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蘇總

說 * 完這句,又給徐蘇造了新稱呼。

“蘇總。”

“蘇總?”許蘇樂了,噗嗤一笑,“這什麽稱呼。”

“不是白叫的。”孟唯景恢複認真神色,直截了當道,“總裁都是要發工資的,你沒什麽錢,我允你用別的抵。”

“行啊。”許蘇說,“你看我有什麽,你拿走就好了。”

反正她沒錢,也沒什麽貴重物品,她單純想觊觎孟唯景多年以來兢兢業業日積月累的學習成果,孟唯景一口答應,省了她不少的功夫。

許蘇有點冷,一手舉着手機,一手摩挲着手臂。大花圍裙被她的動作掀起褶皺,在屏幕中露了半邊。

屏幕那邊的孟唯景問:“蘇總,你穿的什麽?”

“你管呢。”許蘇不想告訴他,但着實滿意他這聲“蘇總”。

“真俗。”孟唯景做了個略微嫌棄的表情。

他做這表情時,嘴微微一撇,很快恢複原樣,狹長的眼睛跟随着濃眉微微上挑,燈光落在他的臉側,黑發被水浸濕,一縷一縷的垂在額前。眼眸裏一片深邃,下巴處的影子晃動着,溫和而內斂。

知曉他是在開玩笑,許蘇也不想多做解釋,又想到他答應幫自己補習功課,心裏隐隐泛着一絲絲甜意。

“謝謝你啊。”許蘇就着夜風,眼神亮亮,“孟唯景。”

“別慌——”孟唯景忽然開口,壞笑道,“打臉了沒?”

“……”許蘇下意識摸了摸臉,裝傻充愣道,“什麽呀。”

“行。”孟唯景伸了個懶腰,伸直胳膊後交疊枕于腦後,身子朝後仰,下巴微擡,懶洋洋道,“蘇總你別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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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做徒勞無功的事。”

許蘇盯着他,面色鎮定,手指在大花圍裙下轉圈圈。

孟唯景突然靠近攝像頭,屏幕裏的臉變回死亡角度。

許蘇莫名膽顫了一下,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好像真的讓她身臨其境,與之靠近。

單眼皮讓他整個人很精明。

“明天來我家。”

不輕不重的五個字穿透聽筒,卷着涼息直達耳膜,充滿磁性也不免得讓許蘇渾身一激靈。

她看起來人畜無害,私下倒是,什麽都曉得。

開口之前,腦海裏已然被托馬斯大火車碾壓,炸裂。

“去你家做什麽——?”

頭頂漫天烏雲,不知掩埋多少星辰銀河,縱橫交錯,或是糾纏不清。

她看到孟唯景勾着唇角,仰回去。

“補課啊。”

“蘇總。”

節假日裏,蘇淩更忙,無暇顧及許蘇,臨走之前詢問道:“今天做什麽?”

許蘇窩在被子裏悶聲回答:“去找同學,補課。”

“新同學呀?”蘇淩語氣蠻開心。

“是的。”許蘇坐起身,伸了個懶腰,上身擰着小小的弧度,“學習很好的同學。”

“那你記得中午請人家吃飯。”蘇淩囑咐完這句出了門。

不用了吧,許蘇心道,那人不做徒勞無功的補課。

雨過天晴,陽光穿透雲層,花兒和樹葉相互襯托,紅綠相間。明明是被人稱作最為俗氣的配色 * ,卻在眼前融合得完美無缺。

明明是人說的不對。

許蘇打開單人衣櫃,翻找了幾下。

她撈出衣櫃裏唯一一件連衣裙,純白的顏色,樣式很簡單,唯一裝飾是胸口處的黑色蝴蝶結。

這是蘇淩送她的十六歲生日禮物,也不是很貴,百十塊錢,她穿很好看。

她記得孟唯景的家,白馬巷14-401,距離流蘇巷不遠,她簡單梳了個馬尾,又覺得發梢掃在脖頸有些微癢,最後卷成丸子頭。

匆匆出了門。

許蘇到達孟唯景家門口時,氣溫已經升高,來的路上費了點勁兒,她有些轉向,給孟唯景發了幾條消息得到的都是敷衍的回複,又不想表現得過于憨批,後來一路打聽,才得以站到孟唯景家門口。

很普通的木門,刷着原木色偏黃的漆,表面有一層保護膜,油亮亮的,黑磚砌成門框,有白色斑駁的歲月痕跡。頭頂牌匾裏探出來的葉子,綠得耀眼。

許蘇擡手叩了叩銅環,沒人應。

她又叩了叩。

過了一會兒,院裏才有人姍姍來遲。

孟唯景打開門,穿着昨天晚上視頻的那件白T。

“你怎麽才出來。”許蘇抱怨,“我渴得要命。”

“抱怨我?”少年清晨的聲音幹脆利落,他手搭在木門上,側頭看她,陽光自上而下投落,面目顯得柔和,“讓你原地返回信不信?”

陽光溫柔,小院幹幹淨淨。

許蘇摸清孟唯景桀骜不馴嘴不饒人的脾性,擡腳跨進門檻,冷哼一聲:“不信。”

孟唯景随手關上木門,清秀有型的小臂伸直再彎曲,直接反插門閘,懶洋洋道:“進了我這門,就得聽我話。”

“嗨。”許蘇笑起來,靠近他,“你家沒人啊?”

她聞到他身上的薄荷清香,淡淡的,很好聞。

“嗯。”孟唯景不诓她,也不告訴她,歪頭示意,“進去瞧瞧?”

表情極為浪蕩?帶有幾絲挑釁。

許蘇突然有種被人拐了的想法,還是自己梳洗打扮一番自投羅網來的。

不,不是。

我是來補課的。

許蘇默默收起小心思,開口問道:“你用什麽牌子沐浴露?還是洗發水?”

“怎麽了?”孟唯景帶她朝房間裏走。

“挺好聞的。”

“哦。”默了兩秒,“沐浴露,舒膚佳。”

許蘇以為應該沒有同學的家裏像她和蘇淩的家一樣簡陋,孟唯景的家超乎許蘇想象的簡單,也幹淨。

尋常家庭的構造,一間大平房,有客廳和幾個卧室,孟唯景徑直進了正門正對的廚房,許蘇站在客廳裏觀望,客廳裏只有一張沙發和桌子,沒有其他,牆面很白,看得出是新刷的,除此之外就是陽光很好,淺黃色的地板映襯着整個房間暖洋洋。

她跟着孟唯景剛才走過的腳步,走到廚房門口。

孟唯景正在洗葡萄,用剪刀一個一個剪下來放進盆裏,泡着。

他擡眼瞥她:“我身後有涼白開。”他又轉過頭對着另一個方向擡下巴,“涼的 * 話那裏有水壺,自己倒。”

他說話時還在洗葡萄,骨節分明的手泡在明晃晃的水盆裏,沾染了晶瑩剔透的水珠。雙腳分開與肩同寬,姿勢松垮可照樣比許蘇高出大半頭。

許蘇哦了聲,起身去倒水,一口氣飲完,問他:“這裏沒別人?”

“嗯。”他洗好了葡萄,準備再洗一遍,“我爸媽不在白馬鎮,逢年過節才回來。”

“你不去找他們?”

“偶爾。”

“你是獨生子?”

“不是。”他背對着許蘇,豎起三根手指,“加我三個。”

他這話說得不清不楚,許蘇卻在瞬間就明白了,“你爸媽生了三個?”

“嗯。”

能力很強,許蘇在心裏評價,然後她放下水杯,試探性詢問道:“你不會排行老二吧?”

孟唯景拇指一下一下摩挲着紫黑色的葡萄皮,手背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

“嗯。”他甩了甩葡萄上面的水,“你怎麽知道?”

還真猜對了?

許蘇看着孟唯景,小心翼翼的詢問:“盲猜你家兩個男孩,一個女孩?”

“……”孟唯景蹙眉,“你偷我家戶口本了?”

“那倒也不是啦。”許蘇認真分析,“人家都說排行老二的孩子最不受待見,我還不太信。”

孟唯景臉色有漸入烏黑之趨勢。

“第一個孩子總是格外受疼愛,最小的那個又很可愛,讓人心生喜愛。”許蘇分析得頭頭是道,“不會被獨自一人留在家裏。”

“你是第二個小孩,還不是唯一一個男孩,怎麽看都——”許蘇癟癟嘴,“唉——”

一聲嘆息,許蘇裝模做樣地拍拍孟唯景的肩膀,比想象中結實,硬朗。

“……你是獨生女?”孟唯景反問,“家有幾畝良田,父母貴庚多少?籍貫哪裏?出生年月為何?統統給我報上來。”

“哎呀。”許蘇表情溫吞,像是時間到了,得趕緊出去,怯生生丢下一句,“無可奉告!”

孟唯景饒有興致地盯着她的背影,無奈冷哼:“我們蘇總還真是不做賠本生意。”

“一根将要熄滅的火柴放到氧氣瓶口——”

“火柴會複燃。”

“一根将要熄滅的火柴放到二氧化碳瓶口——”

“火柴會熄滅。”

“一根火柴——”

“孟唯景。”

“嗯?”

“你問的這都是初中知識。”許蘇坐在書桌上,面前攤開幾本化學書。“我們現在,已經高三了。”

孟唯景斜躺在床上,手裏拿着一本漫畫書,眉眼恹恹,半耷唇角,肩膀倚靠在純白色牆面,整個人随意而慵懶。

“我得看看你基礎狀況。”

許蘇的目光落在孟唯景手間的漫畫書上,停了一瞬,別眼:“我學習挺好的,基礎也不差,你要不想教,我也不勉強。”她開始收拾東西,噼裏啪啦一陣響,明顯帶着氣,“你看你漫畫吧——”

孟唯景伸手摁着她,那力按捺住她肩膀,根本動彈不得,許蘇雙眼瞪圓,擡頭盯他。

“你脾氣可真不小。”孟唯 * 景甩掉漫畫,手沒松,稍微用力便直立起身體,雙腿搭地,“那我們從最簡單的氧化還原開始?”

許蘇不說話。

“行麽?”

許蘇還不說話。

孟唯景眨了一下眼,眼睫撲簌,動作像是被放慢了數倍,神色虔誠又讨好。他指尖用力,輕輕揉捏她的薄肩,連帶着聲色都略微有種绻眷撒嬌的意味。

“蘇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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