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發什麽呆啊，快過來！”
猛地伸手，将晏子殊拽到一堵“冰牆”後的人，是格雲瑟。而在格雲瑟身旁，還站着梅姆內斯，以及幾個晏子殊被逮捕時，僅見過一面的法師。
其中兩位法師是女性，年長一些的頭發是輕金色的，并且像男性那樣剪得很短，穿着白袍，名叫克蕾莎·米拉詹特。另一個濃眉大眼，身材嬌小，蓬松的紅發紮成一股麻花辮垂在肩上，她叫迪亞娜，是克蕾莎帶的學生。
“你傷得很重，不痛嗎？”
格雲瑟才松開手，梅姆內斯就将晏子殊拉到身邊，當然，他的動作非常溫柔，簡直是像擔心自己會弄疼晏子殊一樣。
其他人也看見了晏子殊背後的傷，不由都擰起了眉。那些傷口血肉模糊、縱橫交錯，幾乎遍布整個後背，光看着就覺得痛，令人非常同情。
晏子殊不知道該回答什麽，事實上，他都沒聽見梅姆內斯在問什麽，只是怔怔地站立着，透過厚厚的冰牆望着審訊臺的方向，就像被人用了定身法。
梅姆內斯沒再問什麽，而是念起咒語，用治愈術為晏子殊療傷。
“這個确定是……魔界的國王嗎？”迪亞娜率先開口道，她手中捧着一個水晶球，球體裏的畫面是審判臺，以及那個孑然站立的金發魔物。
他一身華奢的魔族長袍，精致如雪中精靈的美貌令衆人看得目瞪口呆，但是，随着畫面緩緩向後移動，這種驚豔就變成了令人發抖的恐懼。
酷寒的冰面上到處是人類的殘肢和鮮血淋漓的內髒，簡直就像是屠宰場一般。有顆被削掉大半腦殼的頭顱滾落在臺階下，蒼白凸出的眼球，驚恐至極的神情，是祭司長。
也就是，在他們的注意力還停留在冰龍和自相殘殺的士兵上時，魔王就已經出現了，并且，幾乎像游戲般地虐殺了祭司長和數百名的護衛兵。
迪亞娜的臉孔一下子變得毫無血色，捧着水晶球的手都在顫抖，她的老師覆蓋住她的手，溫柔地收起了水晶球。
“應該是。”接話的人是格雲瑟，他的面色比迪亞娜好不了多少。而其餘幾個法師，光看到那些已經分辨不出究竟是胳膊、還是腿的屍塊山，就已經緊捂着嘴，快要吐出來了。
“那麽，現在就剩我們幾個了嗎？”深吸口氣，問話的是克蕾莎·米拉詹特。先前她們被困在魔法學院的議事廳裏，接受軍隊的盤查。
當得知魔族來襲時，封鎖她們的軍隊立刻撤走了，但他們不是去迎戰魔族，而是去保護大法師們逃跑。大教堂的地下有條秘密通道通往城外的原始森林，現在這個時刻，大法師們恐怕已經逃出去很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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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丢下本該由他們保護的市民，而逃跑的行為，是嚴重的失職。但眼下，顯然不是派人去追究大法師責任的時刻。近八成的市民還留在城內，得保護他們搭乘船只、飛艇或馬車快速疏散。
此外，塔格納拉的防禦系統并未完全崩潰，也就是說，只要能阻截住魔物，那麽城內的市民和魔法學院的學生還能在結界塔的掩護下撤離。
于是法師與民兵團，以及一些自告奮勇的市民迅速分工，大部分法師和民兵團一起疏散市民，梅姆內斯、克蕾莎等實力最強的法師來拖延魔物。
但是，急匆匆趕到大廣場，親眼看到魔王之後，他們頓時明白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別說他們一共才八個人，就算八百個人，也未必能阻截很久。
“嗯，就剩我們了。城裏的平民太多，還有十幾所學校，我們必須先保證他們有機會逃出去。”沉重地嘆氣，大約三十歲上下的男子是錫德·羅瑞肯。他在塔格納拉擁有一個龐大的家庭，現在，他的父母以及三個妹妹、一個弟弟，都在民兵團的保護下，加入了逃亡的人流中。
幸運的是，塔格納拉曾演習過大規模的市民疏散，只是那畢竟是演習，而這次卻是真的。
“老師，那可是魔王啊！我們幾個人，對付那條龍都吃力，怎麽可能打得過他？不是去送死嗎？！”吓得仿佛快暈過去，粗糙的白皮膚上長着痤瘡的高個少年驚恐地說。
他是錫德的學生，今年才十七歲，別看他長相平凡，人又像竹竿那樣瘦長，卻是一個相當出色的幻獸訓練師。
“就是去送死。”梅姆內斯突然說道，他放下手臂。晏子殊背上的鞭傷，以及胳膊、臉頰上的那些灼傷、劃傷，都已經治療好了，連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衆人都很驚訝他的治療術（格雲瑟除外），當然，更驚訝的還是他接下去說的話，“難道，在跑來這裏之前，你們都沒想過會死嗎？”
所有人都沉默着，其實他們都很清楚，市民們能否順利疏散，就看他們能撐多久，也就是，他們得堅持到戰死為止。
原本他們還能指望大法師以及拉芮爾。大法師們雖然迂腐又貪財，實力卻是比他們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要厲害。而拉芮爾，她不是一般的祭司，她是神的使者，只有大法師能與她直接對話，大法師逃走後，他們自然也無法聯系拉芮爾。
因此這座龐大的城市（堡壘），确實只有靠他們這幾個，平均年齡還不到二十五歲的法師保護了。
“我們不可能戰勝魔王，”梅姆內斯極為平靜地說，“我們的目的也不是殺死他，而是要把他困在封魔之印裏，越久越好。”
封魔之印是由至少六名以上的法師才能啓動的結界，它能将魔物困在魔法陣形成的防禦罩內，并且極大程度地壓制魔物的魔力，将他封印起來。
但是，魔王幾乎是不可能被封印的，所以，他們能做的只有竭盡全力地支撐住防禦罩，将魔王束縛在裏面。
而只要魔王被困住，那麽冰龍也将失去“大腦”和“眼睛”，無法再攻擊人類了。
“就這樣做吧。”克蕾莎急切地說，“我們不能再猶豫下去了。”
冰龍的肆虐使得大廣場上巨大的紀念碑、高聳的旗杆、石柱以及那曲王兵的屍體都凍成了冰山，他們腳下站立的花崗岩地面也凍結着一層凹凸不平的厚冰。
用不了多久，整座城市都會被酷寒永遠封凍，就像九年前被火龍摧毀的聖城龐貝，直到現在，那座只剩下廢墟的城市仍在燃燒，城區裏彌漫着黑蒙蒙的灰燼。
聽着法師們的對話，晏子殊稍稍回過神來。卡埃爾迪夫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這個他一早就知道，但是真相永遠比想像要殘酷，卡埃爾迪夫不僅殺人，而且以虐殺為樂。
在卡埃爾迪夫眼裏，人類不過是供他消遣的玩物，不，也許連消遣也算不上，僅僅是——因為覺得礙眼或無聊，卡埃爾迪夫就以非常殘忍的手段，屠殺了幾百人。
不，這個不是一直陪伴在他身邊，溫柔說着“我愛你”的卡埃爾迪夫，他們絕對不是同一個——！
“哥哥！”
晏子殊的頭腦裏突然浮現出夏琳的臉龐。
面對夏琳，他已經犯了錯誤，因為他無法接受夏琳的死，極度渴望她複活，所以，才會無視卡埃爾迪夫數次的警告，給真正關心他的人帶去危險。
他的莽撞、無知和執拗，并不能令夏琳從悲劇的人生中解脫。相反，他把行屍當成是妹妹，被一模一樣的外表迷惑。關心它，滿懷憐愛地守着它，以為自己終于可以拯救她，可實際上，卻是對夏琳靈魂的亵渎。
晏子殊一直覺得，直到最後，受到拯救的人都不是夏琳，而是他。
夏琳才十六歲，飽受折磨，卻又是那麽堅強。她從不怪任何人，一早就已接受了事實。是他太儒弱，無法接受，才一直糾纏着夏琳的亡靈。
所以這一次，他不會再逃避現實了。面前的魔物是過去的卡埃爾迪夫，準确來說，是純粹以殺戮為樂的魔王。所以，他不能被個人感情影響，不能再逃開，他要做的是，怎樣盡全力地阻止卡埃爾迪夫，将塔格納拉變成廢墟！
晏子殊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值得慶幸的是，他至少還有魔劍，雖然對卡埃爾迪夫而言，這把劍傷害不了他，但至少能給他一些阻礙。
“呀——！”
忽地，迪亞娜驚聲尖叫，手裏的水晶球滾落下來，還沒碰到地面便已碎成幾瓣！
“魔、魔王發現我們了……他……”
“什麽？”衆人臉色大變。
“對不起，我只是……想……再看一眼……我……”迪亞娜吓得不輕，渾身瑟瑟發抖。她沒想到魔王會注意到她已經極度小心的窺視法術。
通過水晶球與魔王對視的剎那，她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懸挂着兩個血紅太陽的魔界，彌漫着暗綠色毒霧的沼澤叢林……以及正整齊行進的魔界大軍。那些穿戴着沉重铠甲的怪物，黑壓壓地一片延伸到天際，準備通過時空裂縫，入侵人界。
迪亞娜感受到了來自魔王的強大殺意，她的心髒仿佛被這股殺意緊緊攥住，完全無法跳動，要不是水晶球及時碎裂，她已經死了。
“不可能的……就算我們不怕死，也不可能……和他對峙……我們……別白費力氣了！”
迪亞娜拼命搖頭，一步步往後退，看起來非常想要逃走。
“迪亞娜！別出去，快回……”
克蕾莎焦急地喊，話還沒說完，就見十數道冰錐砰地穿透冰牆，如同利箭，瞬間穿透了迪亞娜嬌小的身體。
被溫熱的鮮血澆了一身，克蕾莎登時驚呆了。迪亞娜瞪着充滿驚恐的藍色眼睛，被冰錐刺穿的身體——尤其是心髒部位不斷噴湧着血，她張大着嘴，想要呼吸，但最終還是倒在雪地上。
“不——不！迪亞娜！”克蕾莎大喊，想沖出去的剎那，被格雲瑟強拉了手腕，後者什麽話也沒說，只是擡眼直視着正前方。
魔王腳下浮空地站立在冰面上，饒有興味地掃視着面前的屍體，以及那堵非常有意思的冰牆。
從初次被人用法術“窺視”開始，他就感應到這個方向有人類躲藏着，但是對方的隐匿術（注解10）用得出神入化，讓他完全無法捕捉到人類的“氣”。
但是，突然的，他再次感應到了對方的“窺視”，盡管對方将她的“目光”隐藏得非常好，可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透過女孩湛藍的眼睛，魔王清楚地看到了那幾個躲藏起來的人類，雖然只是不到一秒的時間，但他們确實——都是非常優秀的法師。
尤其那個深棕色短發的男人。
總算有些真正的消遣了，魔王的唇邊揚起冷笑，睨視着面前高聳的冰牆和後面狹窄的“空地”，開口道，“不用再躲了，出來吧。”
原以為這幾個人類會吓得立刻解除法術，畢竟他們的藏身處已經被發現。可是，在等了一段時間後，竟沒有一個人現身。
“既然你們不願意出來，那我就不客……嗯？”話音未落，平地急速卷起的風雪，猶如鋒利的刀片遮天蔽日，令魔王一下子竟無法睜開眼睛。
雖然，無論這些“冰雪刀片”再怎麽鋒利都無法傷害到他，但卻成功地激惱了他。
魔王殺氣驟現，圍困着他的冰雪風暴霎時被打壓了下去。一片蔚藍、翺翔着冰龍的天空和覆蓋着積雪的地面，再次展露在他眼前。但是，魔王很快發現有地方不對勁。
——封魔之印。
就在他的頭頂，時隐時現的淺金色符文構築成了龐大又複雜的魔法陣，幾乎籠罩住他頭頂的整片天空。這樣巨大的魔法陣需要一定時間才能完成，而且為提防他發現，這些人類法師還将封魔之印用隐匿法術隐藏起來。
這可不是容易做到的，因為隐匿法術是無法隐藏魔法陣的，除非這裏面有非常了解遠古魔法的法師，能将咒文改寫。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他就被設計了？那個女孩只是誘餌？
這些法師一早就知道……藏身處一定會被他發現吧。
原來人類為了達成目的，也會犧牲同類啊……
魔王轉頭，淡紫色的魔眸冷冷地環視四周。果然，他已經被人類法師團團包圍了，他們正竭盡全力支撐着這巨大的“封魔之印”。
特別是正對着他站立的法師。這個相貌平平的棕發男人，身上有股濃重的書卷昧，像是一個整日埋在發黴的羊皮卷軸裏，研究着那些已消失物種的學者。但是，他的法力卻是令他驚訝的強大，很難相信，一個人類的身軀，竟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數米外，梅姆內斯也正注視着魔王，盡量不讓魔王發覺自己結印（注解11）的雙手，正在輕微地顫抖，也逼迫自己不要去看迪亞娜的屍體，這會讓他非常愧疚。
如果他們輕易就暴露出藏身處，恐怕會引起魔王的警覺，他們只有一次機會，将魔王引入到陷阱中央，所以必須格外謹慎。但是梅姆內斯也知道，“窺視”法術的反噬會令魔王與迪亞娜的精神世界出現極短暫的連接，魔王能看到迪亞娜的雙眼正注視着的最象，也能看到迪亞娜存在于腦中的記憶碎片。
由于這連接短暫且非常不穩定，所以并不會暴露他們的計劃，只是，和魔王産生精神對接的迪亞娜，恐怕會無法承受這種沖擊，她将變得歇斯底裏，甚至是丢掉性命。
雖然預見到了這樣的結果，但是仍然選擇犧牲掉迪亞娜。梅姆內斯痛恨欺騙了克蕾莎，出賣同伴的自己，他只能用一種方式來贖罪，那就是用自己的性命來封印魔王。
同時，他也祈禱晏子殊能成功屠戮魔龍，因為就算他們能壓制住魔王，但冰龍始終是個威脅，只要晏子殊殺掉魔龍，其它就……
忽地，梅姆內斯注意到魔王收斂了驚訝的神色，嘴角浮起一抹非常冷豔的微笑，“你這樣走神，真的可以嗎？”
魔王并沒有發出聲音，而是用法術直接将聲音傳遞到梅姆內斯的腦中，“作為人類，你很出色，但可惜……還不足夠強大。”
梅姆內斯的眼前突然閃現出巨大的光球，那刺目的白光幾乎籠罩住天地。梅姆內斯一時間什麽也看不見，下一秒，他的身體就像斷線的風筝，被大爆炸的氣浪猛地掀飛！
而封魔之印就像一張被拉拽到極限，快要崩裂的魔法網罩。法師們拼盡一切，用最後的力量苦苦支撐着它，但僅僅十數秒後，封印就從中心點開始崩塌。如同燒熔的鐵，在半空中滴落、消散。
“砰——！”
法師們一個個從高空摔到地上，有人甚至将被堅冰覆蓋的地面都砸出一個深坑，但出于在墜地的瞬間及時張開了護盾，他們并沒有死，可也傷得不輕。
尤其是克蕾莎等人都已陷入了昏迷，保持清醒的只有梅姆內斯和格雲瑟。
“哦，還活着呀？”
對于法師們受到這樣的沖擊還沒有死，魔王頗覺意外。不過，這也只是他們最後的掙紮罷了。魔王松開一直緊握的拳頭，尖銳如匕首的指甲泛着寒冷的光。他會逐一劃開他們的喉嚨，讓他們的鮮血在這片冰原上開出紅色的花。
魔王一步一步走向倒在地上，只能勉強支撐起上半身的梅姆內斯。他華奢的黑袍窸窸窣窣地摩擦着積雪，就像死神拖拽着巨大的鐮刀。
“不要！住手！你別碰他！”大聲喊叫的是格雲瑟，但他才說完，就猛地咳出大量鮮血，臉色比積雪還要白。他全身的骨頭幾乎都已斷裂，碎骨深深紮進了肺部，傷得非常重。
魔王轉頭睨視了格雲瑟一眼，從一開始，他就是看出這個人類是混血，也正因為他是混血，所以他到現在還活着，不過——
魔王仍站定在梅姆內斯面前，冷笑着俯視着他垂死掙紮的模樣。有“觀衆”欣賞，他的演出才會更精彩。魔王伸手，想要揪起梅姆內斯的衣領——
“乒！”
魔王都沒有看清那是什麽，它的速度太快，就像流星一閃而過，等感應到那股驚人的殺氣時，就因遭受重擊，身體向後方猛地摔了出去！
“砰——！”積雪如同塵土般飛揚起，冰柱被撞裂，魔王在冰面上滑行了近三十米才停下，并且“滴答……”
殷紅的血從魔王的嘴角滑下，很快融進雪裏。
無法置信地盯着地上的血跡，魔王的眼神霎時變得異常猙獰，擡頭，望着前方站立的身影。
一個青年手握着一把華麗長劍，銀白的劍刃反射着刺目的白雪。他漆黑如墨的長發以及深邃的眼睛和積雪形成了相當奪目的反差，竟讓人覺得……震撼。
也讓魔王無法移開視線。
這個人類，在先前的窺視中魔王就瞥到過一眼，但可惜由于角度向題，只能看見側臉。而且他不過是個戰士，魔王根本沒将他放在眼裏，難道說……看走眼了嗎？
剛才這一擊，對方顯然并未使出全力，否則，他就不會是斷四根肋骨那麽簡單，這是什麽意思？這個人類是在挑釁他嗎？
真是可笑！
之前确實是他大意了，在對方出手後才察覺到殺氣，若是現在，這個人類再出手，恐怕連他一根頭發都沒法碰到。
魔王從地上站起，隔着數米遠狠狠瞪視着戰士。
而晏子殊——一句話都沒說，忽地又像一道閃電猛攻了上去！
“兵、砰！”
兩人如同兩道光影，激烈纏鬥着，晏子殊刺出的每一劍都被魔王堅硬的指甲擋下，那聲音就像尖銳的金屬在玻璃上飛速劃過，令人毛骨悚然。而這尖利的噪音幾乎不絕于耳，兩人交手的速度之快，令旁人只能看見殘影。
突然，魔王徒手扣住青龍劍的劍刃，力道極大，如同深嵌在石縫裏，晏子殊完全無法将劍拔出。看着晏子殊皺緊的眉心，魔王露出得意的笑容。
魔王收緊手指，在這閃耀着銀光的刀身上施加壓力。即便是最堅固的精鐵鍛造，劍刃仍開始彎曲，發出仿佛馬上就要崩斷的聲音。
魔王注視着晏子殊非常不甘心的眼睛，仔細看，這張臉長得還真漂亮，可惜他對男人沒感覺，若是女人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