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森廚.42

現實情況與太宰治估摸得略有偏差。

被判定為心機綠茶屬性的粉發少年并沒有第一時間向外走, 制造着聽聞外界的救援所以趕忙求救的假象給別人看,再趁機一頭紮進首領先生的懷抱撒嬌賣萌——那的确是他慣用的戲碼,但此時此刻,卻有些難以做到了。

“呼、呼……”

戰鬥帶來的沸騰感持續幹擾着神經, 令他不自覺地急喘着, 時不時靠吞咽的動作來緩解喉嚨內部的幹渴,像極了發着高燒的病人。

可那雙燦藍色的眼眸熠熠生輝, 有着難以掩蓋的狂熱之光, 實在是沒辦法用生病或者驚吓過度來解釋。

為此他不得不随便鑽進一間廢棄的空屋子,如同缺乏安全感的長毛貓一樣, 将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待在角落裏瑟瑟抖動着。

光看背影的話,當真是惹人憐愛的單薄模樣。

唯獨他自己最清楚,幸虧沒有開啓【狂戰】模式, 被附贈狂化debuff,否則就算打敗了對手, 殺紅眼的他都無法停得下來, 哪裏還能像此刻一樣擁有着大半的清明感。

——拿捏不好分寸, 可是很容易誤傷森先生的……

腦海裏浮現起熟悉稱謂的瞬間, 他便本能抱住雙臂, 如同怕冷或者遏制着體內的某種沖動般,不斷吐露着微不可查的呢喃:“院長先生, 想要、院長先生的表揚……”

明明他做了許多常人無法理解的壞事, 甚至失控暴走過,可院長先生仍然大度的包容着如此糟糕的他, 願意一次又一次, 無比溫柔地安撫他混亂的精神世界。

——“乖孩子, 做得很好”、“乖孩子,你沒有錯”、“乖”……

如同海浪輕拍沙灘所留下的絮語,他瀕臨危險狀态的神智總能被一次又一次的拉回原處,只要擡起頭,就能看見黑暗中顯現的一道光芒,清晰勾勒着他所熟悉和信賴的成熟面容。

他所求的,不過就是如此了。

可這會兒的他并非身處福利院,也明白剛剛為自己打開枷鎖的男人絕非他的心選對象,而是有着相同長相和能力的另外個體。哪怕是用平行世界一類堪稱荒謬的假說來解釋,二者仍然有着不小的差別。

他親近所有的“森先生”,不代表每個“森先生”都能為他填補內心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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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外面那位貌似首領的森先生一定忙着統籌運作,根本無暇關注他的死活。畢竟,主動貼着不放的他,看起來委實太好用了些,像極了趁手的工具——有誰會珍惜唾手可得的東西呢?

他沒有為此抱怨的意思,僅僅是就事論事而已。

畢竟,自己也不過是将對方當作臨時果腹的代餐,沒什麽資格去計較太多吧。

——快點熬過去,實施下一步計劃,然後去找院長先生……

栗原涉用力攥緊五指,令原本就滲着血的掌心進一步加重疼痛,向下流淌着醒目的紅色,借此來獨立“治愈”自己堆積已久的郁結。

或許是全身心竭力融入賢者時間(?)的緣故,導致他的五感敏銳度大大降低,竟然沒有聽見門外傳來的隐約腳步聲,以及短促的單方面交談。

“這裏交給我一人即可,紅葉君不必擔心。”

靠着過人的分析判斷能力,早已掌握了仙女貓全部動态的黑發男人制止了部下的跟随,而後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尾崎紅葉自然不想忤逆他的意思,反正敵對組織已經全軍覆沒,危險徹底解除,外加自家首領又是如此的游刃有餘,她哪裏用得着多操心些什麽,便直接颔首告退了。

反正除了正經的工作時間外,對這不務正業的師徒二人,□□高層中唯一的女性幹部是完全沒心思搭理他們的。

日常被她嫌棄的首領先生扯松了圍巾和衣領,難得在正裝期間流露出些許的随意感,而後推開面前虛掩着的房門,歪頭窺探着裏面的動靜。

“!!!”

那年久失修的木門被激的吱嘎一聲輕響,哪裏還能瞞得過生性警惕的貓科動物,他只覺得眼前一花,原本距離自己不遠的粉發“少女”便靈巧飛躍,直接将身體塞進了最角落的邊緣地帶。

若對方是短發的話,恐怕當場就得炸開,徹底變成毛茸茸的可愛一蓬。

可比起那樣,他倒還是更喜歡栗原涉長發飄飄的樣子,總有種想要順着頂端輕輕撫摸和挽住柔順的尾端向後拉扯的矛盾想法。

歸根結底,應該是他的掌控欲作祟。

“涉君……”

年長者當即占據主動權,如同尋找着不小心走失的家養貓般,一邊低聲呼喚着他的名字,一邊緩緩接近着他所在的位置,以實際行動宣告着自己的到來和絕不給他偷溜機會的心思。

“因為你不願意去見我,我便來了。”

“……”

處于特殊狀态的粉發少年伸手捂住了耳朵,一副不願深陷虛假陷阱的警惕态勢,與之前主動與森鷗外貼貼的親昵模樣判若兩人。

可緊接着,他的左手便被人從後方握住,旋即頗富技巧的收緊,令他受傷的掌心充分因疼痛而喪失力氣,軟綿綿地随着對方的動作向後,被迫恢複了一只耳朵的聽覺。

“受傷了啊——”

男人低沉的聲音近在咫尺,如同撥弄着琴弦,以漫不經心的力度騷擾着他的耳廓,令它感受到了如有實質般的撫摸,“不介意我幫你做一下應急護理吧?”

說話間,對方仍是沒有給他選擇或者反抗的空隙,自顧自地用口袋中常備的紗布處理着傷口,很快就包紮完畢,還不忘幫他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與尋常的手法不同,它并非是落在他的手背,而是挺立于掌心之間,仿佛是被他捧住的、染了血的真實蝴蝶,稍微一觸,便要展翅飛走了。

他本能收攏着五指,将自己所獲得的“禮物”困在其中動彈不得。

見狀,重操舊業的首領先生低笑一聲,以打趣的口吻說着富含深意的臺詞,“看來,涉君很喜歡哦。要不要考慮将它永遠留下呢?”

“請您不要擅自煽動我的情緒啊,要知道……”

好似溫馴的綿羊般壓制着本性任他撩撥的栗原涉微微側首,轉動着一雙飽含奇異光亮的眼眸,真真切切地看着他,不再是借機去尋找自己所迷戀的影子,于是連聲音都跟着變得微妙起來,“我可是很容易失控的呀……”

與熟知他過去遭遇的院長先生不同,未曾深入了解過真相的首領先生大約是被他乖順的表象迷惑,認為他極好控制吧?

很明顯是大錯特錯的結論哦。

兀自隐藏着獠牙的小惡魔又起了壞心思,幹脆轉身将男人推倒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絲毫不考慮他整潔的着裝遭受了何等折磨,就這樣俯視着跌落塵埃的獵物,緩緩展露了不懷好意的笑容,“光說不練大概很難令您有所體會,不如,親身體驗一下?”

森鷗外沒有回答,單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注視着他的舉動。

若是解讀這小動作所包含的內容,無疑是代表着“以下犯上?涉君來做的話,好像還挺有趣的”之類的心理活動。

此時無聲勝有聲。

于是被挑釁的貓科類毫不猶豫地亮出一口小白牙,朝着試圖從臨時飼主轉正的男人撲了過去,對準自己觊觎許久的脖頸咬下。

喉結、大動脈……

很多脆弱的器官皆集中于此,所以無論是誰,都不願意将命脈交給旁者,以免不小心一命嗚呼。

森鷗外本該處于最謹慎的行列當中,偏偏到了當下這種場景,他卻像抛棄了身體的本能似的,竟還擡手撫摸着身上人的長發,鼓勵般地低語道:“涉君比我預計中要更加溫柔一些呢,感覺、還不賴……”

被他施以摸頭殺的小家夥磨了磨牙,帶動咬住的一塊皮膚都跟着顫了顫。

不肖說,肯定是破了。

要知道每個鏟屎官都得經歷被貓主子抓撓咬的過程,才能建立起塑料友情,好誘惑TA之後肆無忌憚的躺進自己懷裏翻着圈的撒嬌——伺候不好的時候,該咬還是得咬的,頂多是克制一些。

可養貓的樂趣就在于看他釋放天性,作威作福的驕傲态勢嘛。

被磨平了爪尖還算什麽貓。

舍身喂貓的首領先生滾了滾線條分明的喉結,再度發出一聲低笑,故作無奈地道:“說起來,咬這種地方總感覺有些引人遐想呢……涉君确定,你不是為了向外宣示主權嗎?”

成年人的騷話總是說來就來,毫無征兆。

結果低頭奮鬥的粉發少年忽然松開嘴,微微撐起身子,幽幽地征求着他的意見:“我真的可以嗎,森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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