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無題5
由于要上朝,所以蕭玄珏五更天就醒了,見雲衍還睡着,随呼吸輕輕顫動的睫毛顯得人格外乖順。雲衍露在被子外面的頸子上那分明的吻痕讓蕭玄珏不禁想到昨晚的激烈。
似乎他有些失控了,壓抑了太久渴望了太久,所以才明知對方身子不好還抱着這人直到三更。望着雲衍略顯蒼白的臉色,蕭玄珏有些心疼的撫着他的臉,“行之,我愛你。”
明知對方睡着,自己說什麽那人都不會聽到,但他只是單純的要将自己的心意說給他聽。
盡量放輕動作起身穿衣,以免驚動熟睡中的人,在為雲衍掖好被角之後,他才拉開門走了出去臨行前,不忘再朝床上人看一眼。無論何時,那人都會是他的眷戀罷。
就像昨晚他說過的,他已經決定,哪怕前路再難,雲衍都會是他的皇後,那個位置在他心中只有雲衍一個人配得上。
卻不知,這一眼過後待他回來,一切…都變了。
“對不起…”聽到掩門聲雲衍才張開眼睛,望着已經合上的門扉一遍遍重複:“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請你永遠都不要,原諒我。
既然蕭景睿已死,現在朝中唯一有資格處理朝政的人便是新上位的太子蕭玄珏了。
在朝堂上,蕭玄珏與諸位大臣商議決定了他父皇的遺體入皇陵的吉日,又将廢太子蕭惘的爪牙打壓了個七七八八,改革職的革職,改貶官的貶官,該入獄的入獄…到了蕭惘這裏,他念着骨肉的情意只讓他貶為庶民,沒有什麽為難的。
只是對于雲青城,蕭玄珏顯得有些為難。其實雲青城與太子一起預謀叛逆的事情證據并沒有落實,如果雲青城堅持不認罪蕭玄珏拿他也沒有辦法。但蕭玄珏擔心的不是這點,而是他太顧及雲衍的感情。
花無醉時常提點他,讓他慎重處理雲青城的事,畢竟他是雲衍的生身父親,而雲衍再受不得刺激了。
蕭玄珏斟酌再三,還是決定先不動作,只是旁敲側擊地為雲青城提個醒兒,讓他收斂些及時改過。如此一來既能顧及雲衍的情面,又能為朝廷留住一位重臣,畢竟雲青城雖然在奪嫡争位的事情上站錯了陣營,不得不說他是個文韬武略的權臣。
打定主意後,蕭玄珏将旨意宣布後就宣布下朝。這時有人提出國不可一日無君,國君一死,太子應該擇日繼位。
蕭玄珏想自己才即了太子之位還沒來及入主東宮,而且他父皇的屍身也沒有下葬,此時登基未免太過急躁,于是決定容後再議。
經過一番整治,朝中剩下的幾乎全部是蕭玄珏的心腹,所以他們對蕭玄珏這個“容後再議”的決定沒有争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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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後事先等在殿外的掌事太監對蕭玄珏道東宮已經收拾出來,今日就可以着手王府搬遷的事情,而且此事應該越快越好,畢竟蕭玄珏馬上就是要做皇上的人了,不好一直住在宮外。
***
“王爺,哦不對,是太子爺。”張德勝在王府前指揮着下人将家具行李搬上馬車,見蕭玄珏下朝回來忙上前迎接,“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有好幾件大的已經先一步運進宮裏去了,只剩下這些布帛古董。”張德勝指着身後的馬車向蕭玄珏解釋,“還有就是人了,只要爺您去了東宮,咱們就算搬家完畢了。”
“你辦事倒是伶俐了許多,”蕭玄珏笑道,“等将東西全搬完了,東宮的太監總管還讓你做!”昨日與雲衍和好如初,今日又可以遷新居,此刻他的心情着實不錯。
“是,太子殿下!”張德勝十分狗腿地給蕭玄珏行了個大禮,又轉身對那些下人吆喝:“快些快些,哎呦,你小心點兒,就說你呢小李子!……”
“……呵呵。”蕭玄珏笑着搖搖頭,怎麽一提到搬進東宮,他府裏的這些下人卻比他這個太子還興奮呢?難得見府裏所有人都一起忙碌,蕭玄珏便由着他們去。
想到雲衍的腿行動不便,現在其他人都歡樂的跑前跑後,他自己一個人該無趣了,于是問張德勝:“對了,行之呢?你們都在搬東西,可有人陪着他?”
“有蒹葭姑娘陪着雲公子呢。”張德勝道:“怎麽才一會兒不見您就舍不得啦?”
“咳咳。”被人看穿心思,蕭玄珏尴尬的咳嗽一聲道:“本宮去瞧瞧他。”
知道對方着急見“夫人”,張德勝只是偷笑也不再拿蕭玄珏開玩笑,畢竟自己身份低微惹惱了那人慘的還是自己。
雖然蕭玄珏是下朝後回來的,但實際上現在時辰尚早,所以他猜測此時雲衍應該還在行雲閣,不會出來散心。于是他朝服未換直接去找人,說來就是如此奇怪,當你迫不及待想見到一個人時,就是什麽都不能阻擋你的腳步和預愉悅的心情。
蕭玄珏還未走到行雲閣就看到蒹葭慌慌張張地跑出來。
“如此慌張幹什麽去?”蕭玄珏皺眉,他是見蒹葭穩重才拍她去服侍雲衍的,如今她冒失的樣子真不放心把雲衍交給她照顧。
在看到蕭玄珏後蒹葭先是愣了一下,突然“撲通”跪在蕭玄珏面前道:“屬下該死,沒有看好雲公子,求王爺責罰。”
“你什麽意思,行之怎麽了?”蕭玄珏急道。
“雲…雲公子…不見了…”蒹葭低下頭,聲音幾不可聞。
“什麽?”蕭玄珏震驚。
蒹葭道:“方才雲公子說他要看書,屬下便去書房拿書,結果回來人就不見了。”
“你離開了多久?”蕭玄珏道,同時猜測雲衍可能去哪裏,雲衍行動不便,會不會是被人擄走了之類。
“半個時辰。”蒹葭道,“輪椅還在房中,只是公子人不見了。”
“什麽?”蕭玄珏再次一驚,輪椅還在,那就只能是被別人擄走罷。什麽人竟然在光天化日将一個大活人從王府擄走,為何偏偏又是雲衍?看似很短的時間蕭玄珏已經将所有可疑的人分析了一遍,越到此刻他越要鎮定,吩咐道:“才只半個時辰人還走不遠,你去帶人守住城門,本王要全城搜捕,一定要将人找出來。”
去馬廄牽了飛雪又拿了弓箭箭筒,如果雲衍真的是被人擄走了,等下救人時也許會用到。
張德勝還不知王府內發生了什麽,見蕭玄珏牽着馬急匆匆出來,忙道:“爺,您這要幹森麽去啊,朝服都不換的打獵去麽?”
蕭玄珏一躍到馬上,回頭問道:“大概半個時辰前可看到有可疑的人出入王府?”
“沒有啊,奴才一直在門口守着他們搬東西,沒看到有可疑人出去啊。”
“算了,我自己去找!”蕭玄珏有些不耐煩。
張德勝不知蕭玄珏這麽急躁幹什麽,仔細想了想,道:“對了,半個時辰前有架拉古董的馬車出去了,因為那些古畫經不得風吹,所以我就讓拿貨的馬車進府了。”張德勝道:“怎麽,可是有什麽不妥麽?”
“你!”握住缰繩的手一緊,蕭玄珏廢了好大勁才控制住要一掌拍死張德勝的沖動,道:“車子往哪邊走了?”
“自然是宮裏啊,咱不是要搬去東宮嗎?”張德勝還不知自己闖了禍,笑嘻嘻問:“爺,您到底是怎麽了,老問些不相幹的問題?”
可蕭玄珏哪裏還會理他,早就拉緊缰繩朝着皇宮的方向去追了。
他不确定對方是誰,是太子餘黨還是雲青城或者是其他未知的勢力,也不知道那些人虜了雲衍有何目的。但他知道雲衍不僅體弱而且雙腿殘疾,如果對方存心虐待雲衍,他肯定受不住。于是一路快馬加鞭不敢懈怠,即使無意中在一處馄饨攤前看到一個食客的背影與雲衍很像,他也來不及多想。
馬車本就笨重而且拉的都是貴重古董車夫刻意放慢了速度,所以飛雪很容易就追上了張德勝口中的那架馬車。
“停車!”飛雪在馬車前停下攔住了對方的去路,蕭玄珏一手按上腰間的佩劍“唰”地抽出來指向馬車內部,道:“把人交出來!”
“哎呦!”車夫見此慌了神,忙跳下車跪下:“這位爺您這是幹什麽呀,車裏沒人,讓誰下來啊?”
“沒人?”蕭玄珏自然不信,将劍尖向前送上三寸一下挑開了車簾,卻暮得瞪大了眼睛。
“小的就說嘛,車裏沒有您要找的人,全是些古董字畫。”方才見蕭玄珏如此信誓旦旦認準了他車裏藏了個人,幾乎讓他自己都相信車裏有人了。現在看到那些花瓶字畫,車夫松了口氣索性坐在地上道:“方才倒是有個公子跟車來着,只不過人早就下車…”一句話未說完,三尺青鋒已經架上了脖子。
“說!一共幾個人,人往哪裏去了?”蕭玄珏把劍指向車夫,一雙獸眸淩厲如刀。
“就…就一個,往出城的方向走了。小的看他身子似乎有些弱,便想等送完這批貨捎他一程,卻被拒絕了…爺,您饒命啊!”
一個人?以車夫的描述應該就是雲衍無疑,但怎麽會是一個人,他不是腿疾未愈嗎?不是還不能行走嗎?不是昨日二人已經和好如初了嗎?不是已經答應陪自己一生一世共享萬裏河山了嗎?
所以…為什麽…他會…一個人離開?
想到來時無意中看到的一處馄饨攤前那個看起來酷似雲衍的背影,現在想想,那根本就是雲衍,是他自己一心認為對方不能走路所以下意識否認了那人是雲衍的事實!
“雲衍!”蕭玄珏咬牙低吼一聲,猛的一拉缰繩調轉馬頭絕塵而去。
為什麽?為什麽又要騙我?你究竟是有多麽的不願留在我身邊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試圖離開!為什麽!
到了方才的馄饨攤前早已不見了人影,也對,雲衍好不容易逃出王府自然不會在皇城逗留,方才在馄饨攤前只是他看到蕭玄珏騎馬過來所以有心躲避罷。想到此處,蕭玄珏越發心涼,那股火氣更是蹭蹭往上冒。
向攤主大體形容了雲衍的樣貌問人往哪個方向走了。攤主對雲衍的印象倒也深刻,指着城門的方向道:“往那邊去了,方才這裏經過了個仮馬的商戶,那位公子還花大價錢買了匹上好的寶馬呢!”
“!”他竟然還買了快馬?!也不知此刻蒹葭有沒有将城門關閉,會不會現在雲衍已經身在城外了?
“嗷——”狠狠一勒缰繩,飛雪發出一聲悲鳴後向離玄的箭一般猛的竄了粗去。
眼見得離城門越來越近,蕭玄珏終于看到了騎在飛馬上的雲衍。那是一匹棗紅色的小馬,雖然與飛雪比起來很小,但跑起來卻很快。
似乎聽到了身後追來的馬蹄聲,雲衍雖然沒有回頭卻揚起馬鞭狠狠抽了一下:“駕!”
“雲衍,站住!”蕭玄珏在後面高聲叫道:“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如果你執意離開,那昨晚發生的一切又算什麽?你為什麽要騙我!你給我停下,聽到沒有!停下!”話到最後幾乎是嘶吼出來的了。
雲衍不為所動,聽着身後傳來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和吼聲,他只催着馬兒快些跑,城門已經很近了,不到五十丈的距離。
本以為能以人力輕松将雲衍攔下,卻見雲衍騎馬沖來,勢不可擋,蒹葭忙命令道:“快,快關城門!”
“吱嘎——”沉重的鐵門在十幾個人的推力下緩緩合攏…
還有一點點,還有不到二十丈的距離。只要馬兒再跑的快一些,他就能在城門合攏前沖出去。
雲衍夾緊了馬肚子,做最後一搏。
“雲衍!我命令你停下來!”
身後的馬蹄聲突然停住,蕭玄珏不追了,要放他走?一邊快馬加鞭一邊差異的回頭,卻見飛雪上的蕭玄珏朝服未換一身戾氣,手中拿着張如滿月的弓箭見直指自己。
“雲衍,你這是玩火***!本王不會放你走,除非,你死!”蕭玄珏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