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當着秦璟澤的面,邬希拿起幹淨衣服作勢要換,擡腳蹬在秦璟澤小腹,兩手慢吞吞扯了扯身上被茶水打濕的衣服。
腰間最嚴重的地方還有一點荨麻疹留下的紅痕,但是已經不那麽癢,不塗藥也可以忍受,他故意要抓撓,得意地看着秦璟澤皺眉想阻止,兩只手卻動彈不得。
只是裝模作樣逗人玩一下,他并沒有跟自己過不去非要抓疹子,但是又以此為借口嘟囔着癢,松緊帶勒着不舒服,所以要解放,不僅是外褲,一條也不留,揚手一甩往秦璟澤臉上丢。
單薄的面料撲在臉上又掉下去,秦璟澤想接住,但沒法用手,竟然猛地俯身去叼,咬在齒間。
目睹一切的邬希登時驚住,而後又覺得好笑,“你這比大毛厲害多了……”,大毛玩接球游戲還經常接不到。
秦璟澤直勾勾盯着他,眼神狼森森的,盯得邬希臉上笑意褪去,忽然清晰意識到自己貼身穿的東西被人叼在嘴裏,抿緊嘴唇顫顫擡手将它搶回來,秦璟澤不松口,他就臉紅,“給你吃點別的。”
浴室的地板有點涼。
但秦璟澤不介意,跪得心甘情願。既然練習了給櫻桃梗打結,那自然要充分使用。
比起最開始那段時間的不熟練,他簡直進步飛速,越來越讓邬希追趕不上,已經快要陷入徹底的被動。
邬希一直不太受得了這個,尤其是被拷住雙手的野獸更刺激眼球,讓他心生無數躁動。明明這人穿得嚴實,衣冠楚楚,卻臣服在他腳邊,喉嚨也獻祭給他。
與浴室只有一牆之隔的地方就是袁秦和穆叢鴿的卧室,其實還是有一點點聲音能穿過牆壁傳來,但他已經充耳不聞,根本顧及不了別人。就是沒能想到來海城旅游第一天竟然是這種狀況,全員不出門,一個兩個都窩在屋裏。
房間很快彌漫上水霧。花灑拿在邬希手裏,成為他作惡的武器,溫度偏高的水不懷好意地從秦璟澤頭頂淋下,打濕襯衫勾勒出堪稱誇張的肌肉線條。
“……你是不是比之前更結實了?”,邬希的目光黏在他身上根本挪不開,呼吸急促,渾身一陣陣發麻。不能想通為什麽這人天天忙得要命還能有時間鍛煉出這種效果。
光是鍛煉也沒用,要天賦異禀才行。天生沒這個能耐,後天只能吃藥找補。但補也補不出這樣的寬肩,也補不出某些別的地方。
沉默地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秦璟澤的眼神幾乎到了發狠的地步,看上去似乎若不是因為兩只手動不了,馬上就要讓磨磨蹭蹭故意耍弄他的人掀翻,骨頭渣子都嚼爛。
水流擊打在金屬上發出細密輕響,浴室很大,但簾子一拉空間就狹窄,充斥的盡是男人的氣息。兩種氣息針鋒相對,沒有打架,而是選擇更猛烈的方式宣洩。邬希雙手按住秦璟澤的肩膀,姿态居高臨下,感到愉悅才俯身賞賜給淋濕的可憐小狗一個親吻,親在額頭。
額頭一吻非常溫柔,是秦璟澤渴望得到的東西,卻不想要現在得到,因為不合時宜。
邬希表面上游刃有餘,其實也難捱得很。他明顯高估了自己,深深呼吸,心中暗道這次秦璟澤別想往下狠按他,先前那次他差點魂兒都沒了。
耳邊突然襲來令人牙酸的巨響,下一刻鏡子傳來清脆的撞擊聲,聽着都叫人擔心會碎裂,他心頭一震,猛地擡頭,還沒看清視線就開始不受他的控制,急劇颠倒。
腳踩不到地面他要慌,腳尖堪堪碰到地面他又要哭。好不容易回過神還急着捧起秦璟澤的手,檢查有沒有受傷,擰起眉頭教訓,“力氣大也不是這麽用的,疼不疼?”
懷中人鼻尖紅通通的,說話還帶着鼻音,半點威嚴沒有。秦璟澤手腕上被崩裂的金屬蹭出一條細小傷口,他沒什麽感覺,不在乎這點小傷,一邊惡意地讓邬希再說不出話,一邊還反過來問,“希希疼不疼?”
邬希想反手給他一拳讓他知道疼,還想給網店差評,賣的什麽劣質産品,但轉念一想好像不是商品劣質,問題出在秦璟澤這。
嘶,狗東西。
海城的天黑得比A省晚,但也遲早要暗下去,客廳裏沒人開燈,浴室燈開着,裏面也沒人,只餘下殘存水汽和一點氣味痕跡。袁秦披着睡衣沒系扣,心情不錯地推門,立刻又把門關上,面無表情,咬牙切齒。
他媽的秦璟澤,禍害他的浴室也不知道收拾一下,留這麽大個爛攤子。都不需要看清裏面什麽情況,是個男人就能聞出怎麽回事。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回屋找累得不想動彈的穆叢鴿,帶人去樓上的浴室。
樓下浴室的爛攤子就丢給秦璟澤自己處理,就算他再勤快也不能幫忙幹這種活。
“我小外甥呢?”,穆叢鴿迷迷瞪瞪還要問邬希去哪了,聽見袁秦說玩着呢,就皺起眉頭,“這麽晚了還出去玩?”
“沒出去玩”,袁秦冷笑,“跟秦璟澤一起在卧室玩。”
穆叢鴿的眼睛瞬間瞪大。在卧室玩個屁,被玩還差不多。
“什麽時候的事?……還沒完?”,他撲騰着從洗手臺上拿起袁秦的手機看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比他想象中還晚,不由得罵了句畜生。
袁秦對着鏡子裏的他挑眉一笑,“你覺得我不如他?”
“我又不知道他什麽水平,你已經很過分了,下次再這樣我就買把小剪刀,從根源上解決問題”,熟知枕邊人本性的穆叢鴿并沒把這句問話當成玩笑,袁秦一貫不好對付,每一句話都可能是送命題,越是在笑就越是恐怖。
袁秦沒有咬着不放,自覺轉變話題,“我訂了粥,一會兒到了你喝點。”
他在廚房看到了秦璟澤做的飯菜,可能是邬希的意思,還留出了他們兩個人的份,秦璟澤絕不可能這麽好心。
但事實上他連加熱也不太會,平時根本不進廚房,又肯定不能讓穆叢鴿現在這個樣子還自己去熱飯熱菜,只能點外賣。
穆叢鴿管他要一根煙,讓他給自己點燃,然後慢吞吞吸一口,煙霧全噴在他臉上,聞言聳着肩膀冷笑,“我不做飯,沒了外賣你就會餓死。”
袁秦挨罵态度良好,但拒不悔改。別的活他都可以幹,但做飯會炸廚房,那是要命的。
“別的不清楚,做飯方面秦璟澤肯定比你強,你們倆既然都是一家人,怎麽天賦水平差這麽多”,穆叢鴿撣了撣煙灰,忽然想到邬希那個身子骨,又擰起眉頭,話鋒一轉,“但就不做人這一點來看,你們是一家出來的沒錯。”
“我小外甥身上的疹子還沒好利索呢,一點也不知道心疼人”,他絮絮叨叨,被袁秦輕捏了一下嘴。
袁秦不介意秦璟澤被說壞話,但急着催他快點洗完澡好吃飯,被水泡久了會很累。
洗完澡回卧室的路上經過那倆人的房間,穆叢鴿豎起耳朵,馬上就面紅耳赤,快走幾步躲開。
天道好輪回。哪怕躲回到自己的卧室,那動靜也如影随形,一旦被人注意到就再無法忽視,攪得他快崩潰。不用想也知道他和袁秦的聲音肯定也被這倆人聽見了,多半就是因為這個才搞了起來。
袁秦給他端粥,看他這副模樣就似笑非笑出門去,過了一會兒又回來,手上拿着兩副沒開封的耳塞,遞給他一副。
“你這房子隔音真差”,穆叢鴿遷怒。
哪裏是隔音差,分明是動靜太不知收斂。但袁秦沒反駁,只是笑笑不說話。
他一笑,穆叢鴿就瞬間閉嘴,埋頭喝粥,不和他對上眼神。
總共就七天假期的旅游時間,這一下不止荒廢這一天,第二天也廢掉了。邬希一覺直接睡到下午,從旁邊摸到手機,看了眼時間,順便就看到有微信消息,點開發現是穆叢鴿發的:“兩點多了,可以睡了。”
消息顯示時間是淩晨兩點二十,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崩潰。邬希捂着腦袋把頭埋進枕頭裏,不想面對。
沒有一直做,不然就算是鐵人也扛不住,但的确斷斷續續地三點多才徹底消停,而且也怨不得秦璟澤,嚴格來說他才是那個挑事的,一不小心挑過頭了,秦璟澤這人瘋起來可是什麽都不顧忌的。
得虧是在袁秦的房子,處處結實。換成S市那次那種小破賓館紙糊一樣的牆,多半要被這人搞出裂縫。
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緒把腦袋從枕頭裏挖出來,邬希編輯消息想問穆叢鴿有沒有出去玩,一句話來回删删改改好半天,不知道怎麽問,那邊倒是先發了個“?”,然後又問他,“醒了?”
看來是沒出門,不然不會在玩手機,還能這麽及時抓到他正在輸入中的狀态。這一下邬希更不想起床,出門難免被穆叢鴿揶揄,雖然那一對也沒比他們倆好到哪去,但至少沒像秦璟澤這麽磨人。
他聽見穆叢鴿趿拉着拖鞋到門口的動靜,門把手按下去就推門進來。四目相對,他抓起旁邊的枕頭丢過去,“你怎麽不敲門呢!”
“敲什麽門,你小時候光着屁.股我都抱過你,我還給你洗過澡……”,穆叢鴿敏捷躲過,同樣是在下面的,他體質比邬希好,恢複力就強,雖然昨晚上睡得不太好,但只要歇夠了就活蹦亂跳。
邬希讓他閉嘴,他不聽,還要再說,突然脊背一涼,第六感感應到危險,噤聲扭過頭,就看到秦璟澤端着杯水站在他身後,不知道剛才的胡言亂語被聽到多少。
邬希也眉心直跳,輕咳一聲。
好在秦璟澤并沒有計較的意思。邬希謹慎打量他很久,直到第二天上午終于要出門去海邊還沒有放松警惕,生怕自己一個沒注意到穆叢鴿就遭遇什麽可怕事件。
畢竟是連大毛和老狼的醋都要吃的男人,白文晖那樣的純直男都免不了被列入威脅對象,雖說是舅舅,但他跟穆叢鴿可沒什麽實質上的血緣關系,真正跟穆叢鴿有血緣的是趙治恺。
海邊這麽危險,得盯着點秦璟澤別把人推海裏。
“別怕”,秦璟澤突然沒頭沒尾地安撫一句,緊緊牽住他的手。
邬希愣住,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抿唇露出一點笑意,“沒事,我不怕水。”
盡管曾有過溺水瀕死的經歷,又在這樣的噩夢中掙紮數年,他還是喜歡水的波紋。
自由,澄澈,陽光燦爛。
擡手遮在眼前看向太陽的方向,他突發奇想,“明天來看日出吧。”
袁秦的別墅離這片海灘很近,步行來也可以,開車更方便些,他用不着擔心累,就算走不動了也會有人背他回去,絕不會将他抛下。
畢竟是國慶節,上午正是熱鬧的時候,幾乎人擠着人,邬希不怕曬黑但是怕曬傷,身上全方位無死角塗了幾層防曬霜,還要秦璟澤給他撐遮陽傘,腳下沙子松軟滾燙,他微微偏頭,“你熱不熱?”
他一個體寒的人都開始流汗,秦璟澤這種大冬天開十幾度空調吹冷風的,多半難受得很。
“小白眼狼怎麽不問舅舅熱不熱?”,穆叢鴿不知從哪竄出來,遞給他一個甜筒,這麽熱的天根本放不住,已經開始融化。
邬希沒有反駁的工夫,趕緊趁着沒淌下去舔掉,吃幾口就自覺送到秦璟澤嘴邊,念着他還在撐傘,就這麽喂他吃。
“……”,穆叢鴿用看被賣掉還幫人數錢的小傻子的眼神盯他,滿臉恨鐵不成鋼。
邬希沉溺于投喂小狗的快樂,兩天沒喂大毛就不自在,喂喂秦璟澤也算是代餐。
雖然不怕水,但他的确不會水,只能在岸邊等待浪頭撲過來,最高只能沖擊到他的小腿,旁邊有穿着碎花仙女裙的漂亮女孩在拍照,他友善地避開鏡頭,那女孩還朝他笑,“不能合個影嗎?你們這麽般配!”
邬希瞥她一眼,拍了拍手裏的甜筒碎屑,要秦璟澤摟着他入鏡。
沒想到他們這麽大膽不避諱,女孩眼神亮晶晶,“我可以發微博嗎?”
“可以啊”,邬希挑眉。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拍照發微博,上次火的那組照片甚至是他們接吻的連拍,他想了想又開口,“能不能單獨給我們拍一張,然後發給我。”
女孩的同伴攝影師比了個ok的手勢,邬希就立刻捧起秦璟澤的臉,努鄰腳。
這次不是輕描淡寫的吻,漫長又缱绻,親得旁觀者都臉紅耳熱不敢窺視。
加微信以便于發照片的時候女孩還在雙手顫抖,想當衆化身土撥鼠,但顧及仙女形象,只是矜持抿唇,“祝你們長長久久。”
秦璟澤竟然禮貌回應,“謝謝”,邬希含笑瞄他的表情,若有所思。
那邊穆叢鴿又拿着串燒烤大鱿魚過來塞給他。他張嘴要啃,手腕一把被秦璟澤攥住,這才發現上面撒着辣椒,扭頭瞪視穆叢鴿。
穆叢鴿哼了一聲,把手裏另一串不辣的換給他,嘴上嘟囔,“傻了吧唧的。”
邬希沒說什麽,只是又翻了個白眼。
回去之後他躲過秦璟澤,把小表舅拉到一邊的房間,直接步入正題,“你今天幹什麽總罵我,秦璟澤把你怎麽了?”
之前穆叢鴿也不看好他跟秦璟澤在一起,但不至于瞧秦璟澤這麽不順眼,他怕是在他沒盯住的時候秦璟澤搞了什麽事。
房間靜悄悄沉默半晌,穆叢鴿嘆了口氣,“你怎麽那麽慣着他。”
“你要是個女人,估計大學沒畢業就得為他未婚先孕,情況不好就是分手,情況好就是你嫁給他,給他們秦家不生兒子不罷休”,穆叢鴿的臉上閃過一絲嫌惡,“秦家和邬家不一樣,你得多長個心眼,私生子滿天飛才是他們的常态。”
“就算是女人我也不會未婚先孕”,秦璟澤從來不給這個機會,怕他肚子疼,安全意識滿分。這種事情當然沒法拿到明面上解釋,邬希眯了眯眼,“再說,袁醫生不也是秦家人。”
“他的母姓是成年後自己改的”,這是昨天盤問出來的東西之一,穆叢鴿聳聳肩,“他逃出來了,不跟秦家那些人有瓜葛。”
“我表姐表姐夫都是開明人,你沒什麽後顧之憂”,他很嚴肅,壓低聲音,“那你覺得你們的事被秦老爺子知道,會是什麽發展?”
邬希面色很平靜,“他現在多半已經知道了,我又沒想偷偷摸摸,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除非他找人殺了我,不然就管不了我。”
大不了就是秦璟澤被攆出秦家剝奪錢權,但他想都不用想在他和那些東西之間這個人會選擇什麽,以秦璟澤的能力,又不是一無所有,東山再起是遲早的事。
越是提起這些事越會激起他的逆反心理,他偏要定鬧鐘早起拉秦璟澤去看日出,睡眼惺忪也要趴在秦璟澤背上去海邊,在紅光爬上地平線的背景下瘋狂接吻,要拍照發動态,和昨天的照片一起發到松鼠網上。
實習期愛人轉正。[照片][照片][照片]
秦璟澤興奮得眼珠子發紅,周圍沒太多人,邬希聽着他胸膛裏的粗喘,仿佛回到前兩天最激烈的戰鬥之中,饞得腿軟,但大庭廣衆解不了饞,只能一直親,親到唇瓣腫熱,汗珠被砸到海裏,鹽水淹沒鹽水,消融無聲。
回去穆叢鴿就罵他們倆神經病,但再沒有昨天那麽看秦璟澤不順眼。
什麽鍋配什麽蓋,像他小外甥這麽瘋的人也只有更瘋的才招架得住,般配。換個沒秦璟澤這麽有病的,他都要心疼邬希的男人了,哪還會心疼邬希?
旅游時間寶貴,再說又有旁人在,不适合在床.上度過。秦璟澤尚且能維持平靜,邬希卻越來越過分,每天晚上都相當不老實,躍躍欲試想撩火,甚至不需要晚上,大白天也要招惹,被秦璟澤咬着耳朵警告,說等回A省回家去就弄死他。
邬希沒有絲毫畏懼,嗤嗤地笑,挑釁說秦璟澤沒那個本事。吃過多少教訓也搞不服他,下次還敢,還敢更嚣張。
下了飛機坐上回家的車,他就把腿往秦璟澤腿上擱,似乎辦公室和浴室給他打開新世界大門,還想解鎖新地圖。
“等等”,秦璟澤聲音都啞了,但還是皺眉叫他先收斂些,“先去一趟我的房子,然後再帶你回家。”
邬希動作一頓,想起他那套險些成為金絲雀囚籠的大平層,微微挑眉,“你背着我養人了?”
開個玩笑而已,真要劈腿,哪還敢帶他一起去。但一進門邬希就看到屋裏沙發上垂頭坐着的女人,還是愣了下。
女人看起來不老,也不算年輕,年紀看上去三十,但肯定有四十多歲,本不該叫他多想,但那雙望向秦璟澤的眼睛裏分明盛滿愛意,又像是有滔天的恨。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2-0621:05:09~2021-02-0721:03: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杳于10瓶;林離肆4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