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多慶幸我是我(1)

傅北琛沒有将查到的線索告訴紀妍,只是在前往定論會的路上稍微和她提點了幾句。

“秦幟是個頗富頭腦的商人,等下見了面,不管他說什麽,你都不要焦急擔心,我早已有所防備,不會讓秦幟亂來,退一萬步講,即便今天秦幟這條路走不通,你也不許像前陣子那樣憂慮自責,我一定會找他其他辦法解決紀氏的危機。”

見紀妍乖乖的點了點頭,傅北琛勾起唇角輕輕一笑:“你只告訴我,信不信我能護好你和布丁,還有紀氏。”

話未落,傅北琛已探身過去,将紀妍摟進了懷裏。

“信,我相信。”紀妍擡頭看着他,無比的認真。

有了傅北琛的這一番話,紀妍倒真鎮定了許多,反是秦幟那邊,在第一眼見到紀妍的時候,明顯恍惚了一下。

秦幟素來內斂沉穩,尤其接掌茵策後,幾乎就沒有見他情緒失控過。

但這廂紀妍才剛一出現,原本還端坐在皮椅上的秦幟便倏地站了起來,薄唇輕啓,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顫抖的喚了一句:“小婕——”

話音未落,便極快的往紀妍這邊走來,因為過于急切,腳步還曾微不可查的踉跄了下。

但也僅此而已,秦幟只往前走了兩步,便再也挪不開步伐,直挺挺的立在那裏,仿佛被人定住了一樣。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紀妍,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複雜:明明是很專注,可仔細一看,卻又似乎有些缥缈不定,就像……是正在透過紀妍看着另一個人。

紀妍看着秦幟的舉動也覺怪異,便試探的問了句:“秦董,你還好嗎?”

秦幟聞言,颀長的身軀又是一震,幅度極小,但還是被傅北琛捕捉到了,他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走到紀妍身前,阻隔住了秦幟那熱切的視線。

對傅北琛的舉動,秦幟只冷冷的笑了笑,一如平常的高深莫測,但映襯在他此際有些發白的臉色下,紀妍只覺得這笑聲有種說不出的凄涼感。

接着,他又掃了一眼在場的其他人,大家立即反應過來,紛紛退場離席,不消多久,整個會議室就只剩秦幟和傅北琛、紀妍。

“……小婕,在哪。”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秦幟背過身去,聲音緊繃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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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會議室,紀妍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吶吶的張了張嘴:“你說……誰?”

秦幟轉過身來,抵在桌面的手緊握成拳,因為太過用力,骨節都已經發白,他整個人就像一根繃緊的線,仿佛下一秒就有斷裂的危險。

“我問你,小婕在哪?”秦幟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從文件資料底部拿出一本雜志,推到紀妍手邊:“還有他!”

紀妍心裏一慌,雜志封面上的不是別人正是小布丁,這是曝光布丁身世的那期雜志!

傅北琛扶着紀妍坐下,又端了杯水讓她喝了幾口:“要繼續嗎?不想的話,我們現在就離開。”

聲音溫和,壓根沒把那邊已經快要失控的秦幟放在眼裏。

說到底,這是紀妍的家事,傅北琛沒有過多插手而是随其發展,也是尊重紀妍,想讓她做決定,但現在看她這副模樣,傅北琛又舍不得了。

紀妍喝了小半杯水,也稍微緩和了些,她眼眶泛紅,反握住傅北琛的手,搖了搖頭。

當初姐姐挺着個大肚子,繞了大半個地球,焦急的找了那麽長時間的人,就是眼前這位茵策的秦董事長吧。

好,好得很!姐姐慘死他鄉,布丁從小成孤,他卻好端端的當着他的大董事長!

“呵,秦董如今做出這般緊張兮兮、深受打擊的樣子給誰看,姐姐當初千辛萬苦尋你的時候,你又躲到哪裏去了。”

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紀妍很少有這樣憤怒的時候,她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繼續控訴:“布丁早産,幾次被下病危書的時候,秦董又在哪?”

面對着秦幟,紀妍這些年來壓抑着的憤怒和怨氣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噴發口,她想起紀妍慘死的樣子,想起布丁病弱的模樣……這些,全是因為眼前這個衣着光鮮的男人。

“秦董家大業大,紀氏雖然不及,卻也不是庸碌之徒,姐姐費了那麽多心思找你,卻沒有一丁點線索,想必秦董為了躲避,怕是頗費苦心了吧。”

姐姐帶着無盡遺憾離開了人世,現在這個男人又憑什麽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淚水模糊了眼睛,紀妍越說越激動,身體也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起來。

傅北琛擔心她承受不住,不住的給她拍背順氣,溫聲着:“妍妍不怕,我在這裏,我在這裏,我會陪着你,妍妍不怕。”

紀妍小聲啜泣着趴在傅北琛肩頭,打着嗝指控:“他現在、現在做出這樣、給誰看,姐姐、姐姐已經不在了,再也看不到了、再也看不到了。”

“你說什麽?誰不在了、誰不在了!”秦幟聞言,卻是身形一震,幾步跨到紀妍面前,紅赤着雙眼緊瞪着她,中間要不是有傅北琛隔着,或許他會直接掐住紀妍的手,問她為何要這樣胡說。

秦幟這樣激動,紀妍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傅北琛無奈的嘆了嘆氣,拍了拍紀妍的頭頂,輕聲詢問:“妍妍,你看他這樣傷心激動,并不像是會玩弄你姐姐感情的人,中間或許有誤會,讓我和他聊聊,就當是為了布丁,好嗎?”

紀妍想了想,點頭答應。

傅北琛轉身,面對已經呆滞住的秦幟,簡潔明了的回答他剛才問紀妍的問題:“紀婕不在了,差不多四年前,在意大利,車禍去世。”

秦幟雙眼怒瞪:“你說小婕死了?怎麽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說到最後,秦幟整個人都松垮了下去,吶吶的重複着,就像是在自言自語。

看秦幟這樣,傅北琛也知道事情必然和紀妍最初認為的有出入,眼前這個男人,怎麽都不像是個玩弄感情的纨绔子弟,他走上前,拍了拍秦幟的肩膀,将事情的來龍去脈清清楚楚的告訴了他。

原來,紀婕在知道自己懷孕後就義無反顧的放下公司的事到處去找秦幟,但一直沒有結果,後來肚子慢慢大了,加之她懷孕後就一直在外奔波,身體狀況本就不佳,只好去了紀妍那裏。

但即便這樣,她也依舊沒有放棄尋找秦幟,可沒想到,在她懷孕八個月的時候,卻忽然發生車禍,她失血過多沒能搶救過來,布丁也早産……

聽完傅北琛的一番訴說,秦幟卻是久久沒有反應,猩紅的雙眼襯得臉色越發寡白,驀地,他忽然張嘴笑了幾聲,聲音很大,在空蕩的會議室裏顯得格外悲戚。

秦幟也算是風裏來浪離去的大人物,即便近幾年來經歷了那麽些紛擾動蕩,但他依舊認為上天是待他不薄的,可今天,卻忽然有人過來告訴他,支撐他走到今日的那個人已早已不在人世?

他如何能接受,又如何能信,又怎麽甘心,紀婕……明明你每晚都會來我的夢中啊,怎麽會早已離開了呢。

秦幟木然的坐在椅子上,聲音悲涼,低沉的一字一句,直扣人心:“呵呵,小婕,你告訴我,早知這樣,我如今的這一切又有何意義……”

怪不得秦幟這樣深受打擊,只嘆天意弄人。

秦幟是秦家的長子嫡孫,秦家是個大家族,就像許多類似的家族一樣,利益糾葛盤根錯節,人人自保的同時又想着如何去算計對方,明明都是血脈近親,卻為了利益步步緊逼。

生活在這樣的家族中,注定有太多無奈,即便從小耳濡目染,但或許是天性使然,秦幟一直無法接受家族中的陰暗龌龊,直至有一天,他毅然抛下一切,離開了家族。

而正是這一次出離,讓他認識了紀婕。

彼時的秦幟,遠沒有現在的深沉、圓滑,他陽光且正直,有時又很細心體貼,他總是那樣周到有禮,女性要被他迷住,完全不是難事。

但紀婕是個例外,她是高傲清冷的,骨子裏的傲氣讓她不允許自己就這樣被一個初次見面的男人所吸引。

可她越是這樣,反而越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有句話說得很對——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即便是你體內的那顆心髒。

或許這就是緣分,秦幟也同樣被這樣的紀婕深深吸引着,就在紀婕暗暗糾結之際,他卻一改溫柔,強勢的向紀婕袒露了自己的心聲。

紀婕沒想到自己一趟公事出差,卻收獲了愛情,這是她之前想都不會想的,這樣的感情用事,完全不符合她理智的作風。

兩個年輕人,在異國他鄉,相遇、相識、相愛、相知,那是秦幟至今想起來都倍覺美好的時光。

美好到,誰都不忍去破壞。

秦幟沒有向紀婕說起自己家族的那些事,只說自己家在德國,但并不在那定居,他很喜歡旅游,近幾年的目标是每年都能抽出一段時間游歷歐洲的大小城鎮。

而紀婕也沒有透露她企業董事長的身份,她就像大多數女人那樣,放下了自己高傲的外衣,在秦幟身邊,沐浴着愛情的陽光。

就這樣,秦幟和紀婕保持着聯系,一個月總會騰出幾天時間來相聚,遠距離的戀愛并沒有拉開他們的距離,反而越是随着時間的推移,越是篤定彼此就是唯一。

而也是因為有了紀婕,秦幟深知秦家的那些事他不能再逃避,他要和紀婕在一起,就必須先将家裏的事情解決好,他不能讓紀婕也處在那樣成天動蕩不安、提心吊膽的環境中。

因為有了更長遠的打算,秦幟看待問題的角度也不一樣了,他變得很積極,滿心期盼着将事情處理妥當後就和紀婕說清楚,然後向她求婚。

可他設想得這樣好,卻不敵老天爺的一個玩笑捉弄。

秦氏家族裏,和秦幟對立的那一派見他忽然變得這樣踴躍積極,怕他掌權後一人獨大,便心生歹意。

秦幟不備,造人算計,身受重傷,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卻在醫院躺了一年多,近乎植物人。

這是家族秘辛,自然不能為外人知道,秦家用所有手段,阻絕了一切消息外傳的渠道。

秦幟蘇醒後,因為受創太重,身體和腦部機能都受到損傷,之後又是一段近乎一年的冗長複健,身體才得以康複,記憶卻出現了模糊和斷層。

一直到差不多兩年後,他才慢慢恢複記憶,也終于在記憶最深層的地方,找到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那個身影。

他焦急的派人去尋找紀婕,未料卻久久無果,腦海中關于紀婕的畫面越來越鮮明,秦幟的情緒也越來越難控制。

直到派去調查的人說紀婕已經嫁人,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後又說嫁人的不是紀婕,而是她妹妹紀妍,還說紀婕早已亡故……

秦幟本就剛剛恢複記憶,被這些亂糟糟的消息一波波沖擊着,腦子就越發混亂了。

但盡管如此,他也不相信紀婕已經離世的消息,焦慮之後冷靜下來,才順水推舟的用謝慕可做了棋子……之後的種種皆是秦幟布的局。

可如今,那個和紀婕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卻也口口聲聲說紀婕已死!

在他解決了所有阻隔障礙後,那個他要娶的女人,怎麽能死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紀婕的這段敘述清楚了嗎???最怕寫這種,還有算時間點,森森感覺腦容量不夠~~(z_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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