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國王的演講
學生們熙熙攘攘地向前跑去。
人群中。
沈知恩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似乎已經忘了外面的世界。
走廊的拐角。
董飛着急忙慌地跑了出來,順勢拉上沈知恩,大吼一聲:
“快跑啊!”
沈知恩這才回過神,一臉無措地跟上董飛的腳步。
學生們陸陸續續地撤離到教學樓前的空地上。
大地停止了搖晃。
世界漸漸平靜下來。
各院系的老師們連忙展開人數清點工作。
教學樓前,學生們聚在一起說說笑笑。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地震好像沒有造成他們的不安,反倒成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冒險。
只是沒有人知道,某個角落裏,手機鈴聲不停地響起。
沒有接。
觥籌交錯的酒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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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曾谙白皙溫潤的手指托着高腳杯,另一只手舉着手機。
他今天穿了身K家早冬系列的西裝,面料像絲綢般光滑,無一處不熨燙的妥帖,然而此刻,袖口卻有些發皺。
就在三分鐘前,手機上傳來A市地震的消息。
新聞上報道,這次地震是五點五級,暫無人員傷亡。
“嘟嘟嘟……”
通話依舊無人接聽。
“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周曾谙,今年剛拿了金羊獎的影帝……”
那邊有兩個中年人過來,周曾谙舉起酒杯,微笑着一一問好。
經紀人見狀,走過來,“晚宴上來的都是導演總裁,多結識點人脈,對你有好處。”
“抱歉。”他轉過身,神色淡漠,“我臨時有事,恐怕不能繼續參加了。”
一輪圓月高高地挂在夜空中。
學校中間的空地十分開闊,此刻,一頂頂帳篷整齊劃一地排布着。
帳篷裏亮起昏黃的燈光,透出來隐約有一種朦胧的美感。從遠處看去,無數張大小不一的帳篷分散在空地上,像是一只只冒着微光的螢火蟲。
還有不少人在串門。
江暖從陸婷婷的帳篷中出來,瞥見不遠處溫戈一個人坐在帳篷簾邊。
看上去有些孤單的樣子。
她走了過去。
“一個人在這兒?”
溫戈瞟了她一眼,淡淡道:“不需要你來關心我。”
江暖卻毫不介意地在他身旁坐下。
她擡起頭望着天空,“今晚的月亮真圓。”
溫戈沒有說話。
她側過頭,問:
“你想聽故事嗎?”
“這個故事有個俗套的開頭。從前有個年輕女孩,她生長在城市,家境優渥,遇上了從小鎮來的青年,于是他們相愛了,非常非常地相愛。青年可以為了女孩最喜歡的一束玫瑰跑遍大半座城市,女孩也可以為了青年賣掉自己最珍貴的首飾。就和所有世俗預想的那樣,女孩的父母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只因為青年一貧如洗的家境。即使他有志向,肯努力,但未來的事又有誰知道呢。于是女孩的父母反對得異常激烈。可越是反對,女孩便越堅定了和他在一起的心思。終于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們私奔了。”
“女孩和青年一起到了鎮上,開了一家雜貨鋪。剛開始的生活當然很甜蜜,因為他們相愛,這兩個字能抵消所有的一切。可日子久了,愛情被柴米油鹽一層層地磨去,只剩下個空殼子,随後爆發的是無止境的争吵。為了一點點瑣事就能吵起來的兩個人,從一個浪漫的童話變成了一對平庸的夫妻,和大部分人沒什麽不同。即便如此,他們還是生下了一個女兒,日子倒也過得平凡。”
“可惜好景不長。青年不甘于庸庸碌碌的小鎮生活,想去大城市闖蕩。他不顧周圍人的勸阻,懷揣着不多的資金一走了之,走之前他向妻子保證,他一定會掙大錢,風風光光地回來,于是只剩下女孩一個人拉扯孩子。終于有一天,青年回來了,卻帶來了五百萬的巨額欠款。”
“女孩再也忍不下去了。她說什麽也要和青年分開,自己一個人收拾好為數不多的行李,甚至……要抛下她五歲的女兒。”
——“媽媽,別走,我不要你走……”
女人冷冷的眼神瞥向她,“你去找你爸!別來找我!”
卻只聽見小女孩聲嘶力竭地哭喊,“我不要,我就要媽媽,別走,媽媽別丢下我……”
女人咬咬牙,終是狠心地一把撩開她的手。
透過朦胧的淚眼,她親眼看着媽媽拖着行李箱,走進煙幕裏。
這是她關于母親的,最後一點記憶。
月光灑進江暖幽深的瞳仁裏,映出回憶斑駁的倒影。
溫戈注視着面色平靜的江暖,眉間似有所觸動:
“那個女孩是……”
“是我。”江暖說。
溫戈問:“那你恨她嗎?”
江暖沒有回答。
良久,久到溫戈以為她不會回答了的時候,他聽見她輕聲說:
“恨。”
廣闊無垠的天空下。
燈光猶如螢火蟲般閃爍。
其實這個故事,她只說了一半。
江暖輕籲口氣,擡眼笑道:“故事好聽嗎?”
溫戈抿了抿唇,“為什麽跟我說這些。”
“雖然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但至少我可以看出,”她話音一頓,說,“我們是一樣的人。”
一樣的,有着不願回想的經歷。
江暖靜默了一瞬,沒有說更多,只是道:“話說完了,我也該走了。”
卻在起身的那一剎那──
被人牢牢抱入懷中。
不遠處的周曾谙碰巧看見這一幕。
五分鐘前。
“……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我臨時有事,要回學校一趟。”
電話裏經紀人依舊喋喋不休,周曾谙捏了捏眉心,語氣平淡無溫:
“提前離席是我不對,他們有什麽要求可以提,我都會接受。”
經紀人在那頭說了什麽,他已無心聽顧,只是盯着面前相擁的二人。
幹淨修長手指握着手機,微微泛白。
帳篷前。
江暖一愣,掙紮着要躲開,卻被溫戈死死禁锢着,不能動彈。
“溫戈你幹什麽!”
“別動,江暖。”他聲音溫柔地像潺潺泉水,“讓我抱一會兒吧。從來沒有人能像你一樣。即使有這麽多喜歡我的人,可只有你了解我,看透我。或許你說的沒錯,我和你就是一樣的人。”
江暖不由得沉默。
寂靜的夜裏,唯有兩顆想汲取溫暖的心靈。
“抱夠了沒有。”
忽然一道冰冷的聲音打破這一切。
江暖猛得回過神,擡起頭。
周曾谙站在不遠處,俊秀的臉上隐隐微愠。
一向冷靜沉穩的周影帝竟也有情緒外露的時候。
……她怎麽有一種被捉奸的感覺?
溫戈轉過身,頓了頓,唇畔的弧度有一絲挑釁:
“你來得可真不是時候,沒看見我們氣氛正好嗎?”
“真是不幸,這麽好的氣氛被我打破了。”
周曾谙微挑眉梢,視線落到江暖身上,語氣冰冷:
“還站在那裏幹嘛?”
此刻的江暖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哦”了一聲走過去。
溫戈輕笑一聲,眼神玩味,“你确定要和他在一起嗎?不考慮一下投入我的懷抱嗎?”
江暖還來不及開口,周曾谙就冷聲道:“有空關心別人的女朋友,還不如多關心一下你自己。”
“女朋友?”溫戈眯起眼,“不要以為這三個字能代表什麽,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你覺得你很有勝算嗎?”
“勢在必得。”
周曾谙眼眸一寒。
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江暖完全沒有插嘴的餘地。
溫戈望向江暖,彎了彎唇角,帶着十足十的少年氣息,“謝謝你剛才和我說了這麽多,我很開心。明天見。”
說罷轉身離開。
江暖:……
周曾谙瞥向江暖,頓了兩秒,兀自轉身。
夜晚的校園。
林蔭小道上。
周曾谙腳步飛快。
“周曾谙,周曾谙你聽我解釋。”江暖在後面追着他。
他腳步一頓,轉頭看向江暖,“你倒是解釋啊。”
江暖理直氣壯:“你走這麽快幹嘛。”
周曾谙一頓,“你剛才到底跟他說了什麽?”
“為什麽你會關心這個?”
“那不然呢?”
江暖:“……我也沒說什麽特別。總而言之,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
“你不會想說那個擁抱也只是朋友之間的吧?”
“溫戈他只是小孩子,沒有別的想法,朋友之間抱一下都不可以了嗎?”江暖說。
“他明明想對你圖謀不軌。”
江暖“嗤”地一聲笑了,“怎麽可能。”
“……算了。”
他輕抿唇角,轉身離去。
“周曾谙,周曾谙!!”
江暖見怎麽喊他都不回頭,小聲抱怨,“真是,至于嗎。”
回到帳篷,姚遠他們正圍在一起打游戲。
周曾谙脫下大衣,拿出手機放到桌子上。
好似在等誰的電話。
“左邊左邊,看見沒,快……”董飛打着打着游戲擡起頭,“你不是出去參加活動了嗎,怎麽回來了。”
姚遠:“你幹嘛傻坐着啊?不然和我們一塊兒打游戲吧。”
“別理他,估計在等他小女友電話呢。”董飛調侃道。
周曾谙神色淡淡,“不是。”
董飛繼續說:“不過你要是等她就算了吧,馬上就是創投會的複選了,她很忙的。”
周曾谙:“……我都說了不是。”
湛藍如洗的天空像寶石一般,折射出太陽耀眼的光芒。
校園外的人行道上。
許若妍走進器材店,掃視一圈,說:
“老板,我來借5mm的鏡頭。”
老板手上忙活着,聞言擡起眼,“被借走了。”
“借走了?”許若妍露出吃驚的神色,又說,“老板,我着急要用。你先借給我吧,我可以加錢。”
話音未落,只聽門外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破壞游戲規則可不好哦。”
許若妍一怔。
江暖掀起簾子走了進來。
老板指了指不遠處的鏡頭,“喏,給你包好了,拿走吧。”
“謝謝老板。”
江暖微微一笑,轉過頭看着許若妍,揚唇道:
“看來這次是我早了一步。”
許若妍微微咬牙:“你該不會是因為我搶了你的場地所以懷恨在心吧?”
“你也可以這麽想。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再搞這些小動作,畢竟──”
她話音一頓,“明天的複選會才是我和你真正的戰場。”
許若妍微擡起下巴,“那是自然,我是一定不會輸給你的。”
江暖扯了扯嘴角,一臉閑适,“話別說那麽早,不然到時後悔也來不及。”
二人靜靜地站着,卻各自呈現出一股互不相讓的氣勢。
無聲的戰鬥,就此開始。
從器材店出來,江暖正打算回宿舍,卻瞥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出聲叫道:“沈知恩。”
沈知恩卻仿佛沒聽見似的,獨自走過。
江暖心下奇怪,倒也沒多想,徑直離開了。
中午,江暖和董飛他們一起在食堂吃飯,卻半天沒見陸婷婷的蹤影。
“陸婷婷人呢?”江暖問。
“她……”
曉萱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聽一旁有人調侃道:
“喲,董飛,我說你怎麽不跟我們一起吃飯呢,原來是重色輕友。”
江暖擡眸,姚遠和陳藝昊勾肩搭背地在一起,還有……周曾谙。
周曾谙神色淡然,像棵松柏似的站在那裏,看上去和旁邊嬉鬧的二人完全不是一個頻道。
似乎是注意到江暖的視線,周曾谙淡淡睨了她一眼,随即不着痕跡的收回。
江暖輕咳一聲,默默撩了撩頭發掩飾自己的尴尬。
董飛打了姚遠一下,“去你的,我們是趁這個時間讨論明天複選的事,懂不懂。”
姚遠很誠實地說:“不懂。”
董飛:“……”
姚遠瞧了眼周曾谙,輕笑一聲說:“我說董飛你是不是應該給人家小兩口讓位?”
江暖:……姚遠你可真會說話。
陳藝昊:“你別起哄了。”
“不過你們兩個,”姚遠指了指江暖,又指了指周曾谙,“怎麽都不說話?”
“咦,對哦。”董飛也發現了端倪。
食堂中,漂浮來一股不明所以的空氣。
“我有嗎。”周曾谙似是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拉開旁邊的桌椅坐下,“吃飯吧,大家都餓了。”
姚遠:“行我去買飯。”
江暖低頭扒着碗裏的飯。
周曾谙和姚遠他們說笑,渾然把她當空氣似的。
食堂中。
兩桌人吃着飯,陸婷婷風風火火地跑過來放下餐盤,“我打聽到了!”
曉萱一臉懵,“什麽?”
陸婷婷坐下,一臉神秘兮兮,“據說這次進入複選的六個人,除了同為大二的江暖和許若妍以外,其餘四個人都是大四導演系和攝影系的,實力不容小觑。還有還有,這六個人會被分成三組,1V1PK,選出三個人進入終審,由老師投票決定最後的名額。”
董飛忙問:“那我們和誰一組?”
“等等,通知來了,我看看。”陸婷婷拿起手機翻了一會兒,“哦,是──”
“許若妍。”
江暖拿可樂的手一頓,接着若無其事地喝了一口,放下杯子:
“我吃完了,先走了。”
姚遠瞟見起身離開的江暖,搭上周曾谙的肩膀,“唉,你家……”
周曾谙“啪”地一聲放下筷子起身。
灰蒙蒙的天空。
江暖走出食堂,一旁周曾谙越過她大步向前走。
江暖出聲叫住他,“周曾谙。”又快步跑上前,“你就這麽不想看見我嗎?”
周曾谙沒有吭聲。
“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他面色冷峻,“你自己做了什麽自己清楚。”
“昨天的事情我不是都已經解釋過了嗎?溫戈就是個小孩子,你跟他計較什麽啊?”
“……算了。”
周曾谙頭也不回地轉身。
江暖有些無奈地扶額。
轉眼到了複選這一天。
氣溫驟降,清晨的空氣冷得像塊冰,大抵是冬天快要來了。
江暖起了個大早,照例去食堂買了包子豆漿,然後回到宿舍,叫醒陸婷婷和曉萱。
二人睡眼惺忪,醒了好一會兒覺才爬起來洗漱。
陸婷婷刷着牙,聲音從衛生間傳來,“今天是在那個圖書館報告廳?不是上次那個放映廳啊。”
“對啊。”江暖整理着桌面,“你們弄完就先去吧,我還要去趟孫老師的辦公室還筆記。”
曉萱:“九點半開始,你來得及嗎?”
“來得及。”
陸婷婷漱了口,關上水龍頭,“還個東西就五分鐘的事,怎麽來不及。江暖你快去快回,我們報告廳集合。”
“好。”江暖拿上筆記,“我先走了。”
出了宿舍樓大門,外面綠蔭蔥蔥,陽光普照。
江暖瞥見沈知恩在樹底下呆站着,有些奇怪地走上前。
“你怎麽了沈知恩?”
她似乎被吓了一跳,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你……”
江暖笑了笑,“什麽?”
“你是不是……”
她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後扯出一個笑容,“沒有,沒怎麽。”
江暖察覺到她有心事,卻也不好直接問,幹脆說:“我們一起走吧。”
“啊?”
江暖笑着繞到她背後推着她走,“走啦走啦,活動一下心情就會變好哦。”
教學樓。
許若妍剛踏出門檻,頓了一下,收回腳。
一旁的姚遠問:“有什麽東西落下了嗎?”
“嗯。”許若妍笑了笑,“你先去吧,我得去趟孫老師的辦公室。”
“咚咚。”
瓷白的手伸出來,不輕不重地叩了叩辦公室的門。
江暖打開門,掃視了一圈,辦公室裏空無一人。
“這個時間,老師們都不在。”
她走進辦公室。
沈知恩卻突然開口:“我還有事,想先回去了。”
江暖:“那好吧,拜拜。”
沈知恩垂下眼,然後轉身。
她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樣子。
江暖沒說什麽,只想着找個合适的機會問問她發生了什麽事。
她進了裏側,将筆記本放回書架上。
走廊上。
許若妍腳步飛快。
另一側。
沈知恩踩着地磚,匆匆往前走。
江暖收回手,正打算離去時,突然“啪嗒”一聲響──
她回過頭。
門外。
一只手顫抖着從門把手上收回。
随即飛似的逃開了。
藍色的護身符怦然掉落在地。
一抹倩影走了過來。
俯下身疑惑着撿起。
江暖腳步緩慢地走向那扇門,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她伸出手放在把手上,然後按下──
門被鎖了。
陰沉沉的天空。
董飛和周曾谙一起踏上報告廳的臺階。
“怎麽,你來看你家小女友?”
“來看看你拍的片子,不可以嗎?”周曾谙話音淡淡。
董飛:“還不承認……”然而被周曾谙一瞥,他立馬改口,“謝謝周影帝支持。”
二人走進報告廳。
這次的場地很大,正前方是一塊巨大的銀幕,底下是舞臺,基本上座無虛席。
臨近開場,依然有人陸陸續續地進來。
董飛環視一圈,還未開口,陸婷婷就跑了過來,神色焦急:
“你們兩個看見江暖了嗎?”
董飛:“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嗎?”
“江暖早上說要去辦公室一趟,讓我們先過來,可她到現在也沒來。”陸婷婷急得直跺腳,“這評選馬上就要開始了,她去哪了呀?!”
這時曉萱也跑了過來,“我給她打電話,她也沒接。”
周曾谙一頓,幾乎是不作任何思考地轉身──
下一秒,被董飛一把拉住,“你幹嘛去?”
“我去找江暖。”
這種時候,董飛都顯得比周曾谙冷靜,“你知道江暖在哪兒嗎,你就去找?”
周曾谙才意識到這件事,慢慢抽回手。
陸婷婷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怎麽辦?還有兩分鐘就要開始了,總不能只有我們三個上去吧?”
就在他們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
“蹬蹬蹬。”
許若妍踩着高跟鞋緩緩踏入報告廳。
周曾谙赫然擡起眼簾。
數排座椅間,隔着遙遠的距離,許若妍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與此同時。
江暖盯着面前的門良久。
會是誰鎖了門?
沈知恩?
不,不可能。
江暖馬上否定了這個念頭,那剩下的只有……
可是,她怎麽知道她在這兒?
江暖來不及細細思考,擡起頭環顧四周。
視線範圍內,沒有任何能撬鎖的工具。
她走到窗戶旁,探身望去,底下是柔軟的草坪。
好在是二樓,高度不高,可也不是完全沒有危險。
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時鐘“滴答滴答”地轉着,提醒她時間已經不多了。
不,她一定要贏,她不能就這麽輸給許若妍。
江暖握緊拳頭,利落地紮起長發,深吸一口氣──
随後縱身一躍。
偌大的報告廳。
評選遲遲沒有開始,觀衆席不由得響起竊竊的議論聲。
舞臺上。
董飛他們團團圍住老師,焦頭爛額地找理由。
“老師,江暖她是……拉肚子了,對,拉肚子,馬上就過來了,您再給我們點時間吧。”
陸婷婷:“對對對,她再過兩分鐘就到了,不,一分鐘,一分鐘!”
老師一臉無奈,“你說說你們,這種時候還能遲到,頭一天晚上就該準備好的嘛……”
董飛:“是是是,您說得對。”
另一頭。
手機鈴聲響起。
許若妍看也不看地接起電話,說:
“江暖不會來了。”
兩個人站在報告廳的兩端,隔着數排座椅遙遙相望。
周曾谙微眯起眼,“看來你知道些什麽。”
許若妍輕勾起唇角,“怎麽,你也想知道嗎?”
“我再問你一遍,江暖在哪裏。”
男人嗓音低沉,似是極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
然而許若妍只是笑,“作為交換,你能給我什麽呢?做我的……男朋友嗎?”
她略略一頓,輕啓唇畔,“只可惜,江暖她不會來了。”
話音未落,一旁的門“砰”地一聲被打開──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