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森廚.43
逗貓終被咬。
首領先生雖然對此早有準備, 甚至在進屋之前就松開了衣領,方便栗原涉向(他觀察中)留意許久的位置下嘴,也算是印下了一枚帶有約定意味的痕跡。
衆所周知, 貓主子咬飼養者的行為大多是出于警告意味, 表達着“你的動作讓我感覺不舒服”、“你是個笨蛋嗎”、“沒經過允許禁止靠近”之類的潛臺詞, 但發現自己真的叼住鏟屎官堪稱脆弱的皮膚, 還不小心搞出了血,便會當場采取補救措施,幫忙舔舔以示愧疚——當然,少數不服管教的家夥更多則是象征性的彌補,其真實內核依舊無法擺脫作威作福的根本。
打一個巴掌再給個甜棗可不止是專屬于人類的手段。
而本質是個壞壞的粉發少年顯然為後者,當場就給了缺乏深度養貓經驗的男人一連串的教訓。
待森鷗外好不容易站起身, 簡直到了缺氧至頭暈目眩,恨不得扶牆來表達自己虛弱的地步。
天知道開啓了放縱模式的小家夥究竟咬了他多少下, 根本就是逮到哪裏啃哪裏, 仿佛要給他用牙印編織一條特殊項鏈, 導致他脖頸連帶着鎖骨附近都泛着發麻的陣痛感,不用照鏡子一樣能猜到畫面有多凄慘。
——光靠圍巾肯定是擋不住了……
別說是像往常一樣使用随意的戴法, 哪怕是一圈圈裹緊, 也遮不到耳根的位置啊!
“是森先生說我可以宣示主權的嘛~”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粉發“少女”摸了摸唇瓣,仿佛是在回味着令自己愉快的過程, 全然不見先前的苦悶模樣。
所以說, 他真的很容易傷害森先生嘛。各種意義上的。
就算與院長先生為他治療的方式不同,但不得不承認, 如此直接的辦法更加有效一些。不過副作用也很嚴重, 他覺得自己可能會上瘾, 演變成越來越得寸進尺的嚣張态勢。
唉, 代餐太美味可是很難辦的呀。
“我幫您用紗布貼一下吧?別躲哦,就當是報答您為我做過的事情嘛。”
該表現的時候栗原涉從不含糊,立刻興致勃勃地接過了本該是愛麗絲上場的護士工作,踮着腳往男人的頸邊湊,卻莫名令“患者”産生了一種養好傷再繼續當磨牙棒的悲哀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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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時刻騷話頻出的年長者不由沉默以對,戰術性維持着不動如山的假象。
相信他,如此狂野的痕跡壓根不會令人想歪,而且出于對他的畏懼,組織內部也絕不敢胡亂傳播奇怪的流言。畢竟敢對他下此毒手的小家夥,大概全世界只有愛麗絲(在外人眼裏)有這個特權,誰能猜到是他身邊貌似乖巧的仙女貓呢。
不過,他還挺喜歡栗原涉圍着自己亂轉的樣子,所以并不想制止。
開始享受養貓樂趣的首領先生逐漸朝着新領域狂奔而去,暫時沒有回頭的打算。
然而如此溫馨(?)的氛圍沒有維持太久,便被他熱衷搞事作死的弟子帶領着不解風情的直男搭檔破壞了個一幹二淨。
“森先生,中也不相信是我幹掉了「mimic」的首領诶!”
為防止事後被老師找麻煩,太宰治自然要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闖進門,再拿死對頭作為擋箭牌來徹底轉移集火點,順便不忘拖害得自己頂鍋的罪魁禍首下水,“難得我冒着莫大的風險去努力完成任務呢,您說,該怎麽獎勵我呀?”
說罷,他光明正大的攤開手,一副理直氣壯讨要功勞的欠揍模樣。
這也算是一輪新的試探。
既然某個同屬性的家夥有加入港.黑陣營的趨勢,他倒是要瞧瞧,身為頂頭上司兼教導者的老狐貍到底是什麽态度。若是稍有偏袒,以後他便拿捏好尺度,不僅能挫挫對方的銳氣,還可以連帶制約着熱衷給自己設套的森鷗外。
敢把注意打到織田作的頭上,哼哼……沒成功也不能原諒!
很可惜,剛剛與代餐建立新聯結的仙女貓同樣反應機敏,卻完全沒有插足師徒之間談話的意思,反倒直奔着捉摸不透個中關系的單純武鬥派而去,瞬間流暢地轉移了話題。
“中原先生,剛剛好可怕啊……”
女裝大佬的自我修養就是無論何時都能仗着外貌優勢,當場拿起白蓮花或者綠茶的劇本,令敢于撼動自己地位的家夥無路可走。他一秒鐘憋紅了眼眶,旋即捧起橘發少年的雙手,軟聲訴說道:“要是救援來得再慢些,我真不知還能不能撐得過今晚……您不必覺得愧疚,我知道,一切都是不可預料的意外。”
“啊、嗯,你、你能理解就好。”标準的直男哪裏能扛得住如此攻勢,立刻暈頭轉腦地應和起來,根本沒有功夫懷疑其中的貓膩。
粉發“少女”當即面露感激之色,進一步發表着無比天真的宣言:“中原先生和您的同僚都是大好人,我會盡全力報答你們的!”
沒有去費盡心力地辯解為什麽與他的頂頭上司獨處一室,而是以中原中也作為主線切入點,制造大量的留白供人想象,兩句話就為未來鋪好了路,是标準的栗原式回答。
于是之前他在死對頭的一番冷嘲熱諷下所衍生的不适感,頃刻間煙消雲散了。
沒錯,他不過是動了恻隐之心撿只流浪貓回家照顧,保護好她的安全是作為臨時飼主的基本操守,至于她是不是到處蹭飯什麽的……不應該管得太寬吧?
始終沒開男女私情之竅的武鬥派順利說服了自己,整個人都肉眼可見的放松了下去。
殊不知,并非所有的飼養者都如同他一般大度。
明知啃過自己的貓主子是與難纏的黑貓隔空交鋒,但首領先生的視線還是不可避免地落向了對面兩人交握的手指,內心裏隐約浮起一絲不快——先前還不覺得有什麽,他此刻忽然意識到,将貓放進別人家裏養好像是件很危險的事情。
說起來,最初他是抱着什麽心思來着,讓中也君出賣色相嗎?真是不明智的決定啊。
涉君明明喜歡的是他這種年長成熟款。
思及此處,首領先生的心情較剛剛明朗了一絲,開始着重考慮起之後該如何安置和養貓的問題。
“關于太宰君的獎勵——”
刻意拖慢半拍處理弟子的男人正好借題發揮,延續着栗原涉的臺詞進行了新補充:“我來幫你安排一位新鄰居吧,如何?”
“哈啊?新鄰居算什麽獎勵……”
“織田君是你的朋友吧?據說,他養了五個孩子,生活方面很拮據呢。”
令人意想不到地,森鷗外跳出了當前局面,同樣沒有選擇按常理破題,反倒是提起了自己本來定好用來與「mimic」首領進行最終對決的棋子,意味深長地感慨着:“通過本次的考察,已經足夠證明他的能力了。我是個惜才之人,并不想錯過啊,剛好可以趁此機會為他升職加薪呢。”
“——所以,太宰君意下如何?”
被點名的黑發少年反射性垂下眼簾,連帶着覆蓋大半張臉的繃帶都跟着有種滑落的趨勢。
但凡涉及自家佛系好(老)朋(父)友(親)的問題,向來無拘無束的自殺狂魔就變成了套着項圈的貓,各方面要皆要受到限制,這會兒罕見嘗到了束手束腳的滋味。
貓主子和鏟屎官的感情絕非單向輸出,而是真實的雙向奔赴。
至少對于他來說,是非常不願意看見織田作之助受傷乃至身死的,不然這一次,他也不可能以身犯險,如此賣力地除掉紀德。
誰料想,他利欲熏心的教導者居然反過來揪住了他的小尾巴。
那話語中暗含着的,分明是“太宰君再鬧的話,別怪我利用職權做些讓你不開心的事情啊”。
——唉,被壓了一頭的感覺可真是……明明是他先想到的牽制方法,結果被不要臉的森先生拿走套用了呢。
如果他哪天真如對方所擔心的那樣謀權篡位,一定是被逼的沒有其它出路,要怪就怪老狐貍實在太可惡吧。他不無惡意地想着。
“并非每個人都願意向上爬啊,森先生。”
不滿歸不滿,尚未如隔壁世界的自己切實體驗過喪友之痛的少年依然神氣活現,飛快給出了一語雙關的答案,再以打趣的方式緩解着略顯險惡的氛圍,“若組織內部設立一個給養老人士寫小說的部門,我想,織田作應該很樂意去哦。”
“寫小說能有什麽……咳。”
野心勃勃的首領先生下意識想反駁,但“出息”二字還沒彈出來,便倏爾回憶起自家老師的業餘愛好,趕忙踩下急剎車,靠幹咳來結束自己的一時失語。
總覺得後面會随時落下一記拐杖重擊……
他心有餘悸地反手摸了摸後腦,将天線般翹起的呆毛用力壓下去,以免影響自己的靠譜形象。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他的心緒,太宰治忽然眼神一亮,開啓了趁火打劫模式,高舉雙手連番提議道:“寫小說有什麽不好啦?組織不是要走入正軌嘛,文化輸出也是很重要的呀!現在是新時代啊,森先生,幹脆為森氏株式會社增添一個□□,怎麽樣?”
“目的性太明顯了吧,太宰君。”被他跳脫思路搞得有些頭痛的教導者不禁低聲吐槽。
但找到了新方向的作死貓完全不肯罷休,眼神亮閃閃地握住拳頭,簡直堪比向家長索要玩具的孩童,格外地強詞奪理:“您答應給我獎勵的,我就要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