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是他的愛人
“我他媽要見他!讓他給我滾出來!”
現場直播着法院的審判現場,唐艾初跟發了瘋一般地掙紮朝着法官大喊着,“律師,我請你來不是讓你把我送進去的!”
“被告請您安靜。”法官敲着手裏的木槌。
随後,電視機被關上,穿警服的男人走進了房間裏,“對不起,讓您久等了。”
……
狹小的房間內坐着三個人,穿警服的男人看了看沈識棠所交代的東西實在是少得可憐,想到了之前唐映秋向自己的求助到底還是明白了。兩人之間的關系不言而喻,而面前這個男人被保護得很好。
沈識棠坐在座位上,緩緩擡頭,問道:“能方便告訴我,他犯了什麽罪嗎?”
言野沉吟片刻,看了看沈識棠的眼睛,笑着說道:“之後你會知道的。”
“好的,謝謝您了。”沈識棠站起身跟着小警察走出了審訊室,牆壁上懸着的電視繼續播放着剛才的畫面:法庭上局勢扭轉,唐氏父子多年進行毒/品走私犯罪,放高利/貸經營地下交易,財務造假補充私人虧空……哪一件就足以讓他們進去被關上好多年。
所有的醜事一一公布在了大衆面前,唐艾初所追逐的一切都化為烏有,他自己也要為他和他的父親所犯下的罪受到懲罰。而驚奇的是,唐氏的股票只漲不跌,歸功于其新任的掌舵人——唐映秋。
沈識棠頓在原地靜默着等着新聞主播念完這些,南方濕冷,瓷砌的牆壁上蒙上了一層水霧,言野也從審訊室裏走了出來,拍了拍沈識棠的肩膀,說道:“沈教授,您的父母似乎和這件事情有關,如果他們願意作為證人的話,可能會争取到減刑。”
“好的,謝謝您提醒。”
沈識棠不着痕跡地後退兩步,言野的手就停在了空中,言野瞧見了沈識棠淡漠的神情,輕輕說道:“最近很忙,還請您替我們轉告給唐先生,謝謝他的配合和理解,幫我們取到了很多證據。”
沈識棠現在好像已經聽不得唐映秋的名字,皺了眉頭,這才淡淡說道:“好,我先走了。”
“您慢走,小楚過去送送。”
沈識棠往外走,前些天裏自己的郵箱裏多了一份文件,裏面展現了很多自己從來不知道的事,莫景麗借的是唐未平的債,為了還這個的錢跟着林白墨,而林白墨很早之前就是地下交易場裏的人,到底是一直賭一直吸,終于沒能落下一個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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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往裏面追究,也就是說,自己父親的死亡甚至還與唐未平有關。
郵箱是顧俞西發來的,看樣子是調查過,言語之中頗有些邀功的感覺。
沈識棠往外走,或許自己已經不想再追究這麽多,才出了警局大廳就看到門口站了一個人,穿得不是很多,就這麽抽條一般站在路上,看着自己。
沈識棠明明已經看到了唐映秋卻還是假裝沒有看見的樣子繞開了唐映秋往外走,結果又被人緊緊跟上,一直跟到了家門口,沈識棠把門一甩就把人攔在了門外,差點夾到了唐映秋的手,人一躲沒傷到。
唐映秋輕輕敲了門,說道:“我錯了。”
沒能得到回應。
緊接着又去敲門,這次是一言不發,一直敲着門,沈識棠被人吵得心煩,終于把門打開,整個人堵在門口,沒有請人進去的意思,一只手還把着門把手,做出一個防備姿勢。
唐映秋看着沈識棠,露出一種可憐巴巴的神情,說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哪裏錯了?錯的是我才對,我不是沒通過你的考驗去爬他的床了嗎?”
沈識棠很少這樣說話,唐映秋也被吓了一跳,到底是低了頭做出了一副認罰的模樣出來,“我知道你沒幹這個事,你是被迫的。你是為我好,是我當時沒忍住,我難受。”
“哦。”沈識棠說完之後就要關門,被人一把抵住了門縫,沈識棠說道:“我數三個數,你松手,不然發生什麽都不關我的事。”
唐映秋用蠻力給自己争出來一個空間,而嘴裏不外乎全是“我錯了”這三個字。
要說真的沒有感覺了,沈識棠是完全不信的,就比如現在看到唐映秋哭出聲後自己的第一反應還是想要去抱住他,最後還是忍住,不願意把自己看得這麽下賤,“我不想見你。”
唐映秋所有的力氣好像在聽到這一句之後就消散了。
沈識棠等到人松手之後就把門關着了,這是這五天來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以這樣的場面收尾,其實也看到了唐映秋手上多出來的繃帶,沒多想。
臨近年關,自己也正在休假,避免出門,順道也避免了和唐映秋的見面,有些事情需要時間去思考,自己也知道唐映秋一直在自己門口守着,可是那又怎樣。
考驗一詞未免太過傷人。
響起了敲門聲,沈識棠下意識以為是唐映秋,于是根本就沒挪動自己的位置,做着自己的事情,結果門口那個人跟中了邪似的不停地敲門,沈識棠也就走到了門口,從貓眼往外看,沒看到唐映秋,反而看到的是一個看起來年過六旬的男人。
很疑惑的,沈識棠把門打開,問道:“您找誰?”
老人“請問您就是沈識棠,沈先生嗎?初次見面,我姓顧。”
沈識棠時刻注重着禮儀,看着男人的眼睛,回應道:“是,請問您有什麽事?”
“我是唐映秋的醫——”
沈識棠光聽到唐映秋這三個字就已經不想再聽下去,沒等人話說完就把門關上了,打開了門上的傳聲筒,說道:“不管你是他的誰,我現在都跟他沒什麽關系了,不管你要做什麽,都不必來找我。”
“現在情況有些危急,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您的決定我不能幹預,但是我只想求您這一回,過了這一回……”
沈識棠說完之後沒有把傳聲筒關上,就是為了觀察門口的男人什麽時候走,卻聽到了這麽一句,什麽叫做“情況有些危急”,沈識棠沒等人說完就把門打開,問道:“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現在他拒絕治療,甚至于——”
“有自殘傾向。”
“不,不是傾向,是已經有了相關行為。”
“在很早之前他就主動來找過我希望能夠在我這裏接受治療,而他确實是一個有防備的小孩,從不願意跟我吐露他心中真實的想法,甚至于這十多年來,我只能在他的口中聽到那只兔子的故事,就是我剛剛跟你說過的。”
坐在車的後座上,感受到車的停止,沈識棠擡頭去看才發現現在堵車,一看手表才發現現在是上下班高峰期,還不知道要賭到什麽時候。沈識棠什麽都沒有想直接打開了車門往外走,正在高架上面,空氣冷且脆,一走出溫暖的車廂,沈識棠就打了一個噴嚏。
顧衡怔愣了一下,似乎是明白了唐映秋和沈識棠之間的這種羁絆,怪不得唐映秋會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即使是整個人都脫了力都還要去喊他的名字。沒有一絲耽誤的,顧衡也從車上走了下來。
沈識棠緊抿着雙唇,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這樣發展,明明他一直守在門外頭,他這麽固執一個小孩怎麽可能突然就走開,一定是有什麽別的原因,是自己沒能注意到的細節,開始不斷地自責。
“您請跟着我來,剛剛已經聯系了人,我們只用走到不堵車的地方就行了。”
沈識棠沒停下步伐,只能偏頭對着人點了點頭,說了一聲,“謝謝。”
顧衡繼續說道:“我過來找您也是無奈之舉,您需要做好心理準備,他拒絕心理疏導,也拒絕我們去處理他的傷口。”
顧衡說一句,沈識棠的眼皮就跳一下,沒能有問出來的勇氣,只能加快自己的步伐,很快一輛車停在了兩人的面前,沈識棠開門的時候手都有些顫顫,還是顧衡幫忙打開的。
沈識棠用手捂住臉,輕輕問道:“我能知道他到底怎麽了嗎?”
“說來話長——”
“那就跟我從頭講起。”沈識棠說完之後才發現自己說話時語氣的不善,最後放軟了聲音,說道:“求您了。”
顧衡毫不拖泥帶水,繼續說道:“那我接着剛剛的說,前幾天他過來找過我,終于給我吐露了除了那只兔子以外的、有關于您的事。這一次他終于算作是接受治療,我以為他的情況會好很多了,可是晚上的時候接到了管家的電話,說他開始有這樣的傷害自己的行為。”
沈識棠知道顧衡有很多事沒有提到,比如治療之後的那天中午,唐映秋才來找過自己,并且自己說了讓他難受的話。沈識棠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們對他進行了催眠,這件事本來就有很大的風險,很有可能對他的精神還有記憶力造成損傷,我們能看到他的抗拒,于是這樣的療法也就失敗,他拒絕任何人的靠近,卻一直在叫喊您的名字……現在的精神甚至有些紊亂……”
“所以這到底是因為什麽?”沈識棠心中似乎已經浮現出答案。
“應該是因為從小的遭遇而造成的極度沒有安全感和強大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其實并不嚴重,畢竟您可以看到在日常交流中他于常人沒有差異,只是會集中在某個事物和點上。”顧衡勉強笑了一笑,說道:“我想我來找您是正确的決策。”
車駛離了市區,停在了一幢白色的房子外,沈識棠眼皮一動,知道到了目的地,出了門,一路上一直在深呼吸,終于見到了顧衡口中所說的場面。
唐映秋躺在床上,手腳都被人綁住,只能看到不斷起伏着的胸膛正在呼吸着,身上穿着病號服,地上有一攤黑色的液體,手臂上纏緊了繃帶。
兩個人隔着一道玻璃牆,裏面的場景就這樣紮進自己的眼裏,像是察覺到了有人的接近,唐映秋又開始動作,似乎是花了好大的力氣,但是也沒能掙開束縛。
“這是下下策,我們不能允許病人傷害自己的身體,鎮定劑稀釋過後噴在空氣中,不敢多用……”
“我要進去。”
“我們不能保證他會不會傷害到您,而且裏面還有藥劑沒有稀釋幹淨。”
沈識棠有些哽咽,慢慢說道:“我知道,我現在應該服從你們的一切要求,你們是醫生,比我專業……可是我現在已經到這裏了,你也說過了,我可以來的,我是他的……他的愛人,求您,讓我進去。”
手掐在牆面上已經變了形,指肚發白,顫抖的雙唇似乎已經昭示了面前的這個男人收到了多大的打擊。
“請您過去穿一下防護服。”
“他需要無菌的環境嗎?”
“不需要,防護服是為您的安全着想。”
“那我可以不穿嗎,我只想碰碰他,所有的危險我都一力承擔,我可以簽名,不會讓你們負責。”沈識棠把頭抵在了玻璃上,淡淡說道:“求您了。”
“我只想,碰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