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富饒之都
哈班雅克王國都城,火精靈之地——阿魯納齊。
高聳的摩爾式拱頂城門內人山人海,擠滿了剛剛入關的商隊和游客,還有穿白袍,戴頭巾的小販混在其間,頭頂着巨大的橡樹葉簸箕,殷勤地兜售煙草、牛油和玉米餅,孩童們則嬉笑着跑來跑去,逗玩關在鐵籠子裏的奇珍異獸。
「這裏好熱鬧啊。」晏子殊騎在馬背上,感慨地說,「簡直像過節一樣。」
「因為這裏的王子在公開選妃吧。」卡埃爾迪夫淡淡地說。他穿着黑袍,拉起着兜帽,好似不大喜歡這吵吵嚷嚷、過分熱鬧的城市。
并不寬敞的土路兩邊擺滿了五顏六色的貨攤,熾熱的空氣裏漂浮着水煙、香油、大蒜以及牲畜的氣味,讓卡埃爾迪夫不時皺眉,他想要擠開人群,到空曠點的地方去。
「勇士們,那我們就在這裏道別啦。」
柯塞利德騎在一匹裹彩綢的雙峰駱駝上向晏子殊和卡埃爾迪夫道別。
「再見,謝謝您這一路的盛情款待。」晏子殊微笑着向他行禮。這時,一個褪色卷發的小女孩突然跑下篷車,奔向晏子殊,她踮起腳,把一朵金燦燦的燈籠花塞進晏子殊的手心裏,說了句:「祝您好運。」然後又紅着臉,飛快地跑回了篷車。
「莉莉這孩子很喜歡你呢。」柯塞利德大笑着說:「晏先生,你真的不考慮做我的女婿嗎?」
「謝謝您的厚愛,但是……我已經有戀人了。」晏子殊有點尴尬地說。
就像卡埃爾迪夫說的,柯塞利德還真的想把女兒嫁給他,晏子殊費了許多唇舌,才推掉了這門婚事。而後,他又從柯塞利德口中得知,他帶着九個女兒去都城,是因為哈班雅克一輛的第一王子正在選妃,柯塞利德想把他的女兒們送進宮裏,去試試運氣。最小的女兒莉莉,則因為年齡太小,所以還沒有選妃的資格。
「真可惜啊,您的戀人一定是位大美人吧。」柯塞利德深感惋惜地說,他是真心想要晏子殊做女婿的。
「唔,她長得是不錯啦。」晏子殊含糊地說,臉有點紅。好在天氣炎熱,也不會令人覺得奇怪。
柯塞利德在臨別前,相當豪氣地塞給了晏子殊一袋金幣,晏子殊推脫不掉,只有收下了,兩人又寒暄了一番,才依依不舍地分別了。
晏子殊拉緊馬缰,緩慢地走在擁擠的人潮間。阿魯納齊的市集十分繁榮,而且,它并不像巴戈特王國一樣,會在城市裏劃定商業區和非商業區。在這裏,每一條街道都可以是一條商業街,一頂頂高高撐起的白色帳篷緊挨着赭黃色的泥土圍牆,圍牆的後方便是民居。
紫茉莉和忍冬從土牆上頭探出來,妙齡少女們臉上遮蓋着美麗的紗巾,對晏子殊來說,這裏充滿了異國情調,所有的一切,人、貨物、風景,看起來都是這麽新奇,目不暇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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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埃爾迪夫驅馬走在晏子殊身旁,即便他戴着兜帽,他高大挺拔的身形、神秘的黑袍,都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少人向他兜售貨物,比如琉璃制的酒壺,鑲嵌着各色寶石的匕首等等,卡埃爾迪夫統統不理不睬,只顧前行。
察覺出氣氛不大對,晏子殊輕嘆口氣,轉頭看着他,「怎麽了?你又在生氣了?」
「沒有。」卡埃爾迪夫說,眼角餘光瞥向晏子殊披風搭扣上,別着的金色燈籠花。它是紅岩沙漠裏的特産,長在巨岩之上,開關像一只燈籠,玲珑可愛,花語是「夢中情人」。
卡埃爾迪夫知道晏子殊一向受人歡迎,可沒想到一個才十歲的小女孩,都會觊觎晏子殊,他皺着眉頭,說道:「我只是有點不爽罷了。」
「嗯?」
「這個。」卡埃爾迪夫突然伸手,輕盈地摘下晏子殊披風上的燈籠花,只見一小簇火焰自白皙的指尖燃起,燈籠花瞬間就化為灰燼。
「你還真小心眼。」晏子殊不由苦笑。
卡埃爾迪夫沒有否認這一點,繼續前行。
旅店的招牌出現在前方,桐木雕的圓形招牌懸浮在半空中,緩慢地旋轉着。魔法在哈班雅克很常見,這裏還有不少魔法師用品店,出售各種藥劑、法術器皿和魔法書。
卡埃爾迪夫和晏子殊在旅館門前下了馬,立刻有一個穿粗亞麻短袍,赤腳,包白頭巾的黑人奴仆過來牽馬,卡埃爾迪夫給了他一個金幣作為小費,奴仆顯得非常受寵若驚,殷勤地向卡埃爾迪夫介紹旅店裏最好的套房和阿魯納齊最佳的旅游景點。
「我們不是來旅游的。」卡埃爾迪夫用赫拉迪勒大陸的通用語說:「在哪裏可以找到最古老的圖書館,或者對遠古歷史有研究的學者?」
「圖書館和歷史學者?」黑奴一愣,随即露出牙齒,笑道:「大人,您也是去亡靈城探險的吧?您要去西城區找桑德老頭,他是亡靈城的向導,最熟悉去亡靈城的道路了。」
「亡靈城?」卡埃爾迪夫反問,他從沒聽說過這個地方。
「就是‘空城’。您沒聽說過?」奴仆顯得很驚訝的模樣,「它在阿魯納齊的北方,是遠古龍族的陵墓,聽說裏面埋藏着真正的龍蛋化石呢。」
龍族是在「神」創造人類之前,就統治赫拉迪勒大陸的強大幻獸種族,它是魔法的創造者,但是龍族兇暴好戰,破壞力又非常強大,因此在數億年前就絕種了,如今人類所說的龍,只剩下繪畫、傳說和各種遺跡了。
至于龍蛋化石,作為龍族曾經統治赫拉迪勒大陸的直接證據,更是彌足珍貴。一顆真正的龍蛋化石,價值十數億金幣,所以有城市冒險家和盜墓者專門挖掘龍族遺跡,想要找到這個能讓他們一夜暴富的「金蛋」。
聽了黑奴的話,卡埃爾迪夫和晏子殊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在意的不是龍蛋值多少錢,而是「陵墓」這個名詞,遠古龍族的陵墓會和「神之眼」——即五種元素的墳墓有關嗎?也許他們能夠在這裏找到開啓「神之眼」大門的鑰匙。
黑奴引領着卡埃爾迪夫和晏子殊穿過旅店的前廳,進入庭院。
同外面風沙仆仆的街市不同,這裏的景色簡直令人眼前一亮,波光粼粼的噴泉池裏盛放着藍色蓮花,七彩金魚在荷葉下穿梭,噴泉中央的水精靈石像懸浮在池水之上,随着音樂的改變,變換着不同的舞姿。
一道Z字形的雕花鑄鐵樓梯從庭院通往旅店頂樓的豪華套房。這間套房有兩個卧室、兩個盥洗室、一個客廳以及一個面向皇宮的、非常寬敞的觀景陽臺。
黑奴特別自豪地介紹了這個陽臺,因為從它可以清楚地望見那金色穹頂的,非常恢弘的宮殿。
據說哈班雅克的皇宮又被稱作是「沙漠中的夜明珠……它富麗堂皇,用金箔、象牙和琉璃裝飾外牆,它有三千多間房間,庭院、高塔、涼亭、空中橋梁更是數不勝數,哈班雅克皇宮就是建築上的一個神話,連卡埃爾迪夫都覺得它非常美麗。
哈班雅克皇宮有四道正門和十道偏門,平民是無法進入的,因此,能從高處眺望皇宮風景的旅店生意就特別興隆。
晏子殊站在陽臺上,手扶着石欄,望着遠處極致奢華的宮殿和懸浮游艇,這種游艇是阿魯納齊常見的通行工具。它兩頭尖翹,呈彎月形,艇身兩邊張開淺灰色的蝠翼帆,艇尾和艇身底部都安裝有舵漿。
平民搭乘的游艇無論外觀還是內部裝飾,都比較普通,并且時常擠滿了。而貴族們的游艇,尤其是宮中女眷們乘坐的那些,不僅空間寬敞,分為上下層艙室,還非常豪華。
它的船首雕刻着精美的淑女像,座椅是天鵝絨的,扶手貼金。游艇頂部搭建有紫色紗帳,在游艇的前後方,還有全副武裝的士兵守衛。
這些或出宮游玩、或采購的女眷是衆人矚目的焦點,當然,她們全都戴着華貴的面紗,只露出那迷人的眼睛,高傲地睨視着衆人。
在旅店的前方,相隔兩個街區的地方,一艘由宮廷近衛兵守護,看起來格外豪華的游艇即将通過空中碼頭,返回皇宮,晏子殊出于好奇,多看了它一眼,就在這時——
一個頭戴金色面紗的窈窕少女在侍女的攙扶下站起身,就在她即将邁出游艇的剎那,面紗突然滑落下來,露出那令人驚豔的絕色面龐。
「——夏琳?!」
一看到她的臉孔,晏子殊就愕然地瞪大眼睛,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前傾,仿佛想要抓住那個少女一樣,「等等!」
「子殊,小心!」卡埃爾迪夫一把抱住晏子殊,這裏可是頂樓,摔下去是會死人的。
「蘭斯,你看見了嗎?」晏子殊卻顧不上這個,攥緊卡埃爾迪夫的胳膊,焦急地問:「她……是夏琳?!」
「是有些像,但距離這麽遠,看不太清。」卡埃爾迪夫說。他曾經在晏子殊的夢裏,見到過晏夏琳,所以知道她長什麽模樣,可是,晏夏琳早就已經死了,她是不可能出現在晏子殊面前的。
「子殊,我想,你應該是看錯人了。」卡埃爾迪夫輕聲說。
「我知道。」晏子殊明白卡埃爾迪夫的意思,低下頭。夏琳已經不在了,即便有人長得再像她,也不會是她。
「我們進屋裏去吧。」卡埃爾迪夫把晏子殊帶進房間,然後吩咐仆人去準備午餐,阿魯納齊的烤全羊,以及黃金椰棗等美食也是天下聞名的。
哈班雅克皇宮,內廷。
灼熱的陽光照耀着碧波蕩漾的巨大噴泉池和濃綠的椰棗樹,一只幾近全裸的雌性人魚在水波間穿梭游曳,不時浮出水面,用那勾人魂魄的歌聲,吟唱着源自深海的歌謠。
哈班雅克王國的第一王子,也即是王位繼承人的夏卡·努爾帕提,意興闌珊地躺在一張奢華的太陽石躺椅上,右手撐着線條俊朗的下颚,聽着人魚歌唱。
夏卡身材挺拔,有一頭好似沙漠烈日的紅色短發,他的肌膚是小麥色的,從敞開的衣襟處裸露出壯實的胸膛和暗紅色的乳頭。
金色的織錦腰帶纏繞在他硬朗的腰上,長袍下方,交叉想疊的雙腿也如雄獅般充滿力量。而他的臉龐,就如同百姓們傳言的一般,俊朗無比。
他深綠色的眼眸如同寶石一樣迷人,英眉往上挑起,漾着性感的淺笑。臣子們以為他渲染在這天籁之音中,不由各個都面帶笑容,而實際上,夏卡早已經厭倦了人魚「悲悲戚戚」的歌聲,心裏不勝其煩。
為什麽皇宮裏的人,不論男人、女人還是太監都這麽無聊?整天不是在參加宴會,欣賞歌舞,就是圍繞在他身邊,逢迎拍馬,他們就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嗎?
夏卡在心底嘆氣,他好想出宮去啊,在沙漠裏騎駱駝奔馳,揮灑熱汗,也好過每天躺在皇宮裏,醉生夢死。
「尊敬的王子殿下。」
老國王的寵臣,皇宮內的太監總管衛斯理,躬身站在躺椅前,笑眯眯地說:「這是什哈蔔親王親自送來的肖像畫,您的表妹,阿依莎公主真是天姿國色呢。」
夏卡伸手接過畫像。油畫上的少女身材苗條,滿身金銀珠寶,而且如衛斯理所說,皮膚雪白細膩,一雙蔚藍的眼睛宛如湖泊,有着精靈般的美貌,可是,這幅美麗的畫像并不能觸動夏卡的內心。
姿色豔麗的少女,在他的後宮裏真是太多了。他想要的是一個特別的女人,但是怎樣的女人才算是特別,能征服他的心,夏卡又說不清楚,于是,眼見被送進皇宮裏的女人越來越多,他卻還沒有選定正妃。
見夏卡随手把畫像擱至一旁,衛斯理就知道又沒戲了,由于焦急,他光禿禿的腦袋冒出不少汗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而夏卡,一看到衛斯理掏出真絲手帕,頻頻擦拭他肥胖的腦袋,就知道他又要開始「說教」了。
「殿下,到秋天,您就滿二十歲了。根據王位繼承法,如果您到二十歲還未結婚,就是主動放棄繼承權。您的弟弟哈蘇克王子,可是時刻窺觊着您的王位呢,另外還有亞哈姆王子、傑麗萊公主……」
夏卡的父親賽義德國王有十七個妃子,三十九個皇子。年齡最大的是二十四歲的賽達公主(已出嫁),年齡最小的是上個月才出生的亞斯爾王子。
根據哈班雅克的法律,國王所生的每一個孩子,無論男女都有繼承王位的權利,而皇後所生的長子,即王室的嫡長子具有優先繼位權,只有當夏卡主動放棄,他的弟弟妹妹們才能争搶王位。
「行了!我知道了,請轉告父王,我一定會在生日前,為他挑選一個才貌雙全,而且很能生養的媳婦!」夏卡不耐煩地說。
幾乎每一天,他都要從衛斯理的嘴裏,聽一遍他弟弟妹妹的名字,而且他們的名字還特別長,加上父姓名、母姓名以及部落名,多達幾百字,夏卡真佩服衛斯理,能夠把皇子們的名字背得那麽流暢,而且一字不差。
「您能這樣說,微臣就放心了。」衛斯理眉開眼笑地說。
長居深宮,衛斯理的皮膚就像女人一樣白皙,他渾圓的脖頸上戴着沉甸甸的黃金項圈,加上絲綢制的寬松衣袍,小牛皮制作的軟底鞋,看着就像一個貪得無厭的馬屁蟲。
夏卡也不明白,為什麽父王會如此寵信這樣一個太監,什麽事都讓他去跑腿,明明宮裏養着這麽多大臣和閑人,算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夏卡擡手,揮退所有人,然後站起身,走向石雕陽臺。
從這裏,他可以俯視整座城市。無論在上城區還是下城區,土黃色的房屋一棟緊接着一棟,千條小巷縱橫,是那麽繁華。與滾滾風沙夾雜在一起的,還有城市的喧嘩聲,宛如一首氣勢磅礴的音樂,鳴響在碧藍的蒼穹下。
他身為王子,雖然享盡榮華富貴,但這一輩子,都不能像平民一樣,體驗真正的愛情了吧?夏卡感到憂傷,可是,王位繼承權比私人感情重要,他不能再猶豫了,否則無論父王還是母後,都會對他非常失望的。
七天後,一場隆重的相親舞會即将舉行,他會在那日選擇其中一位少女做未婚妻,然後履行自己應盡的責任,與她結婚。
「哪怕一天也好,讓我談一次戀愛吧?」
夏卡眺望着下方的城市,自言自語地說,無比的惆悵。
西城區。
晏子殊向桑德老頭支付了五十枚金幣,作為明日出發去「亡靈城」的費用後,就鑽出那頂又舊又油膩的獸皮帳篷,來到大街上。
暮色剛剛降臨,天空被瑰麗的晚霞籠罩,仿佛赤炎龍噴薄而出的火焰一般,令人贊嘆!
「都談好了嗎?」卡埃爾迪夫低聲詢問晏子殊,黑袍的兜帽幾乎遮住他整張臉。
「嗯,水、糧食和地圖,桑德都會為我們準備好的,明天一早就出發。」晏子殊說,也拉起兜帽,然後望着四周奇形怪狀的帳篷和貨攤。
「來來——食人花,馬鞭草和屍骨粉捆綁五折出售!」
「訂制巫毒娃娃,藥草娃娃,僵屍娃娃以舊換新!」
「這位夫人,想知道您懷的孩子是男是女嗎?」
西城區的市集在日落之後更加人聲鼎沸,因為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只在夜晚出售,久而久之,這裏竟成了阿魯納齊熱門的旅游景點。
在這裏,不論會魔法的人,還是不會魔法的人,都會買到一些合自己心意的魔法物品。比如說,會幫家庭主婦地板的女巫掃帚,測試戀人心意的愛情水晶球,報複出軌丈夫的陽X藥劑等等。
但是出售這些商品的人,并不都是真正的魔法師。他們在白天是裁縫師、釀酒工人、僧侶甚至是舞妓等等。到了夜晚,他們就換下白天工作的裝束,以魔法師為副業,向游客兜售各種魔法用品。
半吊子的法術加上來路不明的商品,時常使購買者泥足深陷,越幫越忙。、
例如幫人清掃地板的女巫掃帚,它會将掉落在地上的所有物品,包括不小心摔跤的孩子在內,統統掃地出門。
測試戀人心意的愛情水晶球,只能使用三次,第四次詢問它時,它就開始說謊。
而報複出軌丈夫的陽X藥,有可能會起到反效果,使丈夫「持久不洩」,變身性愛狂人!
所以,本地人是不會購買這些東西的,只有游客會上當。當然了,這時也有真正的魔法師和非常危險的禁忌魔法物品,只是一般人是不會知道的。
晏子殊對魔法一竅不通,所以他和普通游客一樣,被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封印在罐子裏的,古靈精怪的小物品給吸引住了。
一個穿灰袍、自稱是死靈法師的紅發青年攔住了晏子殊,非要晏子殊購買他的骷髅家奴。
「這位劍士,你別看它只是一副骷髅骨,它可是既會打仗,又會洗衣燒飯,還能幫你刷鞋、遛狗、打磨盔甲,甚至能伺候你洗澡,給你搓背……」
青年唾沫橫飛,将那些骷髅奴隸能做的事吹得天花亂墜,晏子殊聽了很心動,甚至想買一個回家。不知道這些骷髅奴能不能通過自由貿易團的商隊,寄到蚩尤去呢?
卡埃爾迪夫轉過身,兜帽下的紫眸輕輕一瞥,那些揮舞着刀劍、抹布、鐵鍋的骷髅奴就「嘩啦」一聲,瞬間變為一堆白骨。
「啊啊啊——!」
眼見自己花了好幾月的心血,價值百金的骷髅奴突然散架報廢,青年大聲哀嚎,也顧不上晏子殊,就去拯救他那堆白骨去了。
「這個是……怎麽回事?」晏子殊詢問卡埃爾迪夫,感到十分惋惜。
「品質差吧。」卡埃爾迪夫淡淡地說,盡管他看得出來,這個青年是位真正的魔法師,但這又如何,晏子殊的裸體,只有他能看見。
兩人才離開,往前走了幾步,就看到一頂四方的白色帳篷前擠滿了人,也許是什麽活動正在舉行吧,一個赤膊的彪形大漢站在圓木桶上,将鹿皮鼓敲得咚咚響,好奇心使然,晏子殊在路過帳篷時,也将卡埃爾迪夫拽了進去。
「還有七天,快下注了,這是最後的發財機會了!」
「今天新增加的候選人,阿依莎·拜萊蓋絲·什哈蔔公主,十六歲,什哈蔔親王殿下的幺女,熱門黑馬,買一賠二!」
原來帳篷裏頭是一個民間賭坊,而現在開設的賭局,是猜測哪一位女孩,會成為夏卡·努爾帕提王子的正妃。
不論是市民、游客、還是街頭小販,都在丢滿錢幣的賭桌前擠來擠去,争先恐後地下注,有些人則拿着賭坊免費派送的宣傳單,埋頭研究投注的對象。
一個穿着髒兮兮的孩子将宣傳單塞進晏子殊的手中,而後又匆匆走開了。
晏子殊拿起它,發現它是羊皮紙制作的,每一位候選人都有一幅郵票大小的彩色肖像畫,配有簡短的文字描述,肖像畫正方是賠率,越熱門的人選,賠率越低,在這些人當中,顯然新增加的阿依莎·拜萊蓋絲·什哈蔔公主是非常受歡迎的投注對象。
「你也要買這個嗎?」
卡埃爾迪夫問。選妃大會對阿魯納齊的市民來說,就是一場盛大的娛樂活動。皇宮裏會連日舉行聲勢浩大的舞會,民間也會有各種慶祝活動,比如選美會、美食節、奢侈品拍賣會等等,這能大大刺激商品銷售,讓商販們賺個盆滿缽滿。
「怎麽會?我只是看看……」
晏子殊說,突然,他像是被雷電擊中似的,一動不動,渾身僵硬,手指緊攥着羊皮紙的邊緣,幾乎要把那張紙撕破了。
「子殊?怎麽了?」
卡埃爾迪夫不解地問。這裏的人太多了,空氣渾濁,光線昏暗,卡埃爾迪夫低頭,仔細地朝羊皮紙看去,也呆住了。
在熱門的人選中間,有一位少女顯得非常特別,因為她白膚勝雪,烏發如鴉,水靈靈的秀眸如同黑尖晶,是罕見的黑發黑眼。
而她的照片下方寫着:蚩尤公主,晏夏琳。
「蘭、蘭斯!這是我在做夢……還是……?」
晏子殊呼吸很急促,聲音微微發抖。死去的妹妹突然出現,這個沖擊太大了,他有點站立不穩,卡埃爾迪夫伸手扶住了他的肩。
「一定是哪裏搞錯了……」晏子殊擡起頭,既緊張又失魂落魄地看着卡埃爾迪夫,「夏琳她難道沒有死……?」
「我們回旅館再說。」卡埃爾迪夫比晏子殊鎮定得多。這裏人多眼雜,說一位參加選妃的公主,其實是「死人」的事,顯然是不合适的。
「嗯……」晏子殊稍稍定下神來,和卡埃爾迪夫一起,快步離開了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