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森廚.44

港口黑手黨目前學歷最高的當屬身為首領的森鷗外, 東大醫學科畢業,拔尖的高材生。

但這并非因為組織所需,而是與他早年的生活和追求有關——若不是當年常暗島的「不死軍團」計劃失敗, 大大阻礙了他的仕途之路, 恐怕他根本不會以黑醫的身份紮根橫濱, 繼而成為夏目漱石的關門弟子, 所謂的「三刻構想」也就無法像現在一樣順利實施。

老話說的知識改變命運之類的,在他身上似乎印證得不是很徹底。

更何況,身處動辄打打殺殺的裏世界,勇于一腳踏入其中的人,大多都是出自貧民窟或者家境不好的小混混,哪裏有幾個像他這樣接受過高等教育的。

就算是目前的高層中, 身為幹部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以及年齡更大一些的尾崎紅葉, 同樣沒有進入過正規學校進行過系統性的學習, 實屬放任自流派, 全憑個人覺悟。

不過前者的狀況比較特殊,雖然沒上過一天學, 卻從小擁有專屬家庭教師, 外加天資聰穎,于是很早就将書中雜七雜八的知識吸收得差不多, 溜進戰火紛飛的租界地區尋找刺激了。

所以從他嘴裏聽見“文化輸出”一類的詞彙倒并不令人意外。

抛去他的私心不談, 常年處于開荒狀态的首領先生很難不為此感到心動。

憑他一己之力去提高整個港口黑手黨的檔次,不再被人當成魚龍混雜的鄉下組織什麽的, 委實是件難于登天的事情。

那麽, 對外輸出倒是可以先放一放, 起碼先搞好對內輸出啊!

他的目光陡然犀利了起來。

全憑社會教育的武鬥派率先背脊發涼, 下意識想後退半步,卻為了面子不得不強撐着,微微扭過頭望着牆壁,假裝跟自己沒有關系。

但此時的他尚且不知,身旁的家夥是個徹頭徹尾的森廚,一秒便讀懂了黑發男人眼神中傳達的意思,當即故作羞澀地響應道:“假如您真有開設□□的想法,正好我還挺擅長繪畫的,可以稍微幫幫忙……”

“能有這份心意就很好了。”

本就打算将栗原涉帶進組織效力的首領先生展現着長者特有的溫和神色,全無半分的急迫感,甚至還主動放緩了節奏,“等我仔細思考過後再給你答案吧。”

通過近幾天的接觸,他自然看透善于僞裝的小惡魔十分享受大隐隐于市的感覺,本質是個不愛出風頭的類型。剛巧他已經擁有了幾張明牌,恰好缺少好用的暗牌,得找個合理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将人給塞進去,方便随時聽從自己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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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或者小小的文員之類最合适了吧。

但在那之前——

森鷗外的視線自粉發“少女”的手腕一掠而過,笑容愈發地和煦,“先回去好好休息,大家今天都辛苦了。”

——他還有必須要搞清楚的疑惑。

栗原涉的腦袋裏大概是安裝了森學解讀機和感應器,幾乎不用對方開口,便能夠完美接收信號。

可讓他一五一十地向身為首領的森鷗外說明自己生命的倒計時和有關「書」的問題,實在是弊大于利,屬于沒有必要的冒險。

于是他難得逃避了私下接觸的機會,堅持賴在中原中也的公寓裏不挪窩,就算是肩負着傳遞消息重擔的人形異能體頻頻上門探望,依然擺足了拒不合作的架勢。

反正他還沒加入港口黑手黨,對方休想通過職權逼他就範!

順帶一提,首領先生不知是報複他的絕情,亦或死不悔改非要跟蘿莉控屬性終身鎖死,目前仍維持着愛麗絲的小蘿莉設定,并沒有朝着他熟悉的方向轉變,一副要拽着他共同三年起步的安(糟)利(糕)狀态。

“喵喵——”異能體睜大一雙與他眸色相近的圓眼,仗着嬌小的身軀由下方對他發起攻勢。

光聽她的叫法,不知情的家夥準保以為她在賣萌,唯獨被騷擾了數次的粉發少年明白,這是她給自己起的愛稱,偶爾心血來潮叫聲喵醬都很正常。

“一起去玩嘛,林太郎最近工作量超大,距離禿頂更進一步啦,急需出門逛街治愈身心!”

“明明是畫圖更加有趣哦~”

他一手提着臨時同居人大方贈與的畫板與支架,另一只手則握着素描鉛筆,笑眯眯地婉拒了她的提議,“更何況,森先生之前不是說正在考慮創設□□嘛,我得提前為了應聘上崗做準備呀。”

最擅長玩文字游戲和攻心戰的小惡魔今日也在正常營業。

愛麗絲明知道他是在找借口,偏偏又不能打消他的積極性,只能不情不願地靠近兩步,往雪白的畫紙上瞄了一眼,嘟囔道:“你千萬別跟太宰一樣,是個終極抽象派殺手啊……”

想起曾經把自己活活吓哭的自畫像,她就忍不住一陣膽寒,覺得腦子裏被一堆黑泥覆蓋着,不停回蕩起吞吃着什麽東西的黏糊聲音。

嗚啊啊,救命,黑泥精又來吃她的腦子了——!

被恐怖回憶支配的金發蘿莉當即抱住栗原涉的腰,可憐兮兮地小聲哭訴着:“一定要畫得很好看才行!假如你需要老師,千萬不要跟林太郎客氣!”

“唉,小小姐,不要看低了我……對了,不如先給你畫一張全身像如何?”

粉發少年愛憐地揉了揉她的發頂,仿佛頭頂金色光圈的小天使一樣,渾身散發着聖潔的氣味,結果下一句話就暴露了惡魔尾巴,“來,脫衣服吧。”

“???”

“不全部脫掉的話,便無法誕生經典畫作。”

為表明自己是認真的,他用雙手壓住愛麗絲的肩膀緩緩俯身,使得具有魔性魅力的面容逐漸靠近,于那雙亮藍色的眼瞳中一點點放大,直至徹底占據她的全部視線。

縱使他清楚的知曉,此刻森鷗外的意識并沒有向自己開放,但并不耽誤他通過異能體的記憶,送給對方一份美妙(?)的體驗。

他貼住對方光潔飽滿的額頭,無比親昵地,吐露了一句虎狼之詞:“您記得《泰坦尼克號》中最美的那一幕嗎?這可是啓蒙了我的作畫初心哦,我越是喜歡誰,就越想為他畫一幅那樣的作品呢……”

上升到了藝術的高度,怎麽能算是耍流氓呢。

金發小蘿莉明知道“她”是在調戲自己,卻仍忍不住為此瞳孔地震。

就算她自森鷗外的本質裏繼承了太多的糟糕內核,可也不代表她能像真正的年長者一般,游刃有餘地應付各種場合,這會兒恍惚間又聽起腦袋裏響起了黏稠的動靜。

噫——色.情怪往她的腦袋裏注滿了黃色物質啊!

不願相信自己精心挑選的仙女貓變了異,她再一次敗下陣來,嘤嘤嘤地跑回去尋求安慰了。

成功保衛自由的小惡魔揚起了勝利的笑容,将暫時無用的畫筆輕輕放在茶幾上,轉而拿起手機,撥通了同樣每日發送騷擾短信的不靠譜神明的電話。

幾乎是嘟聲響起的一瞬間,對方便直接鎖定他的位置閃現到位。

前幾日被重力使氣勢洶洶追了好幾條街的夜鬥至今心有餘悸,這會兒第一件事就是左右觀察,反複确認着房屋的主人并未在家給自己設置圈套,然後才哭喪着臉哽咽了一聲。

“那家夥真的好可怕啊……”

“我知道,夜鬥先生是缺少趁手的神器,不方便展開戰鬥吧。”

畢竟是真心實意幫助過自己的人,栗原涉很難忽略掉他的日常哀嚎,眼見着機會合适,便做了個順水人情,邀請道:“可能是命數将近的緣故,近來我也能看見一些靈魂……有一位,我覺得很适合給您當手下呢。”

“哪裏哪裏?!”早就想擺脫“父親大人”控制的禍津神趕忙扔掉痛苦面具,換上一副狂喜之色,像極了扒着別人拼命搖尾巴的大型犬,将犬科蠢萌的本色發揮得淋漓盡致。

開飯了開飯了開飯了!

要不是知曉夜鬥的本性,見慣了龌龊場面的求生流心髒玩家估計會誤認為他靠着吞噬靈魂充能,是個不折不扣的魔王預備役。

——哪個正派神明在提起神器的時候會雙目放光恨不得流着口水表明心跡啊……

難怪他拉攏不到什麽人(魂),換成心髒脆弱一些的亡者,恐怕當場就得被他吓得飛速逃竄吧?

栗原涉愈發覺得自己的決定無比正确,也不再耽誤時間,領着碎碎念的家夥一路跋山涉水,踏進了自己曾短暫停留過的某處據點。

那原本還算幹淨的牆壁還印着當日的激戰痕跡,如同被流星群砸過的地面,變成了坑坑窪窪的醜陋模樣,間或夾雜着的暗色血痕更是令人觸目驚心。

然而很奇怪地是,對負面狀況感知極敏銳的神明竟然沒有嗅到怨氣之類的,橫死後該有的時化現象更是全無蹤跡,就仿佛已經被誰給淨化過了一樣——用不太合時宜的網絡段子來概括的話,大概便是死者走得很安詳吧。

“他得到自己所追尋的安寧,于是放下過去的罪惡了。”

夜鬥的視線落向空氣中漂浮的一團棉絮般柔軟的白團子,不由有些啧啧稱奇,“這樣的人,生前一定是位不得了的大人物吧。舍掉曾經的愛恨過往倒也不算什麽壞事,以後,就全心為我效力吧。”

難得正經起來的神明随即吟誦一段簽訂二者聯結關系的帥氣臺詞。

乍然閃現的藍光之中,不斷凝聚着一道高大的人影,很顯然,經過最關鍵的賦名環節之後,他就能夠完完整整的收複新神器了。

“名字的話……”

緬懷着初任神器的不靠譜神明略微摸了摸下颌,沉吟道:“……紀音?”

——等等,這撲面而來的人.妻感是不是哪裏不太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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