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藍衣人
譚青阮最反感別人随便對自己進行肢體接觸, 更何況這新郎長得面目可憎,在她眼裏就跟蛆沒區別。
她反手從腰間抽出折扇,利落甩開, 只聽“唰啦”一聲類似切割的悶響, 她已經将他半條胳膊削斷了, 切口整齊, 血如泉湧。
新郎當場發出殺豬般的嚎叫,仍不依不饒想跟她拼命,後被她一腳踹翻,重重仰倒在床上。
她手起扇落,一時間銀光飛舞,接連又削掉了他的鼻子、耳朵和一塊頭皮,把整張臉削得扁扁平平,最後扇鋒割喉, 血濺牆壁, 畫出了一道完美弧線。
她踹開他的屍體, 摘掉鳳冠, 又脫掉那件礙事的喜服擦了擦手, 這才從容走出房間。
就這一會兒的工夫,外面已經變了天。
酒席上,各桌的村民紛紛口吐白沫倒地, 印堂青紫, 嘴唇烏黑, 是中毒身亡的跡象。
如果是普通玩家通關這場游戲,那可真是步步陷阱,別的不說,就說這酒席, 但凡喝了一口,下場就是個死。
現場就只剩下個小王了,他裹着那身寬大的灰衣服,不知什麽時候鑽進了花轎,正面無表情摟着穿肚兜的鬼新娘,那場景有點滲人。
齊夙、鐘澄和唐星巧圍在花轎外,掀着簾子圍觀。
鐘澄很苦惱:“要怎麽處置小王,才算游戲通關呢?”
“是不是得殺了他?”唐星巧自告奮勇,“我來,他會法術,我也會一點。”
“小王在背景故事裏算BOSS,但不算反派,未必需要殺了他。”齊夙說,“萬一不能殺,殺了反倒錯了。”
“……那你覺得怎麽辦才好?”
三人正拿不準主意,就見譚青阮踱着懶散的步子走了過來,往旁邊一站。
“都幹嘛呢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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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唐星巧往裏面一指,“小王怎麽處理?”
譚青阮雙手撐着膝蓋,視線與裏面的小王平齊,她平靜開口。
“那個醜絕人寰的新郎官死了,姓什麽來着?”
鐘澄趕緊接茬:“姓張,姓張。”
“嗯,小張死了,死得可慘了,鼻子我都給他割掉了,你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
在另一個時間線裏,小王是把小張的脖子鋸掉了一半,又将屍體藏在了天花板裏,和她的手法相比,也很難說哪一次死得更慘。
小王的眼神,終于聚焦了一點點,他看着她。
“張三真的死了?”
果然,一個張三,一個王四,一個春花。
信息院這取名技術必須改良一下了。
譚青阮點頭:“真死了,如果你們倆的心願是幹掉他,那現在已經完成了,全村村民也都陪葬了,還有什麽不甘心的嗎?”
小王沉默,似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他最後釋然嘆了口氣,側頭吻在鬼新娘冰冷的唇邊。
“對不起啊春花。”他笑着說,“讓你受了這麽久的委屈。”
“我會永遠陪你的。”
他忽然從懷裏摸出一把刀來,極其用力紮向自己的心髒,深沒至柄。
然後他頭一歪,靠在新娘肩上斷了呼吸。
同一時刻,新娘的身體也開始冒青煙,從腳部到頭部,都在慢慢的融化。
得,npc自己走完劇情了。
譚青阮放下轎簾,用折扇揮了揮飄到面前的煙。
她思忖着:“我這麽對待人家是不是不太客氣?不如我把那件喜服拿回來,給小王蓋上,也算對得起他。”
“可以,但沒必要了姐。”唐星巧好聲好氣地勸,“要是你實在很閑,不如去幫幫我們老大?”
譚青阮回頭望去:“我看你們老大打得挺爽,應該不需要幫忙。”
“……”
一般來說,除非大型團戰現場,如果易骁和別人單打獨鬥,隊友們是很難插手的。
因為他們完全跟不上易骁的速度。
只有譚青阮能跟得上,過去是這樣,現在也還是這樣。
和易骁起了沖突的,正是之前混在村民當中的,那個藍衣服身材精悍的男人。
是他先攻擊的易骁,而且他也會瞬移。
夜幕下飛沙走石,兩人一路戰至竹林,金屬武器相擊而産生的幻影與月光交融,身形如電,到最後幾乎已分辨不出他們的位置。
譚青阮站在竹林外,饒有興致往裏觀望。
“那誰啊?近戰能力也不弱。”
“不認識,但我覺得是易容了。”唐星巧說,“這人的近戰能力的确不弱,但也算不上強——連普通狀态的老大都打不過,算什麽強?”
“我好像一直也沒問過你們。”譚青阮一側頭看向她,“你們老大的二重能力是什麽?”
“是最不能輕易動用的那一種。”
譚青阮何其聰明,一聽就懂了:“狂戰力?”
另外三人齊刷刷點頭。
所謂狂戰力,算是異能分類中最危險的一種戰鬥型能力,只在異能者受傷狀态下才能被激發,并且後續副作用強烈,所以能駕馭此種能力的異能者少之又少,即使擁有,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輕易使用。
譚青阮的語氣意味深長:“難怪他當年會被稱作戰神。”
齊夙嘆了口氣:“這未必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
身為異能者,天生就沒有選擇命運的權力。
她聞言笑了笑,舉步往竹林深處走去。
“那我去看看,來的究竟是何方神聖,順便确認一下有沒有易容。”
手中折扇化作一道銀芒朝遠處甩去,她足尖一點如離弦之箭,瞬間馭風消失在了三人的視線內。
……
易骁和藍衣男人的争鬥,正處于白熱化階段。
藍衣男人也擅長近戰,招式狠辣,每一招都試圖直接置易骁于死地;但易骁暫時還沒下殺手,相比起來,他似乎更想确認對方的真面目。
他心裏已經有猜測了。
豈料就在兩人又一次蓄力攻向對方的瞬間,忽然有一道虛影淩空而至,擋在了兩人中間。
譚青阮反手抛出折扇,不偏不倚正格擋住藍衣男人襲來的鐵鈎,她就勢躍起,指甲劃過他耳畔,聽得“嘶”的一聲輕響,用力揭下了一張面皮。
她翻身落地,恰見易骁從身後伸出手來,當即很自然地搭了下他的掌心,借力站穩。
這動作她未經思考,仿佛是潛意識裏的習慣,并不陌生。
她收回手,自己也覺得困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易骁顯然也有點意外:“譚副長怎麽來了?”
“看你效率太低,來監督工作。”她回手一指,“這誰?”
他擡頭望去。
那張人.皮面具粘得很緊,撕下來應該挺疼的,藍衣男人放下摸臉的那只手,神色複雜地看向這邊。
平心而論,他本人長得比人.皮面具要帥一點,盡管五官單拎出來都不算出衆,可組合在一起就很舒服。
更重要的是,易骁認識他。
“……穆坤?”
穆坤皮笑肉不笑:“你還認得我啊?這是我的榮幸。”
易骁漫不經心回應:“我只是記憶比較好,否則你這張毫無辨識度的臉,我早就忘了。”
“呵,我起初聽虞璎說R活着還不相信,現在一看,你果然本事不小,又把她拐回來了。”
“我以為你早死了,結果你居然挺頑強,還在堅持給虞璎當打手。”
“可惜,就算你再遇見R一萬次,她該不喜歡你還是不喜歡你,非但不喜歡你,還要投誠審判院去喜歡別人。”
“可惜,就算你再效忠虞璎一萬年,她該不喜歡你還是不喜歡你,非但不喜歡你,而且到現在還在喜歡我——你說,誰更慘一點?”
“……多年不見,你無恥的境界又有所增進。”
“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和你溝通自然不需要顧忌底線。”
譚青阮用折扇敲着腦袋,滿臉不耐煩:“二位,說完了嗎?”
雙子Y麾下的異能者都擅長陰陽怪氣,這也就罷了,沒想到易骁陰陽怪氣起來也是個高段位,還是句句都能噎死人那種。
這男人,真搞不懂。
穆坤頓了一頓,将目光轉向她。
“好,那我們就來聊點正事,虞璎臉上多了一道疤,是你動的手?”
這件事追根溯源,還要從那一晚在廢棄醫院提起。
當時虞璎想要經由空間通道,帶着妹妹先撤退,誰知譚青阮的折扇更快一步,先傷了隐身者段朗的手臂,又傷了她的臉。
離開倒是順利離開了,可那道疤是無論如何都消除不了了。
譚青阮爽快承認:“惡意破壞空間秩序,襲擊公職人員,我當然有制裁的權力——換句話講,她現在是逃犯,我随時可以實施逮捕。”
“你真把自己當審判院的人了?”
“我一直都是審判院的人。”
穆坤突然笑了起來,他看向易骁的眼神滿含嘲諷。
“我敢肯定,X,你比我要痛苦多了,你這輩子都要活在自己的妄想裏,未來可能還要親眼看她投向別人的懷抱。”
“與你無關。”
話音未落,易骁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刀刃抻長,撕裂風聲,于半空給了對方雷霆一擊。
這一次他明顯帶了怒火,力道使了十成十,登時将穆坤震出好遠,摔在地上緩了幾秒鐘才爬起身來。
這時唐星巧他們也進了竹林,鐘澄見這一幕奇道:“還沒分出勝負嗎?知道那人是誰了嗎?”
譚青阮道:“叫穆坤。”
“……穆坤?”唐星巧罵了一句,“媽的,那不用說,又是虞璎派來故意惡心咱們的。”
“你們老大好像生氣了。”
齊夙一怔:“為什麽生氣?”
“生氣就是生氣,還需要理由嗎?”
“不,老大其實不愛生氣的,他只有遇上和你有關的事情才會生氣。”
“……”
譚青阮沉默,她破天荒地沒有反駁,只擡眸朝着易骁的方向望去。
然後她就看見,自知不敵的穆坤,忽而倒轉刀柄,做了個朝內歸攏的手勢。
那是木系元素異能者,常用的手勢。
下一刻,遮天蔽月的茂盛竹林,紛紛拔地而起。
作者有話要說:#易老大因為長得帥又能打,當年是真的有很多姑娘都喜歡他,可惜了這麽好的男人,到現在還單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