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別給姬惠報不平了,這事他也有責任——算了,”小鳥垂頭喪氣地拿翅膀捂住額頭,幾步跳到他面前,擡頭看着他,“有很多事沒那麽簡單的,不過你願意當人,我也不勉強,夷召,保護好自己,你是阿惠唯一的弱點了。”

“你想表達什麽?”姬夷召揚眉。

“南荒沒有你看到的那麽平靜。如果你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就來夷山找孔雀王。”小鳥小心地飛到他面前,用翅膀拍了拍他的額頭,有些不舍的飛高,在下一瞬如利箭般破空而出,轉瞬消逝天際。

夷山——夷召?

這倒底是多複雜的一個世界。姬夷召搖頭,走到院內的水池邊,此刻已是二月仲春,池中雖有芙蕖展葉,但池水依舊冰涼浸骨,他反手一劍,劈入水中。

水花頓起,分毫不差地澆在昀塵子身上,淋了個秀心涼。

冷水一激的清秀道士有點懵懂地醒過來,本能地摸了下隐痛的後腦,用一種控訴的眼光看着姬夷召。

“上次是我打的不代表這次也是我打的。”姬夷召将劍收起,冷冷道,“就算是同一個位置也不代表是同一個人。”

“那還有誰,我好歹以入天闕,可以如此無聲襲暈我者,天下少有。”昀塵子才不相信山君會做這種事。

“天下之大,以你那閉門造車的眼界,又知曉多少。”姬夷召沒興趣和他繼續扯,“走,帶我去看弟弟。”

“好吧,這邊。”

轉過數個院落,在王宮最北的角落裏,姬夷召看到正坐在水池邊看魚的弟弟。

“阿堯。”姬夷召喚他。

出呼姬夷召意料,這次阿弟并沒有撲過來,只是悶悶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

“怎麽了,阿堯?”他走過去,習慣性地把弟弟的頭抱在懷裏,八歲的弟弟已經有他的胸口那麽高,已經不能如以前那樣可以随便抱起來了。

“哥哥,父親是不是不喜歡我?”其堯靠在他懷裏,用手指劃過他的衣襟,問。

“肯定不會,他只是不怎麽會表達,阿堯那麽可愛,怎麽會不喜歡你呢。”姬夷召覺得等山君回來一定要把他拉過來看下弟弟才行,小孩子的心靈是很脆弱的,很容易就留下陰影了。

“得了吧,從見到他起,他眼裏就沒有我。”姬其堯吸了吸鼻子,用力抱緊哥哥,“他不喜歡我就算了,我有哥哥,他想搶走我的哥哥,我不會允許的!”

“嗯,放心吧,哥哥是你的,誰也搶不走。”姬夷召拍拍弟弟的頭,“吃飯沒有啊。”

“還沒。”

“哥哥也沒有,我們一起去找伊尹吧,他最近把酸甜苦辣鹹五味都做出為了,可惜材料太少了,否則他這天賦考個二級廚師一定過。”姬夷召拉起弟弟,“走吧。”

“嗯,對了,哥哥,我要學字。”姬其堯很認真地說。

“平時認個字你不都以死相抗嗎?”姬夷召上下看了他幾眼,還是弟弟沒錯,不會被穿越了吧?

“因為哥哥說過,武力不夠時,就要用智商去補。”姬其堯拉着哥哥的手,認真道,“我不要做哥哥的累贅,我要整個天下的人聽到哥哥的名字時,首先想到的是我。”

“阿堯這麽想,我很開心,那吃完早飯,哥哥就教你,好不好?”

“聽哥哥的。”姬其堯暗自握緊了哥哥的手,父親什麽的,他才不需要,有哥哥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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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荒民風彪悍,伊尹的部落人數雖然上千,但在這個城市裏并不顯眼,只是山君當時渾然不在意他們存在,下屬雖按例安排了住處,但那是一個倉庫加上地窖,平時都是讓奴隸或者貨物存放。

不對對比南山叢林中那三年的餐風露宿,伊尹并沒抱怨什麽,父親臨死前将整個部落交給他,他要想辦法和少君更近一步,如果可以重新被譜上南荒的姓氏之上,讓整個不部落不變成奴隸,就算徹底完成了父親的願望。

當姬夷召帶着昀塵子和姬其堯過來時,伊尹争忙上前迎接。

“早飯做好了麽?”為了安慰弟弟的姬夷召劈頭就問。

“不曾,”伊尹苦笑,“我等曾是夏王奴隸,身上只有夏國奴印,随意出門,若有沖突,極易被捕捉販賣,還請少君烙印。”

這事伊尹和他在山裏轉的時候就知道了,但姬夷召一直拖着,現在也沒辦法再拖了,于是他問昀塵子:“我該用什麽印?這事找誰?”

“你額頭那種紋路烙印就可以了,随意找個煉銅鋪子打一相似的,燒紅了一個一個烙,半個時辰就完事。”昀塵子表示這是小事,南荒多山多礦,兵器制做極好,出門走三步就可以看到。

“這個是不是太過了……”伊尹的表情有些惶恐,但那上揚的嘴角卻無法掩飾住心中的喜悅,他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對這位道士太苛刻了,看看人家這不計前嫌的性格。

“打上奴印,你居然還高興?”姬夷召無語,“就算你不怕為奴,難道就不怕痛嗎?”

“少君有所不知,你頭上的印是君印,乃人皇所授,”昀塵子為宅在中都十幾年的少君掃盲,“有了這種烙印,就是你天然的嫡系,就算是奴隸,也不會太過被人刁難。更何況他們本來就是奴隸呢。”

“如此,就這樣吧。”姬夷召默默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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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塵子說的一點也沒錯,姬夷召帶着伊尹和他族人走過幾間石屋,很快,就看一間只有兩邊有牆的鋪子,火爐裏燃燒着熊熊的火舌,他正小心地将錫銅混合的溶水倒入泥模子中。

姬夷召說明來意後,對方很快做到他的要求,開始做出一塊烙鐵,一個一個上烙,姬夷召看的無趣,準備帶弟弟換個地方吃飯。

姬其堯指着牆壁上的一把青銅刀不願意離開。

“這個不好。”姬其堯摸摸弟弟的頭,“等回去哥哥給你打一把神兵利器。”

“少君,”昀塵子突然想到什麽,一把将姬夷召拉到旁邊的角落裏,低聲問,“少君,我知你不會術法,但你卻如何可以随身藏劍”

“呯!”話剛說完,他已撲倒在他懷裏,後腦上起了個大包。

一只小鳥悄悄地停至姬夷召肩膀上,有些得意地道:“孩子,這種敢長探聽你秘密的人留着做什麽,他一定是起疑心了,殺了才好。”

“你知道?”姬夷召斜了他一眼,他不是回夷山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妖族哪會沒一件本命武器,夷召你的劍就是你的尾巴做的對不對?”小鳥傲然道。

“不是。”他這十幾年都不知道自己可能是半個妖怪,姬夷召扶着倒黴的小道士,問,“你還有事?”

“剛剛我看姬桓那個毒物回來了,特別來通知你小心。”

“姬桓?”

“你父親的一個兄弟,姬家除了你,他是血脈最近的繼承人,不過兩年前他受了重傷,去殷商部落求醫,居然還沒死。我懷疑當年的事和他有關。你自己小心。”

姬夷召點頭,心中卻突然想到那個曾經伏擊過他的面具男人。

捅穿心髒都不死,是什麽原理呢?

他心中想着那天對方與他同出一源的神照經,他又是如何可以找到他的所在呢?

過了一會。

姬夷召看着小鳥,小鳥無辜地看着他。

“你還不走?”他問。

“嗯……那個,兒子你的武器是用什麽做的,告訴我一下嘛。”小鳥低聲道,“這個關系很重大的。”

“沒有。”

“怎麽可能,你那絕對不是這裏那種一碰就斷的青銅劍,難道是什麽天外隕鐵造的?”小鳥好奇地在他肩膀上跳過來又跳過去。

“不是。”

“那是什麽做的?說一下啊。”

“440C不鏽鋼。”姬夷召對這個問題已經不耐煩了,“不要問這是什麽,你的知識不足以理解,知道了就走吧。”

于是孔雀王帶着一腦門的問號被轟走了。

姬夷召有點尴尬地把昀塵子搖醒。

昀塵子這次回過神的很快,淡定道:“少君可和那位密談完了?”

剛剛他一直心中戒備,但可惜真元被封禁,感覺到了,卻無法反抗。

姬夷召不答,只是手中一指點入他臍下關元穴,瞬時真元激蕩,內力逆沖,兩枚極細的竹針自人迎穴位彈出,剎那真氣暢通,竟是直接解了他的禁制。

“這是?”昀塵子不解地看着他。

“他再打你時,我會給你暗示,你記得把他打到牆裏。”姬夷召拍拍他,“加油,我看好你。”

昀塵子莫名其妙。

加油?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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