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敢開我蘇總玩笑,你們不想活了……

以前在王成陽家,許蘇都是繞着他走。除去上學時間不見面,周末時間她很少與王成陽搭腔。王成陽有時拿東西砸她,心情好了是枕頭卷紙,心情不好有可能是啤酒瓶煙灰缸。

蘇淩護她護得緊,王成陽心生不滿,罵罵咧咧:“媽的。勞資養你六七年,還不如那個小雜種!”

蘇淩難得發脾氣:“我養她十幾年,你算什麽東西!”

再往下,就是無盡的争吵和咒罵。

許蘇問蘇淩:“媽,你當初怎麽會跟了王成陽呢?”

蘇淩頂着頭頂的淤青,面無表情:“他以前不這樣。”

許蘇不信:“或許本來就是這樣,只是僞裝得好,你太善良了。”

“好人有好報。”蘇淩這樣安慰自己。

善良沒有錯,可善良不足以保護自己卻還在安慰善良沒有錯,那便成了軟弱。

蘇淩的路,從一開始就錯了。

許蘇想的是,比認識王成陽更早開始。

王成陽去了一趟蘇峰家,蘇峰人高馬大,陳紅霞氣勢洶洶,王成陽沒敢胡鬧,卻也态度不好。他以為蘇淩躲在蘇峰家,在蘇峰家門口晃蕩了幾天,沒發現蛛絲馬跡。

這事是後來蘇峰告訴蘇淩和許蘇的,兩人心有餘悸。

但是好在王成陽這一走,短時間內不會再來。

期中考試前幾天,是白馬中學一年一度的運動會舉行時間。

沈雨竹躍躍欲試,“許蘇,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報三千米啊,我去年得了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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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蘇沒想到沈雨竹這麽厲害:“我跑八百都很累,三千下來你估計見不到我了。”

“哎呀,那算了。”沈雨竹說,“為了能見到你,我還是不要求你陪着我了。”

“但你要給我加油喝彩吆,我今年一定要得第一的。”

許蘇說:“沒問題。”

沈雨竹走後,許蘇又開始做數學題,馬上要期中考,運動會對于其他同學來講是放松的時刻,對于許蘇來講是磨槍的時候。

她上次月考在班裏三十一名,一共四十二位同學,這個成績可謂打了“中游學生”的臉。

有人敲打許蘇的桌子,“你怎麽會和她關系這麽好?”

說話的女生叫陶文潔,白馬中學的大姐大,但這個大姐大不僅人緣好,學習成績也好,和孟唯景不相上下。

她口中的“她”指的應當是沈雨竹。

“嗯?”許蘇應了聲,擡頭看她,“怎麽了?”

“你知不知道她——”陶文潔頓了下,“算了,我還是不說了。不過你也可以多交一些朋友,班裏這麽多人,你幹嘛只和她牽扯到一起?”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小心被傳染。”

許蘇盯着陶文潔看了會兒,正午的 * 陽光穿透雲層,透明玻璃上一片斑駁光影,整間教室從地面上朝上映着亮光。她沒從陶文潔臉上看到什麽別的情緒,除了平靜和坦然。

雖然她自己,感覺怪怪的。

“你有話可以直說的。”許蘇抿抿唇,小聲說,“你這樣,我會不懂你的意思。”

陶文潔冷笑:“你看她這次運動會怎麽得第一。”

許蘇搖頭。

“倒也沒什麽。”陶文潔的表情突然有一瞬間的難以捉摸,不過很快她就恢複平常,拍了拍許蘇的肩膀,“你自己看吧,我只是給你提個醒。”

陶文潔沒走,孟唯景從身後走過來,垂眼瞥她,“幹什麽?”

陶文潔吓了一跳,一巴掌拍上他小臂,“我和你同桌說幾句話,你從哪裏冒出來?”

“你跟她有什麽好說的。”孟唯景這話問的是許蘇。他沒再和陶文潔有交流。

陶文潔真是覺得沒勁兒了,嘁了一聲:“我這就走。”她白了孟唯景一眼,又看許蘇,“你別忘我說的話啊。”

“她說什麽了?”孟唯景坐到座位上。

“我也想知道。”許蘇回答的铿锵有力。

“?”孟唯景舔了下唇,緘默一秒鐘,“你是認真的?”

“當然。我一直都認真。”許蘇轉過臉,眼眸純澈,“但你知道,認真也不是萬能的。”

孟唯景:“……”

“同桌桌。”許蘇靠近他,“你報什麽項目了?”

“沒報。”孟唯景評價道,“沒意思。”

許蘇大喜:“那這周末我們繼續?”

上周去蘇峰家吃飯,沒來及找孟唯景。雖然在學校每天也會讓孟唯景補課,成效明顯,但許蘇覺得遠遠不夠。

“還去我家?”孟唯景身體朝後仰,用椅子後兩根腿支撐,長腿用力懸空,整個人飄忽所以。

許蘇稍楞:“不然呢?”

“呵——”孟唯景胸腔微顫,指骨分明的手輕抵在桌面上,随手抽出下節課要上的課本,語氣拽拽的,“你這人真是的。”

“……”許蘇看他,“我怎麽了?”

孟唯景挑了挑眉,手指停在臉側撓了撓,“倒也不必如此直白。”

許蘇沒回話,就覺得孟唯景挺了解她的。還是她對知識的渴望已經到了如此直白狂野的程度,讓人一覽無餘了?

運動會當天,鑼鼓喧天,許蘇戴着一頂淺紫色的太陽帽,穿着長衣長袖只露一張臉在熾烈太陽下觀看了為時兩個小時的開幕式。

花樣繁多,舉牌姑娘樣貌美麗,身材妙曼,可那都不及這份陽光的熱愛來得澎湃。

“這天太熱了啊。”沈雨竹扇了扇手裏的扇子,“許蘇,一會我們去買水吧?”

許蘇指着面班長腳下平置的一箱水,“那裏有免費的。”

“哎呀我不想喝那個啦。”沈雨竹說,“我想喝帶味道的,我下午要跑三千呢,需要補充能量。”

“好吧。”許蘇說,“我陪你。”

陶文潔從班長腳下的礦泉水箱裏拿了兩瓶水,透明瓶身泛着白光。她看了一眼 * 沈雨竹,走到許蘇面前伸出手。

“給。”

許蘇的視線被帽檐遮擋的嚴嚴實實,陶文潔手伸過來時,她還以為是有人在和沈雨竹說話。

許蘇看了一眼陶文潔,又看了一眼沈雨竹。“謝謝,我不渴——”

“給你就拿着。”陶文潔直接甩了礦泉水到許蘇腿上,“這大熱天到學校超市來來回回,是你傻呢還是有人使喚人使喚慣了。”

許蘇喉間一梗。

沈雨竹毫不生氣,“那我就自己去好了。”她拍拍腿,從手邊扯起一件校服當防曬衣,臨走吐槽了一句。“還真是掃興。”

沈雨竹一走,陶文潔那張臉表情又開始難以捉摸:“你記住我跟你說得話。”

許蘇:“沒忘。”

“還有啊。”陶文潔說,“你認真想想別人為什麽來接近你?”

“為什麽?”許蘇簡直懵逼。她沒招誰惹誰啊。

“哼。”陶文潔冷笑一聲,視線朝後一掃,“你和你同桌關系挺不錯。”

說完這句她就走了。

許蘇懵逼之餘回頭去尋找某個身影。就見高三七班大隊伍的最後面有人蒙在校服裏面睡覺,雙手環胸,白色上衣被按壓出褶皺,長腿呈大字,占據了左右不少空間。

許蘇走到他面前,指着他轉頭詢問班裏一個男生:“孟唯景?”

那個男生叫崔萊,他說:“如假包換。”

許蘇就放心了。

孟唯景被校服包裹得嚴嚴實實,他應該也戴着鴨舌帽,所以校服被撐起中間撐起一圈凸起,下面都是空的。

許蘇悄沒聲地掀開校服,那衣服後面被孟唯景壓着,不會滑落。裏面的視線略微暗淡,充斥着淺淺的暖色。

她在掀到一半的時候看見孟唯景相互交叉的小臂,青色的血管微凸,和一層薄薄的幾近透明的絨毛。

再往上就是下颌角,挺削瘦的。

再往上——

許蘇猝不及防與之對了眼。

就見靠在椅子上的少年眉眼深邃,深情淡淡的勾了一下唇。他額前的頭發壓在帽子裏,只露半張光潔的額頭,眉峰下隐匿的痣在此刻愈發清晰。

剛剛睡醒的原因,沒什麽表情,眼裏含着清淺的光。

他沒說話。

許蘇手指蜷縮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說:“我有事情想問你。”

他不動,時間好像在某一瞬間凍結。熾烈的光照着許蘇帽檐遮不住的半張臉,照得她口幹舌燥。

“進來。”剛睡醒的緣故,孟唯景的聲音略帶沙啞,但沒有不耐煩。

“哦——”

“進來?”崔萊耳尖,聽到這這聲,突然含蓄得笑起來,指導許蘇,“你應該讓他‘出去’!”

許蘇熱得臉紅撲撲,她對孟唯景說:“要不你出來?”

她沒懂崔萊的弦外音,更沒壓低聲音。這話一出口,周圍男生突然爆笑起來。

“卧槽啊景哥!你對你同桌做什麽了?”

“進來進來快點進來!”

“出去,出去,孟唯景你快出去!”

梁晉遠和崔戰為首,放肆狂笑。尤其梁晉遠,竟然學着女人聲音呼 * 叫孟唯景的名字。

許蘇臉更燙了。她好像知道這句出去,是什麽意思了。

她張了張口:“孟唯景。”

這他娘的可怎麽整。

孟唯景擡起一根胳膊悶頭三秒,蹭得坐起來,把校服外套往許蘇頭上一蒙。

少年清冷淡漠的斥責從頭頂上方傳來,與這校服深處的悶熱憋屈完全不同。

“敢開我蘇總玩笑,你們他媽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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