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陌上花開不知處
六月流火,盛夏的時分,蟬鳴聲聲,總歸是不安生的。
古樸的銅鏡前,顧青衿怔了怔,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覆上了衣襟上的流蘇,那東西極為精致,上面綴着若隐若現的金絲,一看就是好東西。然而……這并不應當是她所在的地方。
前一秒還是車水馬龍,下一秒便坐到了這把椅子上,無論是誰都是接受不了這樣的心理落差。
何況眼前,是這樣一張美麗而陌生的臉。
宜嗔宜喜的神色看起來嬌俏的很,瓜子臉柳葉黛眉,頗具我見猶憐弱柳扶風的風範。
倒是太柔弱了些,顧青衿在心底嘆了一聲,明晰了自己這是穿越了的事實。
她還在這兒打量着屋裏的陳設,門就在這時被人推開了,老嬷嬷三步并作兩步走了進來,絲毫不見年邁帶來的衰頹:“衿兒啊,這是老爺賞的胭脂。”
……難不成是穿到青樓裏面了?總覺得這人說話時都帶了三分憐憫,顧青衿沒有妄動,只伸手接了撿那最不出錯的話答:“好。”
“上一遭詩會小姐露了臉,可是禍事了。”那嬷嬷将東西交了也不走,站在一旁搓着手小聲絮叨。
顧青衿聽到和這個家庭有關的事,立馬便豎起耳朵來,面上若無其事問道:“這可是為何?”
“哎呀,”嬷嬷顯然是有些恨鐵不成鋼,跺了跺腳便湊了過來小聲道:“雖說小姐是嫡女,可是自打夫人沒了,小姐可是吃苦了。這一回落水無事還好,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三長兩短,老奴……老奴可怎麽去九泉之下見夫人吶?”
只言片語之間,顧青衿已是聽懂了話裏話外的意思。
敢情自己鸠占鵲巢這位是個嫡女,沒成想夫人死了以後就愈發不受待見起來,這次因着出頭露面過甚惹了禍事,硬是被人推下了水。
顧青衿神色透着一股子薄涼,食指輕輕叩着桌案,她現下對于一切都不熟悉暫且還不能輕舉妄動,只好藉着這唯一一個親近的人多套些話,也好多争取些主動。
“爹還沒回來?”顧青衿想了想,便輕輕翻動着那水柳木桌案上的宣紙,顯然這個包子女詩詞歌賦卻是一絕,只可惜性情實在是太軟了些,看到最下頭那小楷寫着“顧青衿”三個字,面上便微微笑了笑。
好在嬷嬷并未察覺什麽異樣,只嘆了一口長氣道:“将軍可還要三兩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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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衿在心底笑了笑,原來這還是個将軍府。只可惜這便宜爹怕也是指不上了,如若這個老爺真是個護孩子的,或者說哪怕還念着那大夫人的舊情,府上的其他人想必也不敢那麽放肆。
她心裏想着,就見門被人推開了。
一個與她年齡不相上下的女孩子站在門口看着坐着的顧青衿,用手帕掩着唇輕笑一聲:“哎呦姐姐,您可是醒了。”
這話聽來好聽,到底還是帶了三分輕薄的意味。
顧青衿卻是起都沒起身,面上依舊是那番輕描淡寫的淡笑:“妹妹有心了。”
嬷嬷自然知道這是那二房姨太的長女,名喚顧青綿,一直以來仗着二姨太的勢頭是個傲慢愛挑刺的。她心底微微一驚,下意識便拽了拽顧青衿的袖子,示意她不要惹惱了人。
姑娘面上掠過一絲不愉,正巧眼尖看到了嬷嬷的動作,臉色立刻就拉下來了:“這奴才見了主子都不知道問安,也不知道是誰立的規矩!”
嬷嬷心底苦楚,卻也到底怕連累了自家小姐,立馬便要彎下身去,倒是青衿一伸手就阻住了嬷嬷的勢頭:“我家嬷嬷自然是我立的規矩,不知道妹妹可是有何要指教的?”
顧青衿刻意将那“指教”二字說的擲地有聲,平素嬌嗔的神色籠上漠然的嚴涼。
很顯然,那顧青綿從來沒受過這樣的氣,一張俏臉立馬就漲紅了,看着顧青衿握了好幾下拳頭,最後跺跺腳恨聲道:“姐姐可別忘了那青絲湖!”
言下之意是如若再惹惱了人就要遭來禍事了。
顧青衿看着青綿要跑,便施施然起了身:“站住。”
那聲線并不算高,卻是徹頭徹尾地讓人打了個激靈。
顧青綿回過頭去,就看到這位素來沒什麽脾氣的家姐面上似笑非笑地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着顧青綿:“吾身為顧家嫡長女,現下就來教教妹妹規矩,嬷嬷,關門。”
嬷嬷心底叫了一聲苦,卻還是站直了身過去将門小心地掩上了。
這屋顯然采光不好,一關上門立時就顯得有些壓抑起來,然而什麽都比不上顧青衿此刻心底的暗爽,自己剛一來就遇上這麽個炮灰往槍口上撞,正好解了心頭的郁結之氣。
顧青綿卻是怔住了,她從來不曾想到過有一天那個任人宰割的長姊會有動手的時候,忍不住高聲呼道:“救命……救命啊!”
“別叫了,”顧青衿面上平靜,一伸手将唯一的窗子也給掩上了,最後轉頭看向一臉驚恐的顧青綿,用恐怖片中最經典的變态表情一字一字說道:“我只是想教教妹妹規矩,僅此而已。”
顧青綿是個外強中幹的,此刻已經連話都說不出口了,整個人都在兀自打着抖。
顧青衿心底好笑,四平八穩地往座上一坐也不說話,只冷着一張臉自顧自研墨,直到半柱香燒盡,也看夠了顧青綿的失态方才淡淡言道:“下次進屋的時候,記得好好問安,守好你庶女的本分,另外,嬷嬷拿本家規過來,給我的好妹妹瞧瞧。”
青綿瞪大眼睛咽了口口水沒言語,顯然是被顧青衿的模樣給吓怕了。
顧青衿也不在意,只穩穩言道:“嬷嬷,送人出去。”
嬷嬷也是第一次見到自家小姐這般懾人的模樣,心裏頭直打鼓,卻還是微微彎下腰将門推開小聲道:“二小姐請。”
外頭的陽光很大,顧青綿走出門的時候只覺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只好将手往上放了放遮住自己眼前刺目的光芒。
顧青衿端着一杯蓋碗茶,小心地将茶沫慢慢吹走,面上的神情依舊是素淡的。
倒是嬷嬷掩了門回來便噗通一聲跪下了:“小姐啊……”
顧青衿心底明鏡知道這位忠心耿耿的嬷嬷要說些什麽,起了身将人扶起來:“您說。”
“而今您把這二小姐得罪了,怕是往後都不得安生的。”嬷嬷只字不提自己的處境,按理說現下發生了這樣的事,遭遇最可怕的應當是她才是。對于顧青衿大夥縱使看不上眼,到底還是投鼠忌器畏懼着嫡長女的身份,只是若是想弄死一個嬷嬷,卻是比什麽都容易了。
顧青衿面上平靜,心底卻是有些盤算的:“我母親那一邊,可還有什麽人?”
嬷嬷心底奇怪,卻也照實答了:“侯爺故去後,小姐便不曾去過,而今老奴也是不知曉了。”
侯爺故去……原來自家母親竟然是侯爺之女,搭着這麽個身份這個以前的顧青衿居然任人欺淩這麽長時間,差點将命都搭了進去。
她忽然覺得心底有些涼,忍不住唇邊亦是帶上三分冷笑。
嬷嬷現下看了顧青衿冷笑就覺得心裏一驚一乍的,忍不住就開口繞了個話題去:“小姐這一回,可是作何打算?”
“我要進宮。”顧青衿如是說。
嬷嬷當時便是一喜,眼底眉梢盡是笑:“那敢情好啊,趕明兒科考老奴便去給小姐報上個名額!”
科考……顧青衿心頭劇震,按照常理而言,古時候女子不允許科考,唯一一次允許是在太平天國,然而看着現下的模樣絕對不是太平天國。那麽——
“現在是哪一年了?”
“順成天帝整十年,可是科考的好時候啊。小姐學富五車,若是能及第,以後便再也不消受那小賤蹄子的氣了。”嬷嬷顯然極為興奮,壓低了聲線說的眉飛色舞。
不曾想顧青衿卻是徹底怔住,順成天帝?以往縱使帝王何其信天命,究竟是不曾有過一個帝王直接将這名頭加到自己身上,那麽也就是說,這并不是任何一個年代,而是一個陌生的世界了。
女子能參加科考,這倒是意外的喜事。
顧青衿在心底微微笑了。
她這邊想着,卻只聽遠遠傳來一聲禀報——
“太子到!七王爺到!”
剛才還喜氣洋洋的嬷嬷立刻便緊張起來,站直了身如臨大敵:“小姐,您快藏好,老奴出去頂着!”
顧青衿眨眨眼,還沒鬧明白便見嬷嬷視死如歸地出門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已開,每晚七點不見不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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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剩女被閨蜜搶走優質男後,發憤圖強做女強人,最後被自家boss拐回家結婚生寶寶的故事。
有一天春和日暖,鐘芮摸着肚子忽然想起一個嚴肅的問題:“如果我現在決定離開你,是不是可以考慮要一大筆離婚賠償?”
顧梓城緩然微笑:“你認為和我上法庭,你能贏過我?”
看到小女人默然模樣,顧梓城索性放下手中的案卷:“為了鼓勵你的出師,我把自己賠給你怎麽樣?穩賺不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