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5)

緒依然很低落,歐力衛找不到突破口,将要放棄的時候卻在洗手間的儲物櫃裏看到已經過期的抗抑郁藥物……歐力衛靈機一動,馬上去聯系此案件的調查警員。警員告訴他死者生前确實患有抑郁症,依照心理醫生的就診記錄,死者的抑郁病已經有三年之久。

“我們可以理解為即使沒有工作上的變動,死者也有自殺的傾向嗎?”

警員馬上變得警覺,在歐利衛再三保證沒有錄音的情況下才說:“我們的調查結論是死者患有多年抑郁症,有自殺傾向。結案報告已經遞交上去了,只要再等一周的時間,複核通過後便會對外公布。”

當歐力衛把這些信息整理成調查報告後,我立刻想起了旗下擁有商業電視媒體的布氏集團。于是馬上給布氏的菲力打電話,把現在的困頓告訴他。菲力當即答應讓旗下的媒體跟進此事。才跟菲力談完電話,對方就已經采取了進一步行動。我們的反擊步伐能趕得上嗎?

十多小時候後,我焦急地翻看法國新聞動态,沒有任何與此事沾上關系的報道。

四十八小時候後,布氏的媒體依然悄無聲息。

只剩下二十四小時了,我的心裏滿滿的煎熬,已經開始計算要付出多少成本才能擺平采購人員的罷工行動。

六十小時後,我睜着滿是血絲的眼睛從床上爬起,窗外的天際剛剛吐白。我無精打采地打開電視,晨間新聞正在播報,全是下任總統候選人的各種介紹。

忽然,一個好像在哪裏見過的面孔出現在電視屏幕上。我愣了愣,又從角落裏翻了一會,才終于找到了那本被我随手擱置的書本《改革勢在必行》。書本上的作者畫像和電視上的總統候選人費德勒M終于被我确定為同一人。我的個神,我竟然沒有認出這位現任法蘭西經濟部長。現在回想起來,那天在紀東家裏的安保等級便一點也不誇張,還顯得過于低調了。

我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電視畫面已經轉到了社會新聞上:某企業工會涉嫌隐瞞自殺員工的多年抑郁症病情要求企業承擔死者自殺的全部責任。

我眨了眨眼,頓時全身心放松。時間還早着,回辦公室太早了。嗯,也許可以到戶外運動一會。

我不是一個運動愛好者,但清早的新鮮空氣與和暖的晨光确實讓我感覺美好。沿着公寓大樓門前的綠道慢跑,不多時,便察覺到跟在身後的人。我特意停在了路上的那倆賣新鮮面包的流動商販汽車前,歐力衛每天帶回來的熱面包便是從他家購買的。

“麻煩要三份牛角包,三份蒜香包,三份夾心黑面包,再加兩份奶茶一份黑咖啡。”本小姐今天心情好,打算請魯能和歐力衛吃早餐。

“好的,女士請稍等。”流動面包店的老板眨巴着眼睛打量我,笑着說:“請問你是路過還是住在這個小區的?”

“我就住在那座公寓大樓裏。說實話,其實我每天都吃你家的面包。”

面包老板很高興,想了想,不确定地問:“你每天都幫襯我家的面包……是不是那個大個子歐力衛的女朋友?”

我的笑容有點尴尬,說:“我們只是鄰居啦。”

面包老板看了看我身後的魯能,一臉明白地壞笑道:“哦,我明白了,原來大個子有強勁情敵。”

我瞄了眼站在一旁的魯能,暗裏慶幸他的法語水平還未能聽明白我們剛剛的對話。正要往回走的時候,看見迎面跑步而來的歐力衛同志。我歡樂地朝他揮了揮手上的面包,把一袋面包和咖啡往他懷裏塞。

歐力衛笑得很燦爛,傻傻地盯着往回走的我,不住地揮手。我心裏好笑,只是一份早餐而已,值得他這麽開心嗎?要是他知道人事部門将會在這個月給他發放額外獎金時,他會不會笑得嘴臉抽抽?

自那日的新聞播出後,U集團的工會沉寂了一段時日,據說要重新選舉幹事代表。警察也正式公布了自殺員工的死因調查報告,确定死者生前患有嚴重抑郁症,有自殺傾向。作為死者雇主的U集團對此事深表痛心,并按照不成文的慣例給過世的員工家屬發放常規撫恤金。新上任的零售業務采購部總監正式挂帥,采購部也開始執行早已制定好的全球采購策略,集團變革的第一步總算成功邁出。

我坐在辦公室裏翻閱剛過去的月度營業數據,利潤可以用微乎其微來形容。賣不出的庫存依然高居,爆款的庫存還是常常缺貨。威廉還在休假中,我便代替他參加零售業務的每周例會。歐力衛和我一起參加,兩人一進會議室,室內頓時雅雀無聲。衆人看着我,都等着我發言。我輕輕地說:“我們就按照例會平常的流程開始吧。”

室內依舊雅雀無聲,難道是我剛剛的聲音太輕了,大家沒有聽清楚?現場尴尬地沉默。總算有一個聲音說:“拉米東小姐,平常都是威廉主持例會的。”

“這樣啊,那我們分享一下手頭上的工作計劃和工作進度吧?”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肯先發言。我微微笑着看向左手旁坐着的那位仁兄,他開始不自在,在我直勾勾地視線下,不得不清了清嗓子開始說話。一個好的帶頭,必然引起大家的效仿。

一個圈下來,我了解到大致的情況是,大家都在認真處理手頭上的工作,但是競争者很多也很強,我們流失了不少消費量,我們寄望下一個促銷主題可以讓營業額有所回升。

散會後,我迅速逃回自己的辦公室,開始毫無顧忌地嘆息。難怪威廉總是堅持重組架構更換重要崗位上的人員,當一個人在自己的井裏活久了,他們會真的以為天空就只有井口那樣的大小。

一塊果仁巧克力遞到我跟前,還有歐力衛純真可愛的娃娃臉。

“嘿,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們法國人很笨。”歐力衛說,“他們很多人都沒有辦過護照,沒有去過歐洲以外的地方,他們确實不了解外面的世界變得有多先進。”

“但時間不會忍受我們的落後,适者生存同樣适用于市場競争。我們的利潤空間越來越少了,撐不了多久了。”我悲傷地說,“威廉說得沒錯,網絡零售是未來大勢所趨,但我們現在不具備發展網絡零售的條件,至少在歐洲的業務不具備。網絡零售的核心是減少人力和運營成本,但我們不能削減多餘的人力,沒有有效控制運營成本的辦法。到最後,我們只能把自己切成一塊一塊地抛售。”

歐力衛從我的辦公桌文件堆裏翻出了那本鮮豔奪目的書籍《改革勢在必行》,在手上晃了晃,說:“也許,他可以幫助U集團。”

☆、我的影子

原來歐力衛最近也在閱讀《改革勢在必行》,他對這本書的作者費德勒M充滿了好感。據說費德勒上周正式宣布脫離執政黨,并以獨立候選人的身份參加下任總統大選。歐力衛說他會把選票投給費德勒,因為費德勒承諾要改革勞動法,讓企業與員工雙方得到保障。

這是個美好的方向,但對U集團來說是遙遠的事情,現在的我必須要嘗試一些別的方法來解決目前諸如庫存一類的問題。在找到解決方法前,我還需要前往巴黎一趟親自向菲力致謝。

“我們只是報道客官事實,你不必太放在心上。”菲力笑呵呵地看着我給他帶來的葡萄酒,很是愛不惜手地樣子。我其實并不懂酒,全靠歐力衛替我挑選,不過我可以從價格來确定這瓶酒一定很不錯。

與菲力別過後,我馬上趕赴下一場預約--和我的第一任老板老尼可拉斯吃晚飯。餐廳是一棟獨立兩層樓的私人建築,就在我們住的塞納河公寓對岸,內部環境精致典雅,價格适中,是一家有名的米其林餐廳。在這裏與老尼談心真是再适合不過了。

老尼看見我很高興,我們抱抱親親後,他感嘆地說:“綸娜敖娜,你竟然是拉米東家族的成員,真的讓我吓了一跳。你說如果我當時沒有把你留下,你會留在UIE嗎?”

我很認真地想了想,說:“不會,如果沒有你,也就沒有今天的我和U集團。謝謝你,尼古拉斯。你是我的導師,也是我的朋友,我衷心希望你可以回U集團幫忙。如果你回來,整個U集團的零售業務供應鏈和IT都歸你管,而且我向你保證我會盡全力給到你最大的發揮空間。回來好嗎?”

老尼的眼中好像閃過晶瑩的淚花,他沉默了一個瞬間,說:“給我三個月的時間讓我處理現任企業的交接好嗎?”

我微笑着點頭,但天知道,我的內心在狂笑。

晚飯結束後,我堅持送老尼回家。魯能負責開車,白色的小保在路上疾馳,老尼啧啧好奇地打量魯能,悄悄地說:“你這個助理很厲害,竟然可以在拉塞荷這家米其林餐廳的周五晚上訂到位置。”

餐廳其實是歐力衛預定的,我但笑不語,在老尼離開後,疲倦地靠躺在車座位上。大半個小時的功夫,魯能已經把車開回塞納河公寓的地下停車場。他和我之間似乎不再需要多餘的言語,卻清楚知道我的下一個目的地。

我的手機又開始叮咚個沒完,瞄了眼剛收進來的信息,我低聲說:“魯能,很快你就可以享受周末了。”

周天,我再次拜訪紀東Z。通過他的推薦,我們收到了幾名法國優秀退役軍人的簡歷。下午,被魯能挑中的候選人會過來面試。

“我很好奇,你的安全顧問到底會是一個什麽樣的面試方式?”紀東一副笑嘻嘻看好戲的神情。我也有點好奇,不知道魯能那點子基本法語要怎樣和法國武職人員面試溝通。

面試室設在了後花園的草地上,我和紀東坐在屋子的監控室裏通過監控攝像觀看面試過程。誰想到面試候選人一進花園,魯能便給對方一頓毆打當作問候。雙方馬上空拳厮打起來,看得我和紀東當即目瞪口呆。

十五分鐘後,魯能打了個停止的手勢,還貌似給對方用法語說了一句‘謝謝’,然後,他朝監控視頻打了兩根指頭的手勢,示意下一位面試候選人可以進去。

估計第二位候選人與第一位候選人在過道裏有短暫的碰面,兩人可能有簡單的交流,所以當第二位候選人面對魯能的‘面試’出招時非但沒有驚訝,還特別地主動出擊。兩人厮打得猶如兩頭瘋狂的野獸,你一拳我一腳地招呼對方,看得我上颚下巴直抽風。

十五分鐘一過,魯能打出了停止的手勢,然後馬上請下一位面試候選人進場。我掏出手機給魯能的手表電話打過去,用中文說:“休息一會吧?”

“不用。”他回得斬釘截鐵,我只好向紀東的安全人員打手勢示意下一個面試。

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候選人比魯能的身型要強厚一倍。雙方開始厮打,魯能的右臉被對方重擊一拳,臉頰都腫起來了。魯能的搏擊拳也變成太極掌淩厲掃去,對方吃了一記,再也不敢大意。

我身旁的紀東立時哇喔大叫起來:“中國功夫。”

拳腳無眼,拳拳到肉,我的心髒幾乎停滞,呼吸紊亂。好不容易熬了十五分鐘,魯能停下來,對方也不糾纏,兩人你扶我一把我拉你起來,還相互拍了拍肩旁才分別。

我走出監控室,看到魯能的右臉又紅又腫,沒好氣地問:“這就是你要的面試?”

他一臉正經地點頭說“是”。

要不是看在他剛剛打了三場架,我還真想給他一個巴掌,但終究按捺着自己問:“那你得出了什麽面試結論?”

“第一個反應迅速,第二個機警聰敏,第三個沉着鎮定,各有各的優異。”

“我們選誰?”

“賴先生說需要三名安保人員,我只需要驗證一下他們的體能。”賴先生是魯能對拉米東先生的簡稱。

我暗自好奇爸爸為什麽要三名安保人員,難道他打算回法國?晚上和爸爸視頻通話,他笑呵呵地解釋:“最近的法國治安不大安穩,安保工作的壓力很大。三個安全人員輪值,由魯能領導,這樣才能讓大家平衡工作和生活。”

爸爸這一說,倒讓我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對魯能太苛刻了。從他抵達法國的那天開始,貌似他的每個24小時都在我身邊的方圓一千米範圍裏,沒有周末沒有假期。我外出他跟着,我在家裏他守着。他似乎成為了我的影子,失去了自己的生活。

心懷內疚的我,用白水煮了兩顆雞蛋到魯能的公寓裏串門。看見我用手帕包裹去殼的雞蛋靠近他,魯能顯然不自在。

“會有些燙。”我一邊說一邊用雞蛋在他腫脹的右臉上滾動。他眼皮也不眨一下,任憑我處理。

“安圖大宅的定期維護已經完工了,夏天一到,我們就搬回去。到時候,你面試的那三個人也會一起搬進去。”我自顧自地唠叨,瞧着魯能的小麥臉已經被我的熱雞蛋燙出了紅褐色,不禁勾起了笑容。

“安圖大宅有很大的一片小樹林。”說起這個,我又想起了那個可怕的下午和冰冷的湖水,手一哆嗦,魯能的眉頭動了動。我抿了抿嘴,說:“紀東會把他家的母馬連同懷着的那只小馬駒送過來。你……你會照顧小馬吧?”

魯能愣了愣,點頭說:“我會。”

事情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才要高興,手機又叮叮咚地響。掃了眼來電顯示,我的心馬上漏了一拍。

☆、又見安圖

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安德魯’,我的心跳當即漏了一拍,想也沒想便接通電話:“安德魯,你好。”

溫柔的聲音從電話傳來,讓人如沐春風:“我收到你的信息,謝謝你幫我查看巴黎流浪動物之家的營運。”

“舉手之勞而已。”我呵呵傻笑。

“那個……我…計劃下個月去伊朗度假,那個時候正好是拜火教一年一度的朝聖節。你…要一起去伊朗嗎?”

我放下手裏的雞蛋,看了看坐到一旁去研究安圖大宅地形圖和結構圖的魯能,到了嘴邊的“好”字怎麽也說不出口。

“我朋友準備送我一匹懷孕的母馬,估摸下個月便生産,我想看小馬出生……”

“好,那等我從伊朗回來,我去給你的馬檢查一下身體狀況。”

我歡喜地答應了一聲,注意力重新落在研究安防的魯能身上。

“诶,你可以幫我選一個适合的地方建馬廄嗎?”我說。

假期歸來的威廉元氣滿滿,還送了我一盒水果蜜餞。據說是去南非洗滌心靈,但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他在南非豪吃鮑魚挑選寶石的畫面。

“瓦茲省的那塊地皮本來是要開一家新門店的,但所有的開發項目都按照你的意思在這個年初全部暫停了。你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

“噢,我想看看能不能盤活一些閑置的資源。”

“現在的西歐市場啊……”威廉嘆息一聲,“也許我們可以把目光投向東歐?”

威廉的提醒總是那麽的及時,現在的東歐業務已經占據集團百分之十八的份額,我卻一直懶在法國不去視察,實在說不過去。

“咱們一起去東歐轉轉?”我嘿嘿笑道。

U集團在東歐的業務分布在波蘭,匈牙利,羅馬尼亞,烏克蘭,俄羅斯,其中就屬俄羅斯的業務份額最大,具體行程由歐力衛安排。我專注地翻閱東歐業務的各種業績數據與財務報表。辦公室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訪客是集團財務總監米歇。

“拉米東小姐,很抱歉打擾你。”米歇一頭白發,黑框眼鏡襯在他白皙紅潤的皮膚上異常萌達,“我想請問為什麽零售業務部的財務部門遲遲不把意大利的財務報表彙總給我們?”

“米歇,請坐。”本着敬老愛老的中國傳統美德,我不忍心一位六十歲的法國老人站着和我對話。“是這樣的,業務部正在複核意大利的財務業績數據,那個……我們即将轉售那邊的全部業務。”

米歇圓瞪眼睛,張着嘴動了動,半響才終于說出一句:“買家都談妥定好了?”

我點頭:“再有兩個月便會對外正式公布,現在雙方都要遵守保密協定。”

米歇不語,坐在那裏直愣神。威廉曾告訴我,米歇的兒子在U集團的意大利督導部門任職,他現在一定在為兒子憂心。

“那..總部外派到意大利的員工……”

“人事部門會把他們安排到集團裏的空缺位置上。”至于安排什麽樣的職位,自然要視個人能力競優上崗。

米歇邁着沉重的步子離開,我籲了口氣的同時也升起了一絲不安。我這是在利用一名父親對子女的關愛來達成目的,是不是有些卑鄙了?

歐力衛敲門進來,說:“我已經把托馬斯律師拟好的服務合同發給了三位保全人員,那個……合同上面注明的員工宿舍要怎麽安排?”

“這個周末我會搬回安圖大宅,大宅裏有充足的房間提供住宿。噢,我忘記聯系那位總管助理了。”我沖忙掏出手機翻出賀閱斯去中國前留給我的助理聯系資料,可是對方告訴我他以為自己當時沒有通過面試,已經在其他地方就職了。

唉!上哪找大宅管家呢?我一籌莫展,然後,發現歐力衛同志還在原地。

“你想要找一個大宅管家?”

“呃,準确地來說是大宅管家助理,賀閱斯才是大宅管家。你有人選推薦?”

“暫時沒有。”歐力衛說,“我得先了解管家助理的工作究竟是什麽。”為了詳細了解管家助理的工作,歐力衛同志不惜在周六加班成為我們搬家隊伍裏的其中一員。

我的行李很簡單,一個三十寸行李箱子和一個手提電腦包,倒是魯能的安防設備足足裝了三個大紙皮箱。他再三叮囑搬運工人一定要小心搬運紙皮箱裏的貴重物品,惹得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員不住地猜測紙皮箱裏究竟裝的是什麽寶物。

闊別半年的安圖大宅,一切依舊,只是現在人去樓空只剩下我一人。屋子太大也太安靜,偶爾傳來電動轉頭的高頻噪音,那是魯能在設置他的安防硬件。

物業代理的員工已經把我的卧室打掃得幹淨整齊,我把行李箱裏的衣物到騰進衣櫥。忽然,衣櫥抽屜底下放置的一塊棗紅色圍巾躍進了我的視線,紛繁的往事剎時如流水般向我襲來,那是馬苕送我的聖誕節禮物,原來被我藏在了這個角落裏頭。

薇妮告訴我,馬苕加入了W零售集團。聽說晉升很快,現在已經是W零售集團亞洲總部的一個部門負責人。他确實是一個人才,無論在哪裏都閃耀光芒。

回憶往事也是很耗費體能的,我肚子開始鬧饑荒,正打算開車到外面采購食用品,卻發現廚房裏飄來一陣陣烤肉香味。循着肉香味來到廚房,看見歐力衛同志正哼着歌兒翻動電烤機上的牛排肉。

“為什麽會有牛排肉在這裏?”我咽了口唾沫。

“早上路過肉菜店看着新鮮便順帶買了一些。”

我迅速把魯能抓了過來,三個人圍着廚房空蕩蕩的置物桌開始周末烤肉便餐。

“沒想廚房裏的工具用品這麽齊全。”

我笑眯眯地啄了口香槟酒,說:“你是不是後悔當初沒有去當大廚?”

魯能聽不明白我們的法語對話,默默站起身去收拾盤碟。歐力衛拉住他,指了指一旁的洗碗機,接過盤子親自示範如何操作,魯能馬上豎起了大拇指。

我家小歐太優秀了,大半天的時間已經把安圖大宅裏的內內外外了解了個大致。一個星期後,三名有家政管理經驗的候選人被安排到安圖大宅面試,我和歐力衛一起與各個候選人面談了好一陣子,最後選定了拉琺太太當管家助理。

拉琺太太很稱職,屋裏的一切很快被她安排得井井有條,她的話不多,廚藝也很棒,除了只會做法國菜的這一點,真可以說得上是一個無可挑剔的管家助理。

很快又到了周末,我正準備享受一頓豐盛早餐時,拉琺太太忽然腳步沖沖臉色怪異地走來,說:“拉米東小姐,外面來了三位奇怪的男士說要見你,我……要不要去報警?”

☆、安圖的周末派對

家裏來了三位奇怪的男士讓拉琺太太生出要報警的戒備?我大是疑惑,魯能的監控布防肯定在五分鐘前就開始戒備了吧?才要前去看個究竟,便看見魯能領着三名壯漢進來。

“三位保全人員集結完畢,我現在去分配他們的工作。”魯能一臉正經地彙報。

我一臉懵逼地點頭,和他們每人握手問好,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不禁納悶:他們要怎麽溝通?

出乎我意料的是,魯能能夠用簡單的法語和他們說明工作的劃分與每個注意事項。為免名字的複雜,我把三位保全人員按照面試當日的先後順序以甲乙丙作為簡稱。有了甲乙丙的加入,魯能終于可以在每個周一與周二享受休假福利。

本以為魯能會趁着休假到附近轉悠轉悠,沒想他竟然利用自己的休假留在大宅裏搭建馬舍。兩天後,一個木材搭建的馬舍出現在安圖大宅的後院。小乙吹了段口哨,歡叫道:“哎呦,魯能的木工技術真是棒極了。老板,你說我可不可請他也幫我建一間小木屋?”

“那你得和他談一下價格。”我抿着嘴笑。

周六,我在安圖大宅舉辦周末派對,将我在法國所認識的朋友都幾乎邀請了過來。

威廉攜妻帶子女出席,向來嚴肅的臉面似乎柔和了不少。威廉的太太不住地打量我,我緊緊握着她的手,歉意地說:“威廉常常提起你,他很在乎家人,謝謝你們在工作上對他的諒解與支持。”

威廉太太嬌媚一笑,身上的衣飾恰到好處地彰顯着總裁太太的身份,在這樣的一個周末派對裏不會太隆重也不至于太随意,把法國女人的優雅美麗發揮到了極致。

威廉的助理芳喜也到了,她上前與我抱抱親親,笑道:“謝謝你的邀請,拉米東小姐。”

“還是喊我綸娜敖娜吧。”我說,“要不是留個臉給威廉,我還真想把你搶過來做我的助理。”

芳喜哈哈大笑:“謝謝你,綸娜敖娜。”

本來袁淑也在邀請之列,但她已經離開U集團到法國東部發展,我打電話給她,她禮貌地婉拒了。

阿黛拉也到了,一身悠閑西裝下的肌肉贲發凸顯,他咧嘴笑道:“我親愛的綸娜敖娜,你知道嗎?我都不敢和我的老板說我認識他老板的老板的老板的老板,他們一定不會相信我的。謝謝你邀請我到你家裏玩,謝謝你沒有忘記我。”

我用拳頭在他胳膊上敲了兩下,笑道:“怎麽可能忘記你?你是我的朋友,也是U集團需要的IT人才,以後的IT工作要靠你了,今天一定要好好盡興。”

伊莎貝拉也到了,還帶了伴侶,她今晚留宿,現在正一臉興奮地四處參觀安圖大宅。

菲力和太太一起來,他苦着臉低聲對我說:“我老婆是過來監督我的,待會不許吃這個不許碰那個的,你能悄悄給我安排些解饞的嗎?不要讓她發現。”

我笑個不停,說:“就一點點意思意思,不能有第二口的哦。”

詩林獨自從巴黎趕來,膠原蛋白滿滿的小臉蛋好看極了。我親了親她的臉,問:“我以為你和你舅舅一起過來的。”

“他說他有別的事情忙,忙完直接過來,所以我便獨自來咯,我舅舅他到了嗎?”

我搖頭,卻聽見花園裏一片歡呼聲響,回身一看,一匹成年馬和一匹幼馬被緩緩牽到我跟前。真是一說紀東,紀東便到。我錯愕地瞪着把馬缰繩放到我手上的紀東,一身得體西裝,風度翩翩的微笑,将一個英俊頑皮的法國英才展露無遺。

“抱歉,小馬早産了,不過它很健康。”我抱了抱他,臉貼臉地給予他最大的歡迎禮,最後還是忍不住輕輕撫摸小馬的鬃毛。

小馬的頭揚了揚,躲到了母馬的身旁,害羞的樣子頓時惹得哄堂大笑。但現場實在太多人,小馬可能不适應,開始不安地繞着母馬嘶鳴,母馬顯得煩躁,開始掙脫缰繩。紀東試圖接過我手上的缰繩,被母馬扭頭一摔,險些将他甩飛。大家都在震驚的時候,突然一雙大手扯住了缰繩,大手的主人魯能猶如泰山一般屹立,母馬不但不能掙脫,還乖乖地被他牽着走,小馬立刻跟在母馬身後,現場又恢複了正常。

我看着魯能和兩匹馬走進了馬舍,這才意識自己好像沒有留意紀東剛剛在說些什麽。紀東朝我遞來邀舞的右手,原來派對已經開始了共舞環節。我雖然跳得不大好,但經過爸爸長期耐心地□□,總算勉強能與別人共舞而不踩踏對方的腳。

“你今天真美。”紀東在我耳畔低語,把我的耳朵吹得又癢又燙。我一個分神,踩了他一腳。他也不惱,扶在我腰上的手一推,我整個人便貼在他身上。

我感到不自在,想要和他保持身體上的距離,又覺得有些粗魯無禮,只能僵着身體和他繼續共舞。手上的智能手表突然響鈴震動,真是天助我也。朝紀東歉然一笑,我接通手表電話,十分巧妙地擺脫了他退到一旁。

“老板,啓溫斯家的人到了。”手表揚聲器裏傳來歐力衛的聲音,我又馬上頭皮發麻。啓溫斯便是凱瑟琳*啓溫斯的家族,凱瑟琳的母親——帕絲考*拉米東是我爸爸名義上同父異母的姐姐,但從血緣上來說卻是親姑母。爸爸很少與他們家互動,更多的是生意上的往來。自從公開了我的拉米東繼承人身份以後,除了與帕絲考的先生皮爾*啓溫斯有工作上的交流,我還是頭一會與他們正面接觸。

正頭疼要怎麽接待啓溫斯一家,歐力衛已經領着皮爾與帕絲考朝我走來。嗯,沒有凱瑟琳在場,可以少一些尴尬冷場。

“啓溫斯先生啓溫斯太太,謝謝你們的賞面光臨。”我也不知道應該喊他們姑媽姑丈還是姑婆丈公,喊先生與太太總歸沒有錯誤與尴尬吧。

皮爾笑呵呵地與我客套問好,帕絲考朝我矜持一笑,雖然沒有說些什麽,但至少沒有冷顏嘲諷。如果她此刻曲意向我笑臉逢迎,那才真讓我瞧不起她。

“謝謝你的邀請,綸娜敖娜,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來過安圖大宅了,這裏的一切比以前更漂亮了。”皮爾說着得體的客套話,眼睛朝帕絲考看了一眼。

帕絲考接着說:“我很久沒有回安圖大宅了,不知道待會是不是可以讓我去以前住過的卧室看看?”

雖然不知道他們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這樣一個簡單的要求還是可以滿足的。

“那麻煩你帶路吧。”我領着帕絲考走進主屋的二層樓,她左右看了看,徑直往右手邊的第三間房子走去。那裏一直是閑置的卧房,帕絲考在裏面轉了個圈,對我說:“你真的要這樣做嗎?”

☆、出差東歐

我一頭霧水,只聽帕絲考繼續道:“U集團是我們拉米東家族經營了六十年的心血,你确定你真的有能力接管它?”

“我不确定。”我說,“但它現在已經在我手上,你覺得我可以怎麽做?”

帕絲考被我的話噎住,臉色不大好。

“我歡迎任何有能力的人來接管它,不管他或者她是不是拉米東家族的人。其實,我們只需要U集團能夠賺錢分紅就夠了,不是嗎?”

帕絲考的鼻翼煽動,緩緩說道:“好,我們等着你分紅派錢。”

這是啓溫斯家族的友誼在向我招手嗎?我沒有功夫細想。周末結束後,是連續兩周的東歐公務之行。

第一站是俄羅斯。我們一行四人,威廉,歐力衛,魯能,我,剛好坐滿一輛小轎車,U集團的俄羅斯總裁華丁米親自到辦公大樓門前迎接我們。

華丁米是地道俄羅斯人,四十出頭,會說一口流利的法語。短暫的相互介紹會議後,我們馬不停蹄地前去參觀莫斯科城裏營業額最好的零售門店。門店很大,在人流不多的工作日顯得有些冷清。威廉對價格很敏感,不時地詢問店長關于每類爆賣款的銷售量。店長有些緊張,本就結巴的英語在威廉嚴肅的眼神下變得更結巴。

握手告別的時候,我特意對店長用英語說:“你幹得很好。”又用剛剛和華丁米學來的唯一一句俄羅斯語補充:“斯巴西巴。(謝謝)”

店長愣了愣,終于反應過來,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但看我的眼神明顯亮了一度。

晚上還有華丁米安排的接待宴。歐力衛朝我看了一眼,說:“很抱歉,拉米東小姐晚上還有行程,你們盡興吧,不用考慮我們。”

我看了看歐力衛,心想我們晚上還有哪的行程。他朝我眨了眨眼睛,我馬上猜到他這是在編借口。不過我的确累了,在酒店房間喝了杯濃濃的蘋果汁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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