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為自己選擇負責
然而已經晚了,洛銘這麽大個活人根本藏不住。看着眼前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杜清劭只能閉嘴靜觀其變。
“小劭抱歉啊,你受了這麽重的傷爸媽應該第一時間來看的。”杜俊傑拉着媽媽的手走上前,“可是你媽媽看到那個視頻直接吓暈過去了,沒有辦法才晚了幾天。”
“沒事,媽要是覺得擔心就別看我比賽了。我……無所謂。”杜清劭不明所以地笑了笑,才發現自己住院的這幾天根本沒察覺到這件事。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心沒肺了。難道是因為有洛銘照顧,把爸媽都忘了?
“沒事就好,媽媽就希望你能健康成長。”着裝成熟知性的女人應聲上前,神情複雜地看了眼杜清劭,很快錯開眼神,“對了,這位就是你的編舞老師吧,我聽你爸說你們相處得很不錯。”
洛銘聽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恢複到禮貌得體的姿态,特地騰出右手與她相握。
“剛才聽到你的琴聲,果然是文如其人,一表人才。”媽媽毫不吝啬誇贊的語句,“我的兒子從小就不服管教,實在是難為你了。”
“沒有,”洛銘禮貌性地抿嘴一笑,“他很優秀,能成為他的老師是我的榮幸。”
聽聽這官方的措辭客套的對話,瞬間就把人哄得眉開眼笑。杜清劭最不喜歡這種虛僞的人情往來,上前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我的老師很累了,讓他早點回家休息。”
“怎麽說話的?這是最基本的人情事故,你就應該多向他學習。”
“他是我的編舞老師,我向他學的是藝術表現。”講到這個話題,杜清劭情不自禁地在老媽面前給他刷了波好感度,“他精通音律和舞蹈,還會拉小提琴彈鋼琴。我這賽季能有這樣的成績,多虧了他的指導。”
“你覺得進步就好。”媽媽拍了拍他的肩,“以後一定要注意安全。”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講了幾句話,爸媽看時間不早就準備回家了。杜清劭見天色已晚,擔心洛銘一個人打車不安全,打算送洛銘回賓館休息。
“我送你們過去吧。”潘立書和教練對視了一眼,從腰間取下車鑰匙晃了晃,杜清劭沒有多想便帶人坐上了他的車,也沒有注意到臨走時隊友們老年人地鐵看手機一般的表情。
“你住哪家酒店?”
“Helton Hotel.”洛銘報出一串英文,又從上衣側袋中取出一張名片,雙手遞過去,“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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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謝我,你幫杜清劭解決了這麽大一件事,我們應該感謝你的。”潘立書接過名片,看到酒店如同歐洲貴族階級的族徽一樣凝重貴氣,不由得感慨地嘆了聲。
“你現在一個人,住在陌生的環境裏會感到害怕嗎?”等發動汽車後,杜清劭扭頭問他。
洛銘有些不好意思,把琴抱在胸口,沒有直視他的目光:“放心,我的适應能力沒有這麽差。”
“可是……”
他似乎不太想在第三人面前提起自己的病情,竟破天荒地搶先打斷對話:“真的沒事。而且如果你不放心,我也可以搬去朋友家住。”
“朋友?”杜清劭立刻抓住重點,“男的女的?中國人?”
他點了下頭:“是我在首都芭蕾舞團的一位女性朋友。”
“不行!”杜清劭打斷他。
“她已經結婚了,只是家裏比較大。”
“那更不行了!”杜清劭矢口否決,“她都是已婚婦女了,怎麽能随便打擾?你還是乖乖在酒店住幾晚吧,有什麽事第一時間聯系我。”
洛銘嗯了聲,擺弄着手裏的琴盒将整張臉都擋在後面,突然低頭輕勾嘴角,似是而非地笑了笑。
潘立書握着方向盤,看似不經意地往後視鏡瞥了眼,卻将兩人的一舉一動收在眼底。
“嘟嘟——”杜清劭本想再說點什麽,結果被兜裏不停震動的手機吵得半死,只能打開查看消息。
【種花家冰雪幼兒園 99+】
幼兒園班長馬嘉博:[圖片][圖片] @杜清劭 你還不打算出來解釋一下嗎?
有志者事竟成:卧槽?劭哥你在我們刻苦訓練的時候搞什麽玩意兒?
馬博博的小挂件:建議把群名改成“冰雪抓奸大隊”
齊悅juice:我人傻了 杜清劭你什麽時候背着我把男神泡到手了?
有志者事竟成:是時候該祭出這張圖了! @杜清劭 [截圖:我就是倒立、用手滑冰,也絕不可能喜歡上盧米·瓦瑞斯]
杜清劭聞到這滿屏的八卦氣息,差點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想吃毛肚火鍋:@史竟成 老子肩膀傷成這樣還要去參加世錦賽就是為了給你明年升組後争取個名額,你還要老子倒立滑冰,有沒有良心??
幼兒園班長馬嘉博:草,這句話好像有哪裏不對
齊悅juice:所以你默認喜歡上我男神了??
馬博博的小挂件:草,捉到真奸了
“……”杜清劭捧着手機,手指僵在了屏幕上方。
自己特喵在幹什麽啊!
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旁邊這只小金毛了吧?
他從沒談過戀愛,對喜歡的感覺也很模糊,大多都是憑直覺做事,本能地讨厭誰或是想去照顧誰。
是什麽時候開始對洛銘的态度轉變了?或許是在他發病時出言刺激事後覺得內疚,又或許是受傷後得到了他的悉心照拂、感同身受。
他說不清楚。
談戀愛并不同于滑冰,有固定的技術動作和節目構成,也有上萬遍的肌肉記憶供他練習和揣摩。
洛銘抱着琴盒縮在車廂裏,似乎還在回味剛才的擁抱和對話,也默不作聲。直到車駛入酒店,潘立書那聲“到了”才打破車廂裏的安靜。
杜清劭率先拉回思緒,對洛銘說了聲再見。他也禮貌地點了下頭表示感謝,開門下車。
目送他消失在酒店門口,潘立書又打開手機看了下群裏的消息,借着發動汽車的聲音問:“杜清劭,隊規第九條是什麽?”
“什麽?”他聞言一愣,幾乎是本能地脫口而出,“花樣滑冰國家隊在役男運動員,22歲之前不許談戀愛。”
“你今年幾歲?”
“十八。”杜清劭這才明白他的用意,破口大罵,“操,老子沒談戀愛!”
“有沒有談你心裏清楚。葉飛鴻當了20年教練,看人還是有眼力價的。”潘立書無奈嘆了口氣,“今天我來,是以長輩的身份和你談話。”
又是那個老頭兒。杜清劭沒好氣地切了聲,心想這都是21世紀怎麽還搞這一套。
雖然這個年齡限制也不算特別過分,可要是之前就遇到值得相愛的人,豈不是耽誤別人的終身大事。
“就算我想談戀愛又怎麽樣,只要不影響成績就行了。”想到這兒他态度也硬了起來,“我住院期間lumi給了我很多鼓勵,難道不是在起促進作用?”
“再說了,當初三令五申要我去道歉的人也是你,現在你有什麽資格來批評指責我?”
潘立書握方向盤的手滑了下:“你想聽我的建議嗎?”
“說。”杜清劭很快占據了上風。
“我只是覺得你們兩人的狀态并不适合戀愛。你的事業才剛起步,未來也沒有定數,反而是對他的不負責任。其次,這次受傷後他的反應你也看到了。你們又不比馬嘉博和他女朋友,就隔了一個訓練隊,可以互相安慰支持。異國戀那麽艱難,況且他還是個精神病患者……”
“我不許你說他是精神病。”杜清劭聽到這個詞,毫不猶豫地打斷。
“我說這句話不是歧視,只是在單純闡述事實。”潘立書心平氣和地和他講,“我在國外留學時接觸過類似病例,他們的心理活動是我們完全無法揣摩的,你的一個無心之舉都可能刺激到他們敏感的內心。你剛成年,我覺得你不具備照顧一個焦慮症患者的能力和耐心。”
“怎麽沒有能力,我現在和他相處的不是挺好?”
“但是你要清楚,一旦确定戀愛關系,你們彼此希望向對方索求到的東西就不僅僅是做朋友時那麽簡單了。”潘立書頓了頓,“杜清劭,說到這裏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十八歲也不是孩子了,你要學會為自己的每個選擇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