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說中文的法國女總裁
作者:林睿行
文案
國內的高富帥都讓各位大神筆下的女主角拐去做老公了,咱們的女主只能到外國去撩歪果憨子。請看現代中國灰姑娘成為一代法國商業女王的職場奮鬥血淚史+愛情八卦史。咱們男主是外籍人士,不接受涉外婚戀的讀者慎入。
內容标簽: 豪門世家 異國奇緣 虐戀情深 業界精英
搜索關鍵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世界500強企業的女掌門成長史
立意:沒有公主的命,要有一顆女王的心,涉外婚姻要慎重。
☆、柴可夫司機叔叔
要說我在法國的故事前,得先介紹一下我在中國的過去。
我是一個香港雙非人士。雙非人士指爸爸和媽媽都不是香港人,卻偏偏在香港出生擁有香港戶籍的特殊人員。我媽媽在香港生我的原因是因為她未婚生子。九十年代的香港民法規定,只要在香港出生的嬰兒都可以擁有香港居民身份。
小時候的我曾經哭過鬧過,我爸爸是誰?為什麽別的孩子有爸爸,我卻沒有爸爸?為了安撫年幼的我,媽媽還曾經用過我是上帝女兒的這一招。
“你看人家耶稣基督不就只有媽媽瑪利亞!”再加上一塊巧克力,幼小的我便很快被糖衣炮彈轉移了注意力。
在廣州上學後,與爸爸有關的問題一直困擾我。例如學生檔案欄,父母的名字是必填的。媽媽很耐心地向我解釋,我沒有爸爸的信息可以填上去。那時候的我還是小學一年級,天真地問:“你不是說我爸爸是上帝嗎?聖經的故事裏說上帝的名字叫耶和華,我們可以把耶和華的名字寫上去。”
“耶和華只是一個漢語音譯,不是真正的名字。上帝的名字得用外國字母拼寫,來,媽媽教綸綸學外國字母。”年幼的我就這樣被媽媽忽悠了去學英語和法語。
我常想,爸爸他一定是個外國男人,媽媽都承認了。上帝嘛,但凡有上帝的圖畫,不用特別細心留意,你都能看出他是個外國男人。可我從小照鏡子,除了膚色偏白一點,眼睛稍深邃一些,鼻子較挺拔一分,絲毫沒找到我臉上有外國人的特征。難道說我媽媽的中國人基因太強大了?
我媽媽可是地道北京人,普通話說得那個字正腔圓,粵語也算流利,但在廣府人聽到耳裏還是帶了點不易察覺的生硬。他們背地裏喊我媽媽是北姑,我剛開始以為那是北方姑娘的意思,後來才知道阿姑在早年的廣府文化裏意為□□。
他們憑什麽瞧不起我媽媽?媽媽雖然沒有丈夫,但她靠自己的能力去工作。精通英語法語的媽媽常常替別人翻譯商業文書。在我上幼兒園後,她便開始在廣州的一家法國汽車公司上班。
別人家的孩子是爸爸媽媽一起賺錢管家,而我們家是媽媽掙錢又管家。我曾經好奇地問媽媽,她的家裏誰掙錢管家?然後媽媽沉默了,眼中泛着淚光,說:"你外爺是一個了不起的人,他一個人掙錢就可以養家。外婆也是個了不起的人,她一邊支持你外爺的工作,一邊照管家裏的所有事情。"
這樣的外婆能力一定不簡單,讓我想起了能托起大唐帝國的武則天。可媽媽不是渴望權利的太平公主。我記得那年,大概還是念小學的年紀,媽媽離開了工作多年的法國汽車公司,原因僅僅是因為她不想去法國出差,哪怕出差意味着她有更多升職加薪的機會。
後來我沒再問外爺外婆的事情,我怕問出了媽媽的沉默和眼淚。可能外爺外婆很反對媽媽給外國人生孩子 。我也沒有再問關于爸爸的事情,因為害怕要承擔上帝孩子的責任。誰不知道上帝的兒子耶稣的受難結局,我還沒有上升到犧牲自己去救贖衆生的偉大情操裏。
可就在我剛剛考入大學的那一年,忽然出現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忽然有天開着一輛攔路虎汽車載着我媽媽回家。我後來才知道一輛攔路虎汽車的價格居然比我家住的房子還貴。當時我正下樓收快遞,一眼便認出媽媽在他的車裏。我快速觀察駕駛座上的男人,心裏的念頭一想而過:他會不會是我爸?
這位柴可夫司基(司機)叔叔把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身穿淺灰色POLO衫,酷得有些拽。以我機敏細致的觀察力和分析力,一時間還看不出這位叔叔與我媽媽的關系。但在接着下來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柴可夫司基叔叔仍然開車送我媽媽回家,我心裏開始變得不淡定。
那個周五的晚上,媽媽回到家後告訴我,她準備帶我去國外旅行。去哪呢?就泰國吧,可以辦理落地簽證,性價比最高,真是一個可以說去就去的旅游國家。我班裏已經有不少同學都跑遍亞歐美了,我長這麽大卻還沒出過廣東省。高考剛剛結束的我,自然是對國外旅行的計劃舉雙手雙腳同意。
泰國比廣州還要炎熱,為了做好假期的防曬準備,我頂着毒辣的太陽到商店裏買遮陽草帽。天氣太熱了,我不願意在路上持續被太陽煎烤,便騎着共享單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家裏避暑。本來在非機動車道騎得順當,不巧遇上了一個讨厭的司機把汽車停在非機動車道上。我只能騎着單車繞過違停車輛借行機動車道。
意外說來就來,機動車道上一輛快速行駛的小汽車沒有料道我會突然蹦出,一個急剎,小汽車頭追碰上了我的共享單車尾。我的人和單車都摔倒地上,兩個膝蓋頭軟着地,辣得我眼淚鼻涕齊出來。小汽車司機慌忙下來:“傷到哪裏了?還能站起來嗎?”
我頓時張嘴,半個字也吐不出來,不是我外傷嚴重有苦難言,實情是我太過于震驚都忘記說話了。一絲不茍的濃密黑發,換了顏色的polo衫,這不是柴可夫司基叔叔又是何人!
他臉都青了,滿臉關切:“要不能動,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你知道附近最近的醫院在哪?”
附近陸續有群衆圍觀,我一時間說不上話來,他馬上抱起我往小車廂裏放。膝蓋頭雖然血肉模糊,但并不是特別疼,可不知為什麽我的鼻子竟然在發酸,淚水止不住地嘩嘩往下流。
他迅速打開導航,漂移般的速度趕到最近的醫院。我還沒弄清楚他的車門要如何打開,人已經被他抱進了急診科。我吓着了,其實身上外傷并不嚴重,就是……就是覺得這樣被大叔呵護着,心裏說出的美好,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在浪費醫院的急診資源。
柴可夫司基叔叔撥電話給我媽媽,她準是吓壞了,半個小時的功夫便出現在醫院,急診這會才剛輪到我檢查傷口。醫生排除了筋骨受傷,上藥後,瞄了眼我身後的一男一女,輕輕飄了句:“現在小孩子心靈很脆弱,大人吵架,要顧忌不要吓着小孩。”
我媽媽臉色很不好,我知道她在極力忍耐。從醫院出來,她便再也控制不住,“不是跟你說了不要再過來了嗎?我和我女兒過得好好的,瞧你都把她給撞進醫院了!”
媽媽這話有點尖銳,柴可夫司基叔叔黑着臉,道:“我先送你們回家吧!”
媽媽拒絕了,冷笑道:“我們打車回去,你自己的麻煩先處理吧。”
可能是叔叔剛剛急着送我進醫院,小車違規臨停,被交警叔叔貼上了罰款通知書。
回家後,我悄悄翻開醫院的病歷和單據。病歷封面上寫着我的名字:楊綸。聯系電話留的是一個陌生號碼。字寫得很工整,看得我賞心悅目。刷卡機的付款回執上顯示着一個陌生名字:寇毅。
☆、寇毅是誰
寇毅。寇毅。我滿腦子都是這個名字!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一把抓起床頭的手機馬上百度,我的個神,也太多“寇毅”了吧。某鎮長兼委員會副書記寇毅,某市XX能源有限責任公司法定代表人寇毅,某鄉醫院消化科大夫寇毅,某大品牌汽車集團規劃工程師寇毅,某市質量技術監督局副局長寇毅,還有相聲演員寇毅……
我逐一篩選,又一一否定,現在網絡太發達了,幾乎都能按着人的名字在網上搜索到相關照片或視頻,但這些搜索結果全都不是我見過的那個寇毅。我的肚子裏滿滿的全是失望,只能把他的手機號碼添加進手機通訊錄當作自我安慰。
第二天,兩眼又酸又澀,卧蠶沒了,倒成了珍稀國寶。為了不讓媽媽發現異樣,我磨磨蹭蹭地賴在床上躺屍,直到她上班出門後才肯爬出卧室。本來有一張高考結束後的心願單,礙于室外嚴重的高溫,實在不敢冒着生命危險約同學外出放縱青春。午休時,媽媽給我來電,問我膝蓋疼不疼,還說已經規劃好了泰國的行程。我有點心不在焉,因為腦子裏還是滿滿的寇毅。
挂上了電話,微信有個紅點提示,通訊錄裏有好友添加建議。寇毅?我頓時有被巨款砸中腦袋的感覺,心裏一個勁地翻騰,要不要添加他微信呢?微信頭像裏還有他的照片!那是一張特特矯情裝酷的男生本尊大頭照,微信地區顯示北京。很想添加他微信,問問他究竟是不是我爸爸。但轉頭一想,又馬上否決。他要是我爸爸,為什麽這些年一直都不來看我!也許他不知道有我這個女兒?或者……他不想要我這個女兒?一想到這,心裏就難受得很。
接下來的兩天,我都在心裏想這個天一樣大的小秘密。柴可夫司機叔叔卻沒有再出現,他輕輕地走了,正如他輕輕地來,他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相反地,媽媽的心情奇好,快要出國度假了,買買買,一點都不猶豫。遮陽光的草帽,裝帥的墨鏡,海灘度假專用的碎花背心長裙,露腳指頭的皮涼鞋,小清新泳衣,防水防汗防曬霜。我心情複雜地想,要是有錢讓我這樣一直買買買,也一定不會想起那些糟心的事情。
第一次出國旅游的快樂讓我淡忘了寇毅的事情。新白雲機場很高大上,但因為坐的是紅眼航班(為了省錢),即使我們搭乘的是深夜最後一班機場快線來到機場,此時此刻離飛機起飛至少還有四個小時。于是,一個少女和一個中年少女在冷嗖嗖的機場出發大廳裏看着落地窗外的黑夜和附近飄來蕩去的清潔工大嬸,傻傻地瞎等。
媽媽的手機響了,她按了靜音,估摸着是推銷電話。淩晨還打電話推銷,惡作劇的成分居多。媽媽繼續剛剛的話題,她說起上次坐飛機的時候還是在三元裏附近的舊白雲機場。
我無語,機場的空調實在是太冷了,忍不住站起來四處亂走地運動發熱。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在我眼前,一絲不茍的濃密黑發,得體的白襯衫,垂順的西褲。我的心在狂跳,是他,寇毅,出現在機場出發大廳。
寇毅的出現,媽媽臉色不大好。他朝我笑了笑,天啊,女性殺手般的笑容,标準的北方普通話:“剛剛便瞧見你們,以為看錯了,原來真的是你們。你們這是要去哪?”敢情剛剛的騷擾電話是他打來的?
“外國。”媽媽對他可一點都不客氣。
他瞄了瞄鄰近的出發信息牌,曼谷。然後問我:“膝蓋好了嗎?”
“好了。”說着說着便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燙。
“要進去休息室吃點東西什麽的?”他提議。
媽媽好像不想搭理他,空氣裏全是尴尬的氣氛,他有點不好下臺。
我于心不忍,怯怯地說:“機場的食物超貴......”
他笑了,那麽好看,跟我的小酒窩如出一轍。
“休息室裏的吃喝都是免費的。”
啊?!免費!不去可是浪費食物。我期盼的眼光看向母上大人。
媽媽說:“還有兩個小時登機。”這意思聽着就是答應咯。
原來,提供免費吃喝的休息室是某航空公司的精英會員才可以享用的福利。我們不是會員,搭乘的也不是這家航空公司的飛機,卻可以尾随寇毅進去。沒有人查問也沒有攔阻,門口站崗的空姐還朝我們甜甜一笑。
寇毅也要搭乘飛機嗎?我滿腹狐疑,他卻熱情地招呼我吃這喝那,還塞了兩瓶可樂給我放包裏。呃,我想起來了,我們坐的是廉航,航班上只提供付費吃喝。
媽媽拿了盤水果,默默坐在一旁渾身散發着生人莫近的高冷。于是寇毅便一個勁地和我聊天,不過由于我還沒弄清自己和他的關系,心裏還有點保留,聊天的方式便是他問我答。
“聽說你高考結束了,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了嗎?”
“收到了。”
“錄取的是哪家學校?”
“暨大。”
“濟大?要去濟南上學?”
咳咳。
“不是山東那家,是廣州的暨大。”一說暨大,廣州人都知道那是專收港澳臺華僑生的大學。
“要準備軍訓了吧?”
“是。”難道還有入學不用軍訓的大學?可惜為時已晚了!
“除了曼谷,還去其他什麽地方?”寇毅正喝着咖啡,忽然就嗆了一口,咳得臉紅耳赤。我當時不明所以,不就說了個“泰國芭提雅”,他怎麽一副吓着了的表情。
我因為太過興奮,坐到飛機艙裏的時候才想起居然忘記問寇毅要坐飛機去哪裏!他當時還堅持要送我們去登機口,只是礙于媽媽的強冷氣壓而止步目送。
“媽媽,剛剛那位叔叔是誰?”飛機緩緩啓動,我怯怯地問。
“以前的......鄰居。”媽媽這樣解釋她和寇毅的關系。
左鄰右裏,青梅竹馬......我頓時腦補了許多虛拟劇情。忽然飛機一陣劇響,猛地沖向天空,我的心髒在慣力作用下吓得一蹦,擡腳便朝前面乘客的屁股一踹,幸好中間有一個座位墊隔着,但還是能感受到前座乘客的受力和回壓力。等了半晌,前座沒有回頭瞪我,心裏沒有了負擔,人便慢慢松懈下來。再睜眼,機窗外已是曼谷的清晨。機艙內,媽媽頂着張消沉臉,完全一副受罪表情。
預定的接機沒有工作人員樹着姓名牌子迎接我們,得自己前往到達大廳的出口找接引人。一個小男生舉着中文手寫的紙牌“皇家接機”站在出口處,很有點落難皇室的感覺。幸好車是舒适的,酒店也很好。只是媽媽的臉色很蒼白,一副将要崩潰的架勢。
☆、芭提雅的豔遇
媽媽躺在床上自哀自憐:“年紀大了,不能熬夜,下次再也不坐紅眼航班。”我靠躺在另一張床上,靜靜地陪着媽媽休息。掏出手機刷朋友圈,還是同學們的各種旅游照片和心得體會。我忍不住翻開微信通訊錄的好友建議,上面有寇毅的微信頭像。
他是爸爸嗎?可媽媽說他只是舊鄰居。他會不會認識我爸爸?這樣一想,仿佛又摸到了一絲線索。手一刷,點開了微信好友添加請求。
‘你好,我是楊宜的女兒楊綸。’前後左右思索了數十次,才終于點擊發出好友請求。
媽媽休息過後,又變回了那個美貌與智慧并重的中年美少女,只是能量偏低,極需補充熱量。恰巧我們酒店旁的小巷裏有一家大排檔食肆,一個過了保鮮期的小鮮肉叔叔操着不鹹不淡的粵語熱情地招呼我們落座點餐。不知道是不是自小學外語受虐過度的心态,只要遇見外國人說中文,我的內心總是特別的高興。
“招牌菜是什麽?”媽媽埋頭研究中文菜譜。
“冬陰功,豬雀飯。”
我一臉震驚,這泰國人還吃雀鳥?會不會是意譯?雀…難道是乳鴿?見我倆滿臉狐疑,過期小鮮肉叔叔連忙換了張帶圖片的菜譜。好吧,原來是豬腳飯。
“冬陰功可以不辣嗎?”為了遷就不能吃辣的我,媽媽常常戒辣。
“無蚊題。”大叔的粵語“無問題”,說得實在太娘爆了,喝了一口茶水的我幾乎要笑噴。
雖然曼谷的豬腳飯不好吃,幸好不辣的冬陰功湯很好喝。一頓滿足的晚飯結束,假期才剛剛開始。我急不可待地回到酒店連上WIFI,微信沒有新消息,我有點失落。第二天醒來,還是沒有新消息。
今天的行程是曼谷的大皇宮,金光閃閃輝煌耀目,就是天氣太熱,比廣州還悶熱。無精打采的我尾随媽媽在大皇宮附近吃午飯。餐廳涼快的空調吹在身上,悶乏一掃而光。吃一口服務生送來的芒果糯米飯,嗯!太太太美味了,靈魂仿佛被喚醒一般。只是人一走出室外,馬上又焉了。
曼谷的第三天,我們包了一輛小汽車前往海濱城市芭提雅。芭提雅可比曼谷有意思多了。先說酒店,比曼谷便宜了将近一半,還有室外泳池。大白的豔陽天,我只管泡在泳池水裏,什麽也不幹也是一個惬意。忽然有水柱朝我臉上拍來,我嗆了口水,看見有個小家夥正一臉狡黠地瞧着我。
我一動,他便逃走似的游往另一頭。哼,比游泳是吧,我可是海員學校夏季掃盲蛙泳班的優秀畢業生。我一頭紮進水裏,仗着身高優勢三兩下便擒住了肇事者。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家夥呼天搶地地大叫。咦?說法語的!
“說你投降,我就放過你。”我惡狠狠地說。
“我投降。”小家夥滾圓滾圓的臉,只到我下巴的高度,他一臉興奮地說:“你說法語?”
“嗯。”懶得與無知小孩蹉跎歲月,我繼續像樹懶熊扒拉着樹幹一樣扒拉着泳池岸邊。
“你叫什麽名字?”小屁孩尾随而來。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我……我叫尼可拉斯。你是韓國人吧?”
“我是中國人,我是黃皮膚的中國人。”
“你不是黃色的,你是白色的。”
總不好說我這些年學習過度,缺少運動,以至于臉色憔悴蒼白。我翻了個白眼,算是回答。
“你的英文說得怎樣?”
“跟我的法語差不多。”
“哦哦,你餓了嗎?你要去吃晚飯了嗎?我告訴你,千萬別去酒店往右走到盡頭的那家餐館!”
“哦,你是不是吃過那裏覺得很難吃?”
“不是,我爸爸說那裏是不允許未成年人進去的。”那餐廳是做什麽業務的?
“我已經是成年人。”
傍晚路過尼可拉斯說的那家餐廳,忍不住偷偷往裏觀察,也就是情侶比較多而已,沒有什麽青少年不宜的。晚飯過後四處溜達,發現街上比白天熱鬧。身材火辣的歌姬站在臨街舞臺上甩動着撩人的屁股。街上很多游客,又高又壯的西方老爺人手牽着一個珠圓肉潤的泰國大媽。嗯,畫風有點高辣,果然是文化差異品味不同。
我忽然想起了芭提雅的百度簡介,這裏的黃色事業是主要經濟支柱之一。腦海裏突然想起寇毅聽說我們要來芭提雅,咖啡喝着便嗑了一口的畫面。他當時是不是在暗示些什麽?
回到酒店,wifi依舊連不上。酒店前臺表示房間wifi需另行收費。好吧,那就在大堂蹭免費wifi。
wifi連接中......過了五分鐘,wifi嘗試重新連接中......
“嘿,美女,我請你喝酒好嗎?”一個西方大叔忽然說。
我很有禮貌地假裝沒有聽到,然後快速逃離大堂。沒想在電梯裏遇到了游泳池裏的小屁孩,他身旁還有一個貌似老爸的男人。小屁孩見到我,叽叽咕咕地和他老爸說我是他今天在游泳池認識的女生。
“你好。”他老爸很有風度地向我打了個招呼。長輩都開話了,我自然不能失禮。幸好電梯要關門了,不用再和他們寒暄客套。
第二天,我們去參觀大象樂園。馴象師駕馭大象載着我和媽媽二人在叢林裏散步,為了增加游客的體驗,馴象師還大唱《上海灘》那段經典粵語歌詞“浪奔,浪流。”
我笑抽了,卻發現媽媽眼角紅紅的。媽媽這是笑cry了嗎!?
“我在法國上學的時候,看的第一部錄像便是香港的連續劇《上海灘》。”媽媽說這話的時候我不以為意,沒想到這首老歌竟然與我的身世有莫大的關聯。
大象樂園參觀結束後,媽媽去shopping,我繼續去游泳池泡水。當我整個身心放松地泡在水裏時,一個人忽然噗通跳進水池,激起的千層浪花濺到我,眼睛和鼻腔頓時辣得一陣難受。又是那小屁孩搞的鬼!
他笑嘻嘻地和我說話:“你今天都去哪玩?”
“我去騎大象了。”小屁孩滿臉向往。
“哦哦,那明天呢?”
“我明天要去浮潛。”小屁孩的眼裏滿是渴望的星星。
“那大後天呢?”
“大後天,回家咯。”
小屁孩一臉惋惜:“哎!我爸一個白天都在睡覺。”
“可能是倒時差呗。”
“才不是哩,他晚上要約會女朋友。”
“你媽媽知道嗎?她應該很生氣吧!”
“我媽媽和她男朋友去度假了。”
父母都去找小三?後來才曉得他是個父母離異的小孩,怪可憐的。
“你都是我女朋友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什麽時候成為了小屁孩的女朋友……
小屁孩一個勁地拉着我聊天,我們一會比賽誰游得快,一會又比誰在水裏閉氣的時間長。直到媽媽來催我吃飯,尼可拉斯還一副不願我回去吃飯的表情。
第二天,我們坐上小汽車前往碼頭,同行的十幾個團友也換上救生衣一起上船出海。一系列的海上娛樂運動後,終于到了重中之重的浮潛。
我帶上浮潛眼鏡往海裏沉,整個人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四周很安靜,手腳輕飄飄的,一種與陸地上特別不一樣的感覺。海床上的水草清晰可見,那裏還有一顆海膽,正要往下潛,一股助力攔着。攔着我下潛的是身上的救生衣,你越要往下墜,它偏要把你往上浮。我只能趴浮在海面上,臉朝下浸在水裏朝海底張望。海裏的世界太寧靜太美好了,我沉醉其中不願離開。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便要啓程返航。小快船載着我們十幾人在海上高速漂移,海浪比來的時候要大,一個接一個地翻過來,颠得我七葷八素。再看媽媽,臉色發青兩眼緊閉,嘴上還不住地提醒我要抓緊船扶。
突然又是一個巨浪打過來,巨大的海浪沖力一下子把我卷出半開放式的船艙。
☆、同學當時正年少
我被海浪卷出船艙,情急之際手腳亂抓,竟然被我抓住了船舷沒有掉進海裏。媽媽的驚呼聲傳來,我已經被急馳的小船在海浪裏拖行了十幾米。小船終于停止航行,我瞥見媽媽抓着船舷試圖靠近我,但有一個比她敏捷的小青年已經伸手抓住我的手臂。他兩手一振,呼啦一下将我拉起拖回船舷裏。
“有沒有哪裏傷着?”熟悉的普通話落在我耳裏,再親切不過了。
小船在海浪裏起伏,媽媽緊緊地抱着我,再三确定我沒有受傷後才拉着我在船裏坐下。船長用泰語對着我和媽媽叽叽呱呱地大叫一通,看着我倆死命地抓着船扶,這才又重新啓航,但船速明顯緩了下來。到了陸地後,媽媽拉着我向救我上來的小青年道謝。小青年紅着臉,三步一回頭地朝我們揮手再見。
我驚魂未定,在酒店洗了個熱水澡後才稍稍緩過氣。母女兩人在酒店附近随意挑了間小餐廳坐下,卻發現旁邊坐着剛剛那位熱心小青年。他身旁還有一個小男生,媽媽堅持邀請他倆一起吃晚餐,小青年眯縫着眼睛笑着答應了。
我們以為小青年是渤海一帶的北方人,沒想他和小夥伴竟然是渤海對外的韓國人,中文名字叫李吅九(吅xuan)。好深奧的一個吅字,我若不查手機,都不曉得中文有這樣一個漢字。吅九歐巴說他在北京學了兩年中文,閑暇時愛看《中國好聲音》。我都沒有看過這個電視節目,頓時讓我生出我才是外國人的錯覺。
“姐姐長得很像李英愛。”吅九歐巴的朋友不會中文,用艱澀的英語加手語比劃着。(李英愛是韓國國民女神)。吅九歐爸一臉的贊同,用普通話補充道:“我覺得你們兩個是姐姐和妹妹,不像媽媽和女兒。”媽媽聽了很高興,我一臉的黑線。這是在贊我媽年輕還是在損我長得老相?你們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韓國人都吃辣菜,媽媽終于遇上了口味相近的飯友,三個人圍着酸酸辣辣的泰國菜吃出了惺惺愛辣的友誼。
“妹妹試一個,泰國辣醬不辣的。”吅九歐爸一臉誠懇地勸吃,眼睛本來就不大,笑起來的時候只剩下一條黑縫。不過還別說,他推薦的這個泰式酸辣海鮮雜燴還真不錯,酸甜甜就一點點微辣。
“我在釜山,去韓國一定要找我玩。”吅九歐巴的手機還裝了微信,親中之情洋溢濃厚。
第二天退房的時候,前臺遞了一張紙條給我。
“我在游泳池等了你一天,你回家後記得發中國的照片給我哦。郵箱地址如下。尼可拉斯。”
小屁孩居然等了我一天?!心裏有一片柔軟蕩漾着。
假期結束,踏上歸途。在候機大廳裏,斷了幾天的wifi終于聯通了,信息不斷地湧進手機,其中幾條便是寇毅數日前發來的。
寇毅通過了你的好友添加。
‘抱歉。長途飛機,剛剛才收到你信息。泰國熱嗎?’
短短幾個句子的回複讓我有一種大叫歡呼的沖動,但看了看滿機場的乘客,理智終究按捺住了自己。心情激動,連回複敲手機的手都抖了起來:‘泰國很熱,你在哪?’
寇毅秒回:‘在紐約。’
我的激動持續了幾天,直到大學新生開學報道那天才終于有所緩解。
學校南校區是新落成的,校本部的師兄師姐特意過來南校區迎接新生。負責接待我的是一名新聞系的二年級師兄。
“師妹你們是哪裏人?”
“廣州人呀。”
“看着不像,我還以為是四川妹紙。”
我的腦海裏頓時浮起□□的歌聲‘辣妹子不怕辣!辣妹子不怕辣!’但我是不吃辣的。
“師兄是哪裏人?”
“東北長春人。”
“廣州的天氣還習慣嗎?”
“不習慣呀,廣州的夏天太濕,冬天太冷。”
“廣州的冬天比長春還冷?!”
“你說的是長春的室外溫度,北方的室內都有供暖,不冷。但廣州沒有供暖,室內室外一個溫度,冷死了。”
我笑抽了,跟在身後的媽媽也笑得不行,說着笑着便來到了宿舍樓。一室四床,嶄新裝修,家具家電齊全。
“師妹,你們這是豪華間呀。”師兄滿臉羨慕,留了張名片便回去繼續接待新生。
沒想到我還是第一個到宿舍報道的同學,挑了右手第二個床位後便開始洗擦收拾。
這時候進來了一名女生和她的父母,一家的明星臉。
沒過多會,又進來了一個家庭,一對父母和一對姐妹。她們家的媽媽用标準的粵語說:“你宿舍的室友都是經濟系的嗎?”
“是的,我是經濟系的。”我回答。
阿姨笑道:“你讀的是什麽專業?”
“國際經濟與貿易。”
“我們家老二讀的是金融專業,不同專業也能分到同一個宿舍,多有緣分啊。”阿姨又接着問另一個家庭的女生讀的是什麽專業。
另一家的爸爸抱歉地回答:“不好意思,你能說普通話嗎?我們不懂粵語。”
這位不懂粵語的女生叫李文熙,重慶人,讀的也是國際經濟與貿易。
那個金融專業的廣州女生叫鄧兆欣。
傍晚,家長都回去了,還有一個床位空着。
鄧兆欣哈哈大笑:“我終于自由了,再也不用在家裏被爸媽管着。”
“你說什麽?”李文熙用普通話發問。
鄧兆欣又用普通話說了一遍,三個人會心一笑,友誼迅速滋長。
第二天醒來,三個室友結伴去飯堂吃早餐。
“你們買防曬霜了嗎?”鄧兆欣問。
“忘了,不知道現在下單,淘寶還來不來得及送貨。”李文熙連忙摸出手機。
“我還有半瓶,上周去泰國時用剩下的。”
兩個女生齊刷刷看向我,異口同聲道:“軍訓的時候借來擦擦。”
我點頭,書包裏的手機突然作響,是寇毅發來的微信。
‘想要什麽樣的美國手信?’
是不是得百度一下紐約的特産是什麽?
‘你哪天到廣州?’
‘下個周四,我去學校接你。’
☆、海鮮酒樓的劇透
就在我發呆的時候,宿舍走進一個女生,霸氣得很。她拖着行李,很時尚的外表打扮。
“我叫沈蘊,上海來的。飛機誤點了,現在才到。你們能自我介紹一下嗎?”很禦姐的範。
我們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肯先自我介紹。沈蘊有點下不了臺,以為我們都不願理她。
我便說:“我叫楊綸,經濟系國際經貿專業。”
李文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