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花錯

“什麽?雲衍!“花無醉大叫一聲,怎麽可能,雲衍不是雲行之麽,以行之對蕭玄珏的感情,他怎麽可能對他下重手?難道真的是自己猜錯了,雲衍與行之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還是其中有什麽誤會?

“你小點聲,當心被路人聽到。”蕭玄珏對他過激的反應明顯不悅,皺眉道。

“咳咳…”花無醉幹咳一聲,吸了口涼氣平複下心情,問道:“雲衍為何會無緣無故傷你,你昨日回府難道不是要跟他解釋,将你的心思同他說清楚麽?”

蕭玄珏将視線轉向一邊,緩聲道:“本來是如此,但是…我在下暴雨的那晚…捏碎了他的喉珠…所以他恨我,要刺我一刀,也是應該的。”

“你說什麽?!你竟捏碎了他的喉珠?!”聞此花無醉再次失控,直傾身攥住蕭玄珏的衣襟将他提起來,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中幾乎迸射出熊熊的火焰,他狠聲道:“蕭玄珏,你怎麽下的去手,他那麽愛你,他可能就是…”

“花無醉,你發什麽瘋?”皇家的天威不可侵犯,即使是不受寵的皇子,除了仇敵也鮮少有人能如此對他動粗,雲衍也就罷了,他可以學着盡量壓制住暴怒的情緒,現在見花無醉也對自己動手,蕭玄珏怒從中來,“騰”得一拳砸在他臉上,迫使他松了手。

将唇角的血絲抹去,花無醉頹然坐回座位上向後依着車壁喘粗氣,目光有些微呆滞,忽而大笑一聲:“哈哈,是我的錯,是我的懦弱害了他,哈哈!”

“你在說什麽?你害了誰?”車廂空間狹小,只是動了動手就消耗掉太多空氣,現在蕭玄珏也氣悶地靠在車壁上喘着氣,不解地望着花無醉。

“阿珏,你要是真的不能善待雲衍,就放他走吧……”花無醉嘆息般小聲道,有些無奈。

蕭玄珏一愣,笑着搖了下頭:“不,現在我們之前的恩怨已經一筆勾銷了。以後我要與他重新開始,定不會再傷他了。”

“你……”花無醉望着他,張張嘴欲言又止,終究他還是閉嘴什麽都沒說。雲衍的喉珠碎了,若以後再不能發聲…想到此處,他不禁握緊了手中的折扇。

蕭玄珏回過神來想起花無醉那句被自己打斷的話,于是問道:“你剛才想說什麽,雲衍怎麽了?”

花無醉一愣,忙回想自己剛才都說了什麽,‘你怎麽下的去手,他那麽愛你,他可能就是雲行之啊’。自己竟然險些将雲衍的秘密說出來,花無醉咳了聲,道:“沒什麽,我的意思是雲衍畢竟名義上是皇後的親侄子,丞相的親兒子,你這樣對他傳出去對你的影響不好。”

“這樣啊。”蕭玄珏笑了笑:“以前我真的很介意他姓了一個‘雲’字,但如今想來,好像他什麽也沒做錯,反而錯的那個一直是我,是我不肯信他,也不肯信自己竟然愛上了雲青城的兒子。是我在自欺欺人,才害他至此…”

“現在悔過還不算太晚。”花無醉對他笑了笑,看起來卻笑得有些無力,“但是你就別在我面前說你們的恩愛了,蕭玄珏,你真狠心,怎能忘記我花無醉也一直愛着你,我可是暗戀了你十九年呢!”

“哈哈!”蕭玄珏望着對方故作委屈泫然若涕的臉,不禁笑道:“你若說一直将我當作過命的兄弟,我信你。但你總說自己愛我,還一說便說了十幾年,我反而不信了。我知道,你心裏那人永遠不會是我,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真的太像了。相像到如果做不成朋友就只能做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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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醉的笑僵在唇邊,嘆道:“欸——你還是這麽多疑,怎麽就不能信我也是真的愛你呢?”

蕭玄珏只是笑着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

東莞國地理位置偏北,氣候幹寒,才只是冬至日,若在南方本不過是穿一件稍厚些的外衫而已,在東莞國卻要衫子裏卻要套上薄夾襖了。

雲衍體質偏寒,更是早早穿了厚實的棉服。只這樣還是不能抵擋透過衣服縫隙灌進身體的寒意,腿痛時還能忍者不說,蕭玄珏便也瞧不出什麽來,但是他時不時的咳嗽聲卻讓蕭玄珏揪了心。

這日下朝回來便聽張德勝說雲衍一個人坐在後院的小亭裏發呆,張德勝還開玩笑說,“王爺,雲公子定是在思念您呢!”

沒工夫跟他開玩笑,蕭玄珏進屋拿了件披風就向後遠走,遠遠便看到亭子裏有人坐着,即使是厚重的棉服也依然擋不住那人單薄的身子看起來依然瘦削。

微微皺眉,蕭玄珏快走幾步到亭子裏,那人不知在想些什麽,竟然連他來了也沒發覺,兀自出神。自人身後為他披上披風,蕭玄珏沉聲道:“不是怕冷麽,怎不在屋裏好好休息,還出來吹風?”

雲衍一愣,收回神志仰頭對他笑了笑,無聲道:“屋裏太悶了。”

“嗯,那以後出來時別忘記加件衣服。”蕭玄珏點點頭以示準許,走到雲衍對面坐下,又伸手為他拉緊披風,将人整個罩住,似随口道:“都過去将近三個月了,嗓子有沒有好一些?”

雲衍的眼神閃了一下,不過馬上被他垂下的纖長睫毛掩蓋下去,他輕輕搖頭。

“怎麽回事,王傑安不是說快則只要一月就能好麽,這麽現在都三個月還不見好?”蕭玄珏疑惑道,擔憂地望着雲衍,心想難不成真好不了了?

雲衍張張嘴要說什麽,卻馬上被灌進嗓子裏的冷風嗆得咳嗽起來:“咔咔!咔咔咔!”

“好了好了,你別說話。“蕭玄珏邊将人摟進懷裏輕輕拍着他的後背,邊無奈道:“雲衍,你如果以後再不能開口,會不會恨我?”

雲衍稍稍擡頭,眨了下眼睛輕笑,同時握住了蕭玄珏的溫暖掌心。蕭玄珏心中便有了答案,不禁輕揚起唇角。

“我父皇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你說我該怎麽辦?是眼睜睜看着他被皇後一點點毒死,還是去提醒他當心身邊的小人?”頓了頓,他下意識地收緊環在人腰間的手臂,苦笑道:“其實,就算我去說了,父皇也不會信吧,他一向偏愛太子,對我和我母妃不聞不問,否則十年前我母妃也不會慘死…”

雲衍抿着唇安靜地聽着,緊緊攥住蕭玄珏的手,十指交握,微微顫抖表現出此刻他心中的不忍和痛苦不比對方少去分毫。。

“看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麽!”發覺自己的心情過于沉重,怕影響到雲衍,蕭玄珏笑了笑,将人拉起來,道:“自從天氣轉涼之後你還未出過府,今日在東莞可是冬季裏難得的豔陽天,想不想出去走走,嗯?”

雲衍眼中亮了一下,輕輕點頭。

“好,用過早膳等太陽再升高一些我們就走。”執了人的手,蕭玄珏笑道。雲衍便任由他牽着,二人一路到了晏思樓。

自三月前他們釋嫌之後,蕭玄珏便執意讓雲衍搬過來與他同住了,開始雲衍還在拒絕,但後來拗不過也只好随他。反正自小他便最聽對方的話了。

“王爺,雲公子,早膳已經備下了。”見二人攜手走來張德勝笑嘻嘻道,自從三月前王爺王妃和好之後,整個晏王府就每天都像過節一樣,下人各個喜笑顏開,不僅是因為王府裏多了個“女”主人,更因為他家王爺再不随便發脾氣,尤其是當着王妃的面,比起前和善了不知多少倍呢。

“嗯,都退下吧。”蕭玄珏點點頭,遣走了送飯的小太監,拉着雲衍一起坐下。

早膳并不豐盛,簡單的四菜一湯。一盤青菜豆腐用的是文火慢炖的骨湯煮的,一碟四顆紅燒獅子頭,一盤什錦八寶菜以及一盤對蝦還有一鍋皮蛋瘦肉粥,葷素搭配,營養确實很足。

拿小碗盛了粥放到雲衍面前,蕭玄珏道:“你嘗嘗這個,昨日我換了個擅長做粥的廚子,據說他的粥口感細滑,對嗓子很好。”

雲衍拿勺子舀了些,小口喝着,點點頭,回以一笑。看到桌上擺放着對蝦,不易察覺的皺了下眉。

蕭玄珏卻沒發現對方細微的表情變化,見雲衍喝的正香,他笑了笑,拿起筷子向對蝦伸過去。雲衍眼明手快,立馬伸手攔住蕭玄珏的動作,神情是少有的嚴肅。

“怎麽了?”沒有放下筷子,蕭玄珏只是疑惑地轉頭去看他,見他一臉嚴肅認真的模樣,才仿佛明白了什麽,忍不住笑起來:“哈哈,你想多了,不是本王要吃。”他拂開雲衍的手夾起一只對蝦,用手剝着蝦殼道:“只因為我自己對海味兒過敏就不讓你吃蝦,豈不顯得本王太小家子氣了麽,這些日子,有沒有嘴饞,嗯?”說着他将剝好的蝦仁送進雲衍因為吃驚而微張的口中。

“唔…”嚼着對方剝給自己的蝦仁,雲衍眼眶莫名有些發酸。他發現蕭玄珏不知不覺中已經改變了許多,比之前有耐心了,不會亂發脾氣,而且偶爾的孩子氣讓人忍俊不禁。明明這一切都是好現象,可是為什麽他心裏還是忍不住微微脹痛呢?

“你怎麽了?”見雲衍默不作聲地吃着飯,轉頭去看才看到他發紅的眼眶,蕭玄珏放下碗筷扳過雲衍的身子,正色道:“不好好吃飯,想什麽呢?”

“沒…我吃飽了。”雲衍放下碗筷,無聲道。

“真沒事?”擔憂地看着他眼底的濕潤,蕭玄珏向他确認。

雲衍再次輕搖了下頭,蕭玄珏松了口氣,笑道:“既然你吃飽了,我們現在就出去罷,這幾月下來,你定是憋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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