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等他們離得遠了,關系自然……

紙面被弄髒, 不得不重寫的悲痛霎時間就蓋過了初見男主的忐忑。

李餘抽了張幹淨的紙,鋪好後準備把之前已經寫好的部分謄抄上去。

林之宴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

書中曾用“俊美”來形容林之宴的樣貌,以至于每次林之宴出場, 總有人會因他的容貌而出神或呆滞,書中女配因此對他一見傾心的橋段更是有四五次之多。

李餘見識過女主的絕美容顏, 不敢再掉以輕心,所以并未第一時間去看林之宴, 而是低着頭寫字, 哪怕林之宴向她和李文謙行禮, 她也一副專心致志寫作業的模樣,完全不理林之宴。

皇帝和李文謙都以為她是被皇帝方才的操作給氣着了, 并不感到奇怪。

林之宴則保持風度,向皇帝道明了來意。

等到林之宴同皇帝說完話行禮告退, 李餘也謄抄完了先前的內容, 她裝作不經意地擡起頭,看向從她面前經過的林之宴, 一張不失男子氣概的漂亮側臉就這麽映入她的眼簾。

李餘不确定自己有沒有呆住,她甚至懷疑時間都變慢了, 不然為什麽, 她能以慢動作的視角,看清林之宴微微側過臉,透過那微微上挑的眼尾看向她的全過程。

那張漂亮的容顏對着李餘露出了一抹無害又溫柔的淺笑,那笑并未浮于表面,而是深入眼底, 友善至極。

李餘愣愣地看着人離開,直到再也聽不見林之宴的腳步聲,她才猛地起了一手臂的雞皮疙瘩。

襙操操操!!!這丫是人嗎?面對被自己弄瘋, 甚至打算找人弓雖女幹的受害者,居然能露出這麽純善無害的笑容,這尼瑪是怪物吧!!

李餘被林之宴那一眼看得難受極了,感覺就像有條蛇,用冰冷粘稠的鱗片貼着她的腳踝皮膚滑過去了似的。

“姑姑你怎麽了?不舒服嗎?怎麽臉都白了?”一旁的李文謙小聲輕喚。

李餘回過神,用左手按住不停輕顫的右手,壓下心底對林之宴的恐懼,望向臉上滿是擔憂的李文謙。

李餘突然想到:文謙這次生病,不會也和他有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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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王在山莊內的住處名喚永恬居,本是最僻靜清幽的一處所在,最近卻因拆除門檻、添建斜坡等工程,弄出了不小的動靜。

為此軒王不得不将會客的地點從室內挪到了室外一處寬敞的庭院裏,免得被雜音煩擾。

“照你所說,林之宴所圖不小。”

葡萄架下,聞鹫給自己和軒王各添了一杯茶水。

軒王還在适應李餘叫人打造的輪椅,握慣了筆杆的雙手搭在兩側的手推圈上,或直行,或轉彎,或掉頭:“目前還只是猜測,沒有證據。”

軒王自閉多年,想要重新開始,自然需要時間去接收外界的信息。

這其中除了有關朝堂的局勢變化,還有李文謙這些年的遭遇和經歷。

但是除開頭一年,李文謙剛剛喪父,作為嫡皇長孫成為滿朝焦點以外,之後因為皇帝的漠視,他的存在感越來越弱,弱到近乎查無此人的地步,所以那段時間李文謙過得是什麽日子,軒王根本無從打聽。但根據最近李文謙接連遭遇的幾起倒黴事件,軒王抽絲剝繭得出一個結論——

有人故意坑害李文謙,看似是要除去李文謙這個障礙,實則是将李文謙推到了皇帝面前。

問題是誰會這麽做?

先懿仁皇後出自書香門第,其父為帝師,早些年便告老還鄉了,倒是有幾個兄弟入了朝,不是在國子監就是在禮部,不怎麽通權術,但教書育人很有一套,說是桃李滿天下也不為過。

先帝當初給皇帝選這門親事,就是看中懿仁皇後娘家在讀書人中的聲望。

他們家就算有心幫襯李文謙,也絕對沒那個謀略和能力。

至于太子妃的娘家,太子逝世後不久,他們家就突然沒落了。

軒王算來算去,無論是動機還是能力,都只有林之宴有這個可能在背後推動這一切。

可惜他沒有證據,一切僅憑他頭腦推算,根本做不得準。

但他還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給了聞鹫聽,讓聞鹫多少能提防一下。

聞鹫與軒王自小一塊長大,還年幼那會,聞鹫不是沒有質疑過軒王的過分自信,然而一次又一次的事實證明軒王就是個頭腦聰明到有些異于常人的存在,久而久之他也開始習慣去相信軒王那些看起來毫無依據,實際每次都準得吓人的推測。

聞鹫想起李文謙這次生病,問軒王:“這次皇長孫病重,難道也和林之宴有關?可他不是已經達到目的了嗎?”

“不好說,”軒王推着輪椅來到剛砌成的斜坡前,想要憑自己的力氣把輪椅推上去,可惜他宅了這許多年,力氣早就不如當初,人也消瘦不少,根本上不去,只能作罷,“我去楠木殿探望時,曾同海公公打聽過,父皇當初不願見到文謙,是否真的是因為文謙長得太像皇兄。”

“海公公說——”軒王把輪椅推回到聞鹫身旁,低聲道:“他說父皇曾有一段時間,看到文謙那張臉便會心悸,太醫說這是心病,解不開,就只能躲着。”

聞鹫意外,皇帝因悲痛不願見到和太子長相一樣的皇長孫可以理解,但一見到就會心悸這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再跟你說件事”軒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我原先不願去想,為何我的馬會在半途突然失控,我躲這個答案,就跟父皇躲文謙一般,躲了整整三年。”

聞鹫沒軒王那麽逆天的頭腦,但也不比尋常人笨,軒王這麽一提點,他眸光一凜,口中吐出極為冰冷的三個字:“太子妃。”

軒王笑了一聲:“太子妃的娘家怎麽說也是世家大族,竟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沒了,我早就聽說秋水營最擅暗殺之事,一夜之間血洗滿門不在話下,我曾經不信,現在信了。”

太子信重軒王,不代表太子妃的娘家也對軒王毫無敵意,太子逝世後,軒王便是這朝中最占優勢的皇子,太子妃的娘家會懷疑到他頭上簡直就是情理之中,即便不懷疑,他們也勢必要為身為皇長孫的李文謙鏟除軒王這麽一個阻礙。

軒王雖然沒死,但也被廢了雙腿,皇帝面對因此得益又像極了太子的李文謙,心情到底有多複雜,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即便時間撫平了傷痛,治好了心悸的毛病,也讓皇帝重新接納了李文謙這個合他心意的孫子,可皇帝心裏是否還有疙瘩,誰也說不準。

直到李文謙這麽一病,經歷了一遭他父親臨終前曾經歷過的一切,還活了下來,無論皇帝原先還存有多少芥蒂,如今多半都已煙消雲散。

“你說……”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文謙自己把自己弄病的?

軒王話說一半,覺得用成年人的惡毒心腸去揣測一個年幼喪父的八歲小孩實在太不是東西,故又咽了回去。

“聞帥!”正在外頭指揮工匠拆除門檻的軒王妃走進庭院,朝聞鹫打了聲招呼。

聞鹫也朝她點了點頭:“軒王妃。”

軒王妃走到軒王身旁,拍了拍軒王坐着的輪椅,臉上的表情別提多高興了:“安慶真厲害,能做出這麽方便的椅子。我之前還說了些她不好的話,改天得去和她賠個不是才行。”

軒王妃為人磊落,不會因為自己做錯了就假裝事情沒發生過,她還問聞鹫:“對了,她喜歡什麽?我好按她的喜好去給她準備賠罪的禮物。”

聞鹫:“……為什麽問我?”

軒王妃愣住,心裏也覺得奇怪:對啊,她為什麽要問聞鹫安慶喜歡什麽?安慶是自己丈夫的妹妹,又不是聞鹫的妹妹。

軒王在一旁看着,有些想笑。

和他不同,他的妻子沒有七拐八繞的複雜心思,之所以認為聞鹫和安慶兩個人關系親近,多半是出于直覺,她自己都沒發現的直覺。

送聞鹫離開的時候,軒王妃不在,軒王問他:“你同安慶是怎麽回事?”

不像上回那般措手不及,聞鹫早已準備好了答案:“安慶公主前塵盡忘,對我也不過是孩子心性,一時貪玩罷了。”

軒王語速緩慢,細品般一個字一個字地重複:“一時貪玩?”

聞鹫的語氣越發冷淡:“不然呢?”

一個一心尋死的小混蛋,怎麽可能有心思去想什麽男女情愛,多半是懵懵懂懂,撩人心緒而不自知,等他們離得遠了,關系自然就淡了。

軒王:“那不管她,你呢?”

聞鹫感到難以置信:“軒王府窮成這樣了嗎?逼得你軒王殿下親自來賺媒人錢?”

軒王,微笑:“就算是把我氣死了,你也得說。”

聞鹫知道,軒王是希望他身邊能有個伴陪着。

聞鹫垂下眼簾,告訴軒王:“陛下許我年前回北境,聞素和聞奕我帶不走,勞煩你們替我照顧一二。”

天氣逐漸轉涼,枯黃落葉被風吹着,在地上摩擦出沙沙聲響。

聽明白的軒王貼心地轉移了話題:“去北境之前,少來我這。”

聞鹫:“不用你提醒。”

太子逝世,軒王斷了雙腿,聞家死得只剩老幼,那之後很少有人記得聞鹫曾是軒王伴讀,軒王若要再入朝堂,替李文謙争奪皇位,最好是和聞鹫保持明面上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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