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從冷淡到逗弄的轉變太突兀,秦璟澤渾身僵住,喉結滾動,一時間竟無法分析出邬希為什麽忽然提起這檔子事。

直覺不會那麽輕易給他甜頭,但他沒有拒絕的餘地。只要能哄得希希滿意,他也不是很在乎別的,于是擡手握了一下邬希抵住他下巴的那只腳,默認了這個提議,在邬希的示意之下單膝跪到床邊。

邬希沒有急着步入正題,而是直直盯了秦璟澤一會兒,突然把身上的睡衣脫掉,甩在人臉上。

貼身的衣物,沾滿了他的氣息,還帶着體溫,觸感柔軟輕薄。無論是愉悅還是折磨,他都要這個人把他的氣息牢牢刻到腦子裏,最好像巴甫洛夫的狗,形成本能反射。

秦瓃澤深深呼吸,越來越急促。

他們所處的地方是學生寝室,走廊裏時不時有人經過,隔音很差的門擋不住一點聲音,能清晰地聽到幾個男生說說笑笑,聲音逼近,又漸行漸遠。

離邬希要出門上課只剩下不到十分鐘。

但邬希顯然毫不在意,一邊在心底暗罵這幾乎圈不住的到底是什麽畜生東西,一邊勾唇輕笑,故意問秦璟澤,“林楓會不會突然回來?”

他現在徹底相信這人沒什麽經驗了,給出的反應青澀又劇烈,簡直像個初初進入青春期的中學生。

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弱點,邬希雖然只有針對自己的經驗,但應付一個愣頭青綽綽有餘。秦璟澤雙手背在身後攥成拳,幾乎要把自己的骨頭捏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胸膛劇烈起伏,一開口不成詞句,“不……呃,不會。”

他來的時候和希希的室友打過照面,那人連下午上課要用的書都帶走了,走的時候還一臉古怪微笑。

這樣。邬希淡淡地哦了一聲。空氣燥熱得幾乎要燃出火星子,他們貼得近,秦璟澤的呼吸全都打在他的脖頸間,在他的皮膚上制造顫栗,絨毛似的汗毛伏動又豎起。

很少有男人能在第一次這樣時保持正常水準,尤其還不是自己動手。

沒多大一會兒,邬希吹了聲口哨,明知故問地逗他,“快不行了是吧?”,十分鐘綽綽有餘,愣頭青真好欺負。

秦璟澤大腿肌肉抽搐,被他這種挑釁般的話刺激得雙目赤紅,想要搖頭,急于證明自己,眼眶都紅了一圈,喉嚨裏發出無意義地嗚嗚,像是野獸要發狂。

說實話,一個過于強壯的男人露出這副模樣,很難讓人不害怕,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傷人,誰也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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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邬希高高在上,掌控他的全部,餘出的一只手撫摸他的頭發,帶着安撫意味,另一只手卻突然收回,讓一切戛然而止在最頂峰,說出的話極其殘忍,“忍着,不準出來。”

這才是懲罰。

秦瓃澤如遭雷擊。

他眼睜睜看着邬希将他推開。連那件睡衣都被無情地拿了回去,不肯留給他。

從天堂跌入地獄,不外乎如此。

邬希看也不多看一眼,就要起身洗手收拾東西準備去上課,剛下床沒走出幾步遠就被絆住,扭頭毫不意外看到秦璟澤哀求的目光。

四目相對,他聳着肩膀嗤笑一聲,不輕不重地戳了一下秦璟澤的胳膊,肌肉硬邦邦的,意味深長挑眉,“全都給我留着不好嗎?”

畫個大餅,施以誘哄,簡簡單單就能把人制住,甚至還更馴服。

秦璟澤的聲音啞得厲害,尾音顫抖,“……都聽你的。”

希希讓他忍,他沒有怨言。

邬希順着他目光的方向思索了一下,忽然意識到他的懇求并不是想要個痛快,只是想要得到那件睡衣。

“拿去吧”,他很大方地揮手。再糾纏下去出不了門,他上課真要遲到了。

秦璟澤立刻熟稔地将衣服疊起來,“我送你去教室。”

“得了吧”,邬希拒絕,似笑非笑睨向他腿間,“你這樣暫時不适合出門,有礙觀瞻。”

下午上課的老師非常嚴肅,緊抓課堂紀律,遲到要扣好多好多分,就算不挂科也會拉低他的績點。為了在這位老師面前好好表現,他和林楓一直是坐在最前排的。

邬希踩着上課鈴響的最後一秒氣喘籲籲沖進教室,林楓正準備編造借口幫他請假,張開的嘴又閉上,幸好還沒來得及說。

離老師太近了不方便說小話,趁着老師低頭看電腦點PPT教案,他寫了張紙條給邬希,“晚上各回各家?”

約好的回寝室住,還沒來得及住上一晚就宣告結束。邬希摸了摸鼻子,輕咳兩聲點點頭。

安靜沒多大一會兒,林楓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完全按捺不住,心裏像長了草,等不到中途下課,就又給邬希寫紙條,“校草那會兒瞅着跟要吃人似的,我趕緊溜了,還以為你下午不能來上課呢。”

頓了頓又補:“現在感覺咋樣,用不用借個椅墊坐?”

看完紙條,邬希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冷笑。

難受的可不是他。

不過有個問題,他在紙條上問,“你是幾點從寝室出門的?”

林楓略作思索寫了個時間。邬希算一算,距離他醒的那會兒可能有半個多小時。

秦璟澤居然一直沒叫他起床,直到快上課了才叫他。這人現在一天天忙得連軸轉,在他這耽誤這麽多時間,回頭又要加緊工作,過段時間可能還要去外省,奔波折騰。

林楓看他的表情有些怪,暗忖了下就明白過來,失望地搖搖頭。

白八卦一場,原來這倆人啥也沒幹,校草多半都沒把他小室友叫醒。

怪不得呢,脖子上一點印子都沒有。

“浪費我的感情,早知道我就不那麽早出來了”,林楓不滿意地切了一聲,連紙條都懶得寫了。

“去你的”,邬希着實不懂他一個直男怎麽總這麽愛腦補,比那些嗑cp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叫喚的小姑娘還想象力豐富,有的時候都到了離譜的地步。

在寝室裏還能幹什麽,那可是寝室,首先地點就不對,而且還什麽輔助用品都沒有。今天他做成這樣已經很過分了,真按着林楓的設想,他和秦璟澤恐怕會因為寝室隔音過差而出名。

老師聽到他倆竊竊私語的動靜,咳咳警告。兩人立刻正襟危坐,好在老師似乎沒有跟他們計較的意思,繼續講課。

下課的時候林楓收到了邬希發的馬克思主義原理電子版,一臉懵逼,“給我發這個幹啥?”

這是上學期的課,考都考完了,他又沒挂科又沒重修。

“仔細研讀,認真學習”,邬希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淨化一下你的靈魂,洗滌你不健康的思維。”

林楓不可置信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我思維不健康???”

“你是不是平時不看論壇???”,他掏出手機噼裏啪啦點擊屏幕,登錄A大論壇,在邬希面前晃動,“看到沒,就你之前那滿脖子的草莓印,已經傳出了幾十個版本。”

明明已經過去很久了,現在卻還在熱門上飄着,簡直成了A大經久不衰的話題。

林楓搖頭啧啧,“我的思維跟她們這些一比,實在是太健康了。”

邬希瞥了眼那些文章關鍵詞,簡直不堪入目,嘶了一聲,“管理員呢,論壇板塊管理員不删帖?”

“嘿嘿嘿嘿嘿”,林楓笑得猥瑣,“據說新上任的管理員好像姓秦來着,到底是不是校草呢,我也不知道……”

別的違規貼都處理得很及時,關于邬希他們兩個的顏色同人文居然都只是警告處理,只要不直接發文字,用鏈接或者圖片就行。

邬希愣了,“不應該。”

秦瓃澤忙成那樣,哪還有時間管理論壇?

不過他還是仔仔細細又點進帖子看了看,想看看這些法外狂徒都寫了什麽東西。

“……”,看完後唯有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十個裏面有八個是強制愛,“秦璟澤看起來很像不法分子?”

“那倒不是”,林楓擺擺手,“但是他太強勢了,其實一開始論壇裏都覺得是你追他,後來不知道怎麽風向就變成了這樣。”

邬希眯了眯眼。這還真讓他不得不懷疑管理論壇的就是秦璟澤。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左右走了幾步,反手捶捶自己的後腰,就聽見林楓問,“腰疼?你倆真沒幹啥?”

“腰椎間盤突出”,邬希已經懶得跟他計較了,“好幾年的老毛病,已經挺長時間都沒犯過,最近開始又不太舒服。”

誘因除了他本身先天不足骨頭關節發育不好容易變形之外,就是初中溺水那次掙紮的時候落下點舊傷。

大部分人的印象裏這都是個老年病,林楓還以為他在騙人,一開始不信,但看他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撓了撓頭,“那等會兒放學我陪你去買盒膏藥。”

膏藥其實沒什麽用。邬希随便買兩盒,回去照着鏡子自己貼上,症狀沒有絲毫減緩,一直隐隐作痛。

秦璟澤回來住的時候就敏銳地嗅到了他身上的膏藥味兒,大半夜要拽他去看病,被他堅持拒絕。

因為不算太嚴重,所以邬希懶得去醫院,這種病沒什麽特效藥,又不好手術,去醫院還得重新做核磁共振,搞得他頭疼。

拖延幾個月,一直拖到期末考試,可能是複習的時候久坐,症狀突然加重。秦璟澤跟他商量,哄他說不去醫院,“我帶你去袁秦那看看,他學過中醫。”

邬希以為是去校醫院,沒想到上車就被拉到省內一家三甲醫院,下了車正要質問,就看到袁秦穿着一身白大褂,居然真站在大門口。

“彎腰撐在桌上”,袁秦把他們帶到沒人的診室。

聞言邬希下意識要把衣服往上撩。袁秦眉心一跳,急忙阻止,“不用脫衣服!”,然後不露痕跡地瞥了站在旁邊的秦璟澤一眼,心有餘悸。

他伸手在邬希的某幾節脊椎上敲擊,分別問邬希疼不疼,簡單确認情況,對着電腦鍵盤輸入,開出一盒緩解神經水腫的藥,外加一盒止痛藥。

“照着說明書吃就行,配合按摩”,袁秦躺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略作思索,招呼秦璟澤,“我教你,回去你給他按。”

換了別的病人是不敢這樣的,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秦璟澤這種學習能力和嚴謹程度。

邬希到病床上躺着休息,百無聊賴地玩手機。教學工作在診室裏側更私密的區域進行,有簾子拉着他看不見,只能聽見袁秦非常催眠的授課聲。

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過去,等再醒過來已經到家裏的床上,睡衣都被換好,腰上覆蓋着寬大手掌,弄得他渾身緊繃,就被順着腰線不輕不重捋了一下,“放松。”

袁秦教秦璟澤的是如果太緊繃就不要碰患處,輕一點碰別的地方轉移注意力,讓邬希放松。

但這顯然是針對按得疼的情況,眼下邬希純粹是緊張,身體更加僵直。秦璟澤卻非常有耐心,只要他不放松就不進入正題。

邬希被弄得躁動不已,簡直要起火,“快點按!!袁醫生是這麽摸你的?”

動作停頓了一下,秦璟澤語氣嚴肅,“他沒有摸我,只給我指認了骨頭的位置和穴位,而且我和他是叔侄關系。”

邬希被他這副努力自證清白的樣子娛樂到,悶在枕頭裏笑,“我又沒懷疑你倆有什麽特殊關系,就算沒血緣也不可能,一看就撞型號了。”

秦璟澤沉默半晌,着重強調,“袁秦有男朋友,已經在一起很多年了,過兩年要是國內還不允許同性婚姻合法,就準備去國外領證。”

已經有主的東西,不要吸引希希太多注意力。

邬希卻沒能理解他的本意,重點全放在結婚上,好半天沒吭聲。

之前和穆叢鴿聊天的時候,穆叢鴿終于大大方方承認和金主不是炮.友而是愛人,也說打算跟金主結婚。

扭頭看着秦瓃澤的下颌線條,他目光閃爍。

秦璟澤不露痕跡皺眉,把袁秦這個人在心底打上叉號。

絕對不能讓希希輕易再見到袁秦。

雖然腰很疼,但邬希不想緩考,還是堅持去參加期末考試。秦璟澤也要考,但每一門都會提前交卷,然後在門外等他。

由于壓迫神經,邬希走路也有些一瘸一拐,知情者如林楓都難免會露出奇怪表情,更不要說那些不知道他腰椎間盤突出的人。和秦璟澤一起走在路上,收獲無數微妙眼神。

快出校門的時候有個小姑娘紅着臉和他們錯身而過,小聲提醒邬希,“鞋帶開了。”

“噢,謝謝”,邬希這才看到,朝她微微一笑。

小姑娘臉更紅,往前走了幾步還回頭看,就看到秦璟澤蹲下,動作自然地把邬希鞋帶系好,又随手整理了一下褲腳。

她愣了下,目光挪不開,看見邬希單手搭着秦璟澤的肩膀,兩人之間親昵的氛圍無法作僞。

怔怔看了好半天,她才想起來從兜裏掏出手機,但是晚了一步,沒能拍到秦璟澤給邬希系鞋帶的場面,有點失望,正要收起手機,眼睛忽然瞪大,哆嗦着手來了個十連拍。

畫面裏邬希眉眼含笑,神情放松,秦璟澤微微俯身,兩人嘴唇輕觸,都凝視對方。

觸碰很短暫,十張照片裏只有那麽兩張是在親的,其他的幾張卻也各有各的暧昧,明明不是什麽法式濕吻,觸之即離非常純情,但莫名有種撲面而來的熱烈感。

邬希沒注意到有人在拍,秦璟澤注意到了,卻當作沒看見,若無其事。

假期某天刷微博熱搜的時候邬希看到話題:#截圖發出相冊裏最近九張照片#,這種熱搜一般是營銷號買的,他從來都是随意點進去看看,這次也一樣,然後就在熱評裏看到了很眼熟的校門,還有兩個眼熟的身影。

不需要放大他也認得出,這就是他和秦璟澤。

邬希啧了一聲,發現回複評論裏已經有很多粉絲在艾特他,給不認識他的吃瓜群衆指路。由于他本身就自帶熱度自帶粉絲,被認出來之後這條熱評就開始一路飙升,很快沖到了第一。

那個小姑娘私信他道歉,邬希翻閱私信的時候看到,溫和安撫她沒關系。過了一會兒她又來征求意見,問他她可不可以把原圖發微博。

九張截在一起的圖只能看出兩人很親密,在接吻,原圖一放出來卻帶來更大震撼,評論立刻沸騰

眼神是騙不了人的,是愛情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不是腐女但我真的想尖叫,太妙了,這個氛圍太妙了突然感覺性別根本不重要!!

邬希盯着那條眼神騙不了人的評論看了會兒,放大圖片看秦璟澤的眼睛,托着腮靜靜觀察,感覺也沒什麽特別的,這人每天都是這樣盯着他,從早到晚。

想想換一個人這樣盯他……他想起之前白文晖喝過酒之後發直的眼神,不由打了個冷顫,終于意識到了其中的特殊。

其實他和白文晖關系不錯,而且明知道白文晖是直男,但被盯還是會渾身不自在。

邬希想着,就順手看了眼白文晖的朋友圈,驚訝發現白文晖最近居然出了車禍,好在不嚴重,只是右手骨折。

他約林楓一起去探望學長。

已經又臨近過年,白文晖卻和女友分了手,孤家寡人一個,還成了傷殘人士,一開門邬希看到他胡子拉渣的樣差點以為敲錯了門,當場愣住,旋即發出狂笑。

“唉”,白文晖就料到他們會笑,搖搖頭攤手嘆息,“沒辦法,手用不了了,反正也不出門,邋遢點就邋遢點吧。”

林楓立刻不笑了,吸了吸鼻子,左右環顧,“我給學長收拾一下屋子,小希幫學長刮胡子?”,他怕他緊張手抖,把白學長臉刮破了就完蛋。

邬希沒什麽異議,只是臉上的笑意消散不掉。這和白文晖平時的形象反差實在太強烈,直接戳在他的笑點上。

他不僅給白文晖把胡子刮了,還幫着洗臉梳了梳頭發。白文晖整個人看起來立刻恢複了精神,又是一個溫潤如玉的帥哥。

“晚上留下吃飯呗”,白文晖最近成天靠着外賣過活。他看出邬希有些猶豫,眉梢就挑起,“怎麽,秦學弟查你崗?不讓你晚歸?”

邬希抿唇看了眼手機,微微蹙起眉頭,沒有否認,“過兩天我再來看學長。”

晚歸的不是他,是秦璟澤,竟然給他發微信說今晚要在辦公室休息。

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這樣了,按理說最近雖然忙,但也沒到這種程度,他直覺有些奇怪,出了白文晖的家門就給秦璟澤的手機打電話過去。

好半天才被接通,電話那邊秦璟澤呼吸聲異常粗重,旁邊似乎還有其他人的動靜。

邬希眉頭擰得更緊,死死攥住手機。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1-2321:00:23~2021-01-2421:00: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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