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剛亮的時候,陶一冉就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

嵘玄還在沉睡。小孩的頭上綁着繃帶,側着身面朝向陶一冉的方向整個縮成一團,昨晚就這麽蜷在他的胸口睡了過去。陶一冉一晚上不敢亂動,就怕那個睡得不安穩的小鬼被驚醒。

被咬的地方還在隐隐作疼,陶一冉無奈地瞪了眼床上的人,心想自己又再一次地證實了食人魚的牙口。

少年換上最方便運動的衣服,就出門了。

大清早商店街還沒多少家開門,少年随便找了家早餐鋪子坐下來,一邊啃着包子一邊望着電器行的大門。

等了好久,陸陸續續有店鋪開張,連早餐鋪子的老板都開始收拾裝備,少年還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

就在老板奇怪地要過來詢問時,少年突然站起了身,朝電器行走去。

五個男人嘻嘻哈哈地從電器行旁邊的地下室走出來,似乎是剛剛才度過了一個迷醉的夜晚,身上邋遢的服裝和濃烈的酒氣讓旁邊的路人都忍不住繞道走開。

為首那人陶一冉一眼就認了出來,握緊的拳頭也沒有任何猶豫就砸了過去。

男人依舊像第一次那樣,毫無還擊之力地被揍飛了出去。昨天才添的新傷,今天就對稱地多了一塊。

第二個同夥被揍飛的時候,這群人才意識到又一個不要命的家夥出現了。

被揍飛的男人怒不可遏——雖然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就是他!就是這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說話間已經開揍第三個。

一對五,如果不是靠奇襲,陶一冉也是有些吃力的。眼看突擊就要變成群毆,陶一冉“啧”了一聲,扭頭就跑。

“不要讓他跑了!”

陶一冉下意識回頭一看,眼睛瞬間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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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地下室湧出十幾個男人,顯然是一夥的,聽了那男人的話,立刻加入了追擊的隊伍。

于是商店街上出現了一幕聲勢浩大的追擊場面。

陶一冉一邊跑一邊懊悔自己怎麽又挑了個幫派的家夥,跑了一段路回頭看,喝,追擊的人不但沒有少,反倒不知何時又加了一群。感情這群人都是剛剛在商店街的某個地方度過了一個美妙的夜晚。

浩浩蕩蕩的追擊隊伍讓所有路人側目,有好事者甚至在旁邊喝彩“小子跑快點!”“被追上你就死定了!”

陶一冉在海裏跟旗魚都能鬥速度,在陸地上更是游刃有餘,只是這樣跑下去不是辦法,就算今天躲得掉,明天他又能躲到哪裏去?

一想到家裏那條連睡覺都不安穩的食人魚,以及自己就快連房租都繳不起的錢囊,陶一冉突然腳步一轉,就朝地下拳場的方向跑去。

嵘玄醒來的時候,頭還在隐隐作疼。

小人魚看屋子裏空蕩蕩的,突然有種說不上的委屈。

壞情緒地穿上衣服,他打算去一趟拳場——他絕對不能白白被人搶了這筆錢。

等他來到拳場的時候,門口的場景讓他目瞪口呆。

一群人恨恨地瞪着報名區裏的少年,摩拳擦掌,卻怎麽也不敢邁入一步。

陶一冉龍飛鳳舞地在報名表上簽上自己的大名,又咬破手指,在DNA驗證機中記入檔案,很快,左手就被器械打上了一個鬥神賽的身份環。

做完這一切,陶一冉朝外頭恨得牙癢癢的男人們揮揮手:“不服麽?那就拳臺上見。”

為了保證人類不會因為內鬥而自己掐滅進化的可能,鬥神賽有着最嚴苛的保護法令——禁止所有參賽選手的場外仇殺,一旦有選手在場外因為鬥神賽而死亡,獨立調查局将會追查到底,甚至會出現連座的判決。

因此許多被仇家追殺的人會選擇這條路。但同樣,這也是條更具風險的道路,因為在拳臺上,實力不足的人将會面臨更可怕的處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為什麽……”嵘玄呆呆地看着昨天才說着自己不會參賽的少年,怎麽也想不明白他改變主意為什麽這麽簡單。

幫派的家夥們也紛紛怒喝:“你不是說不參賽麽!說話不算話,你算不算男人?!”

陶一冉挑起唇角,做了個非常不要臉的動作——微微拉下自己的褲子,露出光潔的小腹:“看到沒有?我連毛都沒長齊,我當然還不算男人。”

“……”嵘玄剛剛升起的感動被羞恥給打壓下大半。

沒想到對方能無恥到這種程度,就連混幫派的家夥們都無言以對。

陶一冉又把褲子拉好,笑得更是挑釁:“可是幾十個人追殺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鬼,你們又算什麽男人?”

嵘玄突然又對這家夥有些刮目相看了。

當然,陶一冉有多解氣,這個仇恨就拉得有多厲害。

以至于當陶一冉當晚第一次登上拳臺的時候,下面有三分之一都是這個幫派的家夥,喝倒彩的聲音簡直是這一屆鬥神賽以來最大的。

離選拔賽結束不到一周,陶一冉算是搭上了報名的最後一班車,賽程表沒有給他多少緩沖,當天晚上就給他安排了第一場比賽。

越是到尾聲,選拔賽越精彩,因為最後幾輪選拔賽,都是前面一路披荊斬棘下來的精英對抗新加入的家夥,沒有幾把刷子的家夥斷不敢最後才報名。

陶一冉算是被逼着開了個最艱難的頭。

唯一的家屬——嵘玄趴在拳臺邊,頭上的繃帶還在,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而站在臺上的少年看起來又是那麽的瘦弱,比賽還沒開始,賭注的賠率已經到了一比八。

被所有人唱衰的少年倚着圍欄,小聲問趴在旁邊的小人魚:“押了多少?”“沒多少,我找酒保借了五十。我們自己哪有錢。”嵘玄很是懊惱,“要不你別這麽快贏,下回賠率還可以這麽高。”

“啧。”陶一冉松松筋骨,“我盡力。”

嵘玄看對面那家夥,又是有人松骨又是有人扇風,一幅“今晚老子必勝”的表情,很是不爽。“你是為了我才去打拳的麽?”他突然有點,真的一點點,的內疚。少年抗拒了這麽久,沒有任何準備就被推上拳臺,被衆人喝倒彩,被仇家虎視眈眈,眼看未來已經充滿了可怕的未知。

卻不想那個人渣擺擺手:“沒錢交房租,還要被人追殺,這回我們連火車票都買不起。你排在最後。”

“……幹。”嘴裏這麽罵着,小人魚的耳朵卻微微地發紅。

至少,這一回他還是排在榜上了。

比賽鐘敲響,倒彩聲更是響亮,簡直就像是在衆人在唱喪歌一樣難聽。

陶一冉扭了扭脖子,站起來,沒有任何不适應地重新踏回他久違兩年的場地。

極亮的光芒,兇狠的對手,目帶蔑視的裁判,瘋狂的觀衆……唯一不同的是後面多了個站在自己這邊的人……魚。

他輕笑。

原來回來後,他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想念這些污濁而瘋狂的空氣。

至于對手長什麽樣,他本想好好看清楚作為第一場比賽的留念,可他一拳下去,那個人卻臉朝地,再也起不來,陶一冉愕然。

裁判趕忙過來倒數,數完十下,臺下還是靜寂無聲。直到裁判宣布獲勝,陶一冉才恢恢地下了臺。

小人魚撲上來就咬:“讓你不要贏這麽快!”

“幹,我怎麽知道他比旗魚還弱!”陶一冉心虛地反駁。因為是第一場,少年自尊心作祟,下意識就用了七成力,這一擊就是放到旗魚身上也會飛出去好遠。

直到陶一冉讓嵘玄去領獎金和賭金,像被點了穴的觀衆才爆發出複雜的叫喊聲。三分之一是氣憤的吼叫,三分之一是難以置信的質問,三分之一是為自己的賭注而歡呼。

唯有拳館老板氣得扼腕——早知道就不提前發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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