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恐怖直播
空曠的攝影棚。
剛下了戲，工作人員們都在收拾着道具準備轉場。沈知恩見沒自己的什麽事，拿了一本書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慢慢看着。
她低頭，剛翻開書，溫戈就長腿一跨坐到對面，開口便問：
“打不打游戲？”
她搖搖頭，“我不會。”
“我教你。”
“啊？”
沈知恩還沒反應過來，溫戈就眼疾手快地拿過她放在一旁的手機，嘴裏嘟哝着：
“我先幫你注冊一個賬號。劇組裏都沒人會玩兒，自己一個人打游戲太無聊了。”
他說着，有些奇怪地瞟她一眼，“愣在哪兒幹嘛？過來啊，你不過來我怎麽教你。”
盡管在劇組這些天，她和溫戈越來越熟稔了，但這樣親密的舉動，還是讓沈知恩心下生出一絲甜蜜。
她抿了抿唇，搬了凳子，乖乖坐到溫戈旁邊。
溫戈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心思，專注地擺弄着手機。
他柔軟的劉海垂落下來，從額頭到鼻梁，過渡的弧線平滑順直，完美符合了三高五低的标準。鴉色的長睫卷翹，根根分明，肌膚像嬰兒一般光潔柔嫩。
像是漫畫裏的美少年。
沈知恩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看，移不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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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溫戈長舒一口氣，将手機還給她，“賬號注冊好了，我給你挑了一個最簡單的模式。我先跟你說下規則，一會兒咱倆聯機。”
“要沖金幣嗎？”沈知恩問。
“什麽？”
“我聽別人說，這個游戲要沖很多金幣。”
溫戈一愣，哈哈大笑起來，“你玩兒的是這個嗎？你是以前玩兒□□農場了吧。”
沈知恩默默地說：“□□農場也很好玩兒的。”
溫戈一聽，笑得更大聲了。
他好不容易止住笑，扔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間，馬上就回來。”
就起身往外走，還沒走到一半，手裏的手機忽然“叮咚”一聲。
他拿出手機，劃屏解鎖。
在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微微蹙了眉頭。
手機屏幕上。
是微博的推送新聞──
“【震驚！由溫戈主演的《危險計劃》曝光抄襲醜聞！】”
此消息一出，立馬上了熱搜第一。
地鐵上，公共汽車上，無數人在刷着手機的時候，順手點進這條熱搜。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這次的事不是由營銷號曝光，而是一個名叫魏傑的導演發布長文──
魏傑v：【大家好，我是導演魏傑。很遺憾由我來向大家揭發此事，但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視不理。大家都知道，近年來，影視圈抄襲成風，無數創作者都無法捍衛自己的作品。作為一名原創導演，我和大家一樣憤慨，沒想到的是，就在前幾天，我無意中得知許若妍導演的《危險計劃》是抄襲另外一名導演的作品，對此我十分震驚。為了抄襲者不再隐匿于黑暗之下，也為了衆多創作者能有一個光明的道路，我選擇實名曝光《危險計劃》。
另附錄音。】
長文的最後附上一則音頻。
點開後，許若妍激動的聲音傳了出來：“是，我是抄襲了江暖。可那又如何？我不是寫不出能和她一樣的故事，甚至我能寫得比她更好……”
衆多與魏傑相熟的編劇、導演在底下紛紛轉發：
【捍衛創作者的權益！<拳頭><拳頭>】
【抄襲的風氣什麽時候能改一改。魏導勇氣可嘉！<大拇指>】
【能主動站出來舉報抄襲很不容易。抄襲者滾遠點。】
【為了抄襲者不再隐匿于黑暗之下，也為了衆多創作者能有一個光明的道路。說得好！】
也有網友評論道：
【前排吃瓜。《危險計劃》是溫戈的那部片子？】
【唉，怎麽又有一個抄襲的，喜歡的大大被抄襲，到現在抄襲者都沒道歉。】
【無語。這個許若妍是誰啊？】
【被抄襲的那個導演怎麽不站出來說話？還要一個不相幹的人出來舉報？】
【溫戈怎麽接這種抄襲片子，惡心。】
【事情還沒弄明白前請謹慎吃瓜哦。】
截止上午十時二十三分，這條微博已經達到了五萬多的轉發，兩萬多評論，十萬點贊。
各大網友義憤填膺地讨伐着抄襲者，甚至還牽扯出之前有抄襲黑歷史的作家編劇們，轉發他們的調色盤。
一時間，此事愈演愈烈，熱搜上挂了好幾個相關詞條。
……
“啪”地一聲。
華總猛得起身拍下辦公桌，桌上的文件都震了一震。
“馬上讓公關團隊處理，十分鐘之內我要看到應對的方案，絕對不能讓這件事影響項目的進度！”
話畢。
聽筒被人重重撂下。
男人狀若桃花的風流面孔上平複下情緒，慢慢轉動着無名指銀白色的戒指。
無論如何，他一定不能輸給辰誼。
另一邊。
江暖浏覽着微博上的信息，漂亮的臉上沒有表情。
過了一會兒，她關掉後臺，正準備收起時──
屏幕伴随着鈴聲亮起。
是溫戈。
江暖接起，“有事？”
“微博上說許若妍抄襲了你的作品，是不是真的？”對面說。
“真的又怎麽樣？”江暖的口氣聽不出情緒，“難道你會幫我去讨回公道嗎？”
手機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說：“不會。”
“那你打電話過來幹什麽？”
“我只是想向你确認一下。既然沒什麽事，我就先挂了。”
“嘟”地一聲，那頭挂斷電話。
江暖收起手機，對一旁的副導演交代道：“你先幫他們對一下戲，我出去半小時，很快就回來。”
她轉身走出攝影棚。
與此同時。
溫戈盯着手機屏幕，并沒有急着放下手機。
他猶豫了一會兒，撥通經紀人的號碼。
“是我。”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
一輛出租車緩緩停在路邊。
江暖下了車，關上車門，快步走進辰誼大廈。
她穿過自動玻璃門，一路走至電梯間，坐上電梯，徑直走向林總辦公室。
門口的秘書見到她，起身攔下，“女士，你有預約嗎？”
“沒有。”江暖回答。
秘書得體微笑，“不好意思，那您恐怕不能進──”
“讓她進來。”
話未說完，就被辦公室裏傳來的沉穩男聲打斷。
秘書話鋒一轉，做了個“請”的手勢，“現在可以了。”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
正伏案工作的林總擡起眼，椅子一轉，起身。
“知道你要來，所以早讓人準備了咖啡。”
他指了指桌上熱氣騰騰的咖啡。江暖輕一挑眉：
“看來林總的咖啡剛備下不久。”
“是你來的速度夠快。”林總笑道。
“林總知道我為什麽要來？”
“無論是為什麽，總與上午微博上的事有關。”林總說着信步走到辦公桌後，“不然你也不會急急忙忙趕來我這裏。”
“不。”江暖否定了他的說法，“我來這裏，是想問上次你對華總說的牌是指什麽？”
“哦？”林總雙手撐着辦公桌，饒有趣味地看着他，“江小姐對這個感興趣？”
“它可以打敗我想打敗的人，是嗎？”
林總收回支撐的手，微一沉吟，“那麽江小姐可以給我什麽呢？”
這句話似曾相識。江暖好笑起來，“你們和錢打交道的人都這麽計較利益嗎？”
林總的态度理所當然，“這就是商人的處世方式。”
“只要我少一個競争對手，”江暖說，“相信《地鐵》的投資回報率也能增高。”
林總盯了她一會兒，忽地一笑，“OK。”
他打開抽屜，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揚了揚，“這裏面的東西足以讓你威脅華氏，拿去吧。”
“謝謝。”
江暖伸手接過，剛一轉身，又像想起什麽似的回過頭。
“對了，還有一個問題我很好奇。”
“請說。”
“你和華總是什麽關系？”江暖問。
林總一頓，臉上微微一笑：
“從前是朋友。”
“現在呢？”
“是敵人。”他說。
敵人。
江暖還沒有仔細思考這兩個字的涵義，就擡起眼，看見坐在對面的華總一臉詫異：
“你說要讓我撤資？”
寬闊的辦公室。
華總把手中的鋼筆一扔，閑散地疊上雙腿。
“為什麽？就算你和許若妍關系不和，你也不能這麽明目張膽地要求我撤資吧？”
“早上微博有人曝光她的《危險計劃》抄襲了另一個人的作品。”江暖說，“那個人就是我。”
華總似是有些吃驚，然而頓了一頓，還是一口否決：
“這絕對不可能。不要說抄襲這件事情還沒有下定論，就算屬實，我們華氏也不可能讓幾千萬的投資白白打了水漂。”
“華總，您現在講這些似乎還言之過早……”
她話未說完，就被對方似笑非笑地打斷：
“江小姐，恕我直言，你沒有資格插手我們華氏內部的事情。”
江暖拿出一個牛皮紙袋，一臉平靜地推到他面前：
“您先看看這裏面的東西，再說這些話也不遲。”
華總有些狐疑地瞥了她一眼，繞開紙袋上的繩子，拿出裏面的東西。
是幾張照片。
華總快速地翻閱着。
臉上的神色卻越來越難看，直到最後泛起一陣青白。
“啪”地一聲。”
他将照片往桌上一拍，怒氣沖沖地道：
“什麽意思？你是想拿這些照片來威脅我嗎？”
江暖：“我只是想讓華娛撤資。”
“如果我不撤呢？”
“那我不能保證照片會流傳到什麽地步。”
華總冷笑一聲，将手中的照片一揚，“只不過是一些子虛烏有的事。就算流傳出去，難道你以為會對華氏造成什麽影響？”他嘲諷地勾了勾唇，“江小姐，你未免也太小看華氏的公關團隊了吧。”
江暖微微一笑，“華總不會以為照片是我找人拍的吧？”
華總蹙起眉頭，“什麽意思？”
“其實這些照片是林總交給我的。”江暖說，“他能拍到這些照片，就說明他手上還有其他的把柄。你忘了嗎？林總那天提及的那張’牌‘，我想不會是區區幾張照片，相反，這只是一個警告。”
華總臉色一變，一點一點攥緊拳頭。
江暖打量着他的神色，篤定地揚起唇，補充道：“就算華氏在此時保下危險計劃，也難保之後的變數。一部有污點的電影就像一顆□□，與其到時收不回成本，不如早早撤退，及時止損。”
華總抿緊唇角，沒有說話。
于是這天下午，《危險計劃》劇組發生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溫戈工作室發布了一則聲明。
溫戈工作室V：
【近日，有關于網絡上《危險計劃》涉嫌抄襲一事，在事情的真相還未查清之前，溫戈先生以及工作室不便回應。溫戈先生本人堅決抵制抄襲，保護原創者的權益，是以，其本人及工作室經過慎重考慮後，單方面地宣布：溫戈先生從今日起退出《危險計劃》的拍攝。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關心與支持。】
這則聲明一經發出，底下的網友們紛紛評論：
【頭一個看見因為抄襲退出電影的，不錯。】
【路轉粉。】
【看在抵制抄襲的份上以後不黑你了。】
【無論哥哥做什麽我們溫飯都支持！】
【溫戈這次的行為拉好感啊。】
【哥哥加油！】
倒是收獲了一波好評。
工作室的聲明沒發出多久，緊接着華氏娛樂的聲明跟着來了。
華氏娛樂：
【大家好。驚聞我司投資的電影《危險計劃》涉嫌抄襲。在查清楚事實真相以後，我司決定撤銷對《危險計劃》的所有投資。謝謝大家。】
這條微博被各大營銷號轉發。
“抄襲”風波也正式畫下句點。
從華氏大廈出來，已是傍晚。外面天空灰蒙蒙的，沒有一絲雲彩。
江暖走出玻璃門，離開的時候還回頭望了一眼大廈上方燙金色的字體。
“華氏娛樂。”
還記得半年前，她也是從華氏走出來，失魂落魄地在雨夜裏痛哭。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她收回視線。
頭也不回地遠遠離去。
一切都結束了。
許若妍怔怔地望着被工人們逐漸拆除的場景。
偌大的攝影棚。
機器早已撤走，原本熱鬧的地方變得十分冷清。“轟”地一聲響，本來就搖搖欲墜的板材怦然掉落在地。
塵煙四起。
許若妍轉過身，魂不守舍地往外走。
她清麗的眼眸滿是空洞，整個人仿佛被抽幹了生氣。
剛一踏出攝影棚，許若妍就看見姚遠站在外面，神情在夜色的襯托下顯得有些嚴肅。
她一愣，委屈地哽咽：“姚遠，我……”
“不要跟我說話！”
姚遠忽然大聲一吼，許若妍的尾音都懵在了喉嚨裏。
“我本來以為，你是一個坦蕩的人，只是功利心重了些。可我沒想到，你會去抄襲！”姚遠眼裏充斥着難以置信的憤怒，“明明有這麽多可以用的想法你偏偏要去抄襲！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被揭發後你怎麽在業內混下去？你還對得起你的專業，對得起你自己嗎？！”
還未等她回答，姚遠扔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就轉身離去。
夜空蒼茫。
許若妍呆呆地望着遙遠漸行漸遠的背影。
什麽都沒有了。
劇組，電影，曾經的努力……甚至連姚遠也抛棄了她。
她什麽都沒有了。
一股酸意湧上腦海，許若妍彎下腰，難以抑制地哭出聲。
昏黃的路燈下，面前出現一道斜斜長長的影子。
那影子沒有說話。
許若妍止住了抽泣，沒有擡頭，“你贏了。我承認我輸給了你，輸得一敗塗地。”
江暖輕輕搖了搖頭：
“你沒有輸給我。早在你抄襲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把你當對手了。”
許若妍怔住。
晶瑩的眼淚猶自挂在睫毛上，沒有落下來。
“而且以後我也不會再想要贏你。”江暖微垂下眼，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面前的人，緩聲道，“因為抄襲是一個創作者最後的底線。”
話音落地。
她轉過身，面色平靜地邁步向前。
許若妍怔怔地盯着地面，大滴大滴的淚珠從眼眶滾落下來，順着臉龐滴在地上。
忽然。
她直起身，沖江暖的背影大聲喊道：
“你以為魏傑是真心幫助你嗎？告訴你，他只不過是為了利用你達到自己的目的！你根本就是被人騙了！”
江暖腳步一頓。
與此同時。
手機“叮咚”一聲。
她拿出手機，打開屏幕，點進消息。
是魏傑的微博：
【新片《借我一盞光》即将上映，十年磨一劍，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與平日裏寥寥無幾的點贊數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這條微博的點贊達到了──
五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