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過也快了
開學後第一件事就是小測。
徐立站在講臺上, 教遲砸着桌面啪啪響,“放個寒假玩瘋了吧?高考不足四個月,小兔崽子們打起精神來。從現在開始削鉛筆,八點正式開學考試。”
“完了。”許蘇有些懊悔, “我應該去找你補課的。”
孟唯景說:“一次考不好沒關系, 別哭喪個臉。”
“我有嗎?”許蘇扯起嘴角。
這個假期她天天在複習, 總覺得遠遠不夠, 她過年期間背誦過高中三年所有的英文單詞。
沒人知道。
“應該不會調座位。”孟唯景觀察了一下四周,“大不了不會的給我傳暗號,我告訴你答案。”
“不需要。”許蘇信誓旦旦,“作弊算什麽英雄好漢,我要自己來。反正高考只能靠自己。”
所有事情, 都只能靠自己。
許蘇說完這句話, 暗地裏給自己加油打氣,又恢複成一副高冷勿擾的模式。
孟唯景沒理她,他低頭翻看語文課本 * , 一目十行, 神情認真而明朗。
偶爾會提筆寫寫畫畫, 只是很簡單的幾下, 大多時候他都一動不動,除了手指翻書,還有嘴唇翕動。他在默讀。
他平時不這樣用功, 考試前臨陣磨槍回回管用。孟唯景的學習态度讓許蘇明白一件事——人休得攀比。
陶文潔吸着一瓶超大奶茶從教室門口走進來,經過孟唯景身側的時候停了下來,她一臉驚恐的躬身,撇嘴道:“今兒吹了股什麽邪風,孟唯景都看書了?”
孟唯景看了她一眼, 指指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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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正式開學考試”
陶文潔盯着黑板,嘴裏的奶茶都不香了,“媽的破學校,開學第一天就考試,這不就是想看看我們寒假期間的堕落程度麽?”
陶文潔一路罵罵咧咧跌跌撞撞到她的位置,直到上課鈴聲響起。
許蘇語文成績一直不錯,做題很順。數學試卷一發下來,她有些傻眼。
這題——
那題?
她全部都做過!
這要是高考就好了,她想。
但班級小測,也不賴。
許蘇在蘇峰家裏住的那幾天,不記得做了多少套卷子。就記得攢了不少難題準備讓孟唯景講給她聽。
這堂小測的所有試題是老師從其他試卷中東拼西湊來的。
許蘇奮筆疾書。
第二天下午,考試結束。
成績公布後,許蘇全班第三。
這是無人預料到的,她整個寒假都在做題,娛樂項目是做家務。
對着這樣的成績,她也有些稍不淡定。
班上同學則是幾乎驚掉下巴。
陶文潔叼着一根棒棒糖,拿着許蘇将近滿分的數學試卷,搖頭,啧啧道:“你開挂了?!”
許蘇搖頭:“就這我還有些不滿意。”
畢竟這套試卷的所有題她都做過。
陶文潔一噎,臉上的表情瞬間垮了,她把許蘇的試卷輕拍在桌上,“我聽說你讓孟唯景補課?”
她伸手扯過孟唯景的數學試卷,足足比許蘇少了七分。
孟唯景沒想到她拿自己的試卷,稍楞了一會兒,伸手扯過來,“看什麽?比你成績高。”
“沒你徒弟高。”陶文潔哈哈大笑,“你也能淪落到這種地步。”
孟唯景:“你管我?”
他看了一眼許蘇,眼神裏滿是被欺騙後的震驚、還有難以置信。
許蘇下午放學後去食堂裏買了兩瓶旺仔牛奶,提着回了教室。
高考還有三個多月,同學們都坐在教室裏做作業,看書,老師不在的時候氣氛也不會太活躍。
孟唯景自從成績下來後學習突然用功了,可能是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自己嘔心瀝血帶着的同桌在短短一個寒假實現了質的飛躍,一下子突破自我,更突破了他。
許蘇把牛奶放到他面前:“同桌——”
“嗯。”他接過牛奶,單手起開瓶蓋,筋絡分明的手指微微彎起,又包裹住瓶身捏了捏,瓶身有微小的凹印,反射着頭頂白熾燈的光,“幹嘛。”
聲色涼涼,沒有溫度。
“我寒假做了很多套卷子,這次考試的題 * 目我全都做過。”許蘇說,“如果高考這麽好運就好了。”
孟唯景:“哦。”
許蘇眨了眨眼:“要不我請你吃飯吧?火鍋?燒烤?烤肉都行,你想吃什麽?”
去年在超市當導購員,還剩下幾百塊私房錢。
如果是用來請孟唯景吃飯,她很樂意。
“吃你。”他淡淡的說。
“......”
“行不行?”孟唯景瞥眼看她,沒等她回應,冷不丁又冒出一句,“騙子。”
“是你自己不好好學習。”
許蘇也不開心孟唯景三天兩頭就要喊她一次騙子,人又不是非得把自己所有想法做法全都透明化。
她給他買牛奶,還準備請他吃大餐。
結果呢。
人家不領情。
許蘇拿起筆,筆尖在筆記本上劃過,發出細簌的聲響。她數學大題後面錯了一道,她要抄下來研究一百遍。
班級裏的氣氛又增添沉悶一道。
梁晉遠過來問孟唯景:“景哥,要不你也給我補補課吧?”
孟唯景不耐煩地說:“補個毛線,你那腦子,十個家教都帶不了。”
“欸,景哥,你可不知道,你比十個家教老師都要牛逼。”梁晉遠笑着看向許蘇,“能把許蘇帶到碾壓自己無壓力,絕對名師講家,無敵!”
“滾蛋。”孟唯景擡眼,順着梁晉遠的視線看向正在分析錯題的許蘇,痞痞道,“想當年,要不是蘇總推着自行車走了二裏地,一手揣着老母雞,一手扛着倆大西瓜找到我家,求我帶她課,我是說什麽都不會出師的,獨善其身多好,兼濟天下勞神傷力——”
“......”
許蘇第一次知道孟唯景這人不開心後的反應——
愛胡說八道。
孟唯景話還沒說完,梁晉遠那邊已經笑茬批了。
孟唯景低眼,把筆扔到桌面上,咣當一聲脆響,慢條斯理地說完最後一句。
“還他媽傷心。”
許蘇:“......”
“我也挺傷心。”梁晉遠說,“愛情沒了,學業荒蕪。”
許蘇和孟唯景一齊擡頭看他。
“分手了?”孟唯景手指敲在桌面上,嘴角挂着敷衍的笑,“分就分了,你那眼光——簡直了。”
梁晉遠氣得擠眉弄眼,“肖燕坑我啊,她腳踏三條船,裴哥看她短信以為是給我發的,結果竟然另有其人。”
“景哥說得對。”
“周末再吃一頓?高考在即,苦中作樂。”
梁晉遠拿過許蘇書架上面的筆記本随手翻了兩頁,笑着說:“蘇總也去吧?”
孟唯景:“你叫她幹嘛?”
梁晉遠小聲回答:“陰陽調和——”
“好啊。”許蘇停下筆,看向梁晉遠,眉眼彎彎,“去哪吃?”
KTV裏,燈光耀眼奪目。
陶文潔化了濃妝,脫掉羽絨服後一襲修身黑裙,身子妙曼。她迎上前:“許蘇,你怎麽也不打扮打扮,出來了還像個學生妹。”
“本來就是。”許蘇看着她濃黑的眼線睫毛,“而且我也不會化妝。”
陶文潔喝了口啤酒,“不會我教 * 你。”
“算了。”許蘇說。
“怎麽了?”陶文潔很訝異,吃着一串葡萄,“你化妝一定很好看,怎麽拒絕?”
“以後上大學就會了。”
“也是。”陶文潔贊成她的說法,拍拍身遭孟唯景的胳膊,“你說許蘇要化妝,還不得美死了?迷死你得了。”
孟唯景看了許蘇一眼。
灰暗燈光裏,許蘇看不清他的臉,只見到泛着光亮的眸,平整挺拔的肩頸,還有一聲低不可聞的輕哧:“不至于。”
許蘇心灰意冷。
這人氣還沒消,不再有把她正壓在床角,隐忍克制的那時的失态無措。
梁晉遠用被女人傷害過的經驗得出結論:“女生外貌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還是性格。”
“你說的對。”崔萊拿着話筒,直接切掉原聲,“但這話等同于放屁。”
“一美女對你勾勾手指,你該跳還是得跳。”
“這叫死性不改。”
“那也不對。”梁晉遠說,“你得看那美女美成啥樣?”
他說着,朝陶文潔和許蘇的方向瞥了一眼,“要是陶姐這樣的——”
陶文潔雙手抱臂,朝沙發靠背後仰,虛虛地倚在許蘇右肩上,嫌棄道:“我可不對你勾手指,我惡心。”
“......我去。”梁晉遠腔都變了,“我開個玩笑,那許蘇吧許蘇吧。”
房間裏光線并不明亮,旁邊包廂的歌聲悶悶地游蕩在走廊裏,遍地五彩斑斓的流光。
許蘇在他們剛才說這個話題的時候就有意回避,沒想到還是難以逃脫。
她嘆了口氣,無奈道:“那好吧,就我吧。”
“我心甘情——哎吆!”梁晉遠突然一聲狼嚎,抱着小腿蜷縮在沙發上,“景哥你幹嘛踢我!”
電視裏畫面一轉,包廂裏忽然響起了歌聲。
崔萊白了一眼梁晉遠沒出息那狗樣,說:“你說他幹嘛踢你,你忘了上次‘進來出去’的時候他怎麽收拾的你了?”
梁晉遠無奈了,趴在沙發上哭。
孟唯景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放下交疊着的長腿,他伸出長手,在灰暗中劃過一道白光,拇指食指捏住細小的金屬叉子,叉起一顆葡萄。
頭頂的燈光突然爆閃了一瞬。
許蘇看到他張開嘴時,舌頭伸出來,自下而上的裹住葡萄,卷進去。
再之後,他放下叉子,兩手抵着下巴,咬肌鼓動,太陽穴也跟着動。
陶文潔也看到了,她轉過頭來說:“許蘇,和孟唯景接/吻感覺一定很棒吧?”
許蘇腦袋忽如驚雷一般炸開。
孟唯景摸了摸耳廓,把葡萄籽吐到腳邊的垃圾桶裏,輕哂一聲:“別胡說啊,勞資初吻還在。”
陶文潔啊了一聲:“不會吧?”
片刻後,他笑了聲,別有意味的說了句。
“不過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