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被楚時茶注意到的奇怪現象,沒一會兒就消失了。為了佐證楚時茶的想法,顧寒鑒還特別陪着他走了一會兒,其實是陪他消食。

島上天氣陰晴不定,兩人走了一會兒,便感覺天空上盤踞着一團烏雲。

空氣變得潮濕、冷潤,連呼吸都變得粘稠,陰沉下來的叢林變得昏暗,繼續往前探險不是個明智的事情。

楚時茶的步伐就此打住:“回去吧。”

“等天晴一點再來吧,按照我們現在的行程,兩天之內就能趕到港口了。我們愉快又糟心的旅途總算是要結束了。”顧寒鑒捏着楚時茶的肩膀,推着慢吞吞的楚時茶往前走。

顧寒鑒:“以後要想見面,才是真的難上加難。”

楚時茶想了下,大概從這裏出去以後,塵歸塵土歸土,誰還能記得了誰?

在離開剛才叢林的時候,楚時茶頓了頓,直覺和野性讓他意識到林間兇惡的視線,但對方只是往這邊看了眼,随即離開了。

顧寒鑒說:“剛過去的是條蛇?”

“應該是。”

“怕不怕?”顧寒鑒往那邊看了眼,叢林裏陰暗一片,也看不清楚,顧寒鑒順勢把楚時茶一摟:“別怕,這些野家夥比我們還要害怕,這會兒指不定在哪個女朋友懷裏瑟瑟發抖呢。”

楚時茶被他逗笑了,打趣道:“連蛇都有女朋友,顧影帝再不努力,就得打一輩子光棍了。”

“怎麽說話呢?顧哥就算打一輩子光棍,也是最帥的鑽石王老五,多少姑娘都要管我叫歐巴!小朋友,我認為你的革命立場有問題,我再澄清一遍啊,不是我找不到女朋友,是我沒找到合适的女朋友!”

想了下顧寒鑒擇偶标準,楚時茶說:“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不是別人看不上我,是我看不上別人!”

“不,我的意思是,你想找一個三頭六臂八條腿人魚線大長腿的姑娘,跟打光棍有什麽區別?”

“……”顧寒鑒噎住了,良久道:“你這麽關注你顧哥的婚姻生活,怎麽,有合适的姑娘介紹給我嗎?你要真有個長得跟你差不多的姐姐妹妹,我倒還可以考慮一下。”

“很抱歉你的希望落空,我是獨子。還有,”楚時茶跟顧寒鑒微微拉開距離,眼神裏帶着些無奈:“我不是關心你的婚姻生活,而是你從頭到尾、無時無刻,都像是一只缺乏愛情滋潤的暴躁公孔雀。”

“這叫男性魅力!懂不懂!你就是嫉妒我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散發出來的魅力!”

楚時茶:“好的,請收斂一點您的男性魅力和健美身材,擋着我路了。”

顧寒鑒老臉發紅。

晚上,吃的是香噴噴的羊肉,天空上因為有朵雲遮住了星子,一行人賞不了月、觀不了星,只能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掐指一算,十五天的行程已經快到終點,剛剛建立起來的友誼,轉瞬就要消散如雲煙。

淩艾蘇十分舍不得:“嗚嗚嗚,茶茶,你以後一定要來找我玩啊。我們一起去拍電影吧,我真的超級想跟你一起拍戲!”

莫問語冷嘲熱諷:“你看他一個冰塊臉,在你旁邊演木頭嗎?”

莫問語轉頭看了下楚時茶,認真道:“如果真的要演戲,先找個班上兩天課,免得在劇組被導演罵哭!”

楚時茶輕笑道:“暫時還沒有劇組來找我拍戲,回去以後應該很閑,也許還能抽空去看看你們。”

“當真?”淩艾蘇高興至極。

楚時茶點點頭。

“話都說出口了,就要說到做到。”莫問語臉上也多了一點喜色,看得出來他挺高興的。

兩個人讨論着時下最熱門的ip和導演,遙遠的夢想好像已經展開翅膀。

楚時茶溫柔注視着莫問語,透過他的身軀,緬懷着逝去的少年。

不知不覺,他說出了那句話。

“我期待着你,奪冠影帝那天。”

一時間,三人望向他。

楚時茶放下一切防備後,流露出來的溫柔,燦爛得令人心驚。

晚上時候,四個人分兩頂帳篷,産生了極大的分歧。

淩艾蘇臉頰紅紅,攪着手指發言:“我想跟茶茶一起睡覺。”

“不行!”莫問語斬釘截鐵,臉色沉得難看。

顧寒鑒相當有友好的将楚時茶撈了過來,手擱在對方肩頭,讓楚時茶逃無可逃。

顧寒鑒爽朗一笑,一錘定音:“那太好了,既然你們意見相左,不如你們一頂帳篷,我跟小朋友一頂。就這麽說定了,做個好夢。”

淩艾蘇和莫問語就這麽看着顧寒鑒拉着楚時茶離開。

莫問語注意到,顧寒鑒拉扯楚時茶的姿态,像是要把人摟在懷裏。

可以說,這一波cp狗糧很充分。

好在直播掐斷,誰也看不到。

果不其然,頂在空中的那朵雲在半夜的時候,發揮了作用。

深秋裏的雨水綿密,下雨持續時間很長。

溫度在夜裏驟然降低,小雨“淅淅瀝瀝”澆在帳篷上,雖然選位是在避風的崖谷下、溪流旁邊,但濕氣大、溫度尤其低。

顧寒鑒放水回來,呼出兩口冷氣,把帳篷拉鏈拉嚴實,一進來就感覺一團暖烘烘的家夥挪了過來。

難得他還沒有睡着。

已經習慣了夜色的眼睛,在昏暗光線裏,隐約能夠看清對方最亮的地方。

那是楚時茶潤濕的眼睛。

顧寒鑒把風口擋住,大手抱住楚時茶,平躺在帳篷裏,轉過頭問:“想什麽呢,還不睡?”

“有點冷。”

“那顧哥把你抱緊點。”顧寒鑒把人往懷裏掖了掖。

起初楚時茶是有點不習慣身體接觸,但這帳篷要想睡兩個大男人,實在是太擠了。身體接觸無可避免,而且他也不得不承認,在寒雨天兩個人擁着睡覺很暖和。

顧寒鑒說:“你現在這麽聽話了?不怕顧哥對你做點什麽?”

“兩個大男人能做點什麽?”楚時茶把頭一歪,完全沒有想到更多的事情,倒是把顧寒鑒氣笑了:“學聰明了啊,小朋友。只可惜啊,顧哥這輩子女朋友還沒有抱到,倒是抱着個硬不拉幾的男人!”

楚時茶沖他翻了個白眼。

外頭微光照射,他眼尾勾人,顧寒鑒想起他今天說的那句話,心裏頭挺不舒服。

顧寒鑒:“你就這麽喜歡莫問語?”

“?”

顧寒鑒抓了抓頭發,補充道:“在你眼裏,是不是覺得莫問語拿影帝的潛力最大?”

“……還行?”

“你到底什麽眼光?”

“?”楚時茶沒明白他怎麽一下子跟拔了毛的鳳凰一樣。

顧寒鑒把人強行掰正,黑燈瞎火也看不清對方具體表情,但顧寒鑒覺得自己應該是霸道、強勢且充滿男性魅力的。

“他一個新人能有多大潛力,你應該看看你顧哥,顧哥演技,大家有目共睹的吧。這麽大條24k純金大腿放在你眼前,你瞎了看不到,非要去非洲淘黑頭大點的金沙?”

“……”楚時茶想了下,顧寒鑒這種攻擊性人格,大概是不允許自己男性自尊受損,于是他言不由衷:“顧哥最厲害。”

凡是個正常人,都能聽出楚時茶言語中的“無奈”、“抗拒”、“委曲求全”,但顧寒鑒愣是沒聽出來,被表揚一句,整個人飄飄然,都快找不着北了。

半晌,他才傻不愣登嘿嘿笑了兩聲,禮尚往來地誇了一句楚時茶:“眼光不錯,未來可期。等顧哥上臺領獎那天,一定給你留個全場最佳觀看的位置,再不濟,也可以讓你親吻一下我的獎杯!”

楚時茶面無表情地拍了拍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

“有什麽就問,顧哥現在心情極佳,就算你問我第一次打-灰-機的時間,我也可以告訴你。”顧寒鑒剛才陰郁心情一掃而空。

不,他不想知道。

楚時茶:“你演技很好,可為什麽……”

顧寒鑒:“你想問我為什麽三次都沒拿到影帝對吧?”

楚時茶點頭。

“我演的劇相當不主流,而且有一個非常大的問題。”顧寒鑒直直盯着楚時茶:“我演過很多人、也從中體驗到不同的感情,可唯獨我……不會演愛情戲。”

“這怎麽可能?”楚時茶有些驚訝。在楚時茶看來,顧寒鑒應該屬于不缺乏愛情光顧的人,他五官優秀俊朗,身高腿長都是一等一的好,而且為人随和、好相處,氣質雖然痞氣狠厲,可某些時候也是極為深情穩重的。

顧寒鑒仿佛透過雨水氤氲和黑暗,看到楚時茶微微驚訝的表情,這讓他很開心。

他解釋道:“這當然可能。我從生下來到現在,可能将來到死,都不一定能有一個深愛的人。愛情這東西太玄妙了,我也不是沒有過女伴,但那跟愛差得太遠,我完全沒感覺。你懂那種感覺嗎?伸伸手,什麽都有。可那哪裏談得上喜歡、愛?”

“所以前輩說,無論我演誰,就算是已經入戲,可當談起感情,需要眼裏有愛的洶湧之時,我看對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坨豬肉。”

“噗嗤……”楚時茶被他的形容逗笑了。

“別笑,認真的。”顧寒鑒懲罰性的去撓楚時茶的腰。

“哈哈哈……哈哈哈……很癢,別鬧了……”楚時茶上氣不接下氣,吐出的氣息灑在顧寒鑒周圍,顧寒鑒舔了舔唇,咽下一口唾沫,覺得有點燥熱。

楚時茶眼角淚珠都笑出來了,顧寒鑒才放過他。

“那你模仿總有個五分像吧?”楚時茶問。

顧寒鑒想了想:“……最多三分吧。”

楚時茶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說話。

帳篷外雨聲漸大,他用一種相當平緩、沉穩又異常壓低粗澀的聲音說:“有一種人,他們天生腦組織發育異常,前額葉的異狀阻礙了腦電波回路,導致他們無法正常與人共情,我們俗稱他為變-态。但是像這種前額葉異常的變-态,卻往往擁有極高的模仿能力,他們不能夠共情,卻能夠僞裝出一樣的感情。如果這種人去拍戲,那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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