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改錯字】“你的脾氣…………
在聽不見聞鹫和軒王對話的地方, 蕭若雪陪着軒王妃站在一顆樹下,等軒王與聞鹫談話結束。
和樣貌精致出塵的蕭若雪不同,軒王妃身姿挺拔, 眉眼間英氣勃勃。
兩人一邊等候,一邊閑聊,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與軒王一母同胞的四公主——尚鳴。
蕭若雪略有些惆悵:“若非安慶公主瘋了, 尚鳴公主也不會代她遠嫁和親……”
軒王妃半點沒有身為王妃該有的矜持和優雅, 心直口快:“別提了, 為這事阿景都已經一個多月沒睡好覺了,急得我想把尚鳴綁出京城去, 天高海闊,我就不信他們為了找個人和親, 還能追到天涯海角去。”
蕭若雪被逗的笑了一聲, 随即又嘆:“若安慶公主沒瘋就好了。”
軒王妃蹙了蹙眉:“她若沒瘋,尚鳴不用代她和親, 對我們來說自然是好,可對安慶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場苦難, 都是被坑的苦命女子, 就算怪也怪不到她頭上,要怪朝中的主和派,聯什麽姻,要聯姻怎麽不讓那些大臣們自己去。”
蕭若雪很是無奈,想說這是為了邊境的安寧, 安慶和尚鳴都是公主,她們生來便享受尋常女子所無法擁有的一切,為國付出本就是她們的責任, 之所以不願讓尚鳴去,不過是因為尚鳴和他們關系好,人非草木,這才格外不舍。
可想想軒王妃的性子,蕭若雪又把話給咽了回去。
她擡頭望向遠處的軒王與聞帥,不經意間一個擡眸,發現了小峭壁上的觀荷亭,以及趴在欄杆邊,伸手搖樹枝的安慶公主。
今日的安慶公主妝容比上回見到的要豔麗許多,黛眉朱唇,香腮似雪,頭戴荷花樣式的絨花簪,身着顏色極重的織金齊胸襦裙,用力伸展開的手臂上還搭着一條葡萄紫色的披帛,一端垂下,在半空中微微晃動。
她似乎半點都不怕從亭子裏掉出去,禍禍完了近處的枝條,為了抓住稍遠一些的,幾乎從欄杆邊探出半個身子,吓得身旁的嬷嬷顧不上規矩,連忙将她拉了回來。
安慶公主雖被拉回到亭子裏,可卻依舊沒有松開自己的手,她将遠處的枝條也一并拉扯過來,繼續往下抖落粉色花瓣。
軒王妃順着蕭若雪的視線看過去,很是不解地問了句:“你說她什麽毛病?”
蕭若雪沒聽明白:“什麽?”
軒王妃道:“早先便聽說她因聞帥在課堂上訓她,記恨聞帥,特地把聞家姑娘召進宮當伴讀,折磨得人聞家姑娘入宮第二天便身體不适。最近又聽說她在楠木殿外巧遇聞帥,大庭廣衆之下踢了聞帥一腳,這些我都只當是誇大其詞的流言,如今倒是親眼見着一回——她往聞帥頭上抖花瓣,你說這要是沒人提醒聞帥,任由鐵血铮铮的風火軍大元帥頂着一腦門花瓣離開這,走到人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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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太美,軒王妃光是想想就覺得尴尬。
軒王妃雙手環臂,發出合理質疑:“得瘋病以前,她可着你一個人禍害,得瘋病後,她又抓着聞帥不放,你說她是不是非得挑個人為難她心裏才舒坦啊?”
蕭若雪看着高處的安慶公主:“誰知道呢。”
小峭壁下,軒王對聞鹫道:“驚羽前些日子突然給我拿了瓶名叫‘酒精’的藥酒來,說是擦了不容易長褥瘡,正适合我。”
軒王雙腿被廢,不是坐着就是躺着,特別容易長褥瘡。
聞鹫怕親自送去會傷到軒王的自尊心,特地把酒精給了軒王妃,誰知軒王妃那張嘴比他還不中用。
聞鹫抽了抽嘴角,心想還不如他親自給呢。
軒王:“驚羽不肯和我說這酒精是哪來的,但我知道那日正好是你到山莊的日子,聽聞你先去了蜀州才來的這,蜀州盛産烈酒,你去蜀州,就是給我找這‘酒精’去的?”
知道軒王腦子靈泛,什麽事情都瞞不過去,聞鹫幹脆坦白:“不是找來的,是安慶公主……”
聞鹫察覺到軒王蹙了蹙眉,繼續道:“酒精的制作方子是安慶公主拿出來的,需要用到蜀州的蒸酒器具,那些器具蜀州獨有,京城那邊拿圖紙仿造太慢,于是我向陛下請旨帶了些人直接過去,先試着做出一批酒精來看看功效。”
聞鹫:“你也不用自作多情覺得我跑這一趟是為你,酒精的作用對前線戰士來說很重要,早一天造出來,證實有用,就能早一天送去前線。”
軒王:“還是多謝你,父皇是決計想不到我需要這個的。”
聞鹫知道自己不會安慰人,貿然開口反而容易弄巧成拙,索性轉移了話題:“安慶公主不僅給出了酒精方子,還叫我小心東平侯。”
軒王随口道:“她向來妒恨東平侯夫人,或許是想以此挑撥你與東平侯之間的關系吧,倒是比以前長進不少。”
聞鹫:“若不是挑撥呢?”
軒王意外:“你信她是真心勸告?”
聞鹫把李餘說這話時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她不可能有心情算計東平侯夫人。”
軒王:“萬一她覺得,孫少康是東平侯夫人安排的呢?”
軒王說完這句話,自己就愣住了。
東平侯夫人沒那個能耐慫恿孫少康在宮裏玷污公主,那東平侯呢?
他轉回頭,望向遠處樹下正在和他妻子交談的東平侯夫人,靜默片刻,才開口道:“你剛說完這事,我就懷疑這事和十一有關,無論孫少康得手與否,只要老九沉不住氣,勢必受到牽連,到那時候,十一就是最大的贏家,因為父皇就喜歡他們倆。”
“可是最近……”軒王的嗓子略微變得有些沙啞:“父皇重視起了文謙。”
所以孫少康這步棋,受益者又多了一個人。
文謙年紀小,不如十一那般有諸多護佑,若是他被人利用,那個人是東平侯的可能性有多大?
軒王不确定,因為他也是最近才知道,林之宴掌握了至少大半個朝堂。
聞鹫意外軒王會知道李文謙的事情:“我還以為你會一直不聞不問下去。”
軒王:“尚鳴要被送去和親,你叫我如何不聞不問?”
聞鹫刺了句:“有用嗎?自雙腿被廢後,你把自己關在府裏多少年了,朝堂裏還剩多少你的人?若是以前,你早就把事情擺平了吧,需要等到現在?”
軒王:“只是時間問題,我必不會讓尚鳴被送去和親。”
聞鹫:“勸你別把話說太滿,做不到不僅丢人還丢姐姐。”
軒王哽住:“我當初就是太年輕,眼神不好才會選你做伴讀。”
聞鹫心想反正都把人氣着了,那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太子眼神也不好,打小就把你當兒子護着,結果他走了,你卻管都不管他的親兒子。”
聞鹫這話比方才那句還毒,直踩軒王死穴,可軒王卻并不生氣,因為聞鹫說的是事實,他沒臉氣,甚至現在提起李文謙,他心都是顫的。他一直以為聞鹫說李文謙過得不好,只是為了讓他振作起來,可他對自己的雙腿耿耿于懷,于是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導致局面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他想了想,問聞鹫:“我現在重返朝廷,讓文謙信我我會幫他,還來得及嗎?”
聞鹫:“不知道,你們争儲別扯上我。”
軒王明白聞鹫的堅持,便也不再多問,只說:“我會盡我所能去彌補他。”
粉色的花瓣在微風中打着旋落下,軒王話語微頓,眉眼間濃到散不開的陰郁略有些松動:“你的脾氣……什麽時候變這麽好了?”
聞鹫:“想多了。”
說完,聞鹫轉身,仰頭朝小峭壁上的亭子看去。
他頭上那些花瓣随着他仰頭的動作盡數落下,有好幾片掉進了後衣領中。
峭壁之上,李餘還抓着一根半禿的樹枝,她瞧見自己的成果盡數被毀,遺憾之情溢于言表。
但很快她就沒心情遺憾了,因為聞鹫踩着峭壁跳了上來,一把握住她抓樹枝那只手的手腕,将她從亭子裏拉了出來。
亭子裏其他姑娘被眼前這一幕驚着,爆發出一陣尖叫。
李餘則是被徹底吓傻了,墜落的時候她甚至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直到落地前被聞鹫托了一下腰,安穩落地,她才腿一軟,幹脆利落地跌坐到了地上。
她煞白着臉望了望自己原先所在的觀荷亭,又仔細看了看那爬滿藤蔓植物的小峭壁,虛着嗓子開始胡言亂語:“聞鹫我日你大爺,你考慮過牛頓的感受嗎?你沒有,你只考慮你自己……”
聞鹫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和後頸,掉進衣領裏頭的花瓣還好說,問題是有些花瓣卡進頭發裏了,他懶得一片片捏出來,索性背對着李餘蹲下,說:“弄幹淨,不弄幹淨我就帶你再跳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