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關于莉莉周的一切

一家裝修簡約的西式快餐店。

服務生捧着炸魚和薯條,繞過數桌的客人,端上了餐桌。

許若妍禮貌微笑道:“謝謝。”而後将桌上的盤子一一擺整齊。

面前的的炸物色澤金黃,十分誘人,沈知恩卻有些局促:

“你……要和我談什麽?”

許若妍不接話,只是道:“這家店的炸魚是最有名的,不嘗嘗嗎?”

“我好像不認識你吧?”沈知恩說。

“是嗎?那今天就算認識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許若妍。”

沈知恩默然:“我叫沈知恩。”

她點點頭,倏地擡眼,“你和江暖是朋友?”

沈知恩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提起江暖,微微一愣,“是。”

“跟我合作吧。”

許若妍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沈知恩越發愣住,“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以後我們會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許若妍輕啓唇畔,“那就是江暖。”

話音未落,對面霍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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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沈知恩有些激動地漲紅了臉,“江暖不是什麽敵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請你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了!”

許若妍挑眉,“我還沒說完……”

“還有什麽好說的?”沈知恩的臉色沉了下來,“我不會再跟你吃飯了。”

說罷轉身。

身後卻陡然響起許若妍的聲音:

“溫戈喜歡江暖。”

沈知恩有些僵硬地轉過頭,“你說什麽?”

“你不是喜歡溫戈嗎?”許若妍面色平靜,“可惜,溫戈不喜歡你。”

沈知恩呆呆地說:“你怎麽知道……”

“你給溫戈送過奶茶……”

“我憑什麽相信你說的話?”她話沒說完,就被沈知恩揚聲打斷,“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以後也不要來找我了,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

說罷,她轉身離去。

許若妍非但不氣惱,反倒悠閑地抿了口手邊的水。

人心是經不起挑撥的。

她深谙這個道理。

另一邊。

奶茶店。

曉萱舉着錄音杆喊道:“錄音開。”

董飛:“攝像開。”

宋明明推開門,董飛忙随着她的腳步往後退。

小韓一看見她,原本随意的姿勢一下子坐正:

“東西呢?”

小紅拿出一個白色的布娃娃,“我按照你說的做了,你以後就不要往我盒飯裏放毛毛蟲了。”

小韓翻來覆去地看着娃娃,“怎麽是個哭臉?”

“不小心縫壞了。”

鏡頭落在晴天娃娃上。

兩條眉毛垂落下來,明明上翹的一條線,卻反倒哭喪着臉似的。

不得不說,确實有點醜。

小韓卻半點不嫌棄,挑了挑唇角,“可愛,我喜歡。”

“卡。”

江暖喊停,“可以,過了。”

宋明明松了口氣,忐忑地問:“我演得還行嗎?”

江暖:“挺好的,你不要當成是演戲,就當成體驗另一種人生吧。”

然而……

完成了奶茶店的戲份後,接下來就是男女主角遇到繼父的重頭戲。

奶茶店的戲份較為簡單,不需要太多的情感。可這場戲就不一樣了,需要的是十足十的情感爆發,非專業的演員很難做到。

董飛等人多少些擔憂。

“……她跑出去,再轉身回來的時候,用跟鏡頭拍背影……對。”

董飛明白江暖是想用鏡頭來規避表演上的不足。他皺眉道:“會不會太隐晦?”

“不會,一方面是……”

江暖和董飛交代完,又給宋明明講了遍走位和動作,末了笑笑說:

“沒關系,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感覺來。”

說完,她招呼大家,“來我們先過一遍。”

某條街道的拐角處。

小韓一路說着笑話,小紅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直到──

眼前突然出現繼父那張陰險可怖的臉。

他的手上拿了根木棍。

歡樂的氣氛一下子沉悶起來。

鼓點漸起。

小韓瞟了眼繼父,又看着小紅一下子變得煞白的面孔,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把小紅用力一推,大喊道:“快跑!”

小紅頭也不回地跑了。

只留下小韓一人。

她跑到一半,氣喘籲籲地停下,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猶豫間,最終轉身跑回去。

她貼着牆沿,一步步向前走。

卻看見小韓被繼父按在地上毒打的情景。

“啪啪啪。”

伴随着小韓慘痛的叫聲,棍子摔向皮肉。

小紅死死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如同噩夢一般,深入骨髓的陰影,又再次重現。

不知過了多久。

繼父終于停手,陰測測地笑了一聲,走了。

小紅連忙上前,“小韓,小韓你怎麽樣了?”

小韓奄奄一息地發出微弱的聲音。

小紅六神無主,慌忙間抓住一個路人──

到這裏,一切都很順利。

然而宋明明頓了兩秒,說:

“我哭不出來。”

前功盡棄。

董飛關掉攝影機,“要不你滴兩滴眼藥水得了。”

陸婷婷翻了個白眼,“這麽假,誰要看啊。”

江暖說:“宋明明你想想,有一個人和你童年遭受了一樣的事,而且現在他快死了,雖然你平時很讨厭他,可他對你也沒那麽壞,甚至還有好的地方,現在他被你的繼父打,你不僅僅是害怕他死,更是害怕……”

董飛插嘴,“你就想想自己有什麽難過的事,想着想着你就哭出來了。”

江暖:“你想象你身處在那個環境當中,你又害怕又無助,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自然就能哭出來了。”

宋明明一臉懵:“我應該聽誰的?”

江暖:“聽我的。”

董飛:“聽我的。”

江暖斜睨向董飛,“你是導演我是導演?”

董飛笑得很狗腿,“你是,你是,請。”

這天下午,宋明明一次又一次地NG。盡管大家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可宋明明就是卡在這一條上,死活過不去。

太陽快下山了,大家不免有些焦躁。

陸婷婷心裏着急,幹脆叫來曉萱和董飛,三個人聚在一起開小會。

“宋明明都已經NG了十二條了,再拍下去,恐怕拍到天黑了都拍不完。”陸婷婷說。

董飛嘆氣,“那你說怎麽辦?總不能換人吧。”

陸婷婷看向曉萱,“曉萱你說呢?”

曉萱想了想,“現在都快五點多了,光線也不好,只能明天拍了吧。”

陸婷婷:“關鍵我們預算有限,耗不起。”

董飛垂下眼,“也是,我電池都快沒電了。”

三個人圍在一起小聲讨論着。江暖走了過來,“你們在聊什麽呢?”

陸婷婷忙拉過江暖,“你覺得宋明明能行嗎?”

曉萱:“我們在說如果宋明明完不成這場戲怎麽辦。”

江暖籲了口氣,問:“預算怎麽樣?”

陸婷婷:“如果明天這場戲還過不了,就要超支了。”

這時,宋明明走過來說,“不好意思,我沒有演好,耽誤大家時間了。”

江暖安慰道:“沒有,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用覺得抱歉。”

陸婷婷也說:“對啊,我第一次演的時候都沒有你演得好,你已經很好了”

宋明明這才笑了,“謝謝。”

江暖望了眼天色,說:“時間不早了,不如今天先收工吧,我們去吃飯。”

陸婷婷推着宋明明,“走走走,去吃飯。”

“曉萱你想吃什麽?”

“我都行。”

天色暗得越來越早。

傍晚,正值學生們向食堂湧動的時間,沈知恩和江暖他們一樣,跟着人流踏上通往美食的臺階。

嘈雜的食堂裏。

溫戈在窗口買了杯火龍果奶蓋,轉頭瞥見不遠處一個人吃飯的沈知恩。

他走了過去。

“你怎麽一個人?”

沈知恩擡頭,脫口道:“你不也是一個人。”

“我?我平時不怎麽吃食堂,只有買這個的時候才來。”

溫戈提了提手中的奶蓋,然後坐下。

沈知恩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憋了半天才問:“你不吃飯嗎?”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糟糕的問題。

溫戈不大在意,說:“它就是我的晚飯。”他看着那粉紅色的液體,自言自語道,“我總覺得這個顏色像什麽來着……對了,巧克力,裏面是草莓夾心的那種,外面是桃子形狀的……只可惜小胖只給我買過一次,為什麽會有這麽好吃的巧克力呢,能再吃到就好了。”

溫戈還在那裏自顧自地說着。

沈知恩靜靜聽着,沒有說話。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

吃完晚飯,陸婷婷他們回到奶茶店收拾器材,順便整理白天弄亂的桌椅。

江暖出去上衛生間,于是店裏只剩下三個人。

因着白天拍攝不順利的事,三個人都有各自的心思,于是只是默默做着手中的事。

安靜的店裏,偶爾發出桌椅碰撞的聲響,顯得格外突兀。

有些低氣壓。

終于,一聲清脆的聲響打破了沉悶的氛圍。

董飛和陸婷婷尋聲看去,原來是曉萱不小心打破了只玻璃杯。

曉萱蹲下身,收拾着碎片。

陸婷婷半開玩笑道:“還好只是只杯子,萬一把錄音杆摔壞了就完了。”

曉萱低着頭,玻璃渣碎了一地,“我不會的。”

“知道你不會。今天都NG這麽多條了,如果你把錄音杆再摔了,那我們這片子就更不用拍了。”

這話與其說是針對曉萱,不如說是找一個情緒發洩的宣口。

只是聽在曉萱耳裏,顯得尤為刺心。

董飛:“行了陸婷婷,你少說兩句……”

董飛說到一半,曉萱就站起身:

“你說夠了沒有!”

二人還沒反應過來,她就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奶茶店外。

江暖剛從衛生間回來,看見一閃而過的人影,出聲叫住,可她像是沒聽見似的,一路跑走了。

江暖疑惑着推開門,問:

“我剛才看見曉萱跑出去了,她怎麽了?”

陸婷婷答道:“剛才我說了兩句她就跑了,我還想說呢,不至于吧?”

江暖聞言一頓。

随後調轉腳步跑了出去。

漆黑一片的夜空下。

繁星閃爍。

曉萱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屋頂上。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她側頭看去,卻是一句:“星天竟然還有這種地方,曉萱你怎麽爬上來的。”

她沒有回答。

江暖小心翼翼地踩着磚瓦在她身旁坐下。

良久,她輕聲道:“陸婷婷她沒有惡意。”

“我知道。”曉萱眼神寧靜,“是我自己覺得有些迷茫。”

屋頂上,周遭一片寂靜。

“其實我一直以來都不是一個善于表達的人。從小到大,我都是不被人看見的那一個。就像這次拍片子,你和陸婷婷,和董飛都能很快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可我只會在一旁傻傻地舉着收音杆,一動也不動,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

“每次你們在那邊讨論的時候,我也很想參與,可每次我都不知道怎麽融入進去。所有對我的評價都是‘啊,那個不怎麽起眼的女生’,我也很想變得出色,很想得到大家的關注,可是我做不到,無論如何,我也不像那些天生就能在人群中央閃閃發光的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存在的價值到底是什麽。”

夜幕下,江暖安靜地聽着。

她彎了彎唇角,眸中星光點點,“你知道嗎?我有時在想,如果我們組沒有你,該怎麽辦。”

曉萱一怔。

她繼續道:“如果沒有你,再好的鏡頭都不會有聲音了,音軌也不會和剪輯嚴絲合縫地對上,收音杆可能要架在木頭樁子上……沒有你,這片子還怎麽看啊。”

她說:“你的努力我們都有看到。”

拍攝現場,曉萱一聲又一聲地喊着“錄音開。”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舉起收音杆。即使手臂都麻了,也不曾抱怨過一句。收工後,大家都去吃飯了餓,她總是最後一個留下整理器材的。她總是默默無聞,從不炫耀自己今天做了什麽事,可她做得比任何人還要多。

是這樣的曉萱啊。

所以。

“……你怎麽會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呢。我們四個人,少了誰都不行。哪怕是一枚小小的螺絲都有它的用處,只要不放棄,小小的螺絲也能閃閃發光。”

江暖側過頭,凝視着曉萱,“你也會在屬于自己的地方發光發亮。”

夜,靜了很久很久。

曉萱鼻子一酸,卻是笑了起來,“真是,江暖每次都能讓我哭。”

“那我以後不煽情了。”江暖笑道,“回去吧,不然他們該擔心了。”

“好。”

二人起身。

“小心。你到底是怎麽發現這個地方的。”

……

江暖推開奶茶店的門,“曉萱回來了。”

她身後,曉萱走進來的瞬間,空氣凝滞了一瞬。

也僅僅是一瞬。

下一秒,陸婷婷飛撲着上前,“你去哪裏了?”

曉萱:“出去吹了吹風。”

“真是的,幹嘛跑出去嘛。”陸婷婷抱怨道,“你是想讓我心懷愧疚,好借機敲詐我請客是不是?”

曉萱:“……你想多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

笑聲從奶茶店裏飄出來,浸透了夜晚的天空。

星星眨着眼睛。

沈知恩盯了很久玻璃櫃臺中的巧克力。

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大大小小十幾種形狀不一的巧克力整齊地排列着。

可似乎沒有一款是她想要的。

“你好,有什麽需要的嗎?最近我們店做活動打八折哦。”

服務生聲音甜美得像抹了蜜。

沈知恩觸電般擡起頭,“我想問一下,你們店裏有沒有一種草莓夾心的巧克力,外表是桃子形狀的?”

“草莓夾心?”服務生搖搖頭,“沒有。不如你去別的店裏找找吧。”

沈知恩有些失落地走出店外。

微風有些寒意,太陽卻高高地挂在天空中,似乎是老天爺有一個好心情。

雖然這家店沒有,但說不定別的地方會有呢。

沈知恩打起精神,向下一家店走去。

咖啡廳。

男生們忙忙碌碌地擺放着道具。

許若妍一絲不茍地指揮着,“這盆花不要放在這裏,盤子裏的是蛋糕嗎?換掉,男主角不吃甜食。”

她對場景的要求一向嚴苛,甚至到了連演員的一根頭發絲都要完美的地步。

姚遠在一旁抱着胳膊道:

“我可是聽說江暖在街上随便拉了個人來演戲。你呢,覺得自己能贏過她嗎?”

許若妍微微一笑:“我要是連贏過她的信心都沒有,還在這裏做什麽?”

“不過進入複選一共有六個人,你和她不一定能在一起PK吧。”姚遠說。

許若妍:“希望我和她能被分到一起吧。”

與此同時。

街頭的拐角處。

攝影機已架起,打光板也準備好。

演員們站在機器前。

如果這條再不過,整個劇組的預算都會嚴重超支。

江暖深吸一口氣,說:

“開始吧。”

曉萱:“錄音開。”

董飛:“攝像開。”

新的一天,四個人繼續奮戰在短片的戰場上。

沈知恩踏進巧克力店的門──這已經是她走進的第七家店了。

明明是深秋的天氣,她的額頭上卻沁出晶亮的汗滴。

“請問這裏有草莓夾心的巧克力嗎?”沈知恩問。

服務生抱歉地搖搖頭,“沒有哦。”

預料之中的回答。

她又一次失望地轉身離開。

她真是傻。明明知道溫戈只是無心的一句話,可如果,如果她找到了,然後遞到他面前,他一定會滿心歡喜的吧?

光是那樣想着,她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上揚。

于是──

“你好,請問這裏有草莓夾心的巧克力嗎?”

“沒有。”

“你們店裏有那種草莓夾心的……”

“不好意思,沒有。”

“你好……”

她在無數店面中輾轉奔波着。

終于──

她在一家店門前停下腳步。

“卡。”

一聲清亮的聲音止住了拍攝。

攝像機後,所有人既期待又緊張地看着江暖。

過或不過,他們都等待着她給出一個答案。

江暖盯着攝像機上的回放,最後擡起頭,笑道:

“可以過了。”

陸婷婷激動地蹦了起來,“耶!太好了!!”

董飛歡呼着抱着曉萱轉起了圈圈。

原本籠罩的陰霾一掃而空,每個人都在慶賀。

江暖看着大家開心的樣子,笑得越發燦爛。

她還是頭一次體會到,一群人一起完成一件事的成就感。

那種感覺和任何一次自己去做什麽的感覺都不一樣。

很不一樣。

沈知恩走進店裏,一眼就看見櫃臺上擺的巧克力宣傳照。

果然和溫戈說的一樣,桃子形狀,夾心和火龍果的顏色一樣紅。

竟然真的被她找到了。

她怔怔地盯着宣傳照。

……

不知不覺拍到了下午。《晴天娃娃》很順利地殺青了。

收工後,江暖打算回導演系教室放個東西。

卻在表演系門口遇見溫戈迎面走來。

溫戈先是一愣,而後別過頭,“別擋我的路。”

江暖:……她沒得罪過他吧?”

“等等。”

就在擦肩而過時,江暖叫住他,“簽名照的事,謝謝了。”

她早在接過簽名照的那一瞬間,就猜到了溫戈的用意。

溫戈腳步一頓,什麽話也沒有說。

他徑直離去。

走廊上。

沈知恩抱着包裝精美的巧克力盒,快步走着。

心是雀躍的,微笑亦是甜蜜的。

這種時候,他應該在表演教室上課吧。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忽然間,似乎是什麽東西震動了一下。

沈知恩停下腳步,仰頭看向天花板──

整棟樓劇烈地搖晃起來。

另一邊。

溫戈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聽見有人喊:

“地震了!大家快跑!!”

地……震?

溫戈瞬間石化了一秒。

待回過神,他拔腿就要跑,卻突然意識到:糟了,江暖還在這兒!

過道上,樓梯裏,到處都是學生們逃命的身影。

慌亂的腳步一個接着一個,重重地踩在地上,所有人都生怕被落下,不顧一切地向安全出口跑去。

摩肩接踵的人群中。

沈知恩艱難地逆着人流,磕磕絆絆地往前擠。

溫戈,溫戈不會還在這兒吧。

“江暖!”

溫戈一眼望見從教室出來的江暖,連忙扒開人群上前。

大地仍持續地晃動着。

燈管“啪”地一聲摔碎在地。

江暖顧不了這麽多,邊走邊說:“你怎麽來了?”

“先別說這麽多了。”

溫戈一把拉過她,骨節分明的手護住她的頭,“快走。”

人流像絲帶一樣向前湧動着。

沈知恩穿過重重人群,終于來到教室門口。

紛亂的走廊。

溫戈半個身子都護住江暖,跟着人流向前跑去。

地動山搖。

沈知恩怔怔地看着這一幕,那一聲“溫戈”硬生生地卡在嗓子裏,怎麽都叫不出來。

霎時間,回憶翻湧而來。

──“你和江暖很熟嗎?”

──“她是我朋友。”

──“這個送你吧,你可以拿來送人。”

──“送給我?”

──“你一定有她的手機號碼了?我有些事需要她幫忙……”

──“溫戈喜歡江暖!”

“溫戈喜歡江暖!”

“啪”地一聲。

手中的巧克力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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