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張正利的臉皮子抽動了兩下, 被铐住的手指也忍不住抽動。
自從聯系不上馬保齊跟姚宇, 他就知道應該是出了什麽問題。剛開始他以為是警察,但是膽戰心驚了幾天之後沒有發現警察上門,所以他确定他們的行為并沒有被這些警犬知曉,更可能的是被人黑吃黑或者是出了什麽別的意外。直到接到了上峰的電話,才知道是馬保齊那邊出了問題, 所以才開始緊急撤離。但是沒想到卻被警察給撞了個正着。
開始還有些驚慌,但是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馬保齊跟姚宇已經失蹤,他的上峰遠在外地,濱城除了他之外沒有別的人可以證明他曾經做過那些事情, 現在只要咬死了自己沒有犯罪,他們是找不到任何證據的。
到時候就算是警察不想要放人也得放人!
可是現在他有些不确定了,鄭西寧篤定的态度讓他有些猶豫, 要是他們真的掌握了一些證據呢?要是馬保齊在失蹤之前做了一些事情呢?
‘有戲!’審訊室內的鄭西寧跟審訊室外的張慶海在心中同時高喊一聲。
同時也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只要這一步沒有走錯, 就不用擔心之後的張正利警覺到異常而閉緊嘴巴!
“你應該知道自己罪有有多重, 現在坦白的話還能當做立功表現,但是要是之後我們抓到了馬保齊跟其他人, 你的待遇可就不一樣了。”鄭西寧的聲音緩和了一點兒,繼續用含糊不清的話語在誘.惑着張正利。
“想想看,那些人拿着你幫忙賺到的錢在外面逍遙自在, 可是你卻要在監獄裏面把牢底坐穿, 你甘心嗎?”見到張正利有些松動, 鄭西寧加了把勁兒。
把利害關系都給點了出來, 将他的同夥逍遙自在的生活給誇大了好幾倍,持續着刺激着張正利故作鎮定的心态。
“小鄭的審訊功力見長啊。”一直站在審訊室外的張慶海忍不住開口贊嘆鄭西寧。
說了這麽半天,這家夥其實什麽要緊的東西都沒說,全都是詐唬!
可就是這種詐唬卻讓本來就做賊心虛,又被警察抓到給吓到的張正利心慌不止。
即使是做了多麽喪心病狂的手術,但張正利面對着的始終是躺在了手術臺上面不能動彈的受害人,他自己本身并沒有那個魄力去面對更多,一切都只是利益所驅使而已。然而當這種利益無法再變現,甚至可能将他的未來變得無比糟糕的時候,他的心就慌亂了,在鄭西寧的連番轟炸之下出現了縫隙。
“說吧,要是你提供的線索有用的話,我還能給你争取點兒好的待遇。”鄭西寧暗示着張正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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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依然含糊。
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互相試探,他大概已經摸清了張正利的性格。這個人,貪便宜,性格軟弱,只要戳中了他的心靈脆弱點,并不難攻破這道防線。
“我......你們想知道什麽?”張正利剛想說話,眼珠子一轉,也開始打起了馬虎眼。
這幫人難保不是在詐他,還是小心為妙。
此時這位醫生先生小人物式的精明又開始發揮了作用。
“不如就從你做了多少起手術開始吧?”鄭西寧往椅子上面一靠,一臉的似笑非笑。
既然已經詐的這位張先生沉不住氣,那麽就說明他們之前的推測是正确的,那自然就要順着這條正确的路走下去。
“我....我交代。”張正利瑟縮了一下,再也不敢動自己的小聰明。
對方很明顯知道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麽,糊弄是糊弄不過去了,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咬出別人的罪行,要是能夠把他的上峰的上峰給咬出來,沒準兒就是大功一件,能減輕一點兒自己的罪行......
張正利很快就想明白了這點,想讓自己好過,就得別人難過,所以毫不猶豫的就開始了‘坦白從寬’的行為。
“......每個月中是對賬時間,姚宇是我們的上峰,負責賬目、尋找買家還有跟上面聯系這些事情,馬保齊負責的是運輸跟挑人......”張正利像是倒豆子一樣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給倒了出來,下意識的沒有把自己在這個環節中的作用給算進去。
少說少死,沒準兒馬保齊跟姚宇就都死了呢?這樣的話,即使是他們找到了他動手術的地方,也沒辦法判斷他到底進行了多少臺手術......
“你說馬保齊負責的只是運輸跟挑人?他都不會監控你做手術嗎?”鄭西寧敏感的抓住了張正利的一句話,發出了疑問。
“啊?對啊,他平時就是管運輸跟挑人,別的都是姚宇負責的,再說了,他一個混子能幹嘛啊?”張正利交代的正嗨呢,聽到鄭西寧的問話愣了一下。
不是他瞧不起人,但馬保齊最大的用處不就是在于他是一個地頭蛇嗎?他在本地篩選那些即使是失蹤也不會有太多人關注的人群,以确保這些人消失了也沒人在意,甚至是去警局報失蹤;在每年的旅行旺季的時候尋找那些看起來經濟不是特別富裕的單身游客,冒充小旅館的老板将人給騙走。此外他還負責尋找合适的地點讓這項行動變得更加隐蔽,最後是用自家的冷鏈車将那些已經切割好的器官給保存起來并且運輸出去......
從根本上來講,這是一個行為相當規範的組織,每個人都各司其職,就好像是精密的齒輪一樣的運轉。可惜,精密的不是地方,犯罪終究是犯罪,越是精密就越是代表了這種犯罪行為的嚴重程度,小偷小摸的話是用不到這種嚴密的互相監控的規則的。
而問出了問題的鄭西寧心中則是正在驚濤駭浪。
張正利的那點兒小心思在他眼前無所遁形,讓他在意的是張正利所說的話,馬保齊只負責挑人跟運輸。這聽起來沒什麽,但是對于鄭西寧來說,這代表着6·13碎屍案中并不僅僅只有一個犯罪勢力的出現,還有另一個犯罪勢力參與了進來。
這起案件當中,兩具碎屍都是沒有內髒跟骨頭的,如果馬保齊平時負責的只是挑人跟運輸的話,就表示他不具有這種摘除器官的能力,必定會有人幫助他做這件事情。
可是張正利明顯的不知道馬保齊‘失蹤’到哪去了,他不可能幫助對方做這項工作。那麽,幫助馬保齊摘除死者器官的人是誰?
答案呼之欲出,是另外一個犯罪勢力。同時,張正利的話也讓鄭西寧撥開了眼前的迷霧,理清了案情。
“6·13碎屍案中死亡人士,一個是林芳,另一個很可能就是這個姚宇。”鄭西寧在審訊之後沉聲對一衆刑警們說。
“目前為止,我們能夠從張正利的證詞當中看到一個比較明朗的案情。姚宇應該是跟馬保齊發生了沖突,最大的可能性是他發現了馬保齊不僅僅是為他們這一個犯罪集團服務,還同時在跟另外一個同樣販賣人體器官的組織有牽扯。而這點無疑是他不能容忍的,同樣也是馬保齊所懼怕被發現的,甚至更可能的是,馬保齊運用了這個犯罪集團的渠道來為另外一個犯罪集團服務。”鄭西寧掃視了一眼會議室,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這種同時腳踩兩條船的行為無疑是一種大忌,是個道上混的人都不會容忍的,所以這才是為什麽馬保齊一家必須失蹤的原因,因為他們擔心自己遭到報複,同時也解釋了為什麽會出現兩具屍體,其中一個還是林芳。
馬保齊就是要誤導警方,讓他們以為自己一家都被這個犯罪集團給滅了口,從而借刀殺人,逃出被犯罪組織清算和落入法網的結局,算盤打的不可謂是不精。
可是他算漏了一點,太貪心的人總是沒有好下場的。如果他沒有把兩具屍體的內髒器官給摘走的話,或許警方還不會這麽快的發現另外一方的勢力,更大的可能性是認為姚宇才是那個将這一家三口跟林芳殺掉的罪犯,而找不到人的同時,按照正常的邏輯發展就會認為姚宇已經潛逃,對其進行抓捕,甚至順着這條線将姚宇背後的組織都給一網打盡,從而為自己創造一個安全的環境......
“所以說,人還是不要太貪心,否則的話很容易就會出事,尤其是在生死存亡的關頭。”周明諷刺的說。
馬保齊的計劃一環扣一環,不但舍棄了自己多年的積蓄,還殺了兒子的女朋友來配合這個嫁禍計劃,算得上是精明大膽了。可惜,最終敗在自己的貪心上面,先是貪小便宜的使用醫保卡來挂號,然後又為了不浪費兩具屍體的最大價值将其器官摘除,以至于露出了馬腳,否則的話,就算是警方最終能夠查出事情的真相,也會耗費大量的時間跟精力,從而為他的逃脫争取大量的時間。
“也不知道他本人要是知道自己好好的計劃都敗在了自己的貪心上面會是什麽表情?”實習小警員也忍不住開口吐槽。
這案子折騰的整個警隊都不得安寧,短短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發量都快少了三分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