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賢者圖書館
居于王宮右側,正面矗立着巨大拱形彩繪玻璃窗的大賢者圖書館,有六層樓高。中央是設有水晶噴泉的女神花園,兩邊是寬闊的大理石螺旋樓梯。
自上個世紀起,這裏的藏書,尤其是古代手稿和魔法書籍已經突破了五億冊,每一層樓上,自木地板延伸至天花板的書架上都塞滿了書,站在樓梯口往裏面望去,一列列的黑沉木書架多得驚人,用書海來形容也毫不誇張。
在這裏,書籍的排列以年代、人物主題來區分。拉芮爾的全名是露易絲·克勞迪奧·拉芮爾。生于一四七零零年,關于她的出身、事跡有許多種版本,足足占了三十多個暑假, 而又因為她是十萬年前的人物,有關她的書籍都陳列在圖書館的最裏側。
G-X II區,主題:“拉芮爾”、“女巫”、“遠古歷史”……
這裏的書幾乎被厚達一寸的灰塵堙沒了,書架入口處,用來拿書的移動木梯歪在一邊,軸道已經扭曲,不能再使用了。
一座雙層枝形黑鐵吊燈自高高的拱頂垂挂下來,但上面的蠟燭只亮了四支,昏暗的燭光就像老妪的殘牙,有氣無力地照耀着黑沉沉的書架,和飽經時光摧殘的木地板。
晏子殊皺起了眉頭,這裏根本就沒人打掃,看來也不存在《圖書目錄》這種東西,他只有耐着性子一個一個書架的搜索過去了。
只是這些書大小不一,有羊皮紙做的、有莎草紙做的,還有刻在動物骨骼上的,因為不知道《真言》之書是什麽模樣,他必須花上很長的時間,翻閱每一本書。
那麽——從哪裏開始呢?
借着昏暗的燭光,晏子殊從左邊手最近的一個書架裏,抽出一本皺巴巴的、布滿灰塵的小冊子,上面寫着《拉芮爾與初級召喚術》,佚名着。
現在除了晏子殊,和必須要上魔法常識課的小學生以外,人們已經遺忘了拉芮爾,不過這也難怪,魔物和災難的橫行已經使人們對“神”都不再信任,更何況是對一個十萬年前的人類巫師呢?
有時候晏子殊自己都懷疑,尋找拉瑞爾真的能拯救人類嗎?人們不再相信她了。寄希望予卡埃爾迪夫,是不是更有用呢?
可是……晏子殊放下書,黑眸注視着一冊冊古籍,陷入自己的思維裏。
要征服所有的魔物,人們必須團結一心。而如今,每一塊領土上都存在着利益紛争,所謂的盟約,也是建立在私立的基礎上,各個國家,領主之間互相猜忌,每一個世紀都得不到和平。
早內讧不斷的情況下,誰有多餘的精力,去抵禦魔族的入侵?
晏子殊相信你,只有拉芮爾——只有她的精神能讓國王們摒棄前嫌,團結起來。人類,也只有靠已經被人類自己遺忘的、最無私忘我的心才能拯救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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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晏子殊需找拉芮爾的初衷,當然,他這個想法只要一說出口,就會遭到衆人恥笑,國師還語重深長地說——
“我的殿下,您有這個想法,只能說明您很善良,并不證明它可行,更何況,拉芮爾只是一個神話中的人物,是孩子們的睡前故事,她是不是真的存在,還不知道呢?”
……也許國師的話是對的吧,現在連祭司都敢明目張膽地欺淩百姓,到底還有什麽是純潔的呢?想起那個被壓走的流浪漢,晏子殊的心情就很沉重,嘆了口氣,走向另一個書架。
為了改變這個持槍淩弱的世界,無論別人是怎麽想的,晏子殊都不想放棄,更何況他現在也不是好無力量,有卡埃爾迪夫在身邊呢。
晏子殊把佩劍放在書架下方,這裏也堆着不少書,書架底層還有舊鳥籠、燭臺什麽的,看來圖書館的工作人員把這裏當做雜物間了。比起圖書館一樓,陳列在黃金櫃裏的《聖靈會歷史》,拉芮爾的待遇可就糟糕多了。
晏子殊高仰起頭,仔細地看着書架每一層隔板上的标注,這裏的書年代更久遠,對于古體書寫的巴戈特語,他讀起來有些吃力,“克羅坦亞世紀……史目……”
“是史記。”卡埃爾迪夫走過來,站在晏子殊背後,伸出手将晏子殊夠不到的一本書拿了下來。
這書非常重,大概有一千多頁,書皮用的是遠古時一種青綠色、略微泛紫的貴金屬,因為它太過沉重,不容易搬運,只能放在架子上閱讀,人們早就棄用它了,改用皮革封裝書籍。
卡埃爾迪夫把書放在黑沉木閱讀臺上,這是一個城三十度角傾斜的、類似樂譜架的實木桌子,右上角還差折磨水平和羽毛筆,當然無論是墨水還是羽毛筆,都已經幹涸了。
“是《真言》之書嗎?”晏子殊問道。慢長的時光是金屬變得無比脆弱,封面上吊造的文字都看不大清了,只留下凹凸不平的痕跡,卡埃爾迪夫輕輕點了點頭,翻開了書。
第一也是漂亮的圖畫和索引,它不是以确切的年份排列,而是以事件排列,如“拉芮爾建造防禦城堡塔格納拉”、“與沙魯特國王的談判”等等,記載的都是一些歷史事跡,卡埃爾迪夫跳過那些記錄不看,直接将書翻到了最後幾頁,那是十萬年前,屠魔大戰的詳細記載。
雖然卡埃爾迪夫說是他親手殺了拉芮爾,可是晏子殊不相信,他總想用自己的眼睛去證實,而《真言》之書是很少說謊的,因為它意為“真實而無虛假的語言”,任何用謊言撰寫此書的人,都将被“真言”詛咒,流血而死。
在微弱的燭光下,書頁泛着柔和的黃色,由于時間太過久遠,有的插圖顏色已經消褪了,書頁也有裂痕,但是總體來說,大部分文字都能看清楚,這本書是用古巴戈特語寫的。
晏子殊注視着那巨細無靡的、史詩般的繪圖和解說,仿佛親眼見到了那場慘烈的戰争,整座城市在巨龍噴吐出的火焰中燃燒,城門轟隆坍塌,無論法師、還是戰士都用自己的生命扞衛着最後的防線。
面對城牆下、天空中,黑壓壓如同風暴一般襲來的魔族,人們選擇戰死而不是後退,堆疊成山的屍體和染成血海的護城河,讓晏子殊的胸口感到窒息,血液急速奔流着,做為守衛國家的劍士,他能深切體會到那決一死戰的悲怆。
這場大戰持續三十九天,魔族大軍最後未能攻下塔格納拉,而人類軍隊的統帥——拉芮爾在大戰的最後一日被魔王殺死,她的遺體在光榮海上,舉行了火葬。
……看來卡埃爾迪夫沒有說謊,是他殺了拉芮爾,可是幾乎所有的吟游詩人和史書都美化了結局,說拉芮爾是用盡了法力,沉睡在某處,而不是死亡了。
久而久之,人們也就忘記了真正的歷史,對傳言堅信不疑了。
……在看到真實記錄的一刻,晏子殊的心情說不出的複雜,低下了頭。
前一刻,他還相信卡埃爾迪夫是他實現願望的力量,可這一刻,他突然彷徨了,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正确的嗎?
也許,他會像拉芮爾一樣被卡埃爾迪夫殺死,因為卡埃爾迪夫是魔王,可是……和卡埃爾迪夫在一起的時光,卻是快樂的。晏子殊很矛盾,也很痛苦,為什麽……他要對一個魔物産生這麽多的感情?就好像是命中注定一樣,他無法從糾葛中逃開。
“子殊,”卡埃爾迪夫突然說道,“這裏……有一行小字。”
“小字?”晏子殊一愣。
“是一封信,在書的裝訂線旁邊。”卡埃爾迪夫的手指輕輕指向那句話,“敬啓者:榮光的追随者。”
“什麽意思?我怎麽什麽都沒看見?”
在晏子殊的眼裏,卡埃爾迪夫的指尖下方除了一片空白的、略顯破舊的紙張,什麽都沒有。
“你看不見?”卡埃爾迪夫疑問道。
“嗯。”晏子殊再仔細地看了一下,他确實一個字也沒看見、“這些是隐形字,”卡埃爾迪夫忽然明白了,解說道,“也就是說,只有會魔法的人才能看到的字。”
在古代上些重要的書信都是用隐形字寫的,這可以保證魔法師之間的通信不被別人竊取。而隐形字的閱讀等級和法師的法力等級是成正比的,也就是法力越強大的法師,他寫的書信,只有極少數人(大多是他的同伴或徒弟),才能閱讀。
當卡埃爾迪夫将手指覆蓋到書信上的時候,立即感應到了一股無比熟悉、有非常強大的法力封印,這種感覺……是與拉芮爾同時代的大法師卡蘭。
卡蘭是聖靈會的先驅,在那場大戰後不久,他因病去世,他的導師梅姆內斯也在一年後逝世,有人說他們雖然是師徒,實際上是戀人,對于兩人的關系,卡埃爾迪夫從來不感興趣。
卡埃爾迪夫念着咒語,随着他手指的移動,一行行金色發亮的文字浮現出來,字寫得非常小,又是華麗繁複的古體字,要費很大的勁,才能看的清。
“敬啓者:榮光的追随者。”晏子殊小聲念着,“在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相信時光的洪流已經将我化作枯骨,新的時代有新的英雄,展望未來,盡管困難重重,我仍感到無比欣慰。”
“作為聖靈會的先驅,我的使命是要告訴您一個秘密,相信借由它的力量,您将完成我們未能完成的重任,消滅魔族,使它們不能再亵渎神靈,侵蝕人類的土地。”
念到這裏,晏子殊不由擡頭看了卡埃爾迪夫一眼,發現他的神色沒有任何改變,好像讀着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似的。
“大地女神——拉芮爾死後,我們的時代進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時期,為了是她的榮光,至高無上的力量得到傳承,我們在魔軍暫時退散之後,建造了一個秘密墓地。”
“在遙遠的天幕之巅,北辰星的下方,有五種元素之墓——‘神之眼’。我們将拉芮爾的靈魂碎片埋葬在那裏,與她同眠的,還有在大戰中死去的,兩萬六千位法師的靈魂。”
“找到她,您将窺見人類的未來,她也将為您指路,但是,一旦您前去驚擾這沉睡之地,您的命運也将像被詛咒一樣,非常坎坷。”
“在您決定接下這個重任之前,請記住,強大的力量意味着強大的責任,也許您将失去您所珍惜的一切,甚至為此付出生命,但是,我們都将銘記您的勇氣,在此祝福您。”
“此致:新的勇者。格雲瑟·海因裏希·卡蘭。”
在拉芮爾死後,大法師卡蘭将她的靈魂碎片另外埋葬(也許還有其他法師參與其中),他們建造墓地保存了拉芮爾的力量,希望日後有新的勇者再次肩負起與魔族大戰的重任。
晏子殊震驚極了,他沒想到會在《真言》之書裏看到這樣重要的書信,難道這十萬年來,都沒人發現它嗎?
“卡蘭的法力,比他的師傅梅姆內斯還要強大,”卡埃爾迪夫像是看出晏子殊的疑問,解說道,“可以說是僅次于拉芮爾,他敢在公開的書籍上寫這封信,就證明他相信,能讀到這封信的人,擁有不亞于他的法力,能夠挑起讨伐魔族的重任。”
但是,卡蘭卻沒有預測到,看到這封信的人是魔王,和一個完全不懂魔法的劍士。
“你打算怎麽做?”卡埃爾迪夫問道。十萬年前,他對得到、或者說摧毀拉芮爾的靈魂很感興趣,可是現在,他的眼裏只有晏子殊,即使知道了拉芮爾的下落,他也不想去尋找。
“這封信不是寫給我的,”晏子殊說道,擡起頭看着卡埃爾迪夫,“應該把這封信,交給聖靈會的祭司。”
“交給他們?哼,”卡埃爾迪夫不屑地說,:“你也看到現在的聖靈會堕落成什麽樣子了?把拉芮爾的力量交給他們,就像在滿是食人鯊的池子裏丢下一塊人肉,只會讓整片大陸都變成血海。子殊,他們會想殺掉任何一個看過這封信的人,而你,是他們第一個目标。”
“那該怎麽辦?”卡埃爾迪夫的擔心,晏子殊之前也想到了,強大的力量不只意味着責任,更意味着血雨腥風。
“遵從命運。”卡埃爾迪夫沉吟着說,注視着書信。
“什麽?”
“你聽過勇者之劍的傳說嗎?”卡埃爾迪夫站直身體,問道。
“是說……石中劍嗎?”
這個故事晏子殊在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大約一億年前,“神”鑄造了一把鋒利無比的聖劍,把它賜予赫拉迪勒未來的統治者。于是,成千上萬的騎士從世界各地湧來,想要拔出這把插在岩石縫隙中的利劍,卻無人能成功。
兩百多年後,一個毫無劍術功底的平民青年,竟然成功拔出了劍,并且如同神的預言,成為了赫拉迪勒大陸上最英明的君主。
晏子殊知道卡埃爾迪夫是什麽意思,他不懂魔法,可是,他卻看到了這封由高級魔法書寫的秘信,這是他的命運,更準确地說,是他的責任。
“我知道了。”晏子殊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會繼續去尋找拉芮爾的,不管這個‘神之眼’是什麽樣的地方……”
“我會陪着你的。”卡埃爾迪夫溫柔地說,看着晏子殊。他知道晏子殊下這個決心不容易,“神之眼”,是他這個魔王都沒聽說過的地方,相比很難尋找,而且一路上必定會遇到很多阻礙,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荊棘之路。
“我才不要你陪!”晏子殊皺起俊眉,轉過身去,“我一個人也能行。”
“是嗎?”卡埃爾迪夫合上書,語氣裏充滿懷疑。
“是的。”為什麽卡埃爾迪夫總要說一些,令他突然心跳加快的話呢?晏子殊低下頭,快步往出口走去。
兩面都是高及天花板的書架,好似一個密閉又狹窄的空間,皮革與灰塵的氣味充斥鼻尖,晏子殊都有些頭暈了,“我們快點出去吧!”
“子殊!前面!”
“嗯?——哇?!”
不知道自己的腳尖踢到了什麽東西,還是那高大的書架本身就已經腐壞,十米高的書牆就像轟然傾倒的巨人,壓下呆愕住的晏子殊!
就算腦袋意識到了危險,身體卻已失去了逃開的機會——
“轟隆!”
千鈞一發之際,晏子殊感覺到一雙熟悉的手臂,從後方抱住了他,而後身體倒向地板,各種書籍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他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灰蒙蒙的塵埃彌漫了整個地板,巨大的震動使得黑鐵吊燈都在搖晃,等晏子殊定下神來時,發現自己平躺在地板上,而壓在他上方的卡埃爾迪夫,張起淡藍色的護衛盾,擋開了上千本書籍的重擊。
不過,也許還是不夠及時吧,卡埃爾迪夫的左側額頭受了一點傷,鮮血沿着他的眉骨淌了下來,滴落在晏子殊臉孔旁邊的地板上。
“你沒事吧?”卡埃爾迪夫擔心地問,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自己在流血。
“有事的是你吧?”晏子殊生氣地擰起眉,很想推開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雙手卻沒有力氣,“你是笨蛋嗎?就這樣沖過來?要是砸中了頭,怎麽辦?”
不對!——是已經砸中頭了,看着卡埃爾迪夫流血的額頭,晏子殊氣得直瞪眼。
“只是一點擦傷,等一下就會好的。”卡埃爾迪夫無動于衷地說,拉起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血。
雖然這樣說,他已經有好幾萬年沒有受傷了,連疼痛是什麽感覺都忘記了,這次竟然會被書砸中,難道是反應變遲鈍了嗎?
不對!——在看到書架坍塌,砸向晏子殊的瞬間,他心裏所想的,眼睛所能看見的,都只是晏子殊的身影。防護盾在最初的書砸下之後才有機會張開,卡埃爾迪夫惶遽不已的心,促使他用身體去保護了晏子殊。
“什麽叫等一下會好?”晏子殊的眉頭更深地皺了起來,“你不疼嗎?”就算是魔王,疼痛的感覺也是和人類一樣的吧?
“疼啊,你心痛嗎?”看着晏子殊很擔心、又毫無自覺的樣子,卡埃爾迪夫笑了,輕柔地壓下身子,抱住晏子殊,“怎麽辦,我現在感覺有些頭暈。”
“什麽?你別動!我扶你起來。”晏子殊着急地說,可是,卡埃爾迪夫很重,加上雙手、雙腳都被他壓住了,晏子殊掙紮了半天,都起不來。
“喂,你別壓着我啊。”像極地熊一樣趴在他身上,讓他怎麽爬起來啊?
“可是,我的頭很暈……”在晏子殊耳邊,卡埃爾迪夫喃喃地說。
“那怎麽辦……?”被濕熱的氣息撩動的耳畔癢癢的,那裏是他敏感的地方,晏子殊不自在地扭開頭。
“吻我。”
“哎?”
“吻一下就好了。”
“真的嗎……?”晏子殊狐疑地問。
“人類的‘氣’對我來說,就是食物啊。”卡埃爾迪夫迷人地笑着,“傷口馬上就會愈合的。”
想起卡埃爾迪夫暈船時,似乎也是用H來治療的,晏子殊眨了眨眼睛,猶猶豫豫地說,“那你……把眼睛閉上啊。”
“好。”卡埃爾迪夫非常期待的樣子,笑容燦爛。
微啓的唇瓣怯怯地靠近卡埃爾迪夫的嘴唇,說不清是什麽感覺,雖然兩人不是第一次接吻了,晏子殊的心仍然“咚咚”鼓噪得厲害!
卡埃爾迪夫的嘴唇是那麽柔軟、還有一種淡淡的馨香,讓晏子殊更加緊張,舌頭好像僵硬住似的,笨拙地舔了一下卡埃爾迪夫緊閉的唇。
“舌頭呢?伸進來啊。”見晏子殊只會笨笨的、害羞地舔兩下嘴唇,卡埃爾迪夫輕笑道。
“知道了!別催我。”晏子殊暴躁地說。不就是接吻而已嘛,自己幹嘛要慌張成這樣,定了定神,晏子殊雙手搭上卡埃爾迪夫的肩膀,柔嫩的淡紅色舌尖,伸入進去。
“唔……”
濕潤的舌尖一進入,就受到了盛大的歡迎,與卡埃爾迪夫的舌尖糾纏在一起。敏感的味蕾被摩擦的感覺很舒服,明明是分辨食物味道的器官,為什麽腰眼那裏會發軟呢?膝蓋也在哆嗦。
“嗯……唔嗯……”
舌與舌深入地勾纏,忘我地厮磨着,氧氣似乎越來越不夠用,晏子殊的鼻息有些急促,皺起了眉頭。而卡埃爾迪夫只是微微偏轉頭部,一只胳膊撐在地板上,更深入、或者說更熱切地吻着晏子殊的唇。
“唔!”
包括舌頭在內、柔軟口腔內的每一處地方,都被卡埃爾迪夫貪婪地掠奪着,一遍遍吮吸、一次次摩擦,晏子殊頭暈目眩,全身發熱,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笨拙地蠕動着舌頭,咽下唾液,卡埃爾迪夫舔舐着他的舌尖,用更激烈的吻回應着他。
“唔……等一下……”
應該只是接吻而已吧,為什麽卡埃爾迪夫的手貼着他的襯衫滑了進來?左邊的乳首被微涼的手指夾住,淫靡又有技巧地揉撚着,汗珠驟然冒出背脊,腰部軟得好像化了一樣,晏子殊氣喘籲籲地抓住卡埃爾迪夫的手,想要推開他。
“就在……這裏做吧?”卡埃爾迪夫沙啞地說,拉起晏子殊的手、輕咬那微微顫抖的指節。
“什麽?”
“我硬了。”
“哎?!”
晏子殊瞪大了眼睛,硬了……硬了是什麽意思?要是他不能理解該多好啊,但是卡埃爾迪夫緊貼着他大腿根部的下半身,告訴他硬了只有一個意思……
那就是——H。
“都是你不好,用這種表情誘惑我……”
沿着晏子殊的食指關節,卡埃爾迪夫的牙齒又輕啃上晏子殊的掌心,濕濡的舌尖煽情地舔着。
“嗚——”晏子殊的腰部陡然一顫,連脖子根也漲得通紅!
“你也想做的吧……?”卡埃爾迪夫的左手游弋到下方,隔着長褲,碰觸着晏子殊的私處,“你有感覺了吧?我會讓你……更有感覺的。”
“混蛋——我才不想做!”晏子殊大吼,臉紅得好像要冒煙了似的,“我這只是有一點生理反應而已!”
“那我幫你,解決你的生理反應吧……”卡埃爾迪夫嗫嚅地說,他飽含情欲的、沙啞的聲音性感得讓人受不了,晏子殊真想捂上自己的耳朵。
“乖……”卡埃爾迪夫騎在晏子殊身上,一手拉開他的皮甲外套,另一手去解他黑牛角皮帶扣。
晏子殊的額角突地冒起青筋,卡埃爾迪夫不是在頭暈嗎?怎麽脫起他的衣服來,這麽利落?
這家夥,八成又在耍他吧……
“喀吧!”
是忍耐的神經崩斷的聲音,晏子殊咬牙切齒,撐起上半身,靠近卡埃爾迪夫,“蘭斯。”
“嗯?”對于晏子殊親口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姓氏,卡埃爾迪夫微微睜大了眼睛,簡直受寵若驚!
“把眼睛閉上。”
“是。”面對晏子殊靠近的臉龐,卡埃爾迪夫自然地閉上了眼睛。
但是,晏子殊卻沒有吻他,而是揪起他的衣領,一個幹脆利落的過肩摔,把卡埃爾迪夫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