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四十七兩銀子
小厮給裴子陽和許紅渠打了點水過來,許紅渠這才将裴子陽額頭上的蛋液擦了幹淨。
但那蛋液還是頑固地黏着在裴子陽的頭發上。
裴子陽抓住了許紅渠手腕:“先別弄了,等我回去再洗一下。不如先聽我講蔡家的事情。”
從裴子陽的口中,許紅渠才知道了蔡家的一些內幕。
蔡家起先做典當行生意,在隽城并不被看好。而且剛開業的時候,就傳出消息,說是這家典當行肆意打壓價格,并且在契約書上會動手腳,活當的東西也變成了死當。
因此,也有人鬧到了官府,事情最終都是不了了之。
後來,才傳出消息,蔡家背後有人撐腰,撐腰的不是別人,就是昱王身邊的那位公公。
背後有王府,更是肆無忌憚。
直到昱王親自到了隽城,蔡家一貫嚣張的本性,這才收斂一點。
說到蔡良這個人,更是吃喝嫖賭無一不會,聽上去是個敗家子,但卻在做生意上有一套,倒也沒虧空家中的錢,蔡家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着他去。
聽到這裏,許紅渠不屑地輕嗤了一聲。
蔡良這聽上去的就是典型,雖然我無惡不作,但我依舊是個好人。
裴子陽也讀出了許紅渠眼中的輕蔑:“你若要對付他,最好不要用些明面上的手段,對付這種人或許只能耍些惡心的手段。”
從今日找人來砸場子,許紅渠就知道若是正面和蔡良杠上,或許也讨不到什麽好處,更多的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情況。
“我知道了,這種人我總有辦法對付他的。”許紅渠心裏的算盤已經開始打得噼裏啪啦響,讓她吃虧的人,她總要連本帶利讨回來才行。
裴子陽與許紅渠的滿懷信心卻不同,他更擔心的是蔡良知道情況後會反将一軍。
Advertisement
他或許可以考慮回去請他爹裴青松出個主意。
“小姐,那這些人來鬧事就這麽算了?”小粉惴惴不安地眼神還在往門外的方向飄,生怕剛才那些人等官府的人一走就會卷土重來。
“不,我們以牙還牙,當初契約書上有那賓客的住址吧。”許紅渠向一旁的小厮問道。
“有,就住在城北的廣知巷。”
“那我們就也派人去将他屋子堵了,我倒要看看這人什麽時候能現身。”
“不行!”聽到許紅渠的話,裴子陽想都沒想就開口阻止了。
許紅渠向裴子陽投去了不解的眼神,她沒想到裴子陽會提出反對的話。
“你這麽做對許家的聲譽不好,而且你這樣的行徑,你覺得和蔡良他們有所區別嗎?”
裴子陽猶豫再三,還是直接說出了實話,他覺得她這番話說不定逆了許紅渠的心意也說不定。
許紅渠卻是沉默了一瞬:“你說的對,是我考慮不周了。”
她這個時候,只想盡快的解決這件事情,挽回拍賣行的聲譽,卻忘了她的背後是整個許家,她如果處理不好這件事,牽連的範圍也會更廣。
正當許紅渠凝眉沉思這件事情的突破口時,看門的小厮急急忙忙地哄着:“小姐!小姐!那個客人和蔡家那位少爺來了,現在就在門口。”
許紅渠對小厮的彙報卻恍若未聞,依舊低頭在沉思。
小粉輕輕拉了拉許紅渠的衣袖:“小姐,說是有人來了。”
許紅渠猛然擡起了頭:“我聽到了,不要開門,晾着他們。”
“小姐?”小粉不理解地看着許紅渠,不知道為什麽她家小姐的态度發生了如此大的轉變。
許紅渠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裴子陽,又看了看她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是沾了不少的污跡。
這兩人早不上門晚不上門,偏偏挑在這個時間上門,看來多半是存了來看他們笑話的心思,他們越是如此,許紅渠更不可能讓他們如願。
“我們走吧,先回去洗漱一下。”許紅渠對裴子陽說道。
裴子陽原想能跟許紅渠到拍賣行來幫她解決麻煩,現在看來确實幫不上忙,說不定還給許紅渠添了不少亂。
見許紅渠主意已定,裴子陽也答應點了點頭:“好。”
坐在馬車上,許紅渠就開始閉目養神,顯然是轉了一大圈,整個人都乏了。
小粉卻坐在她身邊,緊緊地攥着手,一副焦慮不安的樣子。
“有話就說吧,別盯着了。”許紅渠依舊閉着眼對小粉說道。
小粉被許紅渠的話語一驚:“小姐,這把人晾在門口是不是不太好?若是傳到其他人耳朵裏,肯定要說您不知禮數。”
許紅渠不以為意地安慰小粉:“別擔心了,禮數這種東西是對世家小姐才有的,我就是一個商戶的女兒,有什麽關系?”
一旁的裴子陽也出來替許紅渠說話:“不知道全貌的人,擁有會有偏見。你家小姐是什麽樣的人,你不是應該最清楚。”
許紅渠這才睜開了眼,望向裴子陽的眼神裏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到了許家門口,許紅渠和裴子陽道別,許紅渠還是懷了一絲歉意:“今天連累你了。”
“你回去好好休息,還有這件事上不要太沖動,”裴子陽停頓良久,“還有要考慮的事情,不要忘了。”
裴子陽猶豫再三,他知道這個節骨眼上不應該提這件事,卻還是說出了口。
許紅渠怔愣地站在原地,目送着馬車遠去,揚起了陣陣塵土。
“小姐,裴公子跟你說什麽了,要讓你考慮?”小粉在一旁什麽迷惑,她今日看裴公子和她家小姐一直神神秘秘的。
許紅渠的臉也不受控制地紅了:“沒什麽,就一些瑣事。”
說完,許紅渠就逃一般地向小院裏走去。
小粉歪了歪頭,覺得她家小姐好像有點奇怪,但小姐什麽也沒說,她也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許紅渠沐浴更衣過後,小粉在幫她絞幹頭發,她想着今日的事情,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正當許紅渠想着稍微休息一會兒,就聽到了門口傳來了拖拉的腳步聲,沒一會兒,管事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小姐,您有人找。”
“可是蔡家的那位和另外一位說是我拍賣行的客人?”
“小姐,您正是料事如神。”門外傳來了管事的聲音。
“讓他們進客廳等着,該上的茶和點心都備好了。轉告他們說我現在有客人,暫時脫不開身,讓他們等一會兒。”許紅渠想着現在她頭發半幹未幹的樣子,也實在不适合見客。
“好的,小姐。我這就吩咐下去。”管事領命走開。
“小姐,您還要晾着他們嗎?不擔心他們急了在府裏鬧事嗎?”小粉不安地說。
“他們才這麽點時間就能找上門,證明他比我們更急。之前我在拍賣行确實太着急了,現在我要看看他們打算給我演哪一出戲。”
客廳裏,蔡良正抖着二郎腿,拿着茶杯抿着茶。他身邊的那位名叫喬正的客人,顯然要焦躁了些,将茶杯不停地端起又放下。
“你說這真的沒問題嗎?之前你讓我去拍下這青花瓷瓶,我們錢都付了,現在萬一讨不回來怎麽辦?”喬正看着周圍也沒有伺候的下人,這才大膽地問蔡良。
“不要緊,做生意的最在乎的就是名譽,為了把這件事遮掩過去,說什麽他們都會乖乖掏錢的。”蔡良異常篤定地撇了撇茶葉的浮沫。
兩人的手邊的茶杯的茶水已經由下人加了三、四次熱水,卻依舊沒見到許紅渠的身影。
喬正耐不住性子:“這今天真的能解決嗎?”
蔡良也逐漸失去了耐心:“總會出來的,再等等。”
外面的夕陽西斜,他們卻依舊沒有等到許紅渠出來,甚至連管事的影子也沒有。
蔡良“砰”地一聲,将手邊的茶杯砸在地上,砸了個粉碎:“這就是許家的待客之道?”
“喲,這是誰家的公子這麽大的脾氣?”許紅渠這才客廳後面緩緩走出,“我剛才聽到有人在質疑許家的待客之道,這待客之道也是講究先來後到,我這邊的客人也是早就約好的了,那肯定是先招待別人,不想有些人是貿貿然上門,連個帖子都不遞。”
“你胡說!你哪來什麽客人,你剛才還在拍賣行出面想要解決鬧事的人,我找的兄弟都看見了。”蔡良邊說邊要将喬正的那個杯子拿起一起砸了。
許紅渠神色一冷:“你承認鬧事你的人是你找的了?”
許紅渠沒想到在裴子陽口中,陰險狡詐的蔡良就是個這麽不經刺激的人,也有點出乎意外。
蔡良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說了些什麽,他剛想到今日若還不上賭債,他的一只手就要交待在賭坊,就格外的心煩意亂。
“是又如何?本就是你許家做事不地道,還不允許其他人知道?”蔡良懶得和許紅渠繼續周旋。
“你若是要向從我許家騙錢,你一分錢都不要想,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的。”許紅渠顯然也是沒想到蔡良陰人的段位也就和計可瑤差不多,這人雖然看起來心思多一點,但好像也是個傻的。
喬正看着許紅渠和蔡良的辯駁,也是面面相觑,一個字也說不出,他習慣性的當起了和事佬:“許姑娘,你看不如就把我之前的錢退給我,我将青花瓷瓶還給你,一人退一步,就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你覺得這麽樣。”
蔡良則是一臉不耐地看着喬正,沒想到素來懦弱的喬正會出面這麽說。
“不行,契約書上白紙黑字寫明的事情,我是不會讓步的。更何況,你也不是真的急着用錢,你看看受傷的玉扳指還有你頭上的玉冠都值不少錢吧。”
聽到許紅渠的說法,喬正将手往身後藏,只可惜已經晚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蔡良氣得咬牙切齒。
“欺人太甚的不是我,是你們,想騙錢也想點好點的借口,而且我也不會騙的。還有剛才你們說的鬧事的事情,我這裏的下人都聽見了,我勸你們好自為之,不然我們公堂上見。來人,送客!”
蔡良氣得拉着喬正就走了,他沒想到他有朝一日還會在騙錢的事情上栽了個跟頭。
“小姐,我總覺得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小粉看着那兩人離去背影的憂心忡忡地說。
許紅渠贊同地點了點頭:“那我只好先下手為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