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憨包天養(下)
方馥濃裹着圍裙站在竈臺前,戰逸非一個人閑得發慌,百無聊賴地換了幾個電視頻道,就扔下遙控器進了廚房。這家的廚房很整潔,一改往日裏他對油煙重地的偏見,他也從沒想過一個掌着菜勺的男人會這麽魅力十足,方馥濃做菜的樣子很居家也很優雅,手勢娴熟,刀工利落,一切都井井有條。
他回頭看他一眼,露出一笑:“不來幫忙嗎?”
會做飯的男人不僅吸引女人,對男人簡直也是致命誘惑。
戰逸非走上前,從身後攬住方馥濃的腰,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問:“這是在幹什麽?”
“為你特意調制的醬汁,嘗嘗看。”方馥濃用手指沾了一些深焦糖色的黏稠醬汁,稍側過頭,遞在對方嘴邊。
戰逸非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皺着眉頭品咂了好一會兒,才說:“好甜。”
“平時我會加鮮檸檬,但今天改成了蜂蜜。你喜歡甜一些,不是嗎?”
戰逸非直接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好惡,他握住方馥濃的手腕,将那根沾着醬汁的手指含進嘴裏,用舌頭仔仔細細地舔過。
他舔他手指的時候還睜着眼睛看他,口水與焦糖色的醬汁攪在一塊兒,淌落嘴角,眼神流露出懾人的媚态。
他愛死了這個味道。
等待紅酒、黑胡椒與玫瑰鹽将牛排腌制入味的時候,他倆就在沙發上疊着身子親熱。
電視裏正播着一檔名為“創智中國”的大型創業勵志真人秀節目,參與者均是畢業于名校且在商場已小有成就的年輕企業家,贊助這檔節目的人正是嚴欽的老子。正業集團的董事長一揮毫便是大手筆,他将為節目的最終獲勝者提供三千萬元的創業基金,社會責任意識之高委實令人肅然起敬。
“他不能這麽幹,這麽幹必輸無疑……”這檔節目包含多少作秀成分沒人知道,可乍看之下确實是一場場殘酷的商戰硬仗,戰逸非挺看好其中一個年輕人,認為對方勇謀兼備,是個可塑之才。那人是一家門戶網站的創始人,說起來還比他本人年長不少。
“光能上這節目就已經達成目标一半了,他本就不為贏下比賽,只為以出格言行博取話題,等眼球賺足以後就坐地起價,把網站賣給騰訊、網易之類,到時候又何止盈利三千萬。”
“你怎麽知道他打算賣掉自己的網站?”
“你不相信,我們就等着看,最多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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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一邊在對方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跡,一邊對節目裏那些年輕商人評頭論足——
戰逸非的手機突然響了。這個鈴聲專屬于唐厄。他在一個綜藝節目裏破天荒地亮嗓唱了首歌,離五音不全也就一步之遙,但戰逸非偏偏怎麽聽怎麽覺得喜歡,于是截下來作了鈴聲。
唐厄說自己提前結束了劇組的拍攝任務,這會兒已經人在上海,想給他一個驚喜。
挂了電話,戰逸非一臉被情人捉奸在床的尴尬,對方馥濃說:“唐厄說他這會兒已經到了上海,讓我去接他……”
從沙發上坐起來,方馥濃努力忍住心頭不爽,沖對方擺出迷人微笑,“你的司機還在掃墓,所以你覺得應該我載着你去接他,對嗎?”
“我不想他等太久,我們現在就去……”戰逸非正打算彎腰去撿落在地上的外衣,突然被人推了一把,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竟已經被那家夥連推帶搡“請”出了門外。
方馥濃笑着沖戰逸非揮了揮手,“砰”的一聲就關上了門。
身無一物就被趕了出去,戰逸非本打算去對門的鄰居家裏借件衣服或者借個電話,可還沒張嘴,門裏的老太又生氣地關上了門。這地方一梯三戶,隔音一般,一戶人家此刻家中無人,而另一戶住着的是對老夫妻。方馥濃原先住別墅,住在這裏的時間并不長,再加上早出晚歸作息不定,從未與這對老夫妻打過交道。剛才砸上門的老太只知道昨晚上住對門的人叫了一夜,那叫聲不堪入耳至極,誰都明白裏頭的人在幹什麽勾當。
他半身赤裸,吻痕清晰,不想光着身子到處跑。沒地方去,沒人應援,無論怎麽砸門都沒人搭理,最後只得氣咻咻地一屁股坐在了方馥濃的門口。
方馥濃壓根沒打算理他。回頭給自己的一個畫家朋友打了電話,就Color Miya的另一個水墨古風系列與對方商讨了半晌。
打完電話又忙了會兒工作,恰好過去了一個小時。外頭半天沒有動靜,想那家夥可能已經走了,方馥濃打開門看了看。
門一開,自己也吃了一驚:“你怎麽還在這裏?”
戰逸非坐在地上,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回過頭,仰起了臉。早晚溫差大,他凍得瑟瑟直抖,眼神顯得尤其迷離。
再鐵的心腸也得被這雙楚楚可憐的眼睛給瞧化了去,方馥濃伸手去拉他,豈料剛把地上的家夥拉起來,對方竟馬上跨入門裏,反倒動手把他推了出去。
眼看屋子的主人反倒被關在了門外,戰逸非心情很好,貼着門縫喊了聲,“我已經脫光了,只要你進得來,我就讓你操我。”
低頭一看,方馥濃居然把門鈴、監控都給扯了下來,棄在一邊。心想怪不得剛才怎麽按門鈴,裏面的人都不受其擾,無動于衷。這下他心情更好,把掉在地上的襯衣穿起來,走進卧室,看見筆記本還開着,便坐了下來。屏幕上是一張唐厄的照片——他以前拍的硬廣大片被P上了波普元素,僅僅作為參考之用,但很能說明問題:誇張前衛的色彩配上這張精致絕倫的臉,太好看了。
戰逸非把照片傳給了妹妹與秘書,問她們,好看嗎?
戰圓圓說,哥,我不喜歡唐厄了,他……
戰逸非打斷她,我只問你好不好看。
戰圓圓吞吐了半天,最後實話實說,好看。不管在什麽地方看到,電視、雜志,還是地鐵的站臺廣告,只要看到這張臉,我一定會停下腳步,多看一眼。
戰逸非感到很滿意,自己的選擇沒有錯——再不喜歡唐厄的人也終究會承認,他的确好看。
順手又點開了桌面上的另一個文檔——荷蘭之行安排得十分緊湊,包括試妝、模特彩排、以及什麽時候約見艾伯斯都考慮得周全,戰逸非看這時間表看得仔細,忽然聽見廚房那頭傳來了奇怪聲響,他循着聲音過去檢查,結果發現居然是方馥濃!
“你……你怎麽進來的?”
“我從樓道的窗口爬了出去,沿着落水管和空調架……”撣了撣襯衣上的灰,方馥濃盡力把呼吸調勻,嘴角壞模壞樣地勾起來,“再從廚房的窗口爬了進來……”
“這裏……這裏是十七樓!”戰逸非大驚,這家夥居然徒手在幾十米的高空攀爬,要知道一不留神便有可能墜樓,摔得肢體不全,腦漿迸裂。
到底不是spiderman,飛檐走壁對他而言并不容易,何況這棟大樓的表面鑲滿彩色玻璃渣,光從樓道窗口爬進自己屋子的這點距離,他的臉頰便擦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不容分說,方馥濃将戰逸非抱上了餐桌。
承諾是自己給的,這家夥一時沒法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連狡賴都忘了幹淨,只是問:“……不吃飯嗎?”
方馥濃用拇指擦擦臉上的傷痕,俯身捏住戰逸非的下巴,笑了,“先吃你。”
大理石桌面太涼,太硌,還沒來得及狡賴,已被對方倏忽剝盡。方馥濃将戰逸非的一條腿曲起來,用褪下的內褲将他的手腕與腳踝紮在一起——這樣一來,他的腿就合不上了,再把那懸垂的性器收在他的腹上,兩股間的風光便盡覽無遺。
戰逸非把臉扭向一側,冷哼道:“你果然有惡癖。”
“為什麽這麽說?”
“惡人有惡癖,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其實還好,我對別人都仁善,唯獨就愛對你作惡。”這話至少最後半句是真的。方馥濃拿來原本用來腌牛排的玫瑰鹽,用拇指和食指捏了一撮,就灑在了戰逸非的身上。
皮膚奇白,骨肉勻稱,這身體太美,美如潔白一片葉片,方馥濃忍不住就另起心思——他在他兩肋之間撒上一道玫瑰鹽線,權當是葉脈的主脈,途徑肚臍,通往下體,最後隐沒于叢生的恥毛裏。接着又自主脈分出幾支側脈,玫瑰鹽線循着肌肉紋理嵌入。
循着鹽線主脈的軌跡,方馥濃将戰逸非的身體細細舔淨,先由上自下舔入恥毛中,又去舔側脈的紅線,以舌尖搔他的乳頭,搔得戰逸非起了反應,陰莖高豎全身打顫,粉紅色的鹽粒就撲簌撲簌往下掉。
然後他們接吻,彼此都是滿嘴的鹹味。
柔情似水是一種“做”法,存心讓對方下不了床又是另一種。最後是怎麽被方馥濃抱進了浴室,又是怎麽被抱上了大床,戰逸非自己都不記得了。
對方的手機莫名其妙關了機,唐厄等得心裏冒火卻怎麽也聯系不上自己的情人,一氣之下就聯系了另一個人。
許見歐接到唐厄電話的時候本有些猶豫,他想着要不要與滕雲說一聲。
唐厄說自己認識了一個企業家,想出資東方衛視辦一檔訪談類節目,順便就請他推薦一個靠譜的節目主持人。
唐厄還說這事兒別人托自己有一陣子了,只是他剛剛傷愈拍戲又忙,一直也沒抽出時間。過幾天他就要出國拍覓雅的廣告,所以趁有時間趕緊幫忙聯系着。
唐厄最後說自己一直對許見歐幫忙解決了上戲學歷一事感激不已,遇見這個機會便二話不說推薦了他。
能從幕後走到臺前,對一個播音主持專業的人而言,比饽饽香,比糖甜。許見歐挺心動,他當初不肯向一個老女人低頭,這回卻不想錯過這個圓夢的機會。
在許見歐眼裏,滕雲這人确實是認死理、一根筋,永遠做不了doublewin的事情,到頭來反而傷人誤己。他一聲不吭地辭了職,再一聲不吭地找工作,結果卻四處碰壁,碰得頭破血流——醫藥公司認定這個清華的博士仍然志在成為醫生,既然留不住,幹脆也別招進門;而地段醫院之類都無法相信這麽個前途似錦的年輕醫生會離開三級甲等,不是覺得自己廟小裝不下大菩薩,便是覺得事情蹊跷,打電話去科室問了原主任馮威。
其實身為醫生的許媽人脈廣,身為電臺主播的兒子更不差,許見歐幾次想幫滕雲托人通關系,最後都忍住沒有開口。換作平時他也一定會詳細問清楚這檔節目的內容與贊助人的背景,會告訴滕雲與他有商有量,可這會兒他知道這人跟剛沾上的瓷瓶似的碰不起,一碰就能稀裏嘩啦碎給你看。
他也知道他們之間橫着壑,豎着山,有些事情一旦潰破可能狼藉一片,可若掩着捂着又會永遠硌着一個心結。
所以,許見歐看了一眼獨自在客廳裏用餐的滕雲,一樣一聲不吭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