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我看到王成陽了

房間裏空氣趨于死寂,窗外偶有鳥鳴,蟲叫。城市的輪廓,小鎮的祥和,許蘇看不清,她能看到就是站在她面前俯視她的孟唯景,只有孟唯景。

看他神色,竟意外的沒有發現打趣。

“你認真的?”許蘇從書本上起身,拍了拍封皮上的碎屑,“我為什麽要勾引你?”

說到勾引,她停住動作,莫名回想起昨日夜裏視頻是畫面裏少年輪廓清晰的鎖骨,白皙耀眼的 * 皮膚。若是遮了那一張臉,忽略那沒好聲的語氣,也算得上,秀色可餐。

露臉,也行。

“你放心——”

“你放心——”

兩人同時開口。

許蘇住了嘴。

“在你考上大學前。”孟唯景的眉梢微挑,淡小的痣若隐若現,他意味深長的說了句,“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許蘇懵了一秒,有些反應不及,但很快她就想歪了,還要假裝淡定。

若無其事地轉身之後,許蘇在心底嚎叫——

神!經!病!啊!

你!想!對!我!怎!麽!樣!

許蘇連續來孟唯景家三天,第四天早晨,許蘇給孟唯景發消息。

[今天在家陪媽媽,就先不補課了,下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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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蘇還算滿意這條短信的內容,重點在于後四個字。

她在床上躺了會兒,手機震動了一下。

孟唯景:[你還挺孝順。]

許蘇笑了一聲,恰好蘇淩從院子裏喊她:“蘇蘇,收拾好了沒?我們出發吧。”

她收起手機,沒回複孟唯景的消息,從床下跳下來,“好。”

許蘇和蘇淩搬來流蘇巷半月有餘,一直沒有時間去購置家具,兩人手上錢不多,自動将大件物品排除在外,準備去市裏大型批發購物商場逛逛。

白馬鎮是一個大鎮,距離市裏并不遠。從流蘇巷口南坐公交車四十分鐘抵達煌城市汽車總站,沿途就有大型商貿批發商場。

許蘇帶着蘇淩在批發市場下了車。

這裏人影嘈雜,過往行人的衣服廉價而過時,街頭小販鍋碗瓢盆按照款式大小平鋪而來,占據了大半道路,又進貨的人經過,要下車來商讨:“讓一讓!讓一讓!”

許蘇扯着蘇淩胳膊走向道路一邊,街頭小販一邊收拾一邊罵罵咧咧:“傻/逼玩意兒,那邊有大路不過非得鑽這個蒼蠅小道!”

小販弓着腰身噼裏啪啦一頓收拾,扯着最下面一層沾滿灰塵的襯布朝空地拉扯,直起身時滿頭大汗,嘴角叼着一根煙,吞雲吐霧的同時也不忘逼逼叨叨。

許蘇從包裏掏出兩個口罩,一個戴在自己臉上,一個遞給蘇淩。

批發市場什麽都有,兩人逛了一下午買了大包小包,多是一些家居用品,還有幾包便宜的襪子內衣。

許蘇對吃穿沒有追求,幹淨簡潔就好。

臨近回家,許蘇在一家小商店門口看着買的東西,蘇淩去上廁所。

或許是節假日加臨近夜晚,這個地段人變得很多。蘇淩走後,許蘇沒閑着,擡着頭張望着附近有什麽快捷飽腹的食物可以吃,奔波多時,腸胃有些受不住。

她把東西放到一家服裝店門口,對着門口看起來五十有餘的阿姨笑意盈盈:“姐,我去買個飯吃,能把這些東西先放你店門口嗎?您幫我看一下。”

阿姨怔了一秒:“哦,行啊。”

“謝謝姐了。”許蘇揉了揉胃部,“逛太久體力消耗太多,逛餓了給我。”

阿姨哼笑了一聲:“嗯哼。”

許蘇找到一個攤煎餅果子 * 的小攤,對老板頗有禮貌道:“老板,我要一個煎餅果子,加腸加肉松,分兩份裝。”

老板:“八塊。”

許蘇從兜裏掏出錢,一個五塊,三個一塊,其中有兩張紙幣和一枚硬幣,她把錢投進收錢的白盒子裏面,投進去之前攤開給老板看:“老板您看,八塊正好。”

老板:“得嘞,五分鐘。”

許蘇:“謝謝老板。”

煎餅果子的餐車旁邊有一個大約一米六高的架子,架子上挂着一些小飾品,做工或精致或粗糙,質量等級參差不齊。

許蘇指了指架子,眸色淺淡:“老板,這是你的攤位嗎?”

老板一手攤着煎餅,一手敲開雞蛋,擡眼一瞅:“是。”

許蘇拿起一個多啦A夢的吊墜問道:“這個多少錢?”

這回老板連看都不看了,“一個五塊,兩個八塊。”

許蘇痛快的付了款,盯着藍胖子傻笑。

她也真是太會敷衍。聞着煎餅果子的香氣突然想到——這幾天她都忘記請孟唯景吃飯了。

許蘇拿到煎餅後,給蘇淩打了個電話,她估計蘇淩已經上完廁所,回到原處見不到她會很着急。

電話打過去之後,許蘇就微微有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像是有人在暗處盯着她,她突然有了一種後脊椎發涼的虛浮,不動聲色地轉身觀察。

就在三天前,她接到蘇淩的電話。說她好像在超市裏看到一個身影,一米七左右身高,不胖不瘦的樣子。

許蘇假裝淡定,給蘇淩寬心,放下電話後卻吓得大哭。

她對王成陽的恐懼是刻在心底的,這個男人出現在她十一歲到十七歲,噩夢貫穿她的童年時期到少年時期。

因為覺得自己有膽量有能力了,所以帶着蘇淩跑了,但這不代表她不懼怕。

她更惶恐。

電話那頭響起蘇淩的聲音,溫柔沒有攻擊性,“蘇蘇,你去哪兒啦?媽媽都找不到你啦。”

即使生氣,也是一言蔽之,讓人聽不出一丁點兒埋怨。

許蘇的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她一手拎着熱氣騰騰的煎餅果子,一手緊握手機,腳步頓了頓,又在頃刻之間快速邁開,有些踉跄,撞了幾個人來不及道歉,她用手機捂着頭發用來遮臉,鼻不喘息嘴不抖動,穿進曲折狹窄的胡同道。

“蘇蘇?”

“媽——”

許蘇頭抵在斑駁肮髒的牆面上,昂頭向上。明晃晃的燈光照亮不遠處凹凸不平的石板路,與牆面生成黑三角。黑三角的銳角邊緣頂着一道狹長的下水道,堆滿淤泥污垢,惡心至極。

許蘇就站在黑三角裏,心髒緊鑼密鼓敲,她真害怕,一轉頭就看到那張比下水道還肮髒的臉。

“蘇蘇。”蘇淩有些慌了,“你在哪?”

“媽——你快先走。”許蘇隐忍的聲色徘徊在口罩之中,“我、我看到王成陽了。”

大約二十分鐘後。

許蘇保持緊貼牆面的姿勢二十分鐘後,耳邊響起的依舊只有街頭叫賣,人聲鼎沸。滿腔懼怕 * 和慌亂如同狂風過境般一掠而過。當她探出頭确定再也看不到那道熟悉排斥的身影時,攥緊尖銳石頭的手指也絲毫沒有松懈。

那天夜晚她找到蘇淩,揣着那塊石頭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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