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時遇的心思
星期五，大課間。……
星期五, 大課間。
做操時間結束，全體學生有序解散。
學校要求有序解散，其實操場十分混亂, 男生們喜歡追逐打鬧, 女生們喜歡紮堆結伴, 走在操場上随時都可能有一個人體子彈撞上來。
一班的學生一開始解散, 幾個女生聚攏到童妍這邊, 也不知道什麽情況, 童妍自然而然就成為女生們的中心人物，明明她平時下課并不活躍，她更多時間則是看雜志，或者看李潇君借給她的小說和漫畫。
蘇慧千也跑過來，只是她湊不到童妍身旁, 女生們自然地形成了一堵牆，把她阻隔在人牆之外, 這不禁讓她感到一絲委屈, 明明童妍跟她關系更好。
“哎哎，段考的成績出來了, 我今天去老師辦公室交作業看到一份數學成績排名表, 你們猜江時遇考了多少分？”
李潇君神秘兮兮湊過來，其他女生也神秘兮兮湊上前。
“考多少？他數學很厲害的，每次數學都是年級第一名。”一個女生說。
李潇君瞪大眼，用一種“你們絕對想不到”的驚嘆表情說：“......滿分。”
女生們傻眼了, 縱觀德育二中那麽多次考試以來, 有人最高分149分的，有人最低分48分的，就沒見誰直接拿下滿分, 江時遇簡直...不是人！
衆所周知，數學試卷最後兩道大題都很難，普通學生寫到後面連審題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去求解，而江時遇居然有時間完成整張試卷，關鍵是還全對！
“我的天！江時遇......我好崇拜他。”
“人家腦子好，天生的，沒法比。”
“人又帥，學習成績又好，難怪我們學校這麽多女生偷偷喜歡他。”
“除了數學，其他科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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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唐這次保密工作嚴密，她沒讓看，不過好像這次江時遇的理綜成績也是最高的。”
女生們一邊聊一邊走向教學樓，童妍安靜聽着，不由地笑了。
她為他高興，居然還有一點點的自豪......
為什麽自豪？說不明白。
再往前走一段路，女生們看到江時遇和徐一峰幾人站在一棵假槟榔樹下等人，估計又派誰去小賣部買幹糧了。
明明大夥都一樣站着，江時遇卻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惹眼，女生們在經過他前面路徑時，一個個對他肅然起敬，學生對于學霸天生有一種盲目崇拜。
江時遇沒有留意女生們的目光，而是漫不經心掃了童妍一眼，然後繼續和男生說話。
自從“七裏香”鬧事事件發生以後，江時遇就再沒有去“七裏香”。
江媽媽那晚一回來就坐在沙發上不眠不休，江時遇知道她是以這樣的方式逼迫他辭掉那裏的工作，她只希望他專心念書，江時遇妥協了。
他的媽媽比任何一個人都知道如何制服他，她不眠不休，備受煎熬的卻是他。
江時遇不去“七裏香”，童妍自然也不會再去，兩人白天在學校不說話，晚上也不再一起走夜路，現在的他們就像兩條沒有交集的平行線。
第三節 課是語文課。
老唐沒有上課，而是将一張新的座位表貼在黑板上。
“你們不要以為高考離我們很遠，不遠了，同學們，知道地市高中那些尖子生們是怎麽學的麽？別人用一年的時間學完高中全部課程，剩下時間全是用來沖刺高考，你們呢？你們有什麽計劃和準備？”
老唐今天心情不好，全班都感受到她的低氣壓。
“你們每次都要老師推一下才動一下，像一頭牛！你們知道你們這次段考成績退步了多少嗎？”
全班鴉雀無聲，女生們是為自己的成績擔憂，男生們則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桶馬蜂窩。
見自己的話就像石頭砸進糞坑一點動靜沒有，老唐忽而卷了，也不再多說什麽，用手敲了敲黑板上的座位表：“這是新座位表，給你們二十分鐘的時間快點換，動靜小一點，別吵到其他班上課。”
說完，老唐抓上鑰匙串走了，教室開始沸騰，大家紛紛走上講臺去看自己的座位。
段考成績條還沒有下來，成績好的同學只要看到自己的同桌是的後進生，便知道自己這次考試一定不錯。
劉興跟衆人擠到講臺，視線在座位表上從左到右迅速掃視一遍，很快他發現自己的名字，他的同桌是李潇君，李潇君平時的成績中等偏下，看來他考得并不理想。
看完自己的又看了看江時遇的座位，江時遇坐在第三組第三桌左邊，當看到他同桌的名字，劉興目光一頓。
他恍神了好半晌，才從人群裏走出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坐哪？”
江時遇問，他沒有去講臺看自己的位置。
“第三組第三桌左邊。”
江時遇點頭，什麽話也沒說，拉着課桌走了。
可能用自己的課桌習慣了，班級每次換座位都只挪桌，不搬書，此時班上到處是課桌摩擦地面發出的尖銳聲，吵得不行。
劉興其實還說了一句話，可惜聲音被這嘈雜的尖銳聲淹沒，江時遇沒聽見。
在一陣“撕拉——”的噪聲污染之中，江時遇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後一張課桌和他的課桌拼在一起，那張課桌上放了一本雜志，很熟悉。
擡眼，是童妍。
江時遇頗為驚訝道：“你坐哪？”
童妍淡笑：“你旁邊。”
他考了全班第一，她考了倒數第一，所以他們成為了同桌。
可是聰明如江時遇，他又怎麽想不出其中的貓膩。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再說話。
全班挪好課桌後，江時遇慵懶地坐在位置上，右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轉筆，童妍浏覽自己早已經看了兩遍的雜志，一聲不吭。
教室裏吵雜聲成片，可能剛換了新同桌，大家都很興奮。
也許此刻，只有江時遇和童妍這邊是最安靜的，兩個人也是最會一心兩用的重量級選手。
彼此間氣氛怪異。
另一邊。
蘇慧千怎麽都想不到她的同桌居然是班長許家偉，當她将桌子挪到第二組第四組時，就一直埋低頭不敢直視對方，她有時很讨厭這樣的自己。
“把桌子挪上來一點。”一旁的許家偉說道。
蘇慧千緊張兮兮得應了一聲，然後用手抓桌子的兩個角用力一拉，力氣過猛，只見桌子和椅背把她擠成一個肉夾馍，她居然把自己給擠成了一張餅......
班長皺眉：“你很怕我？”
蘇慧千慌張搖頭，臉上溫度開始上升：“沒，沒有啊。”
這個時候，她總是想找個地縫鑽，她恨自己這張不争氣老是愛臉紅的臉。
見她臉又紅了，許家偉沒再看她，兩人間氣氛詭秘。
第四節 課英語結束，英語老師踩着高跟鞋噠噠走向辦公室，前腳還為踏入辦公室的門，聲音已經先一步傳達：“老唐，你的心也太大了吧，你怎麽能讓童妍和江時遇坐一塊兒？”
老唐在裁剪學生段考的分數條，聞言擡頭：“怎麽了？他們倆上課講小話了？”
英語老師：“......”
她真心認為老唐缺心眼，讓班上長得最帥的和最漂亮的坐一塊兒，這能不擦出點愛情的火花麽？虧得老唐還年年被評為優秀班主任，一點洞察力也沒有。
“我跟你說，那兩個人太顯眼了，我每次一回頭看學生就看到他們兩個，簡直像自帶燈光特效，兩人都這麽搶眼，你真不怕他們偷偷談戀愛？”
老唐輕嘆：“那有什麽辦法，老規矩就是這樣，段考的時候童妍因為發燒沒發揮好，她考了個倒數第一，我也很頭疼啊。”
“反正我可提醒你了，等過不了多久他們談戀愛，江時遇學習成績下降，你就等着哭吧。”英語老師聳肩。
然而被警告的老唐卻不以為意。
“你說江時遇？”她笑了笑：“他應該不會早戀。”
她見過江時遇的媽媽，也知道他家的基本情況，江媽媽把所有的寄托全放在自己的兒子身上，江時遇知道那份“望子成龍”的重量，應該不會在高二高三這個節骨眼上跟女生談情說愛。
然而——
然而被認為不會“談情說愛”的江時遇，此時正在看童妍遞上來的紙條。
現在第五節 課上課鈴已經響起，生物老師還沒有來，教室裏到處是細碎的說話聲。
一張白色紙條上，童妍：我能加你QQ嗎？
高二一班雖然有班群，卻不是所有人都在裏面，江時遇就不在群裏。童妍本想通過Q群添加他為好友，但是沒找到，現在不用去“七裏香”了，童妍一放學就直接回家，才發現晚上見不到江時遇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看了紙條，江時遇面無表情道：“沒有。”
他說他沒有QQ？想他可能平時工作很忙，不願意搗鼓這種小玩意兒。
童妍：“我幫你注冊一個。”
江時遇：“不用。”
所以他是什麽意思呢？是真沒有？還是不想？
默了片刻，童妍在紙條上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13*******
童妍從小就不是一個忸怩的人，她想要什麽都會直接說出口，現在她喜歡江時遇，她比很多女生要主動。
江時遇睨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紙條，然後将紙條随手扔進筆袋。
其實他記住了，不過是幾秒的時間。
見他态度随意，童妍琢磨不出他的意思，所以他到底是待見她還不是不待見她？
……
晚上八點，童家別墅。
童妍坐在房間書桌前看書，是一本經典名著加西亞·馬爾克斯的《霍亂時期的愛情》，這個作者還有一本書叫《百年孤獨》。
最近她喜歡找一些關于愛情的書籍看，和過去她喜歡看科幻類書籍有點出入。
《霍亂時期的愛情》講述一個男人花五十三年七個月零十一日去等待一個女人，最後得償所願的故事，書中給讀者呈現出許許多多不同種類的愛情，有貧窮的愛情，高尚的愛情，庸俗的愛情，粗暴的愛情，柏拉圖式的愛情，違反道德的愛情……
然而在男主人公等待的五十三年七個月零十一個日裏，他已經跟不同女人經歷了這麽多的愛情，當中純粹赤城的愛卻極少。
如果你看過這本書，想必你會對故事的男主人公不會太滿意，童妍也一樣。
看完最後一頁，童妍內心無波無瀾。
她拿起手機看了看微博，然後登陸QQ随便看看，其實她QQ裏沒什麽朋友，只有蘇慧千幾個女生新添加的好友，還有幾個群。
高二（1）班的班群今天似乎很熱鬧，童妍打開群消息快速浏覽，她發現群裏多了一個同學，昵稱叫“沒有昵稱”。
他在群裏活躍了幾分鐘，話不多。
很快，有人提出疑問。
李潇君@沒有昵稱：他是誰？沒見過。
徐一峰：是阿遇，我這邊備注一下。
一看到“阿遇”這兩個字，童妍心跳錯漏了半拍，仿佛是一種條件反射。
點開“沒有昵稱”的頭像，這是一個不常用的號，QQ號等級不高，才幾顆星，他說沒有QQ可能是很久不用，可能連號碼都忘了吧。
仿佛是一種牽引，有什麽東西在牽引她更靠近他的方向。
于是，沉思了将近十分鐘，童妍主動申請添加“沒有昵稱”為好友。
等待過程總是煎熬的，童妍讓自己找點事做，幹脆寫數學習題，只是還沒有求解出結果，她又忍不住查看手機動态，還沒有通過好友申請......
又看了一下“沒有昵稱”的QQ狀态，他的頭像處于忙碌狀态，可能他在忙沒有看到申請。
思來想去，童妍再次添加，備注：童妍。
或許已經很明顯了，在他才剛登錄QQ不久，她就迫不及待地加他為好友，她的心思太明顯了。
申請發送出去，又是一次漫長等待，童妍看不進書也寫不了習題，于是躺進靠窗的圓形吊床之上，吊床很大，裏面的墊子和靠枕都很柔軟，童妍躺在裏面卻沒有半分舒适感，心是躁動的，完全靜不下心，原來喜歡一個人竟是這樣磨人。
大約等了半個小時，對方同意好友申請。
童妍笑了，滿心滿眼全是愉悅。
查看他的空間，裏面空白，什麽都沒有，他挺沒勁兒的......
童妍剛退出他的空間，便發現自己的QQ空間有十幾條訪客記錄提醒。
打開一看——
沒有昵稱訪問了你的說說“韓國首爾的景福宮圖片九宮格......”
沒有昵稱訪問了你的說說“說想吃海鮮，童女士晚上......”
沒有昵稱訪問了你的說說“葉夫根尼·基辛的鋼琴演奏會現場很震撼......”
沒有昵稱訪問了你的相冊“韓國街拍”
沒有昵稱訪問了你的相冊“俄羅斯莫斯科”
心被狠狠撥動，就像一根弦，因為他而輕顫着。
童妍總共發的說說和建立的相冊不多，江時遇居然在三分鐘裏浏覽了她全部的動态，他動作太快，她有些應接不暇。
他似乎也在急切地想了解她的一切。
嗤笑了一聲，童妍本想跟他打招呼，然而那人浏覽她空間之後就下線了，頭像變成灰色。
2011年的QQ不像現在，如果人離開，頭像就會變成灰色，如果對方發來信息，會有“滴滴”的提示音。
而現在江時遇不在線上。
童妍：“......”
剛才整顆心被他用力撥弄，現在有些适應不了，他任何一個舉動都在牽動她的情緒，心情就像過山車一般起起落落，這種感覺簡直......要命。
沉寂片刻，知道他已經下線，童妍還是主動給他私發信息。
童妍：明晚有空嗎？
童妍：我有兩張白水灣游樂場門票，聽說晚上坐摩天輪可以俯瞰城市夜景，他們說很漂亮。
對方QQ頭像是灰色，一直沒有回複。
反複查看手機，得不到回應，無所适從。
童妍覺得自己魔怔了，今晚心裏想的全是他，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這一點都不像她。
或許在步入戀愛之前的男孩女孩都會這樣？會因為對方急切、躁動、變扭，卻又滿懷期待，就像童妍這樣，她對江時遇滿含憧憬。
所以，這就是喜歡吧，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正發呆，驚見對方的頭像又亮了。
童妍心跳快了些，根本心不由己，他看到她的信息會怎麽想？
等待，焦躁，兩分鐘後，QQ提示性“滴滴”響起。
——明晚有空嗎？
——我有兩張白水灣游樂場門票，聽說晚上坐摩天輪可以俯瞰城市夜景，他們說很漂亮。
江時遇：嗯。
焦躁突然間消失不見，愉悅充滿整個胸膛，童妍輕笑出聲。
你能理解那種心情嗎？
你喜歡的人，他似乎也在漸漸向你靠近，這種感覺太過美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