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森廚.24

在隐蔽buff的幹擾下, 那幾聲槍鳴被壓縮了大半,根本沒能傳到下游去。

所以等睡飽的夜鬥拎着好不容易兜住一條小魚的漁網返回去,就見粉發“少女”腳邊的鐵桶裏已經裝得漫溢出來, 大有釣空了整條河的趨勢。

別說是做一頓全魚盛宴,就是做十頓都足夠了。

他手裏的小網兜“啪”地掉了下去, 使得不慎摔落地面的小魚登時翻滾兩圈, 成功回歸了湍急的河水。

戰績清零。

“啊、夜鬥先生回來啦?”

早已處理好打鬥現場的小惡魔仿若無事發生一樣,揚起親切的笑容招呼着他,“剛剛碰到好心人, 送了我好多好多的魚, 待會兒也給你拿走一些吧?”

“又是‘好心人’……?”

他忍不住遲疑地重複着關鍵詞, 明顯是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就算“她”長得再漂亮, 很容易招蜂引蝶,可碰見奇奇怪怪生物的概率未免太高了吧?

而且, 這可是在人煙稀少的樹林裏啊……

若非如此, 他也不可能放心地跑去下游睡覺,完全把對方扔下不管。

所以,果然是——

“你該不會是有什麽特殊的異能吧?”

擁有犬科直覺的神明不禁屈起食指抵住唇角,說起了自覺最有可能出現的狀況,殊不知, 在他自顧自分析的同一時刻,面前人的笑容忽然加深了不少, 變得愈發甜蜜起來。

如果他能聞到殺氣的味道, 這會兒大約會有種不小心掉進了棉花糖工廠的錯覺。

——啊、被看透了嗎?他明明還挺喜歡夜鬥先生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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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原涉暗自遺憾地感慨着,卻沒做什麽危險的動作, 而是任由對方捏着下颌上下打量着, 最終一本正經地道出了自己的猜測:“果然, 一定是……被動開啓的人見人愛異能吧?沒錯,夜鬥大人早就感覺不太對勁了!”

“唔,換句話來說,夜鬥先生一開始就迷上我了嗎?”他彎起眼眸,笑吟吟地調侃着不靠譜的神明,完全沒誰能發現他剛剛到底在想些什麽。

然後理所當然地,正面承受直球暴擊的可憐家夥下一秒就漲紅了臉,舉着雙手掩飾性地怪叫起來。

“誰、誰、誰會迷上一個小丫頭啊?你未免太自信了吧!”

“噗~我是開玩笑的嘛,請不要當真呀——”

“嗯咳,不能對神明大人不敬!”

藍發少年裝模作樣地訓斥着,絲毫不知自己方才與小黑屋險險地擦身而過,還有閑心關注起另外一個問題,“等等,你之前說讓我拿走一部分的意思是……晚餐沒有我的份嗎?!”

“畢竟我是借住在中原先生的家裏嘛,帶男人回去好像不太好诶……”找到新飼主的渣貓故作為難地躊躇着,時不時擡眼看一看他,一副在新歡和舊愛之間艱難選擇的模樣。

然而依他來看,基本無法提供小魚幹的自己已經完全輸給手持黑卡的暴發戶混蛋了……

他的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着醜惡的資本主義嘴臉,并擅自将未曾見過面的“中原先生”腦補成了大腹便便的中年禿頂形象,屁股下面還坐着金磚堆砌成的豪華馬桶。

總之,沒品位到了極點。

于是他當即悲從中來,猶如眼看着女兒即将被人渣拐走的悲哀老父親一樣,蹦着高竭力阻攔道:“嗚嗚嗚,爸爸不允許——!”

哪怕擁有再好的修養與超絕的心理素質,恐怕都沒辦法忍耐他繼續發傻,試圖将滿腦子的蠢萌細菌傳染給自己。

不願跟他計較太多的粉發少年幹脆轉過頭,拎着滿桶的戰利品快速逃離了現場。

變身為十級嘤嘤怪的不靠譜神明自然緊随其後,準備跟着去看看對方究竟人品如何,萬一是個油腔滑調的壞家夥,就祭出自己的板磚利器,一舉将其消滅。

若人還不錯的話……不知道好心的金主介意多一張嘴吃飯嗎?他要求不高,真的!

等中原中也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是臨近晚間七點左右的光景。

比起普通的上班族,他的工作時長明顯是超額的,但要不是臨時調整了行程,恐怕他得一直忙到後半夜。若是實在餓得厲害,中途就找家便利店,随便買些速食産品對付一下。

雖然他是個對生活品質很有要求的類型,但執行任務的時候,也不會太過講究,拿出一副大少爺進入基層考察的纨绔模樣。

應該說,沒誰是比他更平易近人的黑手黨上級了。

他特意選了條途經家門的繞遠路線,正是為了栗原涉之前發送的晚餐邀請,沒讓臨時同居人特意下廚做飯的好意落空。

濃郁的魚湯味飄進了室內的每個角落,聞着便令人食指大動。

而負責料理的粉發少年雙手戴着厚厚的防燙手套,此時正小心翼翼地端着沉重的琺琅鍋往餐廳的方向挪去,見他脫鞋進門,便熱情地招呼着:“您回來的剛剛好,魚湯被我放進鍋裏保溫,現在已經變得不是特別燙了,很适合立刻入口哦。”

“啊、嗯……辛苦你了。”

興許是對方表現得太自然,令他不擅長應付異性的一面又露了出來,反倒是像進了別人家裏做客一樣,有些局促不安,連帶着提着紙袋的右手都跟着握緊成了拳頭。

一想到裏面裝得是什麽,他就感覺更不自在了。

但為了不浪費短暫的休息時間,中原中也不得不逼迫自己往前走,仿佛非常随意地把東西推上桌面,很有大男子氣概的邀請道:“明天你應該有時間吧?正巧有場酒會需要我帶舞伴入場,不如,跟着我一起去散散心……”

說着說着,他似乎又覺得自己的口吻有些強硬,便緊急找起其它借口來挽回局面。

“……順便,找份工作?那邊有很多我認識的熟人,幫你安置妥當肯定不成問題。”

——不對,他好像越說越不對勁了吧?哪有去黑手黨舉辦的酒會找工作的啊?!

如果不是怕被人看見窘态,估計他已經一把捂住了臉,像是只清理毛發的倉鼠一樣,瘋狂上下揉搓起來了。

好丢臉啊……!

幸好栗原涉沒有當場揭穿他的窘态,始終控制着唇角的弧度不要過分上揚,萬分配合地回應道:“诶?那真是太感謝中原先生了!不過我沒有專門的服飾呢,不知道明天去買還來不來得及……”

“沒事,穿這套吧,是首……是大姐借給你的,你們的衣服尺碼應該差不多。”眼見着有人遞來救命的臺階,他巴不得趕快下去,結果一放松,險些又說錯了話。

難得信口胡謅的他簡直快要當場窒息了。

沒辦法,他總不能說自家首領通過愛麗絲的記憶,僅僅靠着目測,就算出了她的三圍尺寸,甚至連鞋子都估算了個大概吧。

醫生果然是超越常人的存在啊……

話說回來,首領是不是看得太仔細了點,用以前的職業病來解釋真能講得通嗎?

他一尴尬便開始靠胡思亂想來轉移注意力,等再回過神,就見得到新衣服的家養貓像是獲取了新玩具一樣,不知何時帶着紙袋竄進了房間裏,很給面子地玩起了換裝游戲。

“中原先生快吃晚餐吧,我試試看衣服的大小,如果不合适的話就糟糕了呢——”

客房裏傳來了貌似體貼的聲音,緊接着便是嘩啦啦從紙袋裏翻出包裝盒的響動,令他不由自主聯想到一只粉毛貓鑽進盒子裏的場景。

——鑽盒子果真是每只貓的天性啊,咳咳……

或許是将對方的定位重新劃分進可愛的寵物(?)行列,他緊繃的情緒因此放松了許多,總算能好好地坐下來吃頓消停飯。

跟他習慣的外賣或者高檔餐廳不同,對方的料理方式頗具家的溫馨感,擁有能夠令人感到安定的味道,很像是經過了不少耐心磨練才習得的秘技,比如傳說中的新娘修行之類的。

還聽部下談起過,說學校裏也有專門的料理課。

忽然之間,他就對自己撿回家的流浪貓産生了些許探究的欲望——普通學生的話,應該是得不到首領的特殊關注的吧?

單純想幫自己牽繩拉線根本用不着做到面面俱到的程度。

除非,栗原涉的身上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丁零、丁零零——”

在他兀自思考的當口,外門的門鈴忽然急促地亂震,沒等他起身,客房裏換好新禮服的身影便翩然而至,代替他通過貓眼去觀察來者的身份。

或許換做別人來看,那貼心的姿态真像極了新婚的小妻子,願意為自己的丈夫代勞任何雜事。

但依他的角度,仿佛又瞧見一只踮着腳用前爪攀住鐵門的小貓,連尾巴都為此翹了起來,一副好奇又謹慎的小模樣。

他不自覺地掀起唇角,寬容地放任了貓貓祟祟探頭觀察的家夥。

給予貓科動作充分自由的他當然不知,對方剛剛已經謹慎檢查過紙袋裏的所有東西,然後從某個小小的扣子中找到了一個微型監聽器——用指腹細細摩挲的話,還能隐約勾勒出“suprise”的字符形狀。

這明顯是給他準備的見面禮。

如此惡趣味的家夥除了太宰治之外,不必做第二個猜想。

監聽僅僅是個噱頭而已,隐藏于其下的,是對他異能力的試探。若他24小時開啓着隐蔽buff,那麽在接觸到追蹤相關道具的瞬間,便會自主屏蔽信號,使得另一邊接收滋滋啦啦的噪音,沒辦法探明他的實時動态。

那樣基本就實錘了他與昨夜打電話的神秘挑釁者為同一人。

畢竟,類似的異能力又不是滿大街人均一個的手機,外加,他接近中原中也的時機如此“湊巧”……兩相交疊之下,根本無法以任何借口來狡辯了。

栗原涉不慌不忙地将小“禮物”放回了原處,好似從未發現一般,慢騰騰地套好了堪稱華麗的禮服裙。

——可惜,他的異能并非被動buff呢,太宰君。

何況,早已有所準備的他怎麽肯被人抓住小尾巴,從橘發少年進屋的那刻,便無聲無息地解除了隐藏性質的buff,用最真實的一面去坦然接受同居人的目光洗禮。

反正以直男的眼光無法看透他性別方面的僞裝,他根本不用擔心什麽。

與對手同屬性的心髒玩家哼着不知名的小調,對着穿衣鏡反複打量自己的形象,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得到美麗衣物的年輕女性本能展現的喜悅情緒,還不忘偶爾轉兩圈,測試着長裙的行動範圍。

嗯,跑起來也沒問題,不耽誤事。

随即門鈴便響起了起來。

他的腦袋裏瞬間劃過很多猜測,為了搜集第一手情報,他幹脆直面危機,繼續享受着走鋼索的樂趣。

然後他就透過貓眼捕捉了一只微縮形态的金發小蘿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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