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哭了 我裝的

去檢驗的路上,本屆大獎賽的成績也塵埃落定。之前一直領先的E國選手在自由滑中接連失誤,以0.83分無緣獎牌,而杜清劭卻憑借這個微弱優勢卡在第三名,成功站上了領獎臺!

就連向來自信過度的小崽子看到這個結果也愣了好久。因為自由滑後半段他确實走神了,要不是憑借心理暗示和半年來上千遍練習保留的肌肉記憶,現在指不定躲在哪個角落裏哭。

分數永遠是體育競技最殘酷又最迷人的東西。到了世界級的比賽,幾乎沒有運動員的身體處在絕對滿血的狀态,其中包含了許多運氣的成分。傷病、對手、機遇,這些因素都會影響最終排名,小概率事件和絕處逢生的反轉總讓人為之着迷。

但是……

漸漸從興奮的情緒中抽離,杜清劭下意識摸了摸肩膀,又擡頭盯着比分陷入思考——第一還是冰室永川,以312.25的高分遙遙領先。

沒錯,即使千萬次計算,勝利還是更傾向于優者。運氣或許會使人短暫成功,必然不會走得長遠。

電子屏的邊框隐約映出了他的輪廓,杜清劭默默地和自己交換了一個眼神,轉身用可能只有洛銘能完全翻譯出地杜氏英語問主檢官:“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主檢官和他說了聲稍等,過了會從專用廁所裏走出來一對已經結束比賽的冰舞運動員。他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大致可以确定這确實是賽會新增的流程。

另一半,洛銘就完全沒他這麽淡定了。

比賽結束後,迪朗把他帶回了酒店,關進房裏反鎖了房門。

“那個男孩被抽去做第二次尿檢的事,你知道了吧?”

洛銘故作鎮定地深吸了一口氣:“你究竟想幹什麽?”

“你覺得呢?”他的話帶着得意狡黠的尾音,一步步把人逼進牆角,“你應該清楚退燒藥的成分,正好他這次生病,天底下還會有這麽完美的機會嗎?”

洛銘被逼退到沙發邊緣,腿上一軟直接跌坐了進去。緊張和恐懼對于他而言是最難掩飾的情緒,盡管一次次告訴自己不要亂了陣腳,擡頭時還是滿眼的慌亂,手不自覺伸進了口袋。

“想錄音是吧?”對方一眼就發現了端倪,伸進他的口袋摸出了亮着屏幕的手機,輕蔑一笑,按下了終止鍵丢到地上,“沒用的,這屋裏開了信號屏蔽儀。”

這下洛銘徹底慌了,迪朗蹲下身耳語:“賽後檢驗基本上兩天就出結果,那會是他一生的恥辱。但是只要你答應我說服你哥,我保證有辦法讓一切像沒用發生過一樣,決定權在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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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你總該告訴我你是怎麽做到的吧?”洛銘還是不肯松口。

迪朗看了眼地上的手機,笑着一字一字把聲音送到他耳邊:“好,就讓你做個明白人。其實也很簡單,我知道大會醫生給他配的藥,每天早晚各一粒,到昨天晚上應該還剩最後一顆。只要我做一個相同的包裝,裏面放上其他藥,再按照他的順序把其他的顆粒摳出來,他必吃無疑,而且在24小時內無法代謝。”

他的話徹底擊潰了洛銘的最後防線。他聞言梗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從沙發裏彈起來,揪住他的領子嘶吼道:“你不就是想要我幫你個忙嗎!?為什麽要連累其他人!”

“沒辦法,誰叫他倒黴攤上你這個老師。”迪朗輕輕地掰開他的手,重音落在後半句話上,“再說他對你而言也不是其他人吧?Lumi,咱們認識這麽多年了,我對你很了解。所以說……”

“所以說,您可真是顱內推理之王啊——”

突然,門口發出了磁卡讀條的聲音,門砰一聲打開,玄關的鏈子瞬間被拉挺,發出“呲啦”酸牙的細響。

只見杜清劭透過門縫,側着半個身子,目光下而上掃過,歪頭招呼道:“晚上好,劇作家先生。”

這句話他還特地學了法語發音,磁性的尾音裏滿是嘲諷意味。

剛才正拿着反派劇本威脅到嗨的迪朗頓時愣住:“你怎麽來了?”

“有人想要毀我清譽,作為當事人這麽可能不來。”杜清劭隔着玄關的鏈子晃了晃手裏的錄音筆,“聽說你開了屏蔽器,可為什麽我錄得那麽清楚呢?”

“你!”迪朗一時語塞,張了張嘴才恢複原先的從容,“哪又怎樣?非法錄音做不了證據。再說,等你尿檢……”

“大可不必,”杜清劭直接打斷他,從兜裏摸出一卷透明膠帶,拿在手裏晃了下,“在我背包的拉鏈上,提取到了你左手拇指食指兩枚特別清晰的指紋。”

“你放屁!老子明明是戴手套的!”迪朗徹底崩不住了,直接朝他吼出來,聲音竟然都帶上了委屈的小奶音,完全沒了剛才牛逼哄哄的氣勢。

方才攤在沙發裏哭唧唧的洛銘都忍不住揚了下嘴角,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時拉開保險把杜清劭放了進來,并排站在玄關口,兩臉冷漠地看向他。

看到一秒變臉的洛銘,他才恍然大悟:“所以…你們早就串通好了?”

“說串通這個詞就不太好聽了。”杜清劭糾正他,“不過确實,昨天在走廊裏我就聽到你們的對話,第一時間找老師核實了情況。當時我就想出了你最可能的操作方式,所以特地在離開休息室前沒有合上背包拉鏈。”

“沒想到啊,是個慫狼局。”說到這兒,兩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不可置信的慌亂在迪朗眼中閃過,随後他又鎮定下來做最後的掙紮:“你憑什麽這麽猜?”

“你不知道在犯罪心理學上,有一個理論叫做風險評估網絡圖最小化嗎?”杜清劭朝他一攤手,“至于我是怎麽知道你有沒有動過藥的,好像也沒必要細說了。我對自己的東西遠比你了解。不過你之前說的那套操作,确實八九不離十,這點我還是你挺佩服你。以後別做傻事,或許我們還能做對手。”

“那你怎麽可能聽懂我們說法語?”

杜清劭揚起手中的錄音筆,簡介明了地介紹道:“這是翻譯錄音器。”

當頭一棒,迪朗徹底沒話說了。

他還真以為把洛銘關在密閉房間裏按照反派劇本一通飙戲,對方就能乖乖替自己辦事。反正他又沒真做那些事,事成後盡收漁翁之利。

可是沒想到,演技再好顱內高潮,最後還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幹啥啥不行,犯慫第一名,一通操作猛如虎,實看效果0.5,口嗨怪本怪了。

“我知道你想和我兄長複合,但你們的感情還牽扯到很多利益。請恕我沒辦法明确答應你。”洛銘突然換上法語,緩緩開口,“但是如果有辦法的話,我一定會……”

“沒必要再說了。”他毫不猶豫地打斷,擡頭冷冷看了眼杜清劭,“小屁孩,你難道沒有想過嗎,今天的這一切都是因為Lumi做了你的編舞老師。他的背景很複雜,換做其他人,他們能輕易地葬送你的職業生涯。這樣,你還要向着他?”

杜清劭握着錄音筆的手突然一抖,緩了幾秒慢慢把目光挪向洛銘,似乎在向他尋求答案。

洛銘低下頭猛咽口水,喉結随着心中的忐忑上下起伏。

“他說的是真的嗎?”他冷聲質問。

洛銘咬了下嘴唇,不知是改點頭還是搖頭,過了好一會才小聲地擠出幾個字:“對、對不起……”

杜清劭用機械的僵硬的目光,将他所有的神态收在眼底,恨恨咬了下牙。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氣,攥緊手中的錄音筆,又攤開手心發了瘋似的按了好幾下,直接砸在洛銘身上,推門揚長而去。

他下意識接住了,緊緊握在手心裏,瞪着一雙泛紅的眼睛:“這下你滿意了?”

迪朗歪頭一笑,不置可否地往回走。

心裏的絕望幾乎能将他淹沒。洛銘扶着牆,失神地走了出去,直到無人的走廊盡頭,像是約定好了一樣,把錄音筆翻到背面。

上面用便利貼粘了一行中文小字——頒獎典禮結束後,酒店後門見。

後面還有一個勝利者大大的“V”字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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