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雷真走得飛快，我和成宇喆都沒料到他真的會走，所以一開始也沒攔着，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他飛快地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

我和成宇喆對視了一眼，我有些着急：“我去追他吧，他難得回國一趟，下次見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了，總不能讓他氣着離開——”

“算了”成宇喆搖了搖頭：“你還看不出來，他不是真生氣，他只是找個借口讓我們單獨在一起。”

想想也是，雷真從來都不是這麽小氣的人，細想他剛才說過的話，像他這樣既了解我們又願意多事的人真的不多了，就算為了他的苦心，我和成宇喆也應該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成宇喆看來和我一樣的想法，我們重又坐下，都沒有做聲，過了良久，卻又商量好似地同時開口，說的還是同一句話：“最近還好嗎？”

我和成宇喆都怔了怔，随即都忍不住笑了，困擾了我們一整晚的那種不自在，就在這一笑中散去了大半，成宇喆示意我先說，我點點頭：“還不錯，升了職加了薪，你呢？”

“也升了職加了薪，不過沒你升得快就是了。”成宇喆的表情很輕松，甚至開起了小玩笑：“你這些年可升得夠快的，跟火箭似的。”

“你怎麽知道？”我有些困惑，難道成宇喆一直關注着我？

“我有個朋友在你們公司，偶爾會說起你。”成宇喆說得輕描淡寫，我聽着卻有些窩火，既然從其他人那裏打聽我，為什麽從來不聯系我？

我忍了忍，終于沒忍住：“既然你知道我的消息，為什麽從不聯系我？”

成宇喆怔了怔，大概沒想到我問得這麽直接，沒有做聲，既然已經開口，我想弄個明白：“我之前一直在等你，等你忘記我之前犯的錯誤，我知道我錯的厲害，也許你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可是，你一直沒有消息，連電話都沒有一個，我想你可能永遠都沒辦法原諒——”

“不是的——”成宇喆急急地打斷了我，臉色有些蒼白：“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成宇喆想了想，似乎在找合适的字眼，良久才緩緩說道：“我只是不能原諒我自己。”

成宇喆說得奇怪，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好在成宇喆很快給了我答案：“剛去美國的幾個月，很忙也很亂，語言不過關，競争又很激烈，之前關系很好的夥伴突然變成了競争對手，我很不适應，我忙得沒有時間去想我們之間的事情，也許不是，我只是故意不去想我們的事情——”成宇喆頓了頓，苦笑道：“有些事情，就算你刻意不去想，還是會時時憶起，我承認你是對的，在那件事情上，我并不豁達，我沒有辦法很快忘記那件事情，我介意的，不只是生理上的，更是你心靈上的走失，我一直在想，你對許廷筠也是有感覺的吧？否則以你的個性，就算再生氣，就算真的喝醉了，也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成宇喆停了停，我開始思索他的話，是這樣嗎？當時我對許廷筠有感覺？我不得不承認，雖然那種感覺未必是愛情，但許廷筠對我是特別的，他讓我安心、自在，如果那晚換做別人，就算我再傷心，再恨成宇喆，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許廷筠對我來說，是特別的，我一直都知道。

成宇喆看了看我，臉色黯了黯，不過還是繼續往下說：“我一直沒有和你聯系，因為我過不了這一道坎，臨回國前，我在美國差點出車禍，一輛消防車幾乎是擦着我的衣襟飛馳而過，我差點以為我完蛋了，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在後怕。但是，在那瞬間，我忽然想明白了，為什麽要糾結那些已經發生過去的事情，就算你對許廷筠有感覺，絕對比不過你對我的感情，而我依然愛着你，兩個人相愛，是多麽幸運的事情，用雷真的話說，還矯情什麽呢？”成宇喆有些激動，臉微微泛紅，他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放緩了語氣：“在感情上，我斤斤計較，锱铢必較，多傻，我因此失去你——”

成宇喆的表情晦澀到了極點，我也神色黯然，成宇喆說他太傻，傻的又何止他一個？

“我回國後就來去找你，不過你和大家都沒了聯系，說你換了公司，沒有人知道你去了哪裏，我想你可能對我太失望了，所以才不和大家聯系，所以我不敢給你打電話，更不敢去找你，我比我想象得還要怯懦，我很怕，怕你不肯原諒我，怕我們變成陌生人。所以，當我看到你在微博上主動加我時，我不知道有多高興，系統沒有主動提示我有新朋友，我過了很久才偶然看到你，我又是高興又是擔心，我甚至不能等到天亮就給你打了電話，可是，可是——”

原來是這樣。我木然，我和成宇喆，明明可以修得圓滿，卻一次次錯失，是受了詛咒，還是我們活該？原本是大團圓的結局，現在卻是兩兩相望無語凝噎，誰的錯？

“夏淇——”我的手突然被抓住了，成宇喆目光熱切：“既然你和男朋友分手了，我也是一個人，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重新開始？我有些茫然，成宇喆更緊地握住我的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夏淇，我們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不要猜忌、不要害怕、也不要矯情，更不要猶豫，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好不好？”

成宇喆将我的手握得很緊，眼神熱切，因為不确定還有些許緊張，這是我一直愛着的男人，這些年始終無法忘卻的男人，我應該像他說的那樣，不害怕，不矯情，毫不猶豫地和他重新開始，但是——

明明是我期盼已久的事情，且無任何障礙，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有痛快地說好，是不想在剛剛結束一段感情後即開始一段新的戀情？還是成宇喆過于熱切的目光讓我覺得陌生？又或者，我只是單純地害怕，害怕失敗，所以不敢重新開始？

我的猶豫成宇喆看在眼裏，他的臉上露出失望之色，握着我的手也松了松，不過很快又重新握緊了，微蹙的眉也很快舒展開來，聲音又輕又柔：“沒有關系，你可以慢慢考慮，這一次，我不會放棄。”

重新開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