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鹹龜撒嬌

雖說江以寧與蘇先歸的結侶大典只想簡單地辦了, 但十三不允許。她道：“阿龜就算了，師妹的結侶大典怎能簡辦？師妹是我們羽門第一個找到道侶的弟子，第一場結侶大典, 必須得熱鬧, 否則落了羽門的臉面！”

江以寧并不在意這些細節, 道：“眼下聯系不上師父, 若按照師姐的主意, 屆時賓客雲集，卻唯獨少了如父如母的師父, 這怕是不太好。”

十三也糾結了：“師父到哪兒去了？”

江以寧的眸光閃了閃, 沒說話。

“那就按照師妹的意思來吧，反正師妹考慮得總會比我周全些。”十三垂頭喪氣道。

江以寧安慰道：“沒關系, 等師姐找到道侶時, 一定可以大辦的。”

十三：“我可沒時間找道侶，抓緊時間修煉才是正道，否則等我找到道侶, 我的壽元卻将近，這就虧了。”

修仙之人并非有無限的壽元，修為越高, 壽元越長。像十三只有乾元境，壽元四五百已是上限, 她比江以寧年長幾十歲, 眼下壽元都快過半了, 所以比起找道侶，她還是更看重修為的提升。

江以寧頓了下, 沒有多說什麽，但十三其實已經摸到了無相境的門檻, 只不過還差點機緣。她可以指點十三，讓十三不至于走了岔路，機緣卻得十三自行尋找。

“雖然你們的結侶大典只圖簡單，但我還是得準備禮物的，師妹等着，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吃着果子的青木将果子咽下去，然後道：“說出來了還叫驚喜嗎？”

“你這嘴，跟阿龜一模一樣！”十三彈它的鳥喙。

青木突然飛了出去，接着便是蘇先歸的聲音從洞府外傳來：“啥？我聽到有人在誇我說話好聽，是誰在誇我？喔，是十三師姐呀！”

“誰是你師姐，別亂喊！”

蘇先歸笑嘻嘻地道：“你是江以寧的師姐，那就是我的師姐嘛！”

“你們還沒辦結侶大典，還未請天道為證，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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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蘇先歸将青木扔給江以寧，“青木你該減肥了，你看我都被你壓矮了。”

青木氣得跳腳：“那是因為你胖了，才顯得你矮了！”

蘇先歸大驚，忙拿出一面全身鏡，繞着鏡子轉了好幾圈，有點不太确定，最後問江以寧：“我真的胖了？”

江以寧端詳她片刻，忽然伸出手：“過來。”

蘇先歸挪了過去，江以寧摟了摟她的腰，道：“确實。”

眼看蘇先歸要炸，江以寧又安撫了她，“不過你以前那是瘦骨如柴，跟竹竿似的。如今長了點肉，身材更加勻稱了，我喜歡。”

蘇先歸身高一米七五，受重傷瀕死後調養的那段日子确實瘦得很，後來被江以寧喂了不少滋補身體、潤養元神的丹藥，加上心情的輕松愉悅、修為的提高，她才慢慢長了肉。

至于跟江以寧修煉了《無我先天經》後，她與江以寧承擔的那點痛苦，也還在她的承受範圍之內，影響不大。

倒不如說，她當年瀕死的狀态，可比噬心的痛楚要痛苦多了。

青木可憐兮兮地跟江以寧說：“青木，不胖！”

“嗯，圓滾滾的，可愛。”江以寧道。

蘇先歸忙插一句：“就是會影響速度。”

青木：“我要離家出走！我是你爹、喊她媽，不疼青木了！”

“孩子大了，該學會獨立生活了。”蘇先歸一副“看到不成才的孩子終于有獨立的自覺了”的模樣，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青木果真飛走了。

圍觀了一家三口的拌嘴日常，又被喂了一口狗糧，十三感覺自己是多餘的。

她問：“青木真生氣走了，你們不擔心？”

江以寧道：“先歸在碧霁潭附近種了兩棵柞樹，它離家出走往往會去那裏吃柞果。”

十三：“……”

好吧，她還是太年輕了。

不願意繼續留下來吃狗糧，十三揮揮手表示告辭：“我去看看它。”

十三走後，江以寧的眉頭才微微皺在一起。蘇先歸見狀，按住了她的眉心，道：“你在想什麽？”

江以寧自知瞞不過蘇先歸，沉吟片刻，道：“鬼帝死後，修仙界裏關于他的傳聞越來越多，我稍微收集了這些傳聞，剔除不少似是而非的內容，得出了幾條較為真實的信息。”

“說說看。”

“其中十分肯定的是，修仙界并不清楚師父與天池真君牽涉其中。但，你我都清楚，師父他們在陳家與鬼帝一戰，雖說有引陰陣将裏面發生的事情屏蔽不讓外面的人知曉，但這一戰後，現場的痕跡不可能被掩蓋。”

蘇先歸颔首：“确實，只是無論是發生打鬥之前，還是之後，都不曾有人發現陳家的異樣，大家的關注點似乎都在邪香秘方被你所毀了上面。”

“其實我當初跟陳景勝說邪香秘方被燒了是騙他的，我只拿出一張滞元香的秘方，還有解藥。我之所以這麽說，是為了試探他邪香秘方的真假，他的反應證實了邪香秘方是真的，但他同時也設了局，他知道那密道只有陳家的血脈帶着陳家家主印才能平安入內。——本來他以為我無法運轉元氣，遇到危險只有死路一條，進去裏面的會是你，若觸發機關，那你必然會中邪香。”

“那你也沒跟萬峰閣坦白？”

江以寧道：“我沒跟宗門坦白，是出于不願意讓更多的人去陳家找邪香秘方的目的。雖說邪香的存在已不成秘密，而明光樓将孤冥鏟除，想來也是學會了制作邪香的制香術，可只要秘方沒有被傳得更廣，那往後要追溯源頭便容易多了。”

蘇先歸恍然大悟：“也對！”

“不過，後來我去陳家看過，陳家的密室被毀了。”

蘇先歸明白了：“你懷疑是桃溪真君所為？”

“或許是天池真君。”

“你的意思是，他們利用邪香秘方被燒毀之事，遮掩他們與鬼帝在陳家大戰的真相？”

陳家已經成為了廢墟，而江以寧又主動說出自己曾經到陳家燒毀邪香秘方的事情，任何人都會将陳家的慘狀聯系到她的身上去。這樣一來，鬼帝之事就被掩蓋了過去。

蘇先歸沉默了片刻，怕江以寧會難受，便牽着她的手，問：“你，難過嗎？”

江以寧搖頭：“我當時便想明白了，師父他們這麽做，必定有原因，雖然我不太清楚，但這不算污名，我也不在乎。”

“那還有別的線索嗎？”

她衣袖一拂，一張羊皮地圖便在她們面前鋪開，她按照方位，點出了七個地方，道：“鬼帝從陳家那一戰後應該是逃到了比玄元國北境還要北面的北極山，因為這裏也有大戰過後的痕跡。接着是西北不周山、西邊西極山、西南編駒山、南邊南極山、東南的波母山、東邊的東極山。”

“鬼帝最後出沒的地方是他的老巢方土山吧？方土山在東北方的燕國，剛好湊齊了八個方位。”蘇先歸也看出了不對勁來：“這，怎麽那麽像他們在前幾次大戰中故意放鬼帝一馬，好讓他逃回老巢？目的不會是為了湊八個方位吧？”

江以寧道：“這看似是巧合，但其實不然。”

蘇先歸撒嬌：“雲雲，快別賣關子了。”

江以寧好笑道：“有事就喊雲雲，沒事就喊江以寧，你可真是翻臉無情。”

“你怎的不說雙修的時候，你強迫我喊你雲姐姐的事？”

江以寧耳朵悄悄染上了緋色，聲音清冷地道：“你确實年幼我幾歲。”

“我知道，你在江家是老幺，在師門又是最小的徒弟，所以沒人喊過你姐姐，也沒人喊過你師姐。你這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某種癖好！”

“不許胡說！”江以寧嗔道。

“那我以後不喊了。”

江以寧也不說話，蘇先歸等了好會兒也沒見她往下說，急了：“你快說為何不是巧合呀！”

“你不是說，你不喊我了嗎？”

蘇先歸：“……”

江以寧這都是什麽惡趣味！

她嬌聲喊道：“雲姐姐，你快說嘛~明知道人家着急，還故意逗人家。”

江以寧：“……”

不得不說，蘇先歸撒嬌的時候，能讓人骨頭都酥了。

她不逗蘇先歸了，抛出一個問題：“你知道八極界嗎？”

學渣蘇先歸一頭霧水：“沒聽說過。”

“那你相信有天道嗎？”

蘇先歸沒說自己信不信，只道：“‘天道是存在的’這是修仙界的共識。”

修仙之人，天天求仙問道，求的便是天，問的便是天道。

天道又像造物主，造出萬物，提供修仙所需的資源，然後給予人們力量，給他們指引了一條靠近天道的路。人們也會把那些妖孽人物稱之為“天道的寵兒”，因為他們是最接近天道的人。

“八極指的是八方極遠之地，又指天下，更有一種古老的說法稱，八極指的是這方天地，因此稱之為八極界。”

蘇先歸明白了：區別于修仙界這等只将修士跟凡人區分開來的世界，八極界更像一個次元空間。

畢竟她覺醒過前世的記憶，理論上來說，她前世應該就是另一個次元空間的人，然後穿越到了這裏。

她以前也考慮過……衆所周知，修仙界的戰力天花板是太清境的聖君。那麽聖君之上呢？聖君追求飛升，那飛升之後的地方是哪裏呢？會不會是另一個修仙資源更多的次元空間？

不過這些事于她而言過于遙遠，所以她才沒有往下想。

“而方才我所提到的那些山，其實也有別稱。方土山是蒼門，東極山是開明門，波母山是陽門，南極山是暑門，編駒山是白門，西極山是阊阖門，不周山是幽都門，北極山則為寒門。”

蘇先歸能舉一反三：“那八個方位分別代表八個門，是八極界的門？八極界之外另有一方天地，此八門能通往另一個世界？”

“八極之外稱之為八纮，不過那兒怕不是什麽好地方，曾有人推測，天道将之隔絕，因為那裏或是荒土，或是炎土，或是焦土，又或是沙所，更可能積冰之處，總而言之，絕非樂土。”

“推測的人是誰？他/她怎麽知道八纮的情況？”

“院長。”

蘇先歸：“……，哦。”

院長的話就沒問題了，那麽神秘又牛掰的人物，說是八纮界來的，她都相信。畢竟修仙史上，書院的歷史過于悠久，還有的說法是，書院出現之後，凡人才開始修仙的。

當然，現任院長早已不是初代院長，但作為傳承者，現任院長肯定知道很多關于修仙界的東西。

如今院長将之告訴江以寧，那是真打算把她當成下一任院長來培養了。

“那八座山既然是門，那就可以‘打開’，所以你懷疑師父他們是想打開那個門，去所謂的八纮界？”

江以寧搖頭：“天道既然将之隔絕，便不會輕易讓人過去，我想，那兒用凡人的說法，更像是一個類似地獄的地方，但那兒絕非凡人死後的亡魂可以輕易前往的‘地獄’。”

“既是天道才能打開，或許只有不為天道所容之人才會被帶到八纮界。”

江以寧覺得蘇先歸的說法挺有意思的，但她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她們天馬行空的推測而已。

蘇先歸不知她所想，否則會告訴她，她前世生活的世界或許能證實“八纮界”跟“八極界”的理論是正确的。

“你還聯系得上你師父麽？”蘇先歸問。

“嗯。前陣子，師父有信兒了。”

“她沒事，那你還擔心什麽？”

“我沒擔心。”

“好吧，你說沒有就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補充正文的一些細節。

另外，上章的“一道微弱的光從“陰雲”中射出，一眨眼便消失在天際。”可以跟本章搭配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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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纮、八極相關內容出自《淮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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