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聲說:“現下夜深了,街上又有那麽多的潑皮,七哥哥不如還是親自送我回去吧。”怕他推脫,含和又可憐巴巴的望向他,搖着他的袖子,弱弱的補了一句:“我怕……”

只見他愣了一下,便屏退了随從,轉過身去,須臾又轉過來,依舊又是那疏離又不失禮數的淺笑:“走吧。”

含和眨了眨眼睛,便緊緊的跟在他身後,先前的煩悶一掃而空,現下滿腔都是歡喜。

她在他身邊蹦蹦跳跳,想瞧瞧他的神色,可他卻一直躲閃着含和,含和的大小姐脾氣一上來,便打定了主意不再理這個人,只規規矩矩的走在後面,他回頭瞧了一眼,竟什麽都沒講就又把頭扭了回去,這個人!真是不解風情!

路過一個賣小物件的攤子,裏面的東西實在是精巧極了,含和忍不住停下來,他便也停下來。

不一會兒,他們兩個不約而同的伸手拈起了同一對用紅繩穿起來的被雕成了兩只錦鯉的檀木物件,只瞧那錦鯉雕的活靈活現,鱗片龍須細致入微,有趣極了。

含和瞅了蕭文煊一眼,正欲發作,他卻已不動聲色的掏了錢丢給那個貨郎,這就有點尴尬了。

也不知謝含和的腦子當時哪根筋又抽了,竟從那貨郎手裏搶回了一半的錢丢給蕭文煊,然後又從自己的荷包裏掏了錢補齊這兩尾魚的價錢,然後得意的舉起那尾小魚沖他樂起來:“這條是我的了!”之後就沒心沒肺的拉起永兒的手繼續往家走,過了好一會兒,蕭文煊才趕上來,也沒說什麽,只是把那尾錦鯉牢牢的系在了自己的腰帶上,黑鯉紅繩白衫,倒是說不出的般配。

經過這一番折騰,回到府上,莫說弘嬷嬷,便是常順公主也回來了。

好在蕭文煊還算有點人性,替含和扛下來偷跑出府的罪名,讓她免受阿娘和爹爹的一頓責罵,不過到底還是沒能逃過謝清夷喋喋不休的唠叨。

果然鬧市還是人多眼雜,第二天皇帝就知道了含和差點被當街非禮的事情,龍顏大怒,當即把那胖子捉去廷尉狠狠打了一頓,還關了數月,最後還是貴妃娘娘出面保下了他,不過貌似因為這件事情,皇後和貴妃之間的嫌隙又大了幾分。

而安國公世子因為護妹心切,一時沖動揍了那個胖子一頓,現下也和謝含和一起被關在家裏,閉門思過。

這日含和趴在桌子上把玩着那尾小鯉兒,因為把玩的久了,木頭都泛起了一層柔和的光澤,起了一層薄薄的包漿。謝清夷從含和身後出其不意,一把奪走了她的小鯉兒,她登時便像安了彈簧一般跳了起來,伸手想要奪回來。

“哎呀呀我的好妹妹,你莫不是思春了吧。”這厮眯起他秀氣好看的眼睛,一臉暧昧的看着含和。這在外人看來絕對是一派少年風流,可在含和眼裏确是說不出的欠揍。

“還給我!”含和跳起來一把奪過來,小心的護在手心裏。

“哦~平寧王送你的吧!”謝清夷一臉篤定的看着自家妹妹。

含和臉一紅,忍不住啐道:“這是我自己掏錢買的,和平寧王有什麽幹系!”

“可這應是一對連尾鯉吧……”說着他便直接趴在了含和的桌上,拿扇子支着頭,目不轉睛的看着她:“別裝了,這幾日平寧王腰上日日挂着這麽個小玩意,不知被那些王子皇孫笑過多少句寒酸,我還納悶,往日他可是最重儀表,幹什麽都是最中規中矩的人,怎麽會日日攜着一個民間的玩物,今日算是解了這個疑團了。”

含和呼吸一滞,忍不住反駁道:“哪裏就寒酸了,分明是巧奪天工!”

“好好好,巧奪天工,巧奪天工。”謝清夷舉起手敷衍道,他最不喜歡同含和吵嘴,雖然含和整日跟他拌嘴,但實際上永遠都是他在讓着含和。

過了一會兒,謝清夷這厮又湊過來,一臉凝重的對含和講:“不過阿特啊,你也該懂事了,你應該明白,你和蕭文煊是沒結果的。”

含和低頭捏了捏手裏的鯉兒,沒有出聲。

是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常順公主的女兒将來是要做臨淄王妃的,以後還會是太子妃,會是皇後,她的路,從生下來那刻起,就已經一眼可以望到頭了。

她和蕭文煊,除了使皇家蒙羞,使爹娘生氣,使蕭文煊以後在內廷的路更難走,百害而無一利。

謝清夷許是見自家妹妹突然安靜下來,以為含和在難過,又忍不住像小時候那般摸了摸含和的頂發,柔聲對她講:“傻丫頭,發過癡,就算了吧。你日後只能進臨淄王府的門,就像我日後只能尚主,生在帝王家,我們都沒得選擇。”

含和本來沒怎麽難過,結果讓謝清夷這麽一說,反而有點小難受,她從來沒想過嫁人,也沒想過未來如何,她始終覺得自己還是父母膝下的一個垂髫小兒。

一時心緒翻湧,她把臉埋進哥哥的袍子裏,一言不發。

謝清夷則一直撫着她的背,輕輕的,一下一下像哄小孩似的拍着含和,喃喃自語:“下月你就及笄了,希望一切都還會好好的……”

六月酷熱無風,此時樹上的一片蒼翠欲滴的葉子卻突然輕飄飄的落在了他們的棋盤上。

巫蠱禍亂

七月十七,是含和的生辰,過了這日,她便滿了十五歲,便及笄了。

故而阖宮上下皆十分重視,光是壽宴,皇帝便讓禮部着手操辦了整整一年,賞賜的珍華珠寶數不勝數,貴人命婦紛紛登門拜遏。

含和則躲在自己的閨閣裏,聽着前庭吵雜鼎沸的人聲,心亂如麻。

哥哥去陪阿娘和爹爹迎客了,丫鬟婆子都被她轟出了房門,此刻只有永兒在房內陪着她,可永兒也是個什麽都不懂的丫頭,除了說些安慰含和的空話,一點用都沒有。

今日的壽宴,才讓含和明白了自己在皇帝心裏的分量和地位,皇帝是真的把含和當作親生的女兒來疼,不,應是比親生女兒還要好,便是昭化公主和昭陽公主及笄時,也從未有過這般的待遇。

可謝清夷卻說她的壽宴之所以如此大張旗鼓,并非僅僅是因為聖上的垂愛,還意在向天下傳遞一個重要的信息,那便是我朝的儲君之位,馬上便要定下來了。

如果不出差池的話,想來只會是臨淄王。

宮廷的宴會向來在黃昏時分開宴,故而用過午膳,含和便在弘嬷嬷的監視下開始梳洗打扮,她本不愛敷粉施朱,可今日不同往日,只得乖巧的坐在妝鏡前任由婢子們折騰。

先是打散了平日慣梳的雙髻,只取了頭頂部分長發,松松的在耳畔挽了兩個發髻,插上華勝和珠釵,餘下的頭發皆披散于身後。

而後又開始淨面和敷粉,折騰的含和感覺臉都要掉了,才好不容易弄完了這些最折騰人的事情。

随後婢子又捧來了螺黛和燕脂,細細的在她的臉上塗抹,因着含和不願剔眉,所以婢子只得拿螺黛在我眉毛上輕輕描了描。

然後變換了燕脂來,在含和的兩頰上大肆塗抹,要塗出一個曉霞妝來,不過塗好後我對着鏡子哭了足足半個時辰,為了不耽誤時間,她們只好許我洗掉,改在面上描畫梅花,這自然是仿前宋壽陽公主的落梅妝了,雖然依然感覺怪怪的,但總是要好過整張臉像被狠狠扇過一般。

随後又用口脂在含和唇上輕輕抹了一層,按照內廷的規矩,口脂不可塗滿唇,唇邊皆要留白,瞧着宛如口含櫻桃一般,嬌俏可人。弘嬷嬷過來瞧了一眼,笑着說:“宋大夫辭裏所說的‘眉聯娟以蛾揚兮,朱唇的其若丹’,老奴一直不解其意,今兒個見着郡主,老奴才算是明白究竟是怎樣一個模樣了。”含和扯了扯已經僵硬的面皮,沖她擠出一個敷衍的微笑。

梳洗完畢後,含和在一群人的包圍下,被強迫裏三層外三層裹得像個粽子一般,即使這些衣服面料都十分輕便透氣,可她還是覺得不自在。

今日她上身着了一件淡緋色的對襟上襦,然後又罩了一件同色的寬袖長衫,兩袖口各貼了一塊黑色的布塊,美其名曰:貼袖。

下身穿了一條丹紗杯文羅裙,據說是當下最時興的款式。腰上系着一條玄色勾金邊彩鳳逐日帛帶,衣裙之間還綁着一條碧色祥雲映日圍裳。

腳上着了一雙嶄新的素白雲紋立風履,腕子被迫強帶了兩三個金銀玉镯,頸子上也戴着一條白璋掐金絲雲紋流蘇璎珞,帛帶上墜着玉環玉佩,身上熏滿了濃郁的千步香,蓮步輕移,環佩伶仃,薄紗飛揚,飄逸至極。

待全部收拾妥當,已近酉時,長公主和謝公爺便攜着含和跟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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