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群黑衣人追殺他至此。很明顯有人不想讓他進行深入調查，甚至不惜動用武力取他性命。如此一想，眼前的這些黑衣人，與殺害江老家主的兇手有着莫大的聯系。

“江老家主被害可是你們下的殺手？”白羽秋問出了心中所想，既然已經走投無路，知道真相，自己在死後也不枉師父的囑托。

黑衣人如同無耳無口之人并不回答他。

于是白羽秋想了一想，又補充道：“沉香閣與你們有何關系？”

此話一出，果然黑衣人向他群攻而來，招招陰狠致命，白羽秋一面應付不斷向他攻擊的黑衣人，一面又要留心自己腳下的懸崖，一旦踩空，就會屍骨無存。他的神經緊繃，精神狀态早已到了臨界點，縱然武功再高，也被黑衣人抓住一線可乘之機，他的右手被打中，雲空劍脫手飛出，而後黑衣人合力将他制服。

白羽秋身體虛弱，一陣冰冷，此時殘陽已經埋入地下，暗色将血色取而代之，月亮爬上天空，只餘微微光亮。這般情景，埋葬他也是不錯。心中自嘲，又看着架在自己脖頸間的數柄長劍，閉上眼睛等待死亡來臨之刻。

4第一夜之重生

身體的疼痛尚未出現，便聽到離自己不遠處一陣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兵刃碰撞的金屬聲，他身前的黑衣人也快速離開了一些，只有小部分正在看守他。

白羽秋朝着聲源處遠遠望去，朦胧的夜色中看不清楚，只見一位全身漆黑的人與多位黑衣人正纏鬥在一起。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還有人救他不成？白羽秋不由心想。又觀察一陣子，發現那位漆黑的人已經漸漸處于下風，他趁着看守自己的黑衣人注意力不夠集中，趁機躲開劍尖，從地上一躍而起，往山的另一邊跑去。

由于白羽秋的突然掙脫，數名黑衣人立刻分出一些人來追趕他，但他顧不上那些，立刻彙聚全身全部的力量，提氣借輕功離開。

這裏的環境白羽秋并不熟悉，他為了躲避那些人急速前進，已無精力再顧及其他。直到他的小腿被不知從何處突然飛出的暗器打中，他從空中跌落下來，眼看黑衣人就要再次追上，他拖着腿直直往前走。

不多時，黑衣人再次圍上來，将劍架在他的脖頸間。

這次白羽秋是真的逃不掉了，他力氣耗盡，站着已是極限。他“哈哈”笑了兩聲，清亮的聲音回蕩在漆黑的夜色裏，染上他不甘的情緒，上弦月冷淡的光映照着山頂發生的一切。

白羽秋被架着靠近萬丈懸崖，夜晚的風吹的衣袍莎莎作響。他向下望去，只有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明明應該感到恐懼才是，可現下他心底卻沉靜如水，沒有希望也就不會生出其他不切實際的念想了。唯一的遺憾只有師父交代的任務尚未完成，還未查出殺害江老家主的真兇。

他被黑衣人從背後推了一把，身子向懸崖撲去。那裏像是一個巨物的嘴巴，要将人吞噬了去。但說時遲那時快，從身後黑暗中閃出一道黑影，在自己下墜之前用左手一把抓住了他。

那漆黑的人拽着白羽秋的手臂，力氣驚人，想将他拉上去，這使得白羽秋不由得擡頭看向那人。兩人因為拉扯的動作離得極近，他能清楚的看見染紅那人整個面頰的血跡，在這個夜裏看來有些面目可憎；那人身上的黑色衣衫也被割開了數道口子，有些甚至還滲出血來，順着兩人相接處的手臂，流到他已被泥土弄髒成灰色的白色袖子上。

那人全身正在顫抖，表情也十分痛苦，似是正在隐忍壓抑着什麽，可手上力氣不減，咬牙使勁的想将白羽秋拽出絕境，眼看一點點的快要脫離危險，他的後背突然被一只腳狠狠踩在地上，發出一聲及其微弱的呻吟。

白羽秋順着那只腳向上望去，一個白衣勝雪，纖塵不染的人正站在他們的上方，他帶着金色的面具，面具下是一雙冰冷的，毫無人氣的眼睛，此刻正冷眼看着掙紮着的他們，仿佛在看兩只拼命求生的蝼蟻。而黑衣人則恭敬地站在面具人的兩側。

難道他就是這群黑衣人的主人，也是殺害江老家主的幕後指使者嗎？

白羽秋望着那面具人，只聽他從面具下傳出的沉悶聲音，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語帶譏諷道：“不過是條狗罷了，還想背叛主人？”

說完後，他腳下用力，在那人的背上輾轉碾磨。白羽秋感覺到拉住自己手臂的力氣漸小，他心知，他們二人恐怕已經支撐不住多久，可即使如此，那人顫顫巍巍也要緊緊抓住他的衣袖，自己能感受到衣袖下的皮肉正被狠狠揪着。

突然白羽秋的頭被面具人拉近，并附在他耳邊陰恻恻的念道：“沉沉積冤氣，香紅襯黑衣。”

這是何意？白羽秋睜大眼睛。

接着又聽面具人開口，似乎是對腳下那人說：“我便成全你們。”

白羽秋來不及思考，只覺身子一輕，已經被面具人抛下萬丈懸崖，随他一起墜落的還有一把通體漆黑的彎刀。他看到伏在崖邊的人想伸手抓住自己，卻撈了一個空，但自己被那人身上某處正泛着的銀色微光吸引了視線。

他來不及思考那究竟是什麽光，就突然想到面具人在他耳邊念得那首詩的意思——沉香，黑衣，主人，他們是……

白羽秋從夢中驚醒，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知為何，夢境中竟然出現了他重生前臨死那夜的事。他看着外面夜色正濃，此時正是二更天。他再無睡意，起來給自己倒了杯茶，而後盯着茶杯發呆。心中卻思緒紛雜，這個夢境會是某種暗示嗎？雖然是疑問，但他隐隐确信。

上一世的白羽秋，奉江湖盟盟主，也是他師父白元一的命令，到楚州江家來調查江裴江老家主被害的真相。他快馬加鞭到達楚州，在江家僅僅停留兩日，就有人打破了江家的寧靜。在為江老家主守靈的第四日半夜，有人曾想潛入江府，卻被守衛發現，白羽秋為了得知真相，不顧江家現任家主江厲的好心勸阻，提劍跟着黑衣人追了出去。哪知那人輕功了得，一路飛檐走壁，穿梭自如，不知不覺，自己已經跟他出了城，黑衣人消失在城邊的山林裏。

此時正是夜晚，那人又穿着夜行衣，白羽秋在山林中反倒成了甕中之鼈。他見地形複雜，心中暗道，怕是中了黑衣人的圈套。正想原路返回，突然在他周圍出現了數十名黑衣人，各個提劍向他刺來。

白羽秋雖是駱溪白家最小的弟子，但他時時認真修習斬羅劍訣，在五大世家的新生弟子中，也算其中翹楚，他拔劍沉着應對，但那些黑衣人被擊退之後，又有數十名黑衣人再度圍上，他頓感不妙，此刻眼下的黑衣人只怕比自己肉眼所見的更多上許多。

他應付着一波接一波的攻勢，不停閃躲，已經戰了一天一夜，身上的白袍也染上污漬，最終還是被逼上懸崖。

之後的事，如夢境那般，白羽秋不願再次回憶，那重複的死亡場景，讓他心驚，即使是現在重生之後，也足以讓他心跳加速。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屍骨無存，卻沒想到，當他再次睜眼時，卻是在駱溪白家。

5第一夜之今世

白羽秋在一片竹林間醒來，入眼的是翠綠的竹子。他四下張望，這地方，像極了他生活十六年的駱溪白家後山的那片竹林，可他不是已經墜入萬丈懸崖，死無葬身之地了嗎？現在耳邊似乎還響徹着下落時呼嘯的風聲，以及內心的一片空白。

難道是夢？如果是夢，卻又如此真實，身體還殘留着力氣耗盡的疲憊，被救之時的喜歡，以及發現真相的驚悸，白羽秋一時之間有點恍惚，他看着自己完好無損的身體，心中驚疑不定。

在他呆愣之際，竹林間走進了一個人，白羽秋定睛一看，正是三師兄白羽飛。只見他笑嘻嘻的朝白羽秋走近，并打招呼道：“小師弟，就猜到你躲在此處偷懶，又不好好念書練劍，待我告訴師父去。”

白羽秋回過神來，看着眼前神色如常的三師兄白羽飛，喃喃道：“羽飛師兄。”

三師兄白羽飛正站在自己的身前，看來那果真是夢罷。

白羽飛見他愣怔，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師弟這是怎麽了？”

白羽秋一把握住白羽飛的手，急切問道：“羽飛師兄，今日是何日？”

白羽飛瞧着他好生奇怪，正色道：“小師弟莫不是撞了邪？今日是四月初七。”

四月初七？白羽秋心中默道，那今日豈不是他死亡的前五日？

他确定那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