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偷聽牆角
郁野覺得自己可能是流年不順,或者是的确與盛渺越的磁場不合,不然實在沒法解釋自己為什麽和盛渺越重逢的這一年裏,總與醫院和黑新聞格外有緣,他誤食毒蘑菇的事情被劇組壓得很緊,但一起錄制節目的嘉賓卻是實打實地見證了,他可以自欺欺人地騙盛渺越和自己:都是幻覺,他并不記得,但怎麽能騙過這些娛樂圈裏的人精?
連蔣妍屢屢被盛渺越拒絕,都懂得要從自己身上下手,更毋論最後的最後,他撲在盛渺越身上,盛渺越橫抱起他的場景連他自己都歷歷在目,孤A寡O,名義上的合作關系搖搖欲墜,等他開始準備錄制下一天的節目時,就明顯感覺大家看他和盛渺越的眼光不太對勁。
盛渺越倒還好,該吃吃該喝喝,根本不把這些事情放心上,可郁野不行,他時時刻刻如芒在背,別人探究的目光幾乎要把他壓垮,得了空閑,他剛來節目組時曾幫忙遮掩的那對情侶中的alpha湊過來跟他搭話:“郁老師。”
郁野煩不勝煩,面上還要收拾出一個無懈可擊的表情,“怎麽了?”
“嗐,也沒事,就是感謝您剛來時候...那什麽的幫助。”
那alpha雖稱不上家喻戶曉,但也是個常在公衆前露面的熟臉,性格看上去還不錯,這會兒撓了撓剃得露青茬兒的頭皮,笑得意外憨厚,“郁哥,您幫我一把,我肯定要還了你這人情的,不瞞你說,你住院那時候,大家都猜是你跟盛老師在盛老先生去世後...咳、就搞一起了。”
搞在一起過倒是真的,不過那可比盛信鷗去世的時間要早得多,郁野面不改色地彎腰揪了把草,“啊,你們誤會了,我和盛老師結伴拍戲數日,好朋友而已。”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非要說的話,我看他,像看小輩一樣,實在談不上什麽搞一起之類的。”
他們現在正在做節目組派發的任務,之前搜集物資出了事,節目組估計也心有餘悸,臨時調低了點節目難度,盛渺越讓郁野慢慢走,自己先走快去完成任務,荒郊野嶺,地方寬敞,他和那alpha說話時攝影師也都識相地沒有拍攝,于是等到郁野回過頭,就看到站在不遠處,不知道聽了多久的盛渺越。
盛渺越還是一貫的沒什麽表情,離得距離恰巧,讓郁野也看不清他晦暗的眸色,只是本能地覺得對方好像是聽到了,他緊急地思索了一下自己有沒有說什麽不該說,但把那幾句話翻來覆去地嚼了一通,覺得只是再正常不過地應和,和他站在一起的那個alpha聽了他的說辭,雖然心裏還是不信,但欠了人情,只好應下來,“我懂,現在大家都是被捕風捉影的東西洗了腦。”
那alpha轉身走遠,這一小塊空地上又只剩下郁野和盛渺越,郁野神色自如地朝他走過去,一邊走一邊問道:“任務完成了麽。”
“嗯。”出乎意料,盛渺越什麽也沒有問,或者對方本來就是這樣不愛诘問的性子,兩個人結伴朝任務交接地方走,途中又遇到蔣妍和她搭檔,蔣妍經此一役,似乎是終于歇了抱上盛渺越大腿的念頭,遠遠看見他們倆,恨不得直接繞道走,雙方默契地沒有交談,擦肩時,郁野小聲對她說,“你和我的事,還沒完。”
蔣妍表情陡然驚悚,畢竟郁野對外的人設一直都是溫和清淡,再加上這事情其實沒留下什麽實質性的證據,她想了很久,确定對方并不會因為這種事情針對自己,可現在看來卻好像完全不是這麽回事,蔣妍的一顆心直直往下墜——
她看到郁野的表情了,對方是認真的。
因為這一件事,蔣妍全天都心不在焉,大錯小錯犯了無數次,節目組本就對她做的事情不滿,現下更是不給好臉色,她失魂落魄,看向郁野時卻還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對,到了晚上,疲憊之色藏都藏不住,郁野冷眼旁觀,然後扭頭想跟盛渺越說句什麽,卻發現對方已經回了帳篷,他有點納悶,于是也跟着進去,“盛渺越,你不舒服?”
盛渺越正閉着眼假寐,聞言眼皮子都沒張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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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先生正心煩意亂,今天郁野白天說的那些話被他一字不落地全聽進了耳朵,理智上他知道郁野只是為了平息衆人的猜測,順便不要讓兩人的口碑再度下跌,可是感情上——
他霍地坐起身,帳篷寬敞的空間一下子顯得狹窄,盛渺越一雙黑沉沉的眸子盯着郁野看,不辨語氣地問:“你今天跟那個人說的話,我聽到了。”
“啊?”郁野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遲了一會兒才哭笑不得地解釋,“你明白的,我們這些人說話總是要有一套固定說辭,人家來問我,是想幫忙,沒見今天晚上,大家眼神都變化了麽。”
“所以呢?你喊我月亮,就是一件你認為需要公關解釋的事情?”
盛渺越咄咄逼人,郁野卻驟然卡殼,兩個人都刻意避開不提的事情如今就這麽被簡單粗/暴地點出,盛渺越的胸膛起伏,他感覺自己似乎在做無用功,像個對牛彈琴的傻子,理智告訴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但是今晚他總愛感情用事,他問:“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從以前到現在,林奇也好,盛信鷗也罷,你把我推開我也認了,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一點的時間,是屬于我這個人的?”
空氣在帳篷裏停滞,郁野半晌沒有說話,盛渺越發洩過後,才覺出這并不是可以傾吐的地方,但說都說了,話已至此,他也沒什麽可後悔的。
可是他一擡眼,發現郁野看着他,在無聲地掉眼淚。
郁野皮膚很白,哭起來就顯得兩個眼圈格外的紅,盛渺越有點慌了,明明剛才還氣勢滿滿,現在卻手足無措,幹巴巴地丢過去張紙巾,想了想才補充道:“你不用回答了,反正已經都過去了,答案對我來說也不是必要的,我只是需要發洩。”
郁野身形一頓,片刻後,也擦了擦眼淚,“嗯,我也是。”
他們像兩個各懷鬼胎的人,背對着背睡覺,卻都清醒着熬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