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距離過近,叔嫂身份有別,不宜如此為由,強行将她趕去了藏書閣。秦家如今仗着自己勞苦功高,俨然不把自己這個皇帝放在眼裏,當年高貴妃一族雖然跋扈,都不敢在父皇面前越俎代庖。自含和入宮之後,他曾多次動過想要廢後的念頭,但都在萌生之初便被秦家扼殺在了搖籃裏,因為廢後的代價,是含和的命,這個局,他賭不起,所以他注定不會是秦家的對手。

因為皇後的緣故,宮裏的宮女太監對她十分怠慢,可他卻沒有能力給她更好的生活,好在她向來堅強,即使不如意,也會苦中作樂。多少次他偷偷的躲在樹上,看着院子裏的她像個孩子一樣跟她的侍女嬉笑玩鬧,看着她望着碧波怔怔的發呆,看着她被刁奴欺負,看着她的喜怒哀樂,她一向是個喜怒行于色的人,可唯獨見了他,便如同陌路人一般,眼睛裏再也沒有了當年的星河燦爛。他知道是自己對不起她,可覆水難收,她與他之間,就像當年被秦氏丢進火盆裏的那些草蜻蜓一樣,注定是飛蛾撲火,有始無終。

蕭寶誠是秦氏的兒子,卻不是他的兒子,對于這個從小就被蕭氏嬌慣壞了的孩子,他內心說不出的厭惡,這個孩子的存在,時刻在提醒着他是如何受制于人,提醒着他因為什麽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所以他雖然給了蕭寶誠儲君的位置,卻從未給過他一次來自父親的溫存。以至于當蕭寶誠将五花大綁渾身是傷的含和帶到他面前邀功時,若非秦氏攔着,他真的會直接拔劍殺了這個孽種。

待秦氏領着蕭寶誠走後,他才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想伸手去替她解了繩子,可又怕就此驚醒了她,再無機會同處,就這麽猶豫着,直到她自己慢慢轉醒。粗糙的繩子把她的肌膚勒出了一道道血痕,他聽到她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可是她卻倔強的不肯向他求助,為了打破這尴尬的境遇,他只好過去替她解了桎梏。她很虛弱,可卻堅持要離開,哪怕摔在了地上,也要離開,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當初她哭着來找他,那個倔強的傻姑娘用盡一切力氣逃出公爵府的時候,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即使摔倒了無數次,卻依然不肯放棄。下意識的,他便沖上去攔住了她,可她卻再一次提起了他最不願意聽的字眼,揭開了他最痛的傷疤,內心悲痛之下,他松開了她,可男人的力氣對于一個虛弱的女子來說實在是太大,竟直接把她甩在了地上,他急忙把她拉起來,抱到床上,結果步子太急,被臺階絆了一跤,和她雙雙摔在了床上,看着她瞬間驚慌的眼神,不知為何,他有些落寞,他在他心心念念的姑娘眼裏,早已不再是當年建安街頭替她行俠仗義的那個白衣勝雪的少年了。

她說了許多話,他明白她只是想逼他放她走,就像當年他生生将她逼走一般,多麽好笑啊,蕭氏一族向來不信什麽佛道輪回,可如今卻和佛道所言的因果論如此相似,這就是現世報吧,他想。可他再也不想為了什麽而放棄她了,哪怕要付出一切,他也要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那段日子,是他自母親走後,唯一快樂的日子,雖然她始終對他不冷不熱,可是每天能看到她,每天能和她在一起,他就好開心,就仿佛孩子吃到了糖,滿足的容易而單純。

可是秦氏又坐不住了,明明他已經答應過她自己不會動她的皇後之位,可她卻依然視含和如眼中釘,肉中刺,那個瘋女人,什麽都做得出來,曾經他不過多看了一個宮女兩眼,她就把那個宮女活活剝了皮,如今遲遲沒有動含和,不過也是忌憚陳郡謝氏和常順長公主。可明槍易擋,暗箭難防,為了含和的安危,他只得暫時不再去看她,秦氏趁機便除掉了自己在島上的所有眼線,他不得不和秦氏約法三章,甚至做出了禪位給蕭寶誠的讓步,只為了保全含和。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秦氏那個瘋女人居然為了殺了含和而不惜殺了自己的兒子,謀害皇嗣的重罪足以誅其九族,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睡眼惺忪的含和,整個人都是慌的,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做才能護她周全,而當她的侍女沖出來替她頂罪時,他不由的暗自松了口氣,忙不疊的匆匆定了處罰,可他卻沒想到,他的決定,卻徹底葬送了他與含和之間最後一絲的情分。

如果他知道她有了身孕,知道她會因為永兒的死而一蹶不振,他哪怕和秦家就此決裂,哪怕死于叛軍刀下也不會這麽做。當他看到她渾身是血的被擡進來時,當他聽到太醫令說那個已成型的男胎被棍棒生生打掉的時候,當他知道她的身子已孱弱到如風中殘燭的時候,數不清的愧疚與自責像海浪一般鋪天蓋地的打來,他不知道做什麽才能挽回這一切,他甚至不敢在她清醒的時候出現在她的面前,只能每夜偷偷的來到她的床邊,靜靜的守着她。

可秦氏居然還不肯安分守己,居然還敢到湖心島上大鬧,他一氣之下提劍跑到鳳藻宮,當着秦氏的面斬殺了她的兩個心腹,和她大吵了一頓。明明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卻仍能表現出一副因喪子而肝腸欲斷的模樣,這個女人的心機該有多深啊。她指責他從未盡過父親的責任,枉費太子喊了他這麽多年的父親,他也再也不顧及秦氏和所謂皇家的顏面,當着所有宮人的面把太子的身世盡數說出,直說的秦氏面色慘白,癱倒在地上,之後他便以皇後喪子而心智受損為由将秦氏鎖在了鳳藻宮,任憑秦家怎麽鬧都不肯松口。

可是含和的身子卻每況愈下,他就像看着掌心的流沙在不斷的流逝,卻無能為力,因而當他在湖心島看見三哥的時候,他甚至有些慶幸,慶幸三哥還活着,這樣,他就能安心的陪着含和了。他日日向上蒼祈禱,希望用自己的陽壽去換取含和的壽命,不知上蒼是憐憫他還是戲弄他,那天夜裏,讓他終于得到了含和的諒解與接納,他欣喜極了,他多希望這是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夢,可夢終究還是會醒來,并且醒來的時候總是令人悲痛萬分。

當他趕到的時候,含和正在躺在樹上,臉上蓋着書,就像小時候逃課一樣,一瞬間,他覺得內侍是騙他的,他的含和明明只是睡着了而已,他對周圍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小心翼翼的走到樹下。

他踩到了一個東西,移開腳,卻發現是當年在夜市上買的那尾木鯉,原來她一直都留着,原來自己一直在她心裏……他終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之後他不顧群臣的反對,用最尊貴的皇後儀仗将她葬在了帝陵,生前他無法給她的一切,死後彌補又有何用?可這卻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補償她的辦法。在瘋狂飲酒許多日之後,他做了一個瘋狂的舉動,在大殿上殺了秦家父子,并下诏誅秦家九族,因為含和并非死于什麽疾病,而是讓□□給掏空了身子,而自己囚禁了秦氏之後,便有人給含和下了大劑量的毒,徹底摧毀了自己和含和最後厮守的可能。而這一切,都是秦家人幹的,除了他們,沒有人會這麽處心積慮的對付一個弱女子,除了他們,也沒有人有這個膽子去謀害一個世家貴女,所以,他們死不足惜!

誅盡了秦家之後,人生突然失去最後一絲存在的意義,故而當他聽到三哥起兵造反的時候,甚至感到十分的欣慰和解脫,他留下禪位的诏書和一封請求将他與含和合葬的書信,獨自駕船去了湖心島,在藏書閣裏,握着兩尾錦鯉,推到了閣內的燭火。

在火光中,他看見了他心心念念的姑娘,正向他伸出手,巧笑豔兮,美目盼兮,正如他初見她的那個春天一般,燕子歸鄉,弱柳佛楊,地久天長。

番外之霍承

我自出生來,母親就不斷告訴我,我的使命,就是為了守護一個人,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卻要因為他不停的習武練功,我覺得那一定是個頂沒用的廢物,我見到他,一定會非常讨厭他。

後來我才知道,我要守護的那個人,居然是當今聖上的皇三子,名震天下的臨淄王。雖然內心很不服氣,但我卻再也不用母親催着去練功了,若是自己保護不了那個人,得多丢人啊,自己得比他強好多好多才可以。我的母親是他的嬸母,雖然我的姑母是當今皇後,可我能見到自己這個表弟的時候卻少之又少,我甚至覺得自己這麽多年的努力估計都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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