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泰坦尼克號
“不好意思，這是我的位子。”
臨近中午，咖啡廳人來人往，座無虛席。
沈知恩從衛生間回來，就發現自己的位子被人占了。
桌子上還放着她沒喝完的半杯拿鐵和書。
占位的女生玩着手機，不耐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嫌棄她打擾了自己的好興致，“這椅子上寫你的名字啦？”
“我的咖啡杯還在這兒。”
沈知恩指了指桌上的拿鐵杯。
女生動作一頓，忍無可忍地站起來，“哎你這人煩不煩，這麽多空位子你再找一個不就行了，我坐都坐了你還想怎麽樣？”
這一嚷嚷引得店裏不少人注目，年輕男女們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仰坐在沙發上，臉上蓋了本雜志。聽到動靜，他“啪”地一下拿掉雜志，露出一雙水霧蒙蒙的桃花眼。
昨天節
目錄到這麽晚，他本來想找個地方舒服地睡上一覺，沒想到咖啡廳裏都有人鬧事。
他坐起身，目光一瞥。
卻一眼看見窗邊站着的衣着簡單，其貌不揚的女孩。
桃花眼流露出一絲玩味。
沈知恩感覺到人們的視線，眼淚幾欲在眼眶裏打轉，卻還是沒有放棄的意思，“是我先來的，我想請你把位子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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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哼”了一聲，“我不還，你能怎麽樣？”
服務生見狀，連忙過來解圍，“小姐姐，我再幫你找一個座位吧。”
沈知恩按住服務生拉她的手，搖搖頭，“謝謝，還是不麻煩你了。”
她微垂着頭，轉身離去。
背影有些單薄。
溫戈一愣，顯然沒想到那個女生會将此事輕輕揭過。
稍頓兩秒，他起身。
咖啡廳外。
猛烈的陽光四射，樹木郁郁蔥蔥。
沈知恩邊走邊從包裏拿出耳機線，戴上耳機──
下一秒，就被人一把拽掉。
她措手不及，回過頭，卻怔愣在原地。
溫戈彎起唇角，琥珀色的眼瞳在陽光下像玻璃一樣，煞是好看。
“我記得你，你是……”
沈知恩見他半天沒下文，默默接上，“沈知恩。”
“哦對，沈知恩。”溫戈微微一笑，“你和江暖很熟嗎？”
“她是我的朋友。”沈知恩說。
“這樣啊。”溫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立馬問道，“那你一定有她的手機號了？”
沈知恩點了點頭。
“yes。”溫戈比了個“耶”的手勢。
距離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遙。
沈知恩不解，“有什麽問題嗎？”
溫戈一本正經，“是這樣，我有一些事需要江暖幫忙，可我沒有她的聯絡方式，所以……”
“那我把她的手機號報給你吧。”她說着拿出手機，“你等等，江暖的手機號是13……”
她報了一串數字，溫戈嫌麻煩，幹脆把手機塞到她懷裏，“你幫我輸吧。”
沈知恩微愣，認認真真地在屏幕上敲下數字。
溫戈接過手機，勾了勾唇，“謝了。”
說完，他轉身要走，沈知恩出聲道：“那個……你不想學畫豬了嗎？”
溫戈一頓，才想起還有這件事，笑笑說：“下次吧，等有空了你再教我，走了。”
沈知恩注視着他離開的背影，良久才邁出步伐──
只聽見“噗通”一聲。
溫戈回過頭。
沈知恩跌倒在地上，臉皺成一團。
醫務室。
一只手放在被架起的腳上，麻利地一使勁──
“啊！！！”
沈知恩吃痛的叫聲伴随着骨頭複原的響聲響徹整個學校。
女校醫一臉淡定地擦了擦手，囑咐道：“這幾天注意休息，吃得清淡點，不要劇烈運動。”
“謝謝醫生。”
沈知恩眼淚汪汪地說完，摸了摸腳腕，好像真的不痛了。
一旁的溫戈玩笑道：“你這是什麽運氣，走個路都能摔倒？”
沈知恩摩挲着腳踝，語氣莫名低落起來，“我本來運氣就不好。”
溫戈想了想，随手摸出一個淺藍色的布袋，“這個給你。”
布袋上印着銀色的祥雲花紋。
沈知恩問：“這是什麽？”
“護身符。據說是我出生以前奶奶從廟裏求來的，從小帶到大，可靈驗了。你戴上了說不定能沾一點我的好運氣。”
沈知恩連忙擺手，“不不不，你奶奶特意為你求來的，我不能收。”
“拿着吧。”溫戈扳過她的手放到手心裏，“你剛才幫了我一個忙，這個就算是謝禮了。”
沈知恩看着手中的護身符，喃喃道：“謝謝。”
“小事。”溫戈說完，剛要走，就被沈知恩叫住：
“等一下。”
“還有事？”
“我……”沈知恩有些猶豫，終是鼓起勇氣，一字一句，鄭重地說，“我叫沈知恩，知道的知，恩惠的恩。”
溫戈笑了笑：“你剛才說過了。”
不，那不一樣。
沈知恩抿着唇，什麽也沒有說。
走廊上，溫戈關上校醫室的門，正準備離開時，手機提示音響了起來。
随後拿出手機，打開消息通知。
他神色一怔。
手機屏幕上，是營銷號娛樂甜甜圈的消息：
【獨家爆料！周曾谙深夜與一女子幽會！親密似戀人！】
還附上了三張從不同角度拍攝的圖片。
同一時刻。
江暖盤腿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圖片上的女生。
這肯定是她沒錯，但她為什麽會趴在周曾谙背上？還被人拍了下來？
糟糕。
江暖揉了揉太陽穴，感到一陣頭痛。
什麽都想不起來。
她繼續往下翻。營銷號把事情描述得繪聲繪色，又添油加醋地加了不少料，底下的網友們紛紛哀嚎一片。
【沒見周影帝對誰這麽笑過，女友實錘。】
【不信謠不傳謠，哥哥在學校閉關讀書，安好勿念。】
【靠，我心碎了。】
【普通朋友背一下而已，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樓上粉絲還洗？你家異性朋友背過你啊？】
【就是，年紀輕輕談個戀愛怎麽了，這都被拍了還狡辯。】
【營銷號又來蹭熱度了是吧，造謠死全家。】
一片吵吵嚷嚷之中，有一路人評論道：
【哎，你們不覺得這個女生長得特別好看嗎？圖這麽模糊都能看出盤靓條順，是個美女。】
這條評論很快被贊上了熱門。
不少人跟着道：
【看不清楚臉…不過看得出來挺白挺高挺瘦的。】
【這麽糊的圖都能看出來好看，五官應該差不到哪裏去。】
有人發出靈魂拷問：
【你們都不好奇這個人是誰嗎？】
……
江暖“啪”地一聲關掉手機。
宿舍中。
陸婷婷和曉萱說說笑笑地進門，江暖正垂着眼發呆，陸婷婷詫異道：“我和曉萱都吃完午飯了，你怎麽還沒起啊？那圖片上的女生到底是不是你啊？”
江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頓時亂做一團，“我只不過喝了點酒，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陸婷婷大叫一聲，“啊，真的是你啊，那，那你和周……”
她難以置信地指着江暖，又看了看曉萱，半天說不出話。
江暖開口：“不是你想的……”
曉萱：“不是我們想象的那種關系？”
江暖激動地點點頭：“對。”
陸婷婷：“那就是戀人了，對吧曉萱？”
江暖：“？什麽戀……”
曉萱：“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是吧是吧，真好呢戀人。”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完全插不上話的江暖忍不住喊道：“都說了不是什麽戀人！！！”
不過一瞬之間，“周曾谙深夜與女子幽會”的标題就占據了各大社交網站的娛樂版塊，無數網友熱火朝天地讨論，試圖扒出點什麽，甚至還有人從周曾谙的微博中發現了蛛絲馬跡。譬如……一向很少發微博的周影帝最近經常發一些心情，好像要和大家分享什麽似的。
溫戈一臉陰沉地刷着微博上的評論。
他沉思良久，撥通了經紀人的電話，“是我。”
“我想讓你幫我做一件事。”
微博上的揣測和謠言漫天飛舞。
一行行網友的言語就像一串字符，飛速地飄過。
江暖浏覽了一會兒，索性長按電源鍵關機，眼不見為淨。
她打開電腦，戴上耳機，找了部電影開始看起來
陸婷婷津津有味地看着八卦，突然“咦”了一聲，“周曾谙的那條熱搜怎麽沒了？”
曉萱：“被撤了？”
“難道是被周影帝撤的？”
“有可能。”曉萱說。
陸婷婷擡起頭，發現身處風暴中心的江暖居然在看電影，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她有些不可思議，“都這種時候了你怎麽還有心情看電影。”
江暖沒有回頭，“不然我要做什麽？”
“……說得也是。”
被耳機隔絕的世界中，屏幕上正放到傑克和露絲泡在冰冷的海水中──那是一部經典的愛情片《泰坦尼克號》。
“贏得那張船票是我一生中最幸運的事……”
動人的情話，完美的構圖，一切都那麽恰到好處。
江暖靜靜地看着屏幕。
于是她坐在桌子前看了一下午電影。
直到傍晚時分，陸婷婷叫上她去吃飯，她這才發現為時已晚，便拿上外套，三個人一起出了門。
初秋的晚風帶着一絲涼爽。
路過操場時，男生們打球的喧鬧聲傳來。
一路走到食堂，三個人去窗口點完餐，便找了個位子坐下。
陸婷婷看着盤子中滿滿的蝦仁，一臉滿足，“今天是食堂阿姨的手沒有抖。”
曉萱看了眼自己盤中少得可憐的肉片，冒出幾條黑線，“為什麽我的碗裏全是辣椒，肉是被阿姨吃了嗎。”
江暖低垂着眼簾，有一搭沒一搭地戳着碗裏的米飯。
似乎是感受到了江暖的低氣壓，陸婷婷和曉萱互相朝對方使了個眼色。
陸婷婷連忙開口：“江暖，你要不要試試我這個菠蘿炒蝦仁？”
江暖：“你吃吧。”
曉萱嫌棄道：“你這什麽黑暗料理。”又對江暖說，“你試試我這個辣椒炒肉。”
江暖扯了扯嘴角，“不用了，我不是很餓。”
話音未落。
一群男女笑鬧着走過來坐到了隔壁桌。
“哎你們說。”
剛坐下，其中一個人就說，“和周曾谙在一起的那個女生到底是誰啊？會不會是我們學校的？”
江暖動作一頓。
“不會吧，不過真要是我們學校的估計也是表演系的，天天在一起有感情。”有人說。
一個男生調侃道：“反正不可能是你。”
一陣哄笑。
女生“切”了一聲，“難不成那個女生真的是周曾谙女朋友？”
另一個女生插話道：“我覺得是普通朋友。”
“太天真了吧你。”
隔壁桌的聲音不斷傳來，陸婷婷擔憂地看了眼江暖。
筷子一下下地觸碰着碗裏的白米飯。
江暖面無表情。
隔壁桌還在讨論：
“周曾谙這段時間都在學校，那個女生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不會真是我們學校的吧？”
“他要真找也不該在學校裏找啊？”
女生一挑眉，“也不知道是誰有這麽好的運氣勾搭上了周影帝。”
江暖“啪”地一聲放下筷子，起身，“我還有事先走了。”
“哎……”
陸婷婷沒來得及叫住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沖隔壁桌喊道：“你們會不會說話啊？！”
夜色漸黑。
教學樓的天臺。
周曾谙手搭在欄杆上，手中的礦泉水瓶只剩一半。
他微仰起下巴，漆黑的眼瞳潤澤如玉，閃爍着曜石的光澤。
另一邊。
空曠的樓道。
江暖“蹬蹬蹬”地快步走上樓梯，沒有一絲停留。
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周曾谙回過頭，聲音纖塵不染，“你找我？”
江暖關上門，腳步慢下來，停在他的面前。
她開口：“昨天晚上我喝醉了，不記得自己幹了什麽，也沒想到會被人拍到那樣的圖，給你帶來了困擾，我很抱歉。”
周曾谙語氣平淡，“說完了？”
“說完了。”
“我沒覺得有困擾。”他說。
江暖一愣，“什麽？”
“我是說……”
“不是，周曾谙，”江暖有些急了，“現在微博上的謠言滿天飛，每個人都認為我是你的女朋友，甚至還有很多不好的揣測，可事情的真相明明不是那樣，你就不能回應一下，澄清事實嗎？”
周曾谙單手撐着腦袋，注視着她，“我有說過不回應嗎？”
江暖一噎，“沒有。”
周曾谙微一彎唇，“我當然要回應，可在回應之前，我們兩個要商量好一致的措辭，是不是？”
江暖有些不明白，“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
周曾谙凝視着她，瞳色沉沉，映襯着皎潔的月光，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坦然幹淨。
江暖心中一悸。
他輕啓薄唇，“江暖，我們在一起吧。”
世界瞬間安靜下來。
風停止了流動。
夜空中，繁星閃爍。
江暖沉默半晌，開口：“我明白了。”
周曾谙呼吸一頓，等待着她的回應。
“你是不是覺得，既然大家已經誤會了，幹脆就順手推舟，也省得澄清的力氣？”
周曾谙：“……？”
江暖繼續說：“雖然我也喜歡你，可你要是因為懶得和大家解釋才跟我在一起，那大可不必，反正那只是些緋聞而已，實在不行，過段時間也就散了，總而言之，你真的不用這樣……”
女孩還在叽叽喳喳說個沒完，周曾谙實在聽不下去，不禁伸出手──
夜幕下。
周曾谙一把拉過江暖，溫熱的氣息覆上她的唇。
江暖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的唇很柔軟，帶着夜色的潮濕，和剛剛好的溫度。
那氣息尚未來得及散去，周曾谙低垂下眼簾，眼眸注視着她，“這下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了嗎？”
他說：“我們交往吧，江暖。”
……
交往。
江暖想到這句話的時候，臉上不自覺浮現出微笑。
就在她想入非非的時候，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嗓音，“想什麽呢？這麽開心。”
圖書館。
江暖轉過頭，周曾谙傾着身，那張俊秀的臉放大了五倍，登時映入眼簾。
她瞬間有些不好意思，“沒什麽。”
然而微翹的唇角全然是少女雀躍的羞澀。
周曾谙微微一笑，“不會是在想，昨天晚上我和你告白的事情吧？”
江暖臉一紅，拿書本擋住了臉，起身要走。
周曾谙一把拉住她，“你還沒有給我答複？”
江暖聲音小小的，“好。”
周曾谙卻似要故意逗她，“你說什麽？”
江暖仰起頭，大聲說：“我說好，我們在一起吧。”
周曾谙一愣，不禁彎起唇，眼睛裏盈了融融笑意。
“約會？”
宿舍中。
陸婷婷驚愕地看向江暖。
曉萱張着嘴，勺子上吃到一半的酸奶掉落在地。
“對啊。”江暖打開衣櫃，拿出件藍色的連衣裙比了比，“明天不是周六嗎，也沒有課，正好有時間。”
陸婷婷：“這是有沒有時間的問題嗎？關鍵是你要和誰約會？！”
江暖又拿出件襯衫，一臉淡定地說：“周曾谙。”
曉萱勺子上的酸奶“啪嗒”一下掉光了。
陸婷婷的聲音響徹整個走廊，“周曾谙？！”
陸婷婷抓着江暖問東問西，“你和他在一起了？什麽時候？發展到哪個地步了？”
“發展嘛……”江暖想了想，“剛剛在一起兩小時？”
陸婷婷吐血。
“你是認真的嗎？你不怕被周影帝的粉絲撕碎啊？”
江暖微囧：“沒想這麽多。”
陸婷婷再次吐血。
曉萱拿了張紙巾，默默地擦起地板上的酸奶。
陸婷婷拉過江暖，“你過來你過來，我跟你講……”
“幹嘛？”
“跟你普及一下安全知識，就算對方是周影帝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曉萱你沒男朋友就不用聽了。”陸婷婷一把推開曉萱，“我跟你說，女孩子和男生出去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尤其是……”
陸婷婷一副操心老母親的架勢。
江暖：……
與此同時。
男生宿舍中。
董飛，姚遠和陳藝昊三個人面前攤着一本書，三個人仔仔細細地研究着。
“電影院？不行，你沒看書上寫着嗎，女生最厭煩的電影院，老土。”董飛說。
姚遠：“你懂什麽，電影院氣氛好，能培養感情。一看你就沒談過戀愛。”
陳藝昊：“我覺得水族館不錯，浪漫。”
董飛：“呵呵，哪個女生想和你去看幾條魚游啊游啊游？”
周曾谙的聲音冷不丁響起：“你們在幹什麽？”
董飛：“我們在幫你研究約會地點。”
姚遠補充：“還沒有研究出結果。”
周曾谙：“……我直接問一下江暖不就好了？”
說着拿出手機。
三個人連忙阻止他，“不行不行，不能直接問女生。”
姚遠：“第一次約會，要給她一個驚喜。”
董飛：“你直接問她，她肯定說你決定就好。”
陳藝昊：“對，不能問。”說完轉頭問董飛，“為什麽不能問？”
一片拉扯之中，周曾谙淡定自若地亮出手機，“江暖說，想去游樂場。”
三人：……
第二天。
秋風飒爽，太陽高照，是溫度宜人的好天氣。
游樂場裏，海盜船，跳樓機，摩天輪……還有各式各樣的花車和玩偶，五彩斑斓的顏色令人眼花缭亂，應接不暇。
周曾谙一身休閑服，站在游樂場門口，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不由得垂下頭，嘆了口氣。
“周曾谙！”
江暖遠遠地跑過來，興奮的神情像個小女孩，“你什麽時候來的？對了，你恐高嗎？”
“不。”他說。
“怕黑嗎？”
“不。”
“那走吧。”江暖拉起他的手，“今天的目标是玩遍所有項目，沖啊！”
天空下。
巨大的海盜船一搖一擺，尖叫聲淹沒整個船只。
周曾谙：冷漠。
跳樓機一上一下，歇斯底裏的叫聲此起彼伏。
周曾谙：面無表情。
從跳樓機上下來，身邊的小姑娘直嚷嚷，“太刺激太好玩了！還想再來一遍！”
卻也注意到他略顯蒼白的臉頰，“你沒事吧？”
周曾谙仿佛才活過來似的，猛地喘了一大口氣，“确實很刺激。”
江暖拍拍他的肩，“受不了就直說。”
他卻立馬恢複到那張冷淡的俊臉，“下一個項目是什麽？”
“是……”江暖還沒說完，瞥見一旁花花綠綠的冰淇淩車，兩眼放光地抛下他跑去，“我要草莓味的！”
周曾谙：……
“謝謝。”
江暖從攤主手中接過甜筒，咬了一口，甜絲絲的味道讓人幸福得能冒泡泡。
忽然，一只修長白皙的手伸出來，默默擦掉了她嘴角上的冰淇淋。
周曾谙眉眼低斂，睫毛濃密纖長，金黃的陽光投射下來，襯得他骨骼分明的臉變得溫柔起來。
江暖心跳莫名漏跳一拍。
又想起那天的那個吻。
她還記得那個吻的觸感，柔軟得像棉花一樣，還帶着清冽溫熱的氣息……
總覺得有一些不真實。
她的視線落到周曾谙的唇上。
頓時羞紅了臉。
這種事情，怎麽說得出口啊。
周曾谙收回手，淡淡撂下一句，“走吧。”
他們去坐了旋轉木馬。
一圈圈的旋轉中，她盯着他線條流暢的側臉出神。
好想再确認一下……
坐完旋轉木馬，他們去玩了大擺錘。一次又一次地被抛向高空的時候，她繼續盯着他的臉出神。
好想再确認一下……
江暖盯了周曾谙很久，他卻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心思，一直都是那副淡然的神情。
玩了幾個項目後，這一天快要結束。
落日的餘晖灑遍了整個游樂場，将每一個角落都染成金黃。
江暖和周曾谙踏上了摩天輪的廂車，作為今天的最後一站。
夕陽直射進廂車內。
江暖望着玻璃窗外的風景，說：“你看你看，好漂亮的景色。”
回應她的只有淺淺的呼吸聲。
周曾谙雙目緊閉，長睫微翹，肌膚如白瓷般的好顏色。
睡着的樣子……竟然有幾分可愛。
江暖彎起唇角，忍不住湊近了打量他。
造物主偏愛他，給了他一副為大銀幕而生的好骨相，又給了他世人眼中的好皮相，而他将二者融合得如此絕妙，令人驚嘆。
江暖的視線落在他的唇上。
偷親……也是可以的吧？
廂車中。
江暖身子前傾，慢慢貼近──
慢慢──
只剩下很近很近的距離──
“你在幹什麽？”周曾谙的聲音懶懶響起。
江暖呼吸一滞。
周曾谙悠悠醒轉，嗓音有點沙啞，“本來我還在想，下午你為什麽一直盯着我看，原來你是想要……”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微垂的眼角有些戲谑。
二人的姿勢太過親密，他的聲音又太過撩人。江暖耳根一紅，條件反射般地坐直了身體，然而還沒來得及離開，就被人一把拉住──
男人俯身吻住她的唇。
那一剎那，摩天輪停止了轉動。
夕陽照遍了整個大地。
她和周曾谙的第一次約會，就這樣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點。
夜幕降臨。
繁星閃爍。
回到學校以後，江暖行走在路上，看着身旁的人，不自覺地彎起唇角。
周曾谙瞥了她一眼，聲音平靜無波，“想牽就牽吧。”
江暖：“啊？”
下一秒。
周曾谙不由分說地牽起她的手。
江暖一愣，腹诽道：明明是你自己想牽吧。
不遠處。
許若妍望着這一幕。
她緊緊咬着牙，素來盈盈的臉上情緒難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