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女的——”

此事不了了之,因為許蘇是真的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女子三千米比賽進行地如火如荼,沈雨竹跑完全程下來第一句就是:“許蘇,你上午那瓶水給她了嗎?”

童歌在不遠處做着三千米的後續舒展,跨着大步越走越遠。

許蘇在聽到沈雨竹的疑問後明顯愣了一秒,而後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将手裏的礦泉水遞了過去,非常貼心地為沈雨竹擰開瓶蓋。

劇烈運動後大量流失水分,沈雨竹喝水姿勢優雅,小口小口也喝了半瓶。她對許蘇說:“真是抱歉,沒能得第一給你看。”

許蘇說:“沒關系,第二已經很不錯了。”

三千米是運動會第一天的壓軸項目。日頭漸落,空氣漸涼。男同學扛着桌椅板凳回教室,許蘇吃過晚飯後又上了兩節自習課。

高三基本全是考試,期中考試快要來了。

運動會第二天,沈雨竹沒出現。

許蘇坐在班級位置啃面包,她昨晚失眠了,早晨醒得晚,沒來得及吃早飯。

孟唯景穿着一件寬松的黑色T恤,遮到肘彎處。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點點許蘇手指間 * 的面包:“還有嗎?”

許蘇嘴裏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道:“你要不嫌棄,就把這半塊兒拿走吧。”

她手裏沒吃完的那半塊兒。

孟唯景瞥她一眼,眸底有一圈淡淡的青黑,“嫌棄。”

許蘇抿抿唇,從書包裏掏出一包燕麥牛奶,遞給他:“給。”

孟唯景接過牛奶,二話不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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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蘇盯着他冷漠無情的背影,撇撇嘴,大約是男孩子的通病吧,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不太正常。

吃完面包,二百米決賽/槍/聲響起,沈雨竹還沒有來。

陶文潔站在跑道外側準備給童歌加油喝彩,許蘇坐在座位上發呆。

一呆半天。

再清醒時童歌已經取得女子二百米第一,陶文潔興高采烈地從她身旁經過,不輕不重地拍她:“怎麽了你啊?掉魂兒了?”

許蘇搖頭,莫名來了句:“陶文潔,你是住校生嗎?”

她問這句是因為沈雨竹是住校生,她只在周五下午陪許蘇到公交站口。

陶文潔說:“是的,怎麽了?”

許蘇不知道這樣問好不好,但還是支吾着問道:“沈雨竹她今天怎麽沒來?”

“你不知道麽?”陶文潔的語色很平靜,“她昨晚犯病,半夜被家人帶回家了。”

“犯病?”許蘇驚呆,“什麽病?”

“腸胃炎,腹瀉不止。”

“……”許蘇若有所思,“不會吧。”

陶文潔不再吊兒郎當,問道:“你什麽意思?”

“我覺得、”許蘇看了一眼陶文潔,眼眸純澈,“你可能是對的。”

陶文潔看她溫順良善人畜無害的臉,眯了眯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許蘇裝傻充楞:“啊?什麽?”

“你搞的?”陶文潔一眼洞察真相。

“我搞什麽?”許蘇眨眨眼,先前臉上的疑惑煙消雲散,只剩一種看破世俗的淡然,“我什麽都不知道。”

“卧槽。”陶文潔悶了一秒,“我有點懵。”

“懵就去後面睡會兒吧。”許蘇聲音溫和,“睡醒之後就好了。”

陶文潔果然去後面了,但她沒去睡覺,她去找孟唯景聊天,兩人湊在一起唧唧歪歪。

許蘇回頭看他們,兩人的眼神都是避之不及的。表情是非常不屑的。

孟唯景用口型喊她“小騙子”。

陶文潔大姐大的氣質展現的淋漓盡致,對她毫不客氣地豎起中指。

許蘇不生氣,她轉過身同樣給還了去。

大庭廣衆之下,白皙纖細的中指樹立,手掌與臉齊平,平靜無聲的反擊,令人目瞪口呆。

許蘇收回手指的第三秒,身後爆發陶文潔的爆叫:“卧槽卧槽!孟唯景,你他媽這是撿了個寶藏啊!”

許蘇擡手虛掩着半張臉,誰也看不到她隐匿在帽檐之下的唇角。

彎了一瞬。

運動會過後,許蘇不再和沈雨竹一同吃飯去超市,兩人平靜無瀾,像是從來沒有交好過。

期中考試來得快,進行的也快,成績下來的那天是一個星期一。

許蘇從班級三十一名進步到班級十 * 七名。

孟唯景穩居第二。

她和孟唯景的中間隔着十五位青年才衆。她在不知不覺中把孟唯景當成奮鬥目标,還在想他知不知道這事兒。

他應該沒在意,他有他自己的忙。

某天,孟唯景額角挂了彩。

許蘇像往常一樣做完講義,靜等上課鈴聲響起前孟唯景的姍姍來遲。

秋末的氣候,涼風飕飕。

她轉着筆,托着腮看向門口。直到上課鈴聲響,也沒見人。兩節課過後,身邊空空。

許蘇看着孟唯景的桌面發了呆。

一聲呼喊,讓她止住思緒,“蘇總。”

她擡起頭。

梁晉遠戴着一個口罩,臉頰處貼着一片創可貼,順勢坐到孟唯景座位上。他和崔萊現在都跟着孟唯景喚她蘇總。猛不丁地,還以為她真是某個幫派老大或是集團總裁。動動手指頭便能呼風喚雨。

她挺直身體,“梁晉遠?”

梁晉遠擡手蹭了一下口罩,“景哥一直沒來?”

“沒來。”從早晨到現在,連根頭發絲兒都沒出現過。

她眼巴巴等了一早晨,還怪失望的。

“壞了。”梁晉遠嘆息,“這回壞了,我對不起我景哥。”

“……”許蘇察覺到梁晉遠的焦躁,問道,“到底怎麽了?”

“沒事。”梁晉遠什麽都不說,走出教室。

他一上午沒在,直到下午才回來。

那天是一個周五,下午放學後同學們可以直接回家。許蘇收拾東西的時候,梁晉遠又坐到孟唯景座位上。

拿着一個袋子,真就超市購物袋,寒酸得很。他對着孟唯景書桌一通亂收拾,末了問許蘇:“今天老師都布置什麽作業了?”

許蘇從孟唯景桌洞裏拿出分類整潔的講義朝桌上一放,“就這些了。”

“哦。”梁晉遠三下五除二通通裝進購物袋,然後起身——

被許蘇一聲叫住,“你去給他送講義嗎?”

“嗯。”梁晉遠說完準備走。

“我去吧。”許蘇說,“正好我有問題想請教孟唯景,我去給他送。”

“別了吧。”梁晉遠看着她,“我覺得景哥現在可能、不是那麽想見你。”

“為什麽?”

“因為——”

“算了你不用說了。”許蘇從他手中拿過購物袋,直直盯着梁晉遠,“你覺得他煩我?”

“那倒不是!”

“嗯。”許蘇指指他的臉,“你回家休息吧,作業的事你不用管了。”

默了一會兒,梁晉遠才哦了聲,“謝謝蘇總。”

許蘇來白馬鎮以後經常做公交車,但從沒坐過白馬中學到白馬巷的這條線路。比她想象中還要近,而且亮。

梧桐葉落了,堆在街道兩旁,踩上去咯吱咯吱響。

她順着胡同巷明晃晃的光停在孟唯景家門口,盯着兩扇門盯了好久。

她今天本可以不來找他的,冥冥之中有種信念告訴她說——

她有點相見他。

許蘇有點想見孟唯景。

她擡手扣着銅環,不過三下,然後靜等那陣拖沓的腳步聲,還有少年的自言自語。

“來得倒是挺快。”

她順了 * 順長發,直到少年打開門看見她。

“你怎麽來了?”

“你臉怎麽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孟唯景手扶着門,穿着一件露胳膊的背心,輪廓分明的肌肉鼓起,對于穿着長褲長衣的許蘇來講是一股強烈的視覺沖擊。

還有他額頭上的一抹紅,隐匿在漆黑的碎發裏,狂野而朦胧。

“我來給你送作業。”許蘇輕聲道。

孟唯景手臂蜷起來,上下猛搓兩下,有些不情願:“進來吧,外面冷。”

許蘇走進房間,放下購物袋。

孟唯景倚在她身後的櫃子上,“你來怎麽不提前說?”

“我都來多少次了,你還沒習慣吶。”她放下背上的書包,詢問道:“我能在你家做作業嗎?”

“現在?”孟唯景擡起頭,很快又轉過去。

明顯是不想讓她看到頭上的傷。

許蘇沒提這茬,只點點頭:“可以嗎?”

“可以。”孟唯景說,“去卧室吧,書桌上。”

許蘇轉身朝卧室裏走,孟唯景叫住她:“你吃飯了嗎?”

“沒。”她輕柔的回答。

孟唯景拍了一下她的背,“泡面可以吧?”

他根本就沒聽許蘇的回答,許蘇看他頭都不回地走進廚房,而且自始至終沒有與她對視,突然在後知後覺的時間中感受到一絲——無語。

裝什麽裝。

咱倆這交情,還用得着躲啊。

許蘇抱着作業走進孟唯景卧室,房間很幹淨,手機在充電,安安靜靜躺在一塵不染的桌面上。

她走到桌面前時,手機響了。

屏幕上突然閃現一條來自梁晉遠的消息。

化學資料.mov

許蘇喊道:“孟唯景。”

“嗯。”

“我能用你手機看一下化學資料嗎?”

“什麽化學資料。”孟唯景的聲音從廚房那裏傳過來。

“你就說你手機密碼就好啦。”

“1028”

許蘇解開手機密碼,直接點擊化學視頻.mov

點開之前她就發現有些不對勁兒了,因為梁晉遠在這條之前還發了幾條消息。

阿晉:[對不住了景哥,這次連累你被打]

阿晉:[那幫流氓還不知道會不會再找茬]

阿晉:[我先給你賠禮道歉吧,獨家視頻奉上,不夠還有]

許蘇戴上耳機,窗外夜色正濃。

她其實對這些不感興趣,就這種隔着銀幕的嗯嗯啊啊,怎麽說呢。拍得讓人挺有興趣的,可她知道,真實的不是這樣,很厭煩,很讓人唾棄。

她在無盡嫌棄中不緊不慢地觀賞完畢。

末了,給梁晉遠發消息。

孟唯景:[誰啊這是?]

阿晉:[景哥,*****你都不認識了?]

“哦——”許蘇摘下耳機,喃喃自語,“*****。”

“你說誰??”孟唯景端着兩盆康師傅紅燒牛肉面站在門口,愣了好一會兒,“你剛才說誰?”

“……不是。”許蘇舔了下唇,“剛才那個、梁晉遠發你的小視頻,我給看了。就、他說是那誰、那誰。”

“你看完了?”孟唯景挑了一下眉,眉間籠罩着陰翳, * 明顯是被氣到了。他呼出一口氣,走過來,放下紅燒牛肉面,只對許蘇,垂眸瞥了一眼手機屏幕,沒鎖屏,視頻暫停幀就他媽很勁爆了,“不是,你——”

許蘇覺得孟唯景貌似有些緊張,因為他聲音有點微顫。

“你什麽想法?”

許蘇小臂曲着,長指撓了撓臉,“那女的——”

她擡眸,直對孟唯景,“身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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