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秋又将自身的內心緩緩輸入他的體內,希望可以雙管齊下,緩解毒性。不知不覺中,天色漸漸亮起,林峤的呼吸也由沉重的喘息逐漸轉為平穩,似乎是藥物和內力起了作用。
老大夫又進來把了一次脈,這次還是不解道:“真是奇了,他體內的毒性已漸漸消失,脈象趨于平穩,不知是不是那些藥起了作用。”
白羽秋欣慰笑道:“如此甚好。”
老大夫也笑着點點頭:“再過一陣子,等他體內毒性徹底消散,他也就會蘇醒過來了。”
“多謝大夫。”
“醫者便是救人罷了,如今這位公子已無大礙,你也可以放下心來,好生休息一下罷。”
說完之後,老大夫便離開,将房間留給白羽秋和林峤歇息,而白羽秋道過謝後,先是守在林峤身邊,見他毒性不再發作,自己也熬不住困意,逐漸睡了過去,睡着之前,心中還盤旋着“林峤便是那人罷,原來我與他前世早已見過”。
林峤醒來時,還以為身在廢宅之中,但入眼是素樸整潔的房間,還彌漫着草藥的味道,想必是就醫的地方。他稍微移動一下身體,手指就勾到了一片衣袖,他略微偏過頭,就見白羽秋正伏在他的床邊熟睡着。他一時之間有點恍惚,但馬上回憶起在他強壓體內的毒性時,白羽秋突然出現,明明不想讓他瞧見自己毒發時的醜态,但還是被他不由分說的帶到了醫館。之後的事自己已然失去了記憶,這也是體內毒發時又沒有服用解藥所帶來的麻煩。
他身體雖然無力,但好在毒性已經熬了過去,躺在床上試着調整內息,靜待身體恢複的那一刻,林峤将視線落在白羽秋身上,仔細打量這位少年,初見時,那人一身白衣,幹淨整潔,唇紅齒白映着暖春的笑容,自己鮮少見過外面的世界,但白羽秋的出現,與他友好的交談,對他的關懷,像是黑暗中滲出的光,像是炎熱中浸濕的水,不,也許更甚,林峤不知如何形容,但他卻在這時,腦子裏回響起主人曾對他說過的一句話:“總有一天你會切身感受到自己還活在這個世上。”
曾經他覺得自己已經死去,而現在,林峤意識到自己還活着。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突地憶起,白羽秋正在尋找兇手,當他想到有可能是向蒼時,漆黑的眼眸頓時暗了下去。
白羽秋迷迷糊糊中感覺到自己衣袍的一角有了些微的動靜,他也逐漸清醒過來,但并沒有立刻睜眼,他可以感受到林峤正在打量他的視線,于是心中喜悅,可面上不動,稍微等了一會,才假裝揉揉惺忪的睡眼,直起身來,果然林峤正在用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他。
“你醒了,身體可有異樣?”
白羽秋認定林峤是前世那人後,便不再收斂情緒。
林峤搖搖頭表示已無大礙。
白羽秋松了一口氣:“這裏是醫館,大夫說你中了毒,昨夜是毒性發作,你可是中了什麽毒不成?”
林峤不答,徑自坐起身來。
白羽秋見他如此,忙道:“你應該多休息一下。”
可林峤不等他的動作,已經下了床準備離開。于是白羽秋心中一急,拉住他的手腕說:“你要走?”
林峤脫開被他抓住的手,挑眉看向他。
“不,我的意思是你這毒也許并沒有解開,只是被暫時壓制下去。”
林峤點點頭。
13第二夜之淩謹言
白羽秋見林峤對自身情況不甚關心,于是又道:“現下雖然恢複但也許還有反複,況且你武功不弱,給你下毒之人想必也非泛泛之輩,究竟是何人下的毒可有頭緒嗎?”
林峤看向他的眼神似乎是想等他接着往下說。
白羽秋“咳”了一聲,眼神有些躲閃,撓撓頭笑着,盡量讓自己的笑容更溫和富有感染力:“如果你不介意,不妨我們結伴而行,你我兩人的目标一致,正好有個幫手,而且你也遇到中毒一事,我們也能互相有個照應。”
林峤瞧着他,冷漠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但白羽秋見他推開門,走了出去。
“還能再見到你嗎?”白羽秋在林峤身後喊道,但那人已經越牆而出,黑色的身影消失在牆外。
給一位獨來獨往的殺手提出這樣的要求,他早已料到會被拒絕,但仍想一試罷了。
白羽秋辭別醫館老大夫和小哥,獨自出了門。臨走時,兩人對林峤的不見蹤跡雖然有疑惑,但也沒有過問,在江湖中想要保命的方法就是不要知道的太多。
楚州臨運河,形形色色的人皆在這座城市逗留,孕育着無限繁華,白羽秋在醫館門口站了片刻,就已見來來往往的人經過。
在醫館時睡着沒甚麽感覺,現在閑來無事,他隐隐感到腹中饑餓,原來已到正午時。
他随意找了一家小店坐下,正點好菜準備順便應付一下,就聽隔壁傳來猥瑣的聲音。
“小公子可是一個人,不如我們來陪陪你?”
白羽秋不禁側目看去,幾個江湖登徒子正調戲一位錦衣少年。
本朝歷來民風開放,自開國起便有男女皆可嫁娶的先例,久而久之,高如廟堂,遠如江湖,分桃磨鏡也毫不避諱,逐漸盛行起來。
白羽秋見那少年明目皓齒,衣着光鮮,許是大戶人家外出游歷的公子,那幾個江湖登徒子仗着有門派庇護,得寸進尺。
他在江湖上歷練時日尚少,見不慣此等仗勢欺人,絕不會坐視不理。何況正被這幾個登徒子圍在中間的少年此時正驚慌失措,圓圓的大眼裏滿是恐懼之情。
真是豈有此理,現在江湖中都是這種言語輕薄之人,遠遠超乎他的想象。白羽秋心中忿忿不平,見那少年模樣楚楚可憐,他不想放過惡人,可也并不崇尚武力至上。
思索一番後,他坐于旁桌,舉着茶杯,面目含笑,悅聲道:“幾位少俠,還望多積德行善。如繼續率性而為,恐會引禍上身。”
明明只是危言聳聽,但白羽秋卻一臉坦然,說的情真意切,仿佛當真在為那些登徒子擔憂。
聞言,那幾人果然放開錦衣少年,轉而圍立于白羽秋桌旁,将所佩刀劍置于桌面,發出巨大的聲響,不懷好意道:“你倒是說說,如何引禍上身?”
面對這般挑釁的行為,他也不驚慌,只慢慢将杯中的茶喝完。
反倒是那幾個登徒子按奈不住,兇神惡煞道:“喂,說話!你敢戲耍我們?”
“何來戲耍一說,在下是真心為幾位少俠擔憂。”白羽秋擡眼笑道。
那幾位江湖登徒子頓時抽出刀劍,不容分說向他砍去,眼看就要砍中,那幾人手中的兇器被直接飛了出去。
從不遠處走來一位身着黑衣的年輕人,他的面容蒼白如雪,身體彌漫着冷漠肅殺的氣息。
許是他這氣息感染到了圍着白羽秋的幾位登徒子,他們後退了幾步,又互相看了幾眼,倉皇退遁。
“林峤”,白羽秋站起來迎他:“我就知道你定會出手相助。”他笑的得意。
可惜林峤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在桌邊坐下,之後又“叩叩”敲響兩下桌面,見店鋪老板過來,将只夠一碗素面的銅板置于桌上。老板将白羽秋點的吃食送上,又收下銀錢準備素面。
“你也嘗嘗?”白羽秋與林峤同坐一桌,笑着對他道。
但只見林峤細微的抿抿嘴,沒多久,他的素面也被送了上來。
他正要繼續開口,就聽一個清脆又帶着腼腆的聲音插入他們之間:“在下淩謹言,今日多謝兩位恩公相救。”錦衣少年躬身作揖感激道。
白羽秋見那位少年還在一旁,忙起身扶住他,溫和笑道:“區區小事,無須挂齒。路見不平,見不慣這般宵小所為,況且救人于危難的是他,我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罷了。”
他将視線落在林峤身上。
那少年也順着白羽秋的目光看向林峤,但他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氣息讓少年不知如何是好,只戰戰兢兢道:“多謝這位恩公。”
白羽秋見林峤一根一根挑起素面,絲毫不搭理淩謹言,便邀請他入座,爽朗道:“在下白羽秋”,他又指着林峤道:“這位是林峤。”
淩謹言點點頭再次致謝。
白羽秋從開始就發現少年腳步虛浮,沒有內力,不像是習武之人,于是不住好奇問:“謹言是一人在此,沒有護衛?”
淩謹言聽白羽秋這麽問,輕輕“嗯”了一聲,又小聲補充道:“我是初次來到楚州。”
“原來如此”,白羽秋點點頭關切道:“最近江湖不甚太平,你一人在外游歷,還是要多加小心,最好能請些護衛,保你周全。”
“多謝白大哥好意,”淩謹言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