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偷襲

“喂!你幹什麽呢!”還離得有一段距離時, 許清清已經喊了出來。

她心跳很少這麽劇烈,不只是因為奔跑,還有焦心:清寶自從跟了她再沒有叫那麽慘過, 結果這變|态一來, 立刻就變成這樣了,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她喊完之後,狗窩旁的人慢悠悠轉過了身,一副氣定神閑、“光明磊落”的樣子。許清清加快速度猛跑過去, 絲毫沒有猶豫地插到陰冽和清寶中間,面對着神态悠哉嘴角帶笑之人,把狗狗擋在身後。

她怒目而視。

對面之人比她高一頭, 一點兒不慌張,就像沒有做任何虧心事一樣,噙着戲谑的笑意,微微眯着眼眸看着她。

“着什麽急,喘成這樣。”他施施然開口,聲音有點兒含糊不清。

由于劇烈奔跑過後、此時仍在喘息着的許清清, 聞言皺起眉頭。這人……好像喝酒了, 說話怪怪的, 而且酒味兒很重。

沒有得到回應, 陰冽也沒生氣, 繼續說道:“放學了?多會兒回來的, 又是那個誰送你回來的?”

許清清翻個白眼,懶得搭理他。

“為什麽,你對我的态度這麽差?”

“……”

“你對那個白癡的态度就很好。”

“……”

“跟他說話會笑,維護他,幫助他, 救他,拉拉扯扯,摟摟抱抱,還親吻。那白癡有什麽好的,廢物一個,臉也毀了,除了給你帶去危險,把你牽扯進他的麻煩事兒裏,一無是處。我要是你,根本不會浪費那顆子彈,直接送他見他媽媽多好……”

“你怎麽知道這麽清楚?”許清清越聽越疑惑,“那天晚上你在哪兒?”

親吻、射中司機的那顆子彈,這些事情他是怎麽知道的?別告訴她是做夢夢見的,根本不可能,除了他有眼線之類的打聽到了,最大概率,還是這個人那天跟過去了。

Advertisement

如果當時他真的在,那她和翟生那麽危險,這人都不出來幫一把……哎呦不對,人家哪有幫忙的立場,估計是看好戲去了,這不剛說了‘直接送他見他媽媽多好’,這是巴不得讓早點兒死呢。

被打斷話的陰冽,有些不滿,“我跟你說什麽呢,你反倒質問我。”

果然喝了酒跟平時不一樣,又唠叨又麻煩,許清清感覺他的戾氣值降了有一大半,看上去都不那麽可怕了,她直白道:“我們的事不用你管。”

其實她承認,剛剛那些話很多都是對的,她有分辨能力,放以前,她絕對不會跟翟生這種人走得太近,別的不說,就是單純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也不會跟那樣的人做朋友。

可是,她現在不是以前的境況,在這裏,她自帶惹人厭的屬性(私生子),自帶讓人看不起的黑歷史(不求上進只求回豪門),自帶解釋不清的槽點(在大家長病重時回去争家産),是是非非,對對錯錯,不論是不是她的原因,結果都是她背負。

這種情況下,有一個人說想跟她做朋友,說為以前傷害過她的事道歉,說想要跟她一起努力學習,說狗窩是送狗狗的禮物花的錢不用還,說“不用管我,你快跑,這裏危險”。

足夠了,她覺得。

佛系的人啊,是不争不搶,不是不疼不癢,她會疼,雖然她已經防禦得很好了,她會想要有人站在她這邊,雖然可能只是個豬隊友。

對面的人,在她說完後,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最後笑了出來,那種……很森然的笑,雖然唇紅齒白貴氣斐然的,可許清清就是覺得有點兒冷。

陰冽舔了舔嘴唇,一字一句,重複道:“你們的事,不用我管。”

對于他的複述,許清清想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要“嗯”了,她感覺氣氛莫名其妙突然緊張起來。趕忙轉移話題,“你在這裏做什麽?你對清寶做什麽了?”

清寶的那聲慘叫猶在耳邊,她還沒有顧上好好查看一下,這會兒想起來,她的怒氣又回來了。

“有一句話不知道你聽過沒有——如果不愛,請別傷害。我認為,在動物沒有先攻擊你的情況下,你若是去傷害它,或者欺負、玩弄之類的,那就……挺過分的。”

到底沒敢破口大罵,許清清是斟酌着話語說的,畢竟對面這個就算喝多了,她也不敢随便罵,一不小心真把人惹火了,她和狗誰先走都說不準。

何況清寶在她過來後并沒有再叫喚,安安靜靜站在後面,剛剛還蹭了蹭她的小腿,這起碼說明狗狗現在的狀态還好。

陰冽一直在看着她,眼睛裏紅血絲很重,就那麽情緒不明、似笑非笑地看着,這會兒,他再次重複她的話,“欺負、玩弄……”

他挑着眉,陰鸷感很重的黑眸定定地注視着許清清,在對方防備心起時,輕輕垂下了眼簾,委屈道:“沒有啊,我沒有欺負它,是它欺負我、傷害我、主動攻擊我……你來看,我的胳膊都流血了。”

“啊?!”

許清清一臉的不可思議,這這這……她懵了,這叫什麽事兒,不過倒也不是不可能,動物是會認人的,見到曾經的“仇人”,報個仇也不是沒可能。

她氣勢弱了下來,“真的嗎?那可能是記恨你以前欺負它……不不不,不該找理由,那個,對不起啊,很嚴重嗎?真的對不起。”

唉,養動物的弊端出來了,咬了人得主人兜着,嗚嗚嗚,她好倒黴。

陰冽仍然委屈着,眯着眼蹙着眉頭,一副忍痛的神情,他把左胳膊的袖子挽起來,跟許清清說:“這不讓你看呢,你來看嚴重不嚴重。”

……完了,敢讓她看,怕是真的嚴重。深深嘆口氣,許清清靠近兩步,湊了過去,借着月色去看他擡起來的胳膊。

然而第一眼,她不得不感嘆,這個人真是天生的貴族少爺,連手臂都如此好看,線條流暢,肌肉有力,膚色均勻,蜜色的肌膚在月輝下仿若鍍了光……

等等,傷口呢???

許清清立刻反應過來不對,剛想詢問,下一秒,天旋地轉,她已經趴到了地上。

沒錯,就是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趴下的,可她就是趴下了。

臉蹭在草地上,後脖頸被按着,男人的大手卡着頸項兩側最疼的部位,牢牢掐着她,讓她一動不能動。

緊接着,她的後背感受到壓力和劇痛,是陰冽一只膝蓋頂在了她的背上,在施壓。

“疼……”許清清兩只手不由得抓住地面上的草,疼得幾乎痙攣。

“汪汪汪汪!!!”清寶猛烈地叫起來,想要往主人這邊沖,卻被脖子上的鏈子死死拽住,無法再靠近。

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巧合,許清清的腦袋正好偏向清寶這邊,視線能夠看到狗狗被鏈子拽着的凄慘模樣,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清寶像是瘋了一般,拼命地撕扯着鏈子想要掙脫束縛,可是,掙不脫。

“別……”眼淚就這樣流了出來,她想說別再動了,感覺不到疼嗎,脖子上都是血。

“你說什麽?”背後的人彎腰湊近,心情愉悅地詢問,想要聽許清清說了什麽。

然而,他越靠近,頂在許清清後背的膝蓋就壓得越狠。

疼痛鑽心而來,“啊——”。

“安靜點兒,吵死了,安靜點兒我就輕一些。”

許清清頭發已經濕了,全是冷汗,手裏都是被她拽斷的草屑,她顫抖着咬住下嘴唇,将叫聲硬生生吞下。

身後的人笑出了聲,“好乖,把那個狗也管管,讓它安靜。”

沒有選擇,只能照辦,許清清試着喚了幾聲:“清寶,清寶,安靜,我沒事,安靜……”

她的聲音不算大,因為剛剛的劇痛一下子耗光了她的力氣,瞬間讓她失去所有力量,可是,就這麽聲音不大的幾個字,居然真的讓狗狗平靜了不少,不再狂吠,只是焦躁地在那片區域來回走動。

陰冽詫異不已,“可以啊,這麽聰明呢,怎麽馴的?我當初聽說這種狗認主人,馴了好半天結果沒用,啧,還以為就是個瘋狗呢。”

你才是瘋狗,許清清冷笑,動物從來不是靠馴的,用強硬的手段即使馴服了,也把動物毀了,它們不再有靈魂,不再有生命。她不知道那種“馴服”有什麽意思,當然,也不知道這樣“馴”她有什麽意思。

“很疼,能不能放開我,有話,可以好好說……”她快虛脫了,雖然後背處頂着的膝蓋稍微松了一些,不那麽要命了,可那個地方還是很疼,她猜測那裏應該已經傷到了。

身上的人哼了一聲,“這會兒想好好說了?我跟你好好說的時候,你偏不聽,不是質問就是責問,态度還那麽惡劣。”

天吶……許清清趴在地上,無奈地閉了閉眼睛,然後開口道:

“對不起,我道歉,您也知道我以前是什麽身份,一直在外面放養着,沒文化、沒教養、沒禮貌。如果哪裏得罪了您,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高擡貴手,我是真的很尊敬您,從來只有臣服,沒有其他。”

“臣服……”陰冽呢喃着這兩個字,繼而玩味道,“沒看出來,只看出了不服。”

知道就好,許清清暗暗翻個白眼,心說你把人這樣壓在地上,誰他媽能服你,說服的百分百都是假服。

許清清忍着怒火,繼續說道:“真的,我真的很佩服您,不僅是我,還有很多很多的仰慕者,尤其我二姐許幽莉,她可是高嶺之花一般的女神,卻唯獨拜倒在您這裏,您看,這院子裏也沒有屏風,您這樣對我,要是被人看見,傳到我二姐那裏,難免讓佳人誤會,還有我爹,他應該也不想看到這種場景,還有外界諸多的關注……我的意思是,這個樣子不太好,當然了,我這個臭名遠揚的私生子沒什麽關系,主要您的名聲要緊。”

聽懂了沒,自重點兒,做事不要這麽任性妄為,欺負弱小算什麽英雄好漢!

“我的名聲,不看這些,看的是股價,倒是你,最好離那個廢物遠點兒,每天按時回來。”

“……”廢物莫非是說翟生?許清清左思右想也沒想通陰冽為什麽這麽反感她和翟生做朋友,有什麽深仇大恨呢還要牽扯上她。

“聽到了沒有?”

你管的真多!許清清惱火不已,卻不敢表現出來,随便“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見她答應了,陰冽終于挺高興地笑了笑,估計一個姿勢久了有點兒累,他動了動身子換了姿勢:右手掐着許清清的脖子不動,左手撐到地上,将單膝跪壓在許清清背上的動作改為兩腿分開坐了上去。

許清清悶哼一聲,差點兒吐血,這個人……還是沒打算放過她,還想折騰她。

“對了,你還得跟我道歉,我可沒有對你的狗做任何事,我剛從酒會回來,順便問那兒的後廚要了幾塊牛肉,準備給你的狗吃,可是,不僅狗不領情,狗主人也不領情,兩個都在沖我叫喚,你說我冤不冤。”

“冤。”個屁!

陰冽點點頭,視線瞥到一旁掉在地上的狗鏈子,他仔細瞧了瞧,伸出空着的左手,把鏈子拿了過來,“這是什麽,你新買的?”

許清清餘光看到了他的動作,回答道:“哦。”

“這個質量不錯。”

“嗯,皮的。”

“來,我給你試試。”

“……嗯?”

給我試試?許清清沒反應過來,不該是給狗試試?這人說錯了吧。

然而,接下來陰冽的舉動,讓許清清知道了他沒有說錯——他想要給她脖子上戴!!!

艹啊!侮|辱人也不是這麽個侮|辱法!許清清怒不可遏,卻根本抵抗不過,直到冰涼的鏈子套進她的脖子,作惡者還在笑,“挺好的,挺合适……呃!”

話語突然中斷,許清清只感覺一陣風卷過,接着身上一空,再沒有了重壓。

發生什麽事了?

她慢慢撐着草地坐起來,往旁邊看去——

!!!

是清寶!!!

狗狗不知如何弄斷了鏈子,直接把陰冽撲到了一邊,往死了咬!

而陰冽倒也真有點兒本事,防禦得還挺好,不至于完全陷入劣勢,只不過手臂上還是有一處挺深的傷口,估計是被偷襲的那一瞬間咬到的。

許清清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脖子和肩膀。

後背被扯到,一陣劇痛,她冷冷地哼了一下,把脖子上的鏈子摘下來扔到一邊,然後從旁邊的雜物房裏拎了把鐵鍬出來。

正好,對上某個跟狗混戰無暇分身之人的視線。

陰冽睜大了眼睛瞪着她。

許清清溫柔地笑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