
無人接聽。
可是七樓的燈光還是亮着的,周芊逸不會不接電話的。
顏憫在想是不是出事了,她有點擔心,于是去門衛那裏讓保安幫忙開了門禁,然後到七樓敲門,沒有人回應。
顏憫真的有些慌了。
不應該的......
她打通了開鎖師傅的電話,強行把門打開了,結果看見的是倒在卧室裏的周芊逸。
她的手腕上還流着血。
顏憫徹底慌了,她想要把周芊逸背去醫院,但是又怕她的手腕繼續流血,所以在卧室裏找了一圈,終于是找到了繃帶還有一些藥物。
她很笨拙地給周芊逸綁了繃帶,雖然綁的很醜,但是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她進門就看到一地的碎紙,不用說,肯定是自己寫的信被她的愛人給撕碎了。
顏憫以為她男朋友不會介意,甚至會把這個當成一個玩笑,但是當她把周芊逸送到醫院,她拿到她的手機的時候,她本來想給周芊逸的愛人打個電話,卻發現常聯系人只有一個。
上面是一個女人的名字——于清悅。
顏憫用自己和周芊逸的手機給那個人打了好多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
當她感到疑惑的時候,無意點開了周芊逸給那個人發的短信。
一條條一句句,雖然寫的都是小事,但是卻無比用心,無比真誠,對方卻只是很敷衍很敷衍地答複。
看完了之後,顏憫才明白過來,那個女人,就是周芊逸心心念念的愛人。
可是這個所謂的愛人卻對她并不上心。
後來她只是覺得周芊逸可能只是有一點戀愛腦,勸勸她就會好一些的,卻又聽周芊逸說了很多很多她們以前的事情。
人是會變的,讓顏憫能從她的語句中感覺到的,是于清悅對周芊逸一天一天的厭倦。
周芊逸說這些話的時候神色很平靜,像是在唠家常一樣,當時她說起她們的從前還是會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絲絲的甜蜜。
這孩子真傻啊........
這樣苦苦維持着近乎支離破碎般的愛情,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顏憫皺着眉想着。
她手中攥這一張單子,單子上是讓人看了心寒的字眼。
“胃癌晚期。”
顏憫就這樣看着遠處的她,不願意打破這一份平靜。
終究是命不随人只随天。
老天總是對善良的人這麽刻薄,或只是想要把善良的人帶離這人間。
對周芊逸來說,這些年的日子大概也算是人間煉獄。
她曾說過自己沒有以後。
但是顏憫的心還是狠狠地被紮了一刀,她第一次那麽喜歡的人,居然會這麽落魄。
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