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聽說,王爺最近和那個被罷了官的段易書耗上了?」酒酣耳熱之際,金文侯府的小侯爺邊忍不住問了齊柏一句。
「呵呵,你也知道了?」
齊柏美滋滋得灌了一口酒,嗤笑道:「你是沒看見他在我面前那個慫樣,什麽四品京都府尹,什麽名滿天下的才子?我呸,本王讓他站就站,讓他跪就跪,比狗還聽話呢。」
「哦?是不是王爺讓他含着,他也得含着啊?」另一個國公府的小公爺徐尚天也是也促狹的,平日裏又好男色,聞言便擠眉弄眼的笑鬧了一句,登時惹得衆人都大笑起來。
「什麽……什麽含着?」
齊柏眨了眨眼,還沒弄清這其中意思,卻聽那徐尚天哈哈大笑道:「還能有什麽含着?虧得王爺也算是百花叢中的老手了,竟不知品蕭之樂嗎?我聽說那段易書雖然不是少年,卻形容秀美,加上他才子氣質自是文雅。不然王爺說讓他跪着,卻是做什麽呢?」
「啊呸,你就是個急色的,從你嘴裏便別想聽出好話來。」齊柏這才會意,拿起一根雞骨頭丢過去,正中徐尚天的鼻梁,惹得衆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本王要他跪着,乃是給本王脫靴穿靴,你個混賬王八羔子想到哪裏去了?」齊柏又喝了一杯酒,摟住身旁的女人,在她胸脯上捏了幾下,鼻孔朝天道:「男人的身體,哪有女人的軟玉溫香來得好?我是真不明白你,放着這姹紫嫣紅不要,卻偏要去壓着男人身子,也不嫌咯得慌。」
「王爺沒經歷過,又哪知曉後庭花之樂?」徐尚天抿了一口酒,搖頭晃腦的道:「那裏又緊又熱,比起女人用多了就松垮垮的陰部,可是要舒服太多了。」
金文小侯爺聽得滿臉通紅,搖頭笑道:「你們嘴裏就不能有些把門的?怎麽說段易書之前也是士大夫,這樣侮辱不好把?」
徐尚天笑道:「這裏是水仙樓,誰和你說正經的?要談詩詞歌賦,自然該找那段易書,小侯爺,我們都知道,你和金文侯爺仰慕他的才華,所以才會收留了他在你們名下的裁縫鋪子當差,這也就是你們父子護着他罷了,不然的話,嘿嘿嘿,我還真想嘗一嘗這大才子的滋味,想來在床第間從驚慌憤怒到婉轉低吟,再到哭泣求饒定是風情萬種的。」
金文小侯爺将臉一沉,但是只為了這些言詞侮辱就與徐尚天翻臉,也實在不值何況這些污言穢語并未被段易書聽去,所以他冷哼一聲,也就不再答言。
然而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那徐尚天不過是說笑而已,即便沒有金文侯爺護着,以段易書在百姓中的名聲,他一個國公府的小公爺,卻也沒資格就将人擄進府中為所欲為。
然而他不能,不代表別人就不能。聽着他們旁若無人的談笑,一旁坐着的齊柏猛然想起那日段易書坐在椅中,替自己縫補衣服的情形。
他記得那日的陽光很足,光線從開着的窗子照射到段易書秀美的面容上,仿佛鍍了一層光,當時不覺着有什麽,現在想想,還真是蠱動人心。
他想起對方的動作,雖然是縫補衣裳,卻從容沉靜,絲毫沒有透出女子的脂粉氣,只有一個男人勇于面對艱難生活的勇氣和殘留着的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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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自己不知不覺的走上前,看那些在他手下變得細密的針腳,聽他輕輕的呼吸,他就那樣微微垂着頭,一绺頭發在風中輕輕蕩着,蕩得他的心在那一刻都忍不住動了,情不自禁就替他掬住了那縷發,那觸感真好,柔滑潤涼。
之後是對方愕然的擡頭,憤怒的眉眼,不知怎的,齊柏腦海中回蕩起剛剛徐尚天說的那句話:「嘗一嘗這大才子的滋味,想來在床第間從驚慌憤怒到婉轉低吟,再到哭泣求饒定是風情萬種的。」
心旌神搖間,他胯下的那根東西威風凜凜的豎直起來,将長衫下的亵褲撐出一個帳篷。
怎麽可能?自己怎麽可能會對一個男人起了情欲?
齊柏驚恐的瞪大眼睛,看到徐尚天和金文小侯爺等人還在說笑,他咳了一聲,也不管之前人家說的話題是什麽,邊粗聲粗氣道:「哼哼,老徐你也太下流了,怎麽說那段易書也是個才子,你居然想把人家按在床上做那事,過分,太過分了。」
徐尚天和其他人都傻了,怎麽也不明白這位明親王爺今天的反應怎麽會這樣遲鈍?那明明是一刻鐘之前的話題了吧?他這樣突然間又拎出來說,還真讓人很不适應。
「哦,那個……王爺……教訓的是。」徐尚天結結巴巴地道:「其實……我……我剛才也是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呵呵呵……」
齊柏卻還是不依不饒,轉身對金文小侯爺張智宇道:「你聽他說的好聽,還什麽開玩笑,若沒有這種龌龊的想法,怎麽可能說得出來?我怎麽就說不出這種話?智字,既然你仰慕那段易書的才華,你想一想,怎麽把老徐那滿腦子的色情給消了。」
沒錯,這才是他忽然又提起這段話的重點。他貴為大靖朝唯一的一位親王,怎麽可能會去臨幸一個男人?
但是偏偏,他剛剛對那個男人竟然動了情,到現在老二還是鬥志昂揚的,甚至想都不敢想段易書的臉,腦海裏只要一浮現他跪下為自己穿靴子的場景,就忍不住想要将他壓在床上盡情蹂躏。
所以他需要張智宇提供一個能壓下自己滿腦子色情念頭的工具,對方不是仰慕段易書嗎?那段易書一定是有壓制他,讓他絲毫不敢起欲念的某方面。當然,這其實純粹是明親王病急亂投醫,他的想法從根本上說就是稀奇古怪蠻不講理的。
所以張智宇着實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略帶不屑的瞟了徐尚天一眼,冷哼一聲道:「這還用特意去想嗎?只要讓段先生在他面前寫一首詩做一幅畫,這小子就萎下去了,誰不知他的字連他爹都不忍心看啊。」
「那又怎麽樣?小爺我雖然不擅長這套琴棋書畫之類的玩意兒,可是我有武功在身,哼哼,咱們王爺不也是不會這些嗎?還不是照樣驅除鞑虜,成為國家的柱石棟梁。」
徐尚天被張智宇擠兌的沒話說,還在在座的還有一個自己的榜樣,也是不學無術卻武功高強的明親王,而且這個榜樣,是任何人都不敢腹诽的。
張智宇果然就沒了聲音,這裏齊柏沒有再說話,只是腦海中浮現出段易書在自己書房中揮毫潑墨的場景,一股由衷的對文人欽佩終于讓他那不安分的兄弟慢慢低下頭去,他輕輕舒出一口氣,這才露出笑容:「哈哈哈,好了,不說這些,來,喝酒喝酒,大家喝酒。」
酒宴過後,軟玉溫香在懷,誰還會不解這個風情?紛紛尋了房間去胡天海地,反正有明親王這個擋箭牌,倒不怕家裏長輩責罵,何況男人嘛,有幾個不眠花宿柳的?
明親王府一連幾日都沒有再去裁縫鋪子找段易書麻煩,這讓掌櫃和段易書都松了一口氣,以為明親王終于玩膩了這些花樣,或者是注意力又被什麽別的東西給吸引了去,無論如何,這都是值得慶幸的。
誰知好景不長,不過半個多月的時間,明親王府的管家就上門了,看見段易書便直接道:「帶着工具跟我走,王爺要做幾件冬日裏穿的袍子。」
段易書嘆了口氣,看到掌櫃的欲言又止,他輕輕搖了搖頭,能有這份憐憫和仗義,他已經很感激了,被罷官後,才格外能夠體會人情冷暖世态炎涼。
一路随着管家來到王府,齊柏正在書房中等他,見他來了,竟奇異的沒有如同以往那般冷嘲熱諷,只是看向他的目光深邃銳利,看上去格外令人心驚。
「不知王爺這一次是打算做什麽樣的袍子?」段易書一邊為齊柏量着身材尺碼,一邊淡淡問道,幾次受辱,以及生活的艱難,讓他不得不在這個惡霸王爺面前低頭。
「有幾件黑狐皮,做兩件大氅,再做幾件棉袍子。」齊柏漫不經心的答了一句,目光卻死死盯在段易書裸露在外的修長頸項上,已經是中秋了,他還穿着初秋時的單薄衣服,精致的鎖骨隐隐從領口中露出一小截。
「咕嘟」一聲,齊柏聽到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腦海中猛然就浮現出将這人壓在身下剝掉衣服的香豔情景,他也不明白當日那徐尚天的幾句笑語怎會到今日還印在腦海裏,但是胯下的東西倏然硬直了,這卻是不争的事實。
好在這時段易書已經丈量到了他的小腿,其實這是不必量的,只不過明親王爺喜歡看他單膝跪地的樣子。
看着段易書默然的忙碌着,頭微微垂下去,或許是早上出門匆忙,今天他的發沒來得及束起,只是以一根木簪挽了一束馬尾,順滑的黑發鋪瀉在單薄的後背上,這本是靖朝男子極尋常的一種發式,此時看來,卻是美不勝收。
齊柏的腦海中又回想起徐尚天的那句關于品簫的調笑,一瞬間,下腹處的昂然巨物又漲大了幾分,隐隐痛起來,讓他恨不得立刻抓住段易書的頭發,迫他張開口,将那灼熱的東西塞進去令他吞吐舔弄。
「王爺……王爺……」
沉浸在香豔畫面中的思緒猛然被打斷,齊柏略顯驚慌的答應了一聲,一回神兒,就看到段易書泛着疑惑表情的文雅面孔,那兩片胭脂色的薄唇就在咫尺之間,令他險些一個把持不住,就撲上去狠狠蹂鞠。
「哦,那個……沒什麽……」
齊柏咳了一聲揮揮手,腦海中再沒有別的詞句,全都是「撲倒他撲倒他撲倒他……」他忍不住就瞄了瞄放在內室的那張精致雕花大床。
「素問段先生才高八鬥名滿天下,當日本王也曾去向先生求過字畫,無奈先生以身體抱恙為由婉拒,如今先生在本王府中,看上去倒是神清氣爽,不如就把當日欠了本王的字畫完成如何?」
齊柏其實完全是神經有些混亂了,這樣正兒八經文绉绉的口氣,只有在他那皇兄老哥面前才會擺出來,如今腦子裏讓段易書給整成了漿糊一片,說出來的話完全是順嘴兒溜,都沒發現這種前恭後倨是多麽矛盾。
而段易書也差點兒被他吓傻了,從來齊柏都是諷刺嘲笑着喚他「段大人」以提醒他今日境遇的不堪,誰知今天怎麽忽然轉了性子,竟以先生相稱?
不過到後來,這混蛋蠻不講理的個性就又顯出來了。
段易書心想着我就是不想給你寫字畫畫,什麽時候竟然成欠你的了?從來都沒答應過的事,你也好意思拿出米說,果然人的臉皮若是夠厚,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一邊想着,卻也知道以齊柏的個性,若是這一次還不答應他,不知道又要面臨什麽樣的報複,不必別的,單只是讓他離開裁縫鋪,從此後在京城中找不到活計,更無法立足這一條,便夠他難受了,畢竟老母年歲已高,再也經不起什麽打擊和奔波。
更何況,這明親王爺只手遮天,皇上都對他寵溺無比,以至于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自己若得罪了他,就算搬出京城,但天下之大,又有哪裏會是他的容身之地?
因此想了又想,盡管心中十分的不情願,卻還是無奈道:「是,王爺想要什麽字畫?」
「就畫一副牡丹鴛鴦圖吧,不是有那麽一句詩嗎?唯有牡丹真國色,嗯……那個……後一句是什麽?」
齊柏抓耳撓腮,卻見段易書扭頭微微一笑,他的臉登時漲紅了,拍着桌子怒叫道:「你是不是嘲笑本王不學無術?」
「小人不敢。」段易書正容道:「小人只是覺着,鴛鴦該配荷花,若是牡丹的話,栽在水邊,不知會不會因為水澇而死。」
這下饒是齊柏臉皮厚如城牆,也不禁有些發紅發燙了,剛剛他只想着這段易書的顏色真當得上那句「唯有牡丹真國色」的詩,又想着鴛鴦成雙成對,是個吉祥東西,加上這兩樣暗合了他心中那份不能宣之于口的龌龊心思,所以才脫口而出,沒想到卻犯了這樣低級的錯誤。
「那……那就畫荷花鴛鴦吧,然後再提一首詩。」齊柏又大聲的咳了兩下,走到一旁的太師椅坐下:「你現在便畫,本王就在這裏看着。」
段易書無奈,心想這惡霸王爺不知道又是想玩什麽花樣,罷了,他就要玩,我除了奉陪到底,有能如何呢?現下我于他來說,不過就是一只蝼蟻。
因想到這裏,只好放下手中工具和紙張,來到那黃花梨的大書桌上,只是看了一眼,他便知道這桌子上的筆墨紙硯都不是凡品。
只是那又如何?段易書嘴角泛起一抹輕笑,暗暗為這些上號的文房四寶惋惜,可以想象,它們落在齊柏手裏,無非是塗鴉用了,便如千裏馬落在農夫手中,也只能做拉磨駕車之用。
齊柏坐在太師椅上,并不太敢動身子,胯下那話兒還是豎直的,他唯恐一個不小心就又露了行跡,好在深秋袍子厚,此時只要不動,不留心看倒也不易察覺出端倪來。
看到段易書拿起筆,于是一股特屬于他的書香氣和文人風華便慢慢展露出來,再不是剛剛那個低着頭為他丈量身材的小厮模樣,齊柏吞了吞口水,暗暗祈禱張智宇說的那個辦法能夠管用。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段易書完全沉浸在自己作的畫當中去了,他本就家貧,做官時雖有俸祿,然而接濟下窮人,再維持個生活,基本上也就沒什麽餘錢了,如今生計維艱,即便是才高八鬥,卻也不舍得花一文錢去買這些筆墨紙硯,反正也沒人敢買他的字畫,又何必浪費銀錢?
因此這一次用這樣好的筆在這樣好的宣紙上潑墨作畫,除了這是給齊柏作畫之外,他自己也有些激動興奮,就好像是終于見到了多年來見的老朋友,說不出的親切。
慢慢的,整個人都沉浸到這副潑墨荷花鴛鴦圖中了,其實說起來,荷花鴛鴦最好是畫工筆,只是工筆要求細膩,他哪裏肯耗上三兩天的時間給齊柏畫?好在潑墨寫意畫他也擅長,畫出來倒也是別有一番情趣。
終于畫完最後一筆,段易書想了想,腦子裏動了一點壞心思,在畫上面題下那首劉禹錫的《賞牡丹》:「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蓉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王爺,畫完了,也題上了您要的那一首詩。」
輕輕擱下筆,段易書沉聲道,他的脊背挺直,仿佛那個風骨铮铮的四品府尹再度站在齊柏面前,讓對方一瞬間整個人都失神了。
「你回去吧。」
深深吸一口氣,齊柏煩躁的揮了揮手,他不敢去看段易書的臉,生怕看一眼就會抱住對方壓在大床上……
「他奶奶的的……」
香豔場景還在面前浮現,但是那布衣烏發的人卻已飄然遠去,齊柏—股邪火沒地方大,一腳将面前黃花梨木椅給踢散了架子。
「張智宇你個混蛋,他媽的出的都是什麽馊主意啊?」
齊柏在屋裏氣急敗壞的大吼:「說什麽像我這種草包只要看見他寫字畫畫就不敢再起亵渎之心了,我去你姥姥個球,他媽的我看見他在那裏寫字畫畫,我就更想把他關起來誰也不給看你知不知道?我恨不得把他綁起來,每天只有我一個人能摸能碰,能和他說話吃飯翻雲覆雨你知不知道?」
「混蛋,都是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混蛋。」齊柏痛心疾首的捶胸頓足,忽然腦海中浮現出一張總是沉穩淡然的面孔,他怔了一下,然後一拍巴掌:「對,找老哥去,他看什麽事都透徹,肯定能給我支個好招兒。」
他說的老哥就是當今的皇帝陛下,先帝的十幾個個皇子中,唯有他們兩個乃是—母同胞,感情自然也更厚密。齊桓從小就是睿智從容的人,齊柏卻從來都只是血性率真,因此對這個弟弟,齊桓是從心裏喜歡和疼寵的。
待到年紀漸長,兄弟兩個也不可避免的被卷人宮圍傾軋中後,齊柏靠着一身血勇,為他哥哥擋了不知多少明槍暗箭,甚至有一次,齊桓遭到暗殺,若不是齊柏及時趕到,替他擋了那致命一刀,如今就沒有在位的慶洪大帝了。
到最後,齊柏更是為了替哥哥拉攏軍方力量而毅然上了前線,幾次險死還生,終于立下赫赫戰功,為他贏得了軍方将領們的支持。
偏偏他還是那個大大咧咧的弟弟,一點兒也沒有功高震主的自覺,這也是齊桓格外疼寵他的最大原因,曾多次當着衆大臣的面兒贊揚他是「一片赤子之心,忠君愛國者,無人能處其右」。
若非如此,段易書還真不至于因為參了明親王而惹怒皇帝陛下,一道聖旨下來,就是削職為民永不錄用。
閑言少敘,且說齊柏當下說做就做,立刻換了衣服披上大氅就往皇宮裏來。齊鵬跟在他後邊兒,一個勁兒尋思着自家王爺這是怎麽了?在屋裏咆哮那會兒他正好不在。回來聽丫環小厮們說了個稀裏糊塗的,還沒等弄明白,就讓自家王爺踢出來牽馬了。
一路來到皇宮,齊柏大大咧咧慣了,侍衛們也不敢攔他,只好賠笑說皇帝現在在清輝閣,果然,還不等去通報。齊柏就一爪子撥拉開,昂頭就奔着清輝閣去了。
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夏明清老遠看到他,忙賠笑迎了上來道:「王爺今兒怎麽有空進宮,稍等下,奴才去裏面和皇上說一聲兒。」
齊柏點點頭,他也不是一點規矩都不懂的人,伸長了脖子向裏面望了望漫不經心的同道:「這清輝閣是個閑處,什麽時候新封了娘娘在這裏?」
夏明清忙賠笑道:「嘿嘿,這個王爺怕是還不知道吧?就是這兩天封的,是個宮人,只不過……」
「宮人?」齊柏怪叫了一聲,官人是宮中侍寝的最低等級,官人之上是答應,常在,貴人,嫔,妃,貴妃,皇貴妃,皇後(注:此乃參照清朝後宮侍寝女人的等級),一般說來,就連貴人,也是沒資格獨居一殿的,更何況是一個宮人。
「老哥在搞什麽啊?一個宮人,也值得獨封一殿?」齊柏抓了抓頭:「怎麽?莫非她是貌美如仙?那直接封貴人或者嫔不就好了?」
總算他還有一點常識,知道除非是娘家極有勢力的女子,才有可能侍寝就封妃或者貴妃,不然的話,最多只能封個貴人或者嫔。
當下夏明清聽了他的诘問,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道:「何止等級低,還是個太監,身份更是低賤,然而不知怎麽的,偏偏是他,就攫獲了皇上的心神,這已經接連幾日,都宿在這裏了,真真是萬千寵愛在一身。」
「太……太監?」
齊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大了嘴巴直愣愣看着夏明清;「你不是和本王開玩笑吧?」
「這事兒奴才怎麽敢開玩笑?難道不怕皇上砍了奴才的腦袋嗎?」
夏明清苦笑不得,忽聽派進去的那個小太監咚咚咚跑出來,大聲道:「王爺,皇上讓您進去呢。」
「嗯嗯……」
齊柏都有些六神無主了,他就是來向老哥請教怎麽能壓下對一個男人升起的異樣心思,結果老哥倒好,直接寵幸了一個太監,那太監說穿了不也是男人嗎?不過就是少了前面的那個話兒罷了。
因一邊想着,進去的就不如平日裏爽快。走了三十幾步路,只見這清輝閣倒也只是普通一個院子,看來老哥總算還沒昏頭,沒有讓一個宮人直接做了宮中大殿之主。
進了屋,讓太監引到了偏殿裏,只見齊桓正坐在羅漢床上,面前擺着一局棋,對面一個身穿寶藍色長衫的男子微微垂首,手裏撚着一枚棋子,輕輕放在東北角上。
見他進來了,男子直起身走下羅漢床,剛要單膝跪地給他問安,便聽齊桓哈哈大笑道:「你是他嫂子,不是往日的那個太監了,給他問什麽安?何況柏兒從來不在意這些虛禮的。」
男子答應一聲,輕聲道:「那奴才便告退了。」說完又向齊柏點了點頭,就轉身出門。
「明明也不是什麽國色天香的啊,哥你怎麽會看上他?」齊柏看着對方離開的背影,摸着頭喃喃自語,一邊就來到齊桓的對面坐下。
「難道你以為朕就是喜歡皮相的膚淺之人嗎?」齊桓哼了一聲,倒也沒惱,想了想微笑道:「你沒和他相處過,自然不知道他的好,初煙的性子是孤僻,即便對朕,也總是略嫌淡漠一些,但是朕和他在一起,就是覺着心裏舒脹。是了,你忽然過來找朕,是有什麽事情嗎?」
「沒……沒什麽事。」齊柏期期艾艾的道,事實上,他要問的事情,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何必還要多此一舉問出來呢。
「不會是在外面惹了什麽禍吧?」
齊桓的眉頭一皺,卻見齊柏裂開嘴一笑:「老哥你想到哪裏了?我能惹什麽禍?真惹禍了,我自己就悄悄擺平,還敢捅到你這裏來嗎?就是想着這兩日沒進宮,所以來看看皇兄了。」
「你知道就好。」齊桓笑着說了一句,于是齊柏在這清輝閣裏蹭了兩杯茶喝,就辭別了皇帝老哥,徑自回府裏來。
氣鵬只見主子坐在書房重沉思着,也不敢打擾,只是心裏琢磨着今兒的主子當真奇怪,如此眼見着到了傍晚,就見齊柏走出來,沉聲道:「去回雁樓。」
「回……回雁樓?」齊鵬倒吸了一口冷氣,心想是不是我耳朵聽錯了?回雁樓?那不是京城最大的相公堂子嗎?不對啊,我們王爺可是從來不好這一口兒的啊,怎麽……怎麽如今卻要去那裏?
「你沒聽錯,就是回雁樓。」齊柏看了一眼齊鵬臉上的神色,立刻便知道他在想什麽,越發沒好氣道:「怎麽着?素日裏爺不玩小倌兒,那是不感興趣,如今京城內外不是都好這一口兒嗎?所以爺也動了游興,你有意見?」
「不敢不敢。」齊鵬連忙陪着笑:「不瞞爺說,小倌兒的确也有小倌兒的妙處,尤其是回雁樓裏的上等貨色,除了沒有胸脯,那身子白嫩的,也不比女人差,尤其那後庭花……」
不等說完,只見齊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由得連忙收了色心,果然就聽主子冷笑道:「你倒是很熟啊,敢情是老手了?」
「沒……小的就是……偶爾去玩玩。」齊鵬吞了口唾沫,故意落後了凡步。再不敢跑去齊柏面前胡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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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回雁樓,老鸨一看齊柏的相貌氣度,就知道這不是普通的富家公子,連忙扭着水蛇腰就上來了,齊鵬忙斥退她,不讓她靠近齊柏身邊,要了一個最上等的雅間,又讓回雁樓最紅的兩個頭牌親自來陪客。
平心而論,這兩個男孩子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只從容貌氣質上,倒的确是不遜色八大胡同的那些花魁妓女。只不過齊柏看着他們,卻怎麽也興不起翻雲覆雨的欲望。
因此喝了兩口酒,就對兩個小倌兒道:「爺不想上你們,只想看別人上你們,你們這裏有沒有這樣的人?」
兩個小倌兒對視了一眼,都露出驚訝神色,只是懾于齊柏的貴氣威嚴,不敢反抗,于是派人去告訴了鸨母,果然,過不一會兒,就來了兩個壯漢。
齊柏在椅子上坐着,冷冷看着他們翻雲覆雨,因為賞錢多,那兩個壯漢倒也當真賣力,将各種花樣玩了個遍,只弄得兩個花魁小倌兒呻吟不斷婉轉求饒。
齊柏看着這副淫靡畫面,卻是半點感覺都沒有,心裏松了口氣,暗道我或許還未泥足深陷,只是那段易書素來高傲,忽然就在我身下臣服,所以方讓我有了這樣一個荒唐念頭吧?
想到段易書,不自禁就将床上正扒着屁股被壯漢猛幹的小倌兒一張臉替換成了那個一身清風明月的書生的臉,于是眨眼不到的功夫,胯下那柄話兒便漲疼了。
齊柏的喘息粗重起來,恨不得段易書此時就在他面前,被他壓着強行貫穿了兩股間的那處秘地,這樣想着,那話兒更是漲大粗硬,下腹處如同火燒一般灼熱。
卻見一個小倌兒正在為另一個壯漢吹簫,朱唇輕啓間,一條粉舌在貝齒間時而舔弄時而吞吐,極盡淫靡之能事。另一個大漢則笑道:「回雁樓中再沒有人能比輝哥兒品蕭品得更好,也不枉當日用那玉勢練了半年。」
齊柏耳光一動,緩緩看向大漢道:「怎麽,這承歡品蕭,竟然還需要道具嗎?」
「那是自然,不經過訓練。怎麽能夠令客人們欲仙欲死呢?」大漢嘿嘿淫笑着,在這裏工作,早已經把廉恥都給丢棄,好在齊柏也是風月老手,不然這個時候只怕臉也早就紅了。
于是齊柏站起身來,對齊鵬道:「你去老鸨那裏,把他們剛剛用的那些藥膏,玉勢和道具什麽的都買一些,然後再買一個熟知此道的人帶回府中。」
「是,只不過爺,咱們府裏要……這樣的人做什麽呢?」齊鵬心想這真是邪門,剛剛我看得血脈贲張恨不能親自上陣,我們這位色中餓鬼的王爺竟是巋然不動,這會兒卻又要買人買東西,可不是邪門呢?一邊想着,便要出去辦事,忽然只聽「撲通撲通」兩聲,回頭一看,卻是那兩個頭牌,跪在齊柏面前不停磕頭,大聲道:「求爺把我們買了去吧,這些道道,再沒人能比咱們更精通的……」
「大膽,爺的事兒你們也敢幹涉,皮酸了是吧?」兩個大漢一下子就急了,下來就要拽着那兩個赤着身子的頭牌出去,他們心裏也清楚,這兩棵搖錢樹是看出了齊柏的身份不凡,才敢賭命一搏。不然的話,他們說什麽也不敢這樣大膽,若是讓鸨母知道了,綁在那木馬上操個兩天兩夜,可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齊柏眼睛閃了一閃,想到段易書的清高風骨,似乎也該在他身旁配這樣兩個俊俏的人,若是配了那猥瑣的男人,替他做這些,莫說他心裏怎麽想,就連自己都覺着太不般配。
因便伸手一攔,對一只腳踏出門外的齊鵬道:「成,便是他們兩個了,你和鸨母說一聲兒。」然後又對那兩個小倌兒道:「從此後便改了名字,你叫清風,你叫明月,現在趕緊穿上衣服,随着齊鵬去挑東西吧,若是遺漏了—樣,別怪爺将你們退回這裏,到那時,是昇是死我可不管。」
清風明月忙答應了,穿好衣裳,一顧不上腰肢酸軟腿腳無力,就跟着齊鵬走了出去。
這裏齊柏來到走廊上,漠然看着樓下穿梭往來的人群,一雙眼中深邃如海,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只不過這副形容若是讓他那些狐朋狗友看到,指不定要驚訝成什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