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月夜下的江稚望向她,認真且執着。淩亂的前發張揚着,眼角卻微垂,清澈烏黑的眼睛宛如脆弱的寶石,小心翼翼又可憐,甚至帶着一絲乞求。

“走吧。”洛知意對她伸出手,另一只手對着兩頭仍在徘徊的雄獅揮了揮手算是告別,帶着江稚坐上返程。

這一晚上波瀾壯闊,洛知意一拿到手機就看見季盈川打給自己的十幾通電話,外加一條消息:洛嬌嬌,你大晚上的開直升機去野外是幹啥玩意兒啊???

還有三分鐘前的一條:要秦錦過來嗎?

一分鐘前:老爺子知道你被獅子圍住的事兒了,勇士。

洛知意回了條沒事便不再管手機。

回了家,洛知意從樓上下來,江稚一直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面。

別墅共四層,房間衆多,洛知意的起居室在三樓。

“別跟着我,去你自己的房間。”再不睡覺天都要亮了,洛知意才發現雖然江稚來了這麽些天,但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選了那間房睡覺。

江稚能聽明白她的意思,退了幾步,打開了洛知意房間對面的門。

原來是這間。

“睡吧。”洛知意準備将門關上,江稚卻一直倚着門框眼巴巴的望着她,手伸出來,指着洛知意先前被她咬傷的地方。

“不疼。”洛知意只好對她強調這一點,這次是真的要關門了,“晚安。”

門應聲合上。

洛知意躺下的時候已經将近五點,她裹在被子裏十餘分鐘後放棄掙紮地睜開眼睛,拿着手機打開搜索引擎,敲入幾個字。

“獅子的習性與生活習慣”

還沒點搜索,又回删了兩個字,将獅子換成了貓。

江稚在自己面前時,可不就是只小貓?

她下滑點開幾個鏈接,迅速地浏覽了十幾分鐘,睡意襲來。只記得最後看的一個帖子是貓會幫我埋屎嗎?

下面的人說:你家貓可能會非常嫌棄你,甚至将貓砂盆讓給你,足夠愛你的話應該會一邊嫌棄一邊幫你埋起來。

洛知意做了個自己不斷鏟屎都鏟不幹淨的噩夢,江稚的身後突然多了一條長而蓬松的尾巴,腦袋上還有兩只耳朵,在自己邊上尖叫:“該死的鏟屎官!你怎麽還沒鏟幹淨!快點兒的!”

洛知意正想問江稚是不是活膩了,一轉頭就看到季盈川和秦錦在貓咪咖啡館撸貓。肥胖又可愛的貓咪在桌子上毫不猶豫地卧倒,季盈川這厮搓搓手拍在了胖貓蓬松而圓滾滾的屁股上,噼啪噼啪,胖貓還被拍屁股拍的一臉享受。

眨眼的功夫,江稚也忽然在自己面前卧倒了。細直修長的雙腿屈了起來,臀部的曲線翹挺,跪伏的姿勢讓寬松的家居褲也緊緊貼合着那像是水蜜桃般的弧線,綿軟無力的聲音:“我也要。”

洛知意:?????

她被吓得直接從夢裏驚醒,仿佛耳朵邊還能聽到貓屁股被拍響時那種噼啪噼啪的聲音。

貓的屁股能拍,那獅子屁股能随随便便拍嗎?

不能。

床邊的電子鐘顯示時間為九點半。

好在今天是周六,洛知意刷牙的時候又重新回想一下這荒唐的夢境,對柔軟的貓屁股上了心。她上網搜了下,發現還有挺多貓喜歡被拍屁股的。

搜索獅子會喜歡拍屁股嗎?

答案:哇兄dei!獅子屁股你也敢拍?你人沒了。

……

洛知意目前二十七歲,适齡未婚,終于開始養寵物。

她下樓的時候看見季盈川人已經來了,早餐有兩份,一份已經吃過了,單人沙發上趴着江稚,正在進行少兒成和語俗語學習。

客廳的這臺超薄一百二十寸高清觸屏電視,俨然成了一個大型點讀機,哪裏不會點哪裏。

洛知意端着咖啡坐到正對着的雙人沙發上,有幾分惬意。

“秦錦今天有手術,不然我一定得帶着她過來問你,昨晚上叫直升機去文丹林場幹什麽?”季盈川頭疼地捏着眉心位置,表情那叫一個精彩,過了會兒又樂了,“老爺子來通知了嗎?”

“明天讓我過去吃飯。”洛知意早就收到了,“爺爺讓我帶着她。”

洛知意看了眼正學得認真的江稚。

專注力驚人,難怪學習能力這麽強。

洛知意不自覺想到夢裏江稚說話時的模樣,趕緊不着痕跡地移開了視線。

“你讓我查的東西都在這。文丹獵場警戒線外,是文丹山野生森林入口,目前官方公布的資料顯示,确實有獅群生活。有兩隊獅群,分別占據山南山北,位于山南的獅群被拍到的照片較多,因為常在警戒線附近有活動。山北的資料少到忽略不計,……曾經有個探險家過去,被咬死了。”

季盈川将手裏的平板遞給洛知意。

“山南的獅群比較特殊,由兩頭雄獅組成領導隊伍,目前共四頭母獅,五只幼崽,十一頭獅子。官方都給起了名字,這頭深棕色鬃毛的雄獅是兄長,叫迪西。旁邊毛發是紅棕色的是丹格,這是瑞雅,兄弟倆都是她的兒子,就是這頭雌獅。”

平板上滑過幾張圖片,一頭懶洋洋的母獅對着天空掀開肚皮,眼睛也眯着,看上去殺傷力并不強。

“瑞雅已經算是高齡了,今年快二十歲。當她的丈夫五年前戰死後,迪西與丹格接管了獅群,是你昨晚看見的那兩只嗎?”

“是。”洛知意點頭,季盈川就納悶了,“好歹也算是江家的崽,居然這麽多年不聞不問,讓山南獅群養大的小野人?我居然從來沒見過有什麽報道,難不成獅子也這麽機靈?”

“別把自己想的太聰明。”洛知意想到昨晚自己與迪西的碰面仍然心有餘悸,它們的爪子是那麽鋒利,可能一掌就能将人的骨頭震碎,卻十分娴熟地只勾住了江稚後背的那一層薄薄的衣料,它們清楚的知道江稚和自己不同。

這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就的本領和心性,素來兇狠的獅群領袖,在江稚的面前展露出不為人知的溫柔。洛知意之前查過資料,知道在獅群中保護幼崽是整個獅群都會承擔的責任。

幼崽……

洛知意忽然有個大膽的設想,她接過平板到江稚身邊,不得不打斷了正認真學習的小貓,“江稚。”

平板已經滑到了迪西的照片上,正對鏡頭,威風凜凜,深棕色的毛發在陽光下為他添上一道暖光。

江稚看見後注意力瞬間就被轉移,她重重地呼吸了兩下,黑眸被驚喜點亮,鼻尖緊緊貼在平滑的屏幕,被壓成一個滑稽的小扁圓。她下意識地想去頂,洛知意後退兩步差點沒站住,穩了穩身形才騰出點空間,滑到第二張丹格的英俊正臉照上。

江稚的反應與前面一張相似。

洛知意又将瑞雅的照片拉出。

江稚将頭後仰,仔細地看清楚了是誰後嗓子裏發出一聲細小的“嗷嗚”,這和她平常那種具有攻擊性、威懾力的叫聲截然不同,細軟又親密,洛知意幾乎在那一刻立馬想到了在自己辦公桌上對着自己奶裏奶氣喵喵叫吸薄荷的胖金漸層。

這小獅子絕不是那種會奶叫的性格,她與迪西和丹格嬉戲玩耍,在這頭母獅面前撒嬌,足以證明她将這頭母獅當做長輩。

“她已經十八歲,是從小生活在獅群的,但獅子的壽命有限……瑞雅與前獅王将她當成孩子養,迪西與丹格是同她一塊長大的兄長。”洛知意做出猜測,收了平板,并攏兩指按在江稚的頭上阻止了她還要湊過來的動作。

江稚換了另外一套衣服,不再是童裝了,但是上面印滿了粉色泡泡,是秦錦買的,據說今年都給家裏的小女孩買這種。

“但是獅群裏成年後的雄獅就會被驅逐出去,這是規則。”季盈川有些疑惑。

“獅群教會了她如何野外生存、捕獵,也讓她身上充斥着野性,這只是我們眼睛裏所看到的。”洛知意見江稚又開始接着看電視,這次換姿勢了,上半身前趴在沙發上,雙腿曲着,家居褲下的弧度果然與她夢中一樣。

洛知意抿唇,給自己倒了杯茶,繼續道,“但是她畢竟是人,永遠也達不到成年獅子的速度與力量,在獅子的眼中,可能會覺得江稚仍舊柔弱——是從未長大的幼崽,獅群會保護幼崽,這是天性。它們或許一直将江稚當成了孩子。”

……孩、孩子?

季盈川作為見過江稚在籠子裏那戾氣橫生模樣的人,非常配合的哆嗦了下,“但昨晚你帶小野人回去了。”

“她說想回家。”洛知意垂眸,纖長的濃睫掩去思緒,整個人都顯得矜貴疏離,語氣裏帶着一絲不肯定,“留下她,我不知道她是否能适應在人類社會中生存。不過——昨晚是我最後一次放她走。”

她沒那麽多的善心。

“恭喜你趕上養寵潮流。”季盈川喲一聲,沒輕沒重拍在洛知意的肩膀上,洛知意沒忍住,“嘶”地抽了口涼氣,季盈川那手都還沒縮回來,江稚就聽到這動靜飛速地竄到了自己和洛知意的跟前。

純良無害的小貓被觸到了禁地,瞬間就褪了那層溫順的皮,露出兇狠的神情。季盈川都能看見江稚的虎牙尖和緊繃的下巴,她慌得将手舉起來示意自己絕對沒別的意思:“不是……你咋的啊這是,不是說昨兒個沒被獅子咬嗎,受傷了?”

洛知意默了半晌說:“沒被獅子咬,被人咬了。”

她将經過粗略說了一遍,季盈川是在沒忍住,捧着肚子笑趴下了,“洛嬌嬌!你真是名不虛傳。”

雖然現在誰都怕洛知意,最畏懼的就是洛總稍微皺了下眉頭,不順了點心意。但作為從小在洛知意身邊長大的季盈川很清楚,洛知意小的時候是什麽模樣。

含着鑽石出生的小公主從小受寵,要風便是雨,又因為身嬌體弱而備受家人照顧,給起了小名叫嬌嬌。後來洛知意長大了,這小名除了長輩再叫起,成了她的死穴。

身為洛家繼承人要學的地方很多,洛知意每一項都完成的優秀,唯獨小時候因為身體原因不願動彈,更別提學習一些防身術或搏擊術,她只需要撒撒嬌,老爺子便都依着她了。因此這也成了她長大後被季盈川時不時調侃成嬌嬌的重大原因。

現在的洛總氣場強大,力氣卻不大。讓她用人辦事她能做到最好,但肉搏近戰是絕對不行,所以老爺子常年都會在洛知意的身邊安排好最好的保镖來保障安全。

簡言之——

身嬌、體軟、易推倒。

所以被小獅子摁在地上又咬什麽的——

“有、有點東西啊。”季盈川看向江稚的目光譴責,語重心長,“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泯滅?你怎麽可以咬我們洛總的肩膀!下次摁好舔一遍就好了,她反抗不了你的,懂嗎小野人?”

門被“砰”一聲甩上,季盈川被踢出了洛家。

作者有話要說:  季二世祖:聽說我馬上就要被頭打歪。苦笑.jpg

小獅子:學到了!(重重點頭)

另外此處是二世祖的內心獨白,以下發言與本文作者無關。

我是如假包換的靓女啊你們怎麽可以覺得我是男的我才沒有jj!!!!(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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