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兄弟
杭城最奢華的地方是哪裏?
鸾煙金迷大酒店,開在杭城郊區最貴的地皮上,這裏洗浴按摩酒宴住宿一條龍服務,還有地下賭場和拳室。總之這個地方是明面上供上層人物一擲千金的地方。
普通人一步都進不去,富浪公子們在這裏揮金如土。到鸾煙玩的人沒幾個幹淨身份的,人性在這裏成了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放.縱.情.欲卻被擡成了臺面上明着說、明着撩的東西。
此刻溫斯年的車卻正停在鸾煙的大門斜側方。從晚上九點多蹲守到淩晨快一點多,整整四個小時金燕沒有來,連張天池也沒有出現。
丁飛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連遲美都在使勁眨眼睛,只有坐在副駕駛的溫斯年好像什麽時候都沒有累的感覺,一直目光冷冽地看着從鸾煙大門進進出出燈紅酒綠的男男女女們。
車內三人沒人說話。
二審因為原告人證張天池的女兒張艾艾突然在庭審現場推翻所有供詞而休庭,而三日後的重審結果就會是終審結果。張天池罪或無罪都會在三日之後一見分曉。
丁飛實在扛不住了:“溫律,張天池怎麽在這裏出現呀,而且你說金燕,她可是金氏獨女……”
丁飛到底壓了半截話沒敢問出來,遲美吓得氣都不敢喘出來了,暗道丁飛這老爺們也真夠硬氣,八卦起來不比女人頭鐵啊。
當着溫斯年的面問金燕會不會來鸾煙?
鸾煙是什麽地方?女人來這裏是幹什麽的?這句話問出來不如直接翻譯成溫律,你頭頂上綠帽子是今天晚上戴上呢還是老早之前就戴上過了?
溫斯年眸子裏面的寒氣結得像萬年冰霜,車內的氣氛低得凍死人。
遲美剛剛對丁飛佩服得五體投地,等下一秒看見他老人家現在拿着紙巾猛擦冷汗的動作差點沒憋住笑。這還真是嘴比腦快死得烈的典型代表呀。
這麽幾天相處遲美知道溫斯年外冷內熱并不難相處,更不會真因為丁主任一時玩笑生氣,剛想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卻見溫斯年擡手凝視前方,表情突然變得嚴肅。
一輛高配版蘭博基尼從遠處駛來,車身離得還很遠,根本看不清車座上面的人。
丁飛立刻繃緊神經,輕聲問:“溫律?”
溫斯年只點了下頭。
丁飛和遲美立刻進入進入高度緊張的狀态。雖然這個車距根本看不見什麽,但是溫斯年點頭的事從來沒錯。
溫斯年說張艾艾該口供一定是被張天池發現有跟他們聯系過,但是張天池天性懦弱肯定不敢自己做這麽大的主,定然會去找秦唔。
而秦唔……怎麽都沒讓丁飛想到他背後的靠山居然是金燕。原以為秦唔年紀輕輕迅速在律界崛起,大有趕超溫斯年的趨勢真是不可小觑,卻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是金家全力捧出來的新貴。
至于為什麽?
溫斯年沒說,可大家心裏全都懂了。
這是金燕的手段,一力扶持秦唔抹殺公衆對溫斯年的記憶。久而久之事實真的達到了她原來所預料的那般,談論溫斯年的人越來越少,秦唔成了衆星捧月的對象。等到溫斯年再回律界,他要翻過的大山變得何止一座。
什麽仇什麽怨要把人趕盡殺絕呢?
蘭博基尼停在了大門口的高級VIP露天停車場,後座車門一開下來了兩個保镖式的男人。兩個大男人站在車頭處守着,跟着駕駛座又下來一個男人,繞過車頭畢恭畢敬地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噓,這派頭。”丁飛噓了一聲,手裏面的針筒攝像機卻緊緊地對着鏡頭,眼睛更是半分不敢眨。
車裏面踏出一只女人的腳,腳背弓得幾乎到跟地面垂直的位置,踩着一雙細跟恨天高。
女人在男人的攙扶之下走下了車子,皮革短裙,坎肩抹胸,紅唇露臍,說不出的妖豔。不過不得不讓人承認的是,這女人豔得招搖卻不俗氣,自帶一身惑人的氣場,叫人不分男女都會忍不住瞧上幾眼。
看溫斯年的神色,她就是金燕了,果然擔得起京城名媛的頭銜。
遲美偷偷向溫斯年看去,他神情漠得很,一雙寡淡的眼睛裏面看不住往日半點的情緒。遲美不禁又向正往大門邊走的金燕望過去,只看一個側影就已經萬般妖嬈。
這般在金燕與溫斯年之間眼神流連往複數次,遲美依舊想不通當年的溫斯年是如何會偏愛這麽媚的女人。
同溫斯年先前預料的一模一樣,金燕的蘭博基尼前腳剛挺穩,張天池不過多會兒也出現在鸾煙門口。兩人前後相差了約二十多分鐘,如果不是守株待兔候在這裏根本不會發現這兩個人是約好了一起。
溫斯年低聲吩咐:“去吧。”
丁飛穩了穩心神,打開了車門徑直向張天池走去。
車裏面的遲美立刻抓緊了雙手,看着車外的畫面暗暗緊張。
張天池即便再懦弱也是半個人物,并不是好惹的,再說現在案子的進階誰也不傻,景科這麽占不到便宜他就自然更無畏懼。
丁飛跟張天池沒說幾句兩人便開始推搡。
遲美看向默默觀察的溫斯年小聲問:“張天池不會狗急跳牆吧?”
溫斯年望着車窗外,一聲冷笑:“狗急跳牆?那也得先當一回狗。”
話音剛落便見張天池身邊吓唬威吓丁飛的打手到底還是沒出手,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各自分散。張天池進了鸾煙,丁飛大功告成凱旋上車。
丁飛沖着溫斯年打了個OK的手勢:“搞定,監控放他身上了。”
溫斯年點點頭,遞了一張紙巾過去,遲美噗嗤一下笑得腰抽筋。
丁飛接過紙巾抹汗:“笑什麽,給你做你腿都抖。”
遲美笑歸笑,擔心也實在擔心,禁不住問溫斯年:“我們這樣做證沒關系吧?”
沒想到溫斯年搖頭:“私自監控他人,當然犯法,你是律條沒記熟還是現在太困了?”
“啊!”遲美吓得頭皮一陣麻。
丁飛轉過頭噓聲:“淡定小姑娘,看哥哥們教你怎麽踩界。”
遲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忽地就見溫斯年唇角微抿,示意他們都過來看。
幾個人湊在一起,清清楚楚地看見溫斯年手中的監控屏幕同時出現了金燕和張天池兩個人的單人畫面。這兩個人都很謹慎,雖然已經到了一個地方,但是還在考察環境,并沒有直接碰面。
丁飛撓撓頭:“嗯?金燕的也放了?”
說着便看見鸾煙門口走出來一個金發小夥子,筆挺的高定西裝一看就是那家的世家公子。那小公子長得一副好顏,遲美已經變得呼吸變得短促,更發現他居然徑直朝他們的車子走來。
丁飛理解戒備地看向溫斯年:“小溫,這人?”
卻只見溫斯年搖下了車窗玻璃,車外那人遠遠地比了一個手勢。
與此同時溫斯年看着那人唇角難得露出淺笑,他低沉的嗓音穿透黑夜,像是這箭弩張弛的暗夜中最凝心的鎮定劑。
“他是阿毛,我的兄弟。”
一個他可以放心把展展交付,千裏送行的兄弟。
一個同在泥濘中長大,知道溫斯年所有過去的兄弟。
小夥子已經站到了門邊,笑着叫:“年哥。”
溫斯年打開後座車門的控制鍵,沖着他點頭:“阿毛,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